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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宜轩这大半年长高了不少,原先在豫州的时候,他只比彦莹高小半个头,现在却已经高了差不多大半个头,快长成大人了。他头上束着紫金冠,身上穿了一件深紫色抽纱的外袍,里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根腰带,带上镶嵌着无数宝石,下边垂着一快玉佩,长长的红色流苏垂到了膝盖处,随着他的脚步不住的飘拂着。
“母亲母亲,我听说皇后娘娘给我师父赐婚了!”许宜轩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我要送什么贺礼才好哪?”这话刚刚说完,他便发现背对着他站着的彦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肖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深深的烙在他的心底,即便只是见着她的背影,他也知道是她。许宜轩站在那里,忽然间有些出不过气来的感觉。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漠视简亦非与彦莹成亲的这件事情,可没想到见着彦莹,这才感觉到其实自己还是有些难过。
彦莹转过身来,朝许宜轩行了一礼:“多谢许世子,还惦记着给我送贺礼。”
许宜轩瓮声瓮气道:“我当然要送贺礼了,我是你大哥嘛……你怎么又喊我许世子了?还不赶紧喊大哥?”
彦莹笑了笑:“许大哥,我一时疏忽,又给忘了。”
豫王妃站在旁边,看着许宜轩的一双眼睛只盯在彦莹身上,心中忽然一动,若是肖姑娘能嫁给许宜轩,那……她的眼睛亮了亮,一种说不出的冲动让她脱口而出:“肖姑娘,其实除了简公子,世上还有更多的好男子,例如说……”
彦莹见着豫王妃那神色,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她连忙打断了豫王妃的话头:“王妃,则会世上确实有很多的好男子,可我的心却只记挂着亦非一个,王妃不必多虑,我与他肯定会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两人白首不相离。百香园事情多,我也不打扰王妃了,暂且别过,等着有新品,我再来王府做了给王妃品尝。”
“哦……”豫王妃怅然的站在那里,见着彦莹那坚定的神色,知道事情无法扭转,只能低声道:“那肖姑娘快些回去罢,要好好照顾自己。”
彦莹弯了弯腰,行了个半礼,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许宜轩见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心里有一种浓浓的惆怅,喜欢她却只能将那感情放到心里,极力压制着,想将那份情转化为真正的兄妹之情,真是一件难之又难的事情。
“轩儿,你不是很喜欢肖姑娘的?为何你不开口去说?”豫王妃望着站在面前的许宜轩,顷刻间有些许愤怒,简亦非都敢闯到皇宫里找皇后娘娘下旨赐婚,他怎么就缩头缩脑的不敢放手去做?要是他求到赐婚,自己也不要这般担心了。
许宜轩惊讶的转过脸来,脸上浮起了一丝丝红晕,这青葱少年被说频了心事,忽然就尴尬了起来,他不敢直视豫王妃的眼睛,低声道:“母亲,肖姑娘喜欢的是我师父。”
“她喜欢你师父,你难道不会去将她追过来?现在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你就没机会了!”豫王妃皱了皱眉,辛辛苦苦将这个儿子养大,结果养成了这样的人,就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知道去抢夺,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若是他能与肖姑娘成亲,那可是一举两得,既能避开肖姑娘嫁她堂兄的问题,又能听着肖姑娘喊自己母亲。
“母亲,这样不好,师父喜欢肖姑娘,肖姑娘喜欢师父,我怎么还能在中间去破坏他们?”许宜轩摇了摇头,满心感激,母亲对自己真好,知道自己喜欢肖姑娘,即便是她出身农家,她都愿意接纳她,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他怎么能强迫肖姑娘嫁给自己:“母亲,喜欢一个人,便应该是喜欢她幸福,难道不是吗?既然肖姑娘喜欢的是我师父,我又何必去苦苦强求?只要他们两人过得惬意,那我也就心安了。”
豫王妃吃惊的望着许宜轩,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这般为别人着想,实在有些不敢相信。原本以为他是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子哥儿,有时候会闹些小脾气,有时候还会骄横,可没想到去豫州别院住了一年,竟然会变了这么多。
这大半年来他开始用心读书,不再是那般顽劣,豫王似乎也越来越喜欢他了。而今日他说出的话,实在让豫王妃太震惊,他宁可自己不开心,也希望肖姑娘开心——这种想法实在让豫王妃感动。她望了许宜轩一眼,点了点头:“轩儿,你长大了。”
许宜轩咧嘴笑了笑:“师父他们的日子早就定好了,九月十七,咱们得好好盘算着送份什么大礼给他们。”
豫王妃点了点头:“母亲自然知道,你不用担心。”她慢慢的坐了下来,心里头忽然平静了,没了原来那般焦躁,只要自己女儿过得开心,自己还去管那么多作甚,堂兄又如何?旁人又不知道他们是堂兄妹!豫王妃咬了咬牙,决定将这件事情这般放过,她想要看着自己女儿高高兴兴的,不能再让她觉得难过。
“母亲,你送的礼是代表豫王府送的,我可要单独再送一份,你可别忘记了。”许宜轩叮嘱了豫王妃一句,这才大步走了出去。院子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好像她依然还在那里,许宜轩走在那青石小径上,低头望了望地面,那里有一根红色的绳子,他弯腰捡了起来,这是彦莹扎在头发上的。
拿着那绳子饶在指尖上,许宜轩心中有朦朦胧胧的期待,这是她故意留给自己的吗?一根红色的头绳,就如他那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感情,那般不起眼,可颜色依旧艳丽。他将红头绳紧紧的攥在手里,望了望月亮门,那里早就没有伊人踪影,可他却仿佛还能见着她窈窕的身姿。
“肖姑娘,我不会打扰你的,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安心了。”许宜轩叹了一口气,朝那月亮门走了出去,青莲色的暮霭冉冉,将他笼罩住,让他的身影与那暮霭模糊成了一片,再也分不出来。
秦/王/府此时又是一种气氛。
秦王看着那道供在香炉后边的懿旨,一言不发。秦王妃见着他那张沮丧的脸,心中暗自高兴,自己给简亦非出了这个主意,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本以为皇后娘娘是不会赐婚的,可没想到王皇后竟然赐婚了,而且动作还这般快,快得让她简直没有预料得到。
懿旨传了过来,秦王与程思薇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秦王妃却开心得几乎要合不拢嘴,只要这两人难过,她就心里高兴,她静静的坐在主座上,瞥了一眼程思薇,嫉妒得咬了咬牙。
这个庶妹也只比她小了三四岁,可却保养得宜,瞧着不过是二十多岁的人,而她看上去就是实打实的四十来岁了,若是两人一道出去,指不定旁人还会以为她们是母女俩。秦王妃见着那张熠熠容光的脸孔,心中实在有些愤怒,自从程思薇进了秦/王/府,秦王连续几天都窝在她的院子里,王府里头那些见风使舵的,都赶着往侧妃娘娘那边讨好去了。
自己决不能让让独宠后院。秦王妃攥紧了拳头,她要去弄两个美人进府,要分去秦王的宠爱,而且还要将她们的儿子养在自己膝下,到时候与那jian人的儿子争世子之位。虽然简亦非说他不想做世子,可焉知他那狐媚的娘会不会替他谋这个位置?自己可要先下手为强,抬几房侍妾,一来显得自己大度,再来也是希望能有个儿子,刚刚出生就抱过来当自己的亲儿子养着,自己下半辈子也就有了指望。
“王爷,这下可是没办法了?”程思薇望着那张懿旨,愁得眉毛都解不开:“难道非儿一定要娶那个乡下丫头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皇后娘娘下的懿旨,你还想抗旨不成?”秦王有些怫然不悦,这个节骨眼的时候,他怎么能做违抗父皇母后意旨的事情?说实在话,他开始只不过是想通过亲事来拉拢严尚书罢了,可严尚书是个老狐狸,轻易不肯表态,即便是娶了他女儿,他也未必会站到自己这一边来。
当然只能是接旨照办亲事了,简亦非娶了那个乡下丫头也好,以后想做什么也手脚轻快,不像自己,娶了安国侯府的小姐,有时候想法脾气,还得掂量一二,这王府里多少侍妾不能生儿育女,肯定有她的一份功劳,就连前不久自己那个小儿子夭折,说不定也是她的手笔。
那日风大,可她偏偏坚持要玉美人抱着儿子去给许宜信送葬,小儿子回来以后就感了风寒,不肯进食,终日啼哭不止,请了好几个大夫看都只是说风寒所致。可开了药给他服下,一点起色都没有,反而身子越来越差,捱了半个月,两只小脚一蹬,也跟着他哥哥去了。
秦王站了起来,沉着脸吩咐秦王妃:“赶紧准备办亲事,可莫要怠慢。”
秦王妃笑容满面:“这个不用王爷吩咐,我自然知道,刚刚已经让人去将那园子打扫出来,明日就喊人过来重新粉刷装修。”
“那就有劳你了。”秦王朝程思薇看了一眼:“思薇,回你院子去罢。”
程思薇怏怏不乐的站了起来,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秦王,这才慢慢朝外边走了去,她走得很缓慢,那条路似乎到不了尽头一般,到处都是灰茫茫的一片。
第二百六十四章新婚
二楼上边已经快装修好了,墙壁刷得粉白,柜台刷成了绿色与白色相间的格子,瞧上去十分清新可人。彦莹摸了摸那墙壁,这些日子阳光好,已经干透,过几日就能开业了。
二花五月十五与肖经纬完婚,才过了三日就嚷着要到京城来帮她打理铺子,彦莹有几分哭笑不得,二花这敬业精神也太强了,怎么着也该过了一个月再说,要不是肖经纬会怎么想呢。她回了一封信去肖家村,嘱咐着二花到六月中旬再过来:“至少也得全了姐夫的面子,你要是这么早就过来,别人该怎么想姐夫呢。”
许是这封信在路上拖沓了,二花没接到信,在家里等了几日,终于按捺不住,与肖老大与肖大娘商量着:“三妹一个人在京城,肯定很忙,瞧她忙得连我成亲都没来得及赶回来就知道,总要个打帮手的才好。”
肖大娘点了点头:“那是那是,我这心里头不放心哩,都快三个月没见着她,心慌慌的。你去了也好,帮着她招呼着生意,让她别那样累着。”
肖老大吭吭赫赫道:“你跟经纬说了没有哇?你们成亲才半个月咧,就撇了他一个人去京城?这样怕是不好。”
二花耸了耸肩:“我和他说了,他已经答应了,爹,你被担心!”
实际上二花是这样更肖经纬说的:“经纬,我到家里头呆着,你就不能安心看书,这究竟是为什么?”
肖经纬从书里抬起头来:“没有啊,我很用心的在看书。”
二花嘿嘿的笑:“八月就要秋闱了,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用功看书,不要三心二意,不要老是想这想那的!”
肖经纬的脸上泛起了红色:“二花你说得对。”新婚燕尔,他总忍不住想要拉着二花坐到一处说话,说着说着两人就黏糊要一块去了,确实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哩。
“所以,为了让你更专心的学习,我准备过几日就去京城。”二花笑嘻嘻的望着他:“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过几日就去?”肖经纬呆住了,他跟二花才成亲七八日,好日子才开始,他才开了荤,食髓知味,每晚没二花在身边就有些睡不着,现在二花竟然告诉他,马上要去京城!顷刻间,肖经纬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可怜巴巴的望着二花,心中呐喊着:“媳妇,留下来多陪陪我吧!”可也只是在心里头想一想,却不敢开头说出来。
二花朝着肖经纬点了点头:“是,我过几日就要去咧,你到家里好好温习功课,以后没有人打扰你,你会更专心一些。”
肖经纬悲愤的摇了摇头:“二花,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好踏实,你留下来好不好?”
二花扑到肖经纬面前,两只手捧住了他的脸:“肖经纬,我在你身边肯定会吵得你看不成书,那你还去考个啥?你可是考过两次了,这一次一定要考过!”她将脸贴了过来,重重的咬了下他的耳朵:“听话!”
肖经纬被二花强悍的气场给镇住了,只能呆呆的点了点头:“我听话。”
“这才乖。”二花笑嘻嘻的亲了肖经纬一口:“你要想想,只要你考过秋闱了,你就能来京城找我们了,到时候我去送你参加春闱,等着你高中进士。”
二花说的话很有煽动性,一双手又在肖经纬身上摸来摸去的,弄得他有些心猿意马,不住的点着头道:“好好好,你到京城等着我。”一边急急忙忙将脸凑到二花的脸边:“那让我来亲亲你。”
“吧唧”一声,二花重重的亲了肖经纬一口,他立即便云里雾里的弄不清头脑,咧嘴傻笑着:“二花,你身上好香哩。”
二花也不出声,“噗”的一声将油灯吹灭,拉着肖经纬便往床上滚:“我过两日就走了,这些日子好好陪陪你。”
肖经纬被二花威逼利诱,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临别送着二花上马车的时候,眼泪差点流了出来。肖来福瞧着他那恋恋不舍的模样,笑着推了推他:“咋这神情呐,二花不过是去京城帮忙,你也不用这样垂头丧气的嚒。”
肖大娘有些歉意,这才成亲半个月,女儿就走了,倒把女婿一个人扔在家里,可她也没法子,三花那边她也不放心,只能叮嘱着肖经纬:“经纬,你搬去百香园与你姐夫住到一处,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肖经纬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看着马车慢慢的没了影子,这才拖着身子往家里走了去,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还得有三个月才能见到二花,不由得悲从心中来,捏了捏口袋,里边有一张纸,被手一捏,哗啦啦的响着,从口袋里将那信纸拿了出来,看了看上边,是二花写的一句话:“你快些到京城来,等着你。”
把那纸贴在胸口,肖经纬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以后每天拿着这张纸看看,也就跟见着二花一样了。
彦莹没想到二花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京城,那日她刚刚从田庄回来,到了百香园坐下还没歇口气,就听着外边有人喊“三花”,抬头一看,就见着二花站在那里,咧着嘴在笑。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象了,揉了揉眼睛,确实是二花,没错儿。
“二花,你咋来了呢?我不是写信让你慢些过来?”彦莹快步走了出去,见着外边有一辆马车,上边装着不少的货:“送了水果过来?”
“可不是?我一个人来也是来,带一车货也是来!”二花指了指那个赶车的把式:“这是来福大哥给介绍的吴大叔,赶车赶得老好了!”她一竖大拇指:“我坐了这么多日马车,一点也不觉得累!”
彦莹朝那吴大叔笑了笑,招呼伙计赶紧出来搬水果,一边问二花:“后山的果子味道怎么样?是不是要比去年大些甜些?”
二花瞪大眼睛不住的点着头:“是是是,那果子比往年大多了,他们都说是你施了法,在那些树枝上吹了吹气,这果子才又大又甜。”
彦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亏你们也想得出来!没见我带着他们将树上都插了枝子?那才是原因!有些树上应该结出不同的果子来了吧?”她将桃树与李树嫁接在一处,就能得出一种新品种,边桃边李,瞧着既像桃子又像李子,黄里透红,颜色鲜艳,吃起来水分足,又甜,将桃子与李子的优点都结合在一处。
“是的,那李子树长出一些不同的果子来了,味道真好。”二花指了指那竹筐里黄澄澄的一大筐子:“从来没吃过这果子呢。”
彦莹笑了笑:“以后还有更多你没吃过的。”她在田庄里也嫁接了一些果树,只是京城气候不如豫州,气温升得慢,雨水也少,估计种出来的果实没有豫州那边的好,她也只暂时先慢慢来,熬上两三年,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豫州头一年的效果。
二花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块招牌,她扯了扯彦莹:“三花,我刚刚还想问你咧!这招牌你怎么用金粉给烫了字儿?还用这绿色的纱笼子罩着,这也太费钱了吧?你赚了再多的钱也不能这样乱花!”
“二姐,这块招牌可不简单哪,上边的字是皇后娘娘的墨宝!”彦莹哈哈一笑:“皇后娘娘写的字,当然要好生爱惜,要不是怎么对得住她的恩典!”
“啥啥啥?皇后娘娘写的字?”二花掏了掏耳朵:“你莫要吓我!皇后娘娘能给咱们百香园写招牌?”
“真没骗你。”彦莹指了指招牌上边:“我最近将二楼装修了下,准备卖皇后娘娘都喜欢喝的饮品。你来了刚刚好,我就可以提前开业了。”
二花激动得全身打哆嗦,一把抓住彦莹不放:“三花,我没有做梦吧?皇后娘娘喜欢喝你做的饮品,她来你百香园看过了?你做给她喝的是什么?”
彦莹笑着拖了她往楼上去:“皇后娘娘怎么会出宫?我进宫给她做了一次而已。至于是什么东西,你来瞧瞧就知道了。”
走到二楼,有两个伙计正在将摆东西,见着彦莹带着二花过来,赶紧喊了一声“东家。”彦莹指着柜台上放着的那个榨汁机:“帮我打几个水果,就用刚刚送来的梨子。”
伙计应了一声,去取了几个雪梨上来,削了皮切成块,放到那盆子里头,用手摇着那个手柄,就听见盆子里有呜呜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转着。二花好奇的望着那个盆子:“三花,这是啥子?瞧着怪好玩的。”
“这可是花了大钱买过来的。”司珍局做这东西,并没有收多少银子,可光是塞给裁春的谢仪,差不多去了三十两,彦莹心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总要在顾客身上回本。
早两日她发了宣传的单子出去,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出来采买,也客客气气的用一个银角子压住宣传单子请他们带回去给咱家的公子小姐:“这可是皇后娘娘钦点的饮品,她老人家喝了都说好,看看贵府的公子小姐们要不要尝尝,我们这百香园二楼已经装修好,不久就要正式对外开放,只是地盘小,一次不能来太多人,想过来尝鲜,可以先来预定。”
宣传单子发出去,效果显著,才过了三日,就有二十多户人家来预订了,五两银子的订座费甩出来毫不手软,彦莹看着自己那狭小的二楼犯了愁,这些大户人家恐怕都是要包间的,自己才隔出几个小包间来,这二十多户都要分时辰安排才行。
第二百六十五章宝盆
二花守在柜台旁边,看着那伙计做山楂雪梨汁,她瞧着那盆子打开,刚刚放进去的雪梨已经成了一团浆,不由得惊奇的张大了嘴巴:“三花,三花,你这个是什么东西哪?怎么放了雪梨进去,打开盖子就成这样了?”
彦莹笑了笑:“这是榨汁机,我请皇宫里司珍局的大师给做的。”
“什么?皇宫?”二花的脑袋嗡嗡的响:“三花,你现在能随随便便出入皇宫了?”
“想得美,我就去过一次,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替我去司珍局定的。”她笑着将那山楂雪梨汁捧给了二花:“你尝尝,只是今日没去豫王府拿冰块过来,少了个味道了。”
二花拿着汤匙舀了一些尝了尝,不住的点着头:“又酸又甜,真好喝。”
“若是加了打碎的冰块就更好喝了。”彦莹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自己没有那个本钱,挖不出冰窖来。”
“冰窖?”二花想了想,摇了摇头:“豫州城里,只怕是豫王府别院才会有冰窖吧,其余府上谁肯花大本钱挖个冰窖,就只因为夏天太热,要拿冰块放到屋子里头?”
“是呀,正因为挖冰窖要大价钱,所以我这里的冰饮品价格都贵。”彦莹指了指二花手中的那山楂雪梨汁:“若是这个加了冰,就要卖到一两银子一盏了。”
二花的手晃了晃,差点没有抱住茶盏:“一两银子一盏?这也太、太、太贵了!”
“京城里有钱的人多,完全不是豫州那些人的格调,你等着开业就知道了。”彦莹笑了笑,她才不怕没有人来喝呢,这京城里到处都是大官儿,谁家不是家财万贯?不少酒楼随随便便一桌饭就是上百两银子,哪里像在豫州城里,就连如意酒楼,一桌收五十两银子,那都是很少见的,那些菜肴肯定是很少见到的珍稀。
远的不说,就拿百香园的生意做个比较就知道了,她的烤鸭买二两五钱一只,比豫州城要贵了整整一两,可却卖得供不应求,现在一日至少能卖七八十只,有时候加傻瓜预订要卖到上百只去。而那些红油罐头水果罐头和菜蔬,她也统统涨了价,但却没见别人说价格贵了,掏钱出来很是大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这饮品可是材料难得,若不是有豫王府的冰窖供应冰块,她要从旁人那边拿货,光只是那些碎冰,成本怕都要四五钱银子,还有水果也要钱,再加上人工铺面租金这些都算到里边,自己收一两银子真心不贵。
二花将信将疑:“真有那么多人会来喝?”
“可不是?”彦莹带着她走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门让她往后院看,那边搭着个小棚子,下边有一个烧烤架子,还放了一个炉子,上边搁着一个大桶子。二花一见倍感亲切:“还卖烧烤与麻辣烫?”
“是,到铺子里弄把铺面弄脏了,索性放到院子里边,这样就显得干净整洁多了。”彦莹带着二花往后院走了去:“我得让秀文秀珠去收拾一下屋子,我都不知道你今日就过来了……姐夫,他没说什么吧?”
“他能说什么?我说要来京城给你帮忙,他就说好。”二花说起这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彦莹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二姐,我看姐夫是妻管严,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你说往南去,他就不敢往北!”
二花挺了挺胸:“那是他自己找来的,我可没让他被我欺负。”
彦莹瞧着二花那欢快的神色,心中也替她高兴,找了个听话的如意郎君,那倒也是人生幸事。走到后院里边,秀文正在花圃里浇水,见着彦莹带着二花过来,赶紧放下瓢走了过来:“肖姑娘,来客人了?”
“这是我二姐,她来给我帮忙的。”彦莹朝秀文笑了笑:“麻烦你与秀珠去将我旁边那屋子收拾一下,我二姐以后就住那里了。”
秀文赶紧弯了弯腰:“肖二姑娘安好。”
二花瞧着秀文的背影,有些纳闷:“三花,你咋用上丫鬟了?”
“那是豫王妃派了两个丫鬟来帮我的忙,才不是我用上了。”彦莹叹气:“你看我是那种用得上丫鬟的人吗?”
“其实用丫鬟也没事,咱们给她银子,她帮咱们干活,不就跟肖家村的人一样,都是帮工,只是丫鬟这名字不同一些罢了。”二花抬眼看了看屋檐底下,见那里晾着一排衣裳,其中有男子的长衫,不由得咋舌:“难道……你这里还住了男人?”
“当然。”彦莹落落大方的承认了:“简亦非住在这里。”
“三花,你们还没成亲哩!”二花很是紧张,朝三花肚子上瞄了一眼:“可千万要注意,别在成亲前肚子就大了,说出去多不好听。”
彦莹又好笑又好气:“二姐,你想到哪里去了?上次有人要算计我,简亦非为了保护我才住进来的。”
“那现在怎么还没走?还想骗我!”二花洋洋得意,伸手拍了下彦莹的肩膀:“还想到二姐面前耍花招,你以为二姐是没见过世面的?告诉你,二姐好歹也是过来人,还看不穿你这点小心思?”
“二姐,你想哪里去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彦莹笑着摇头:“昨日他便已经搬回秦/王/府去了,这衣裳是昨日秀文她们洗了晾着,还没干,他没带走。你只管放心,肯定不会有你想的那种事情发生。”
“搬回秦/王/府?”二花只觉奇怪:“他不是做了青衣卫统领?怎么又要搬回秦/王/府做亲卫?不是说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倒好,越活越回去了。”
“二姐,不是这样一回事。”彦莹苦笑一声,上次写信寄回去的时候,她还不知道简亦非身世,这次寄信回去倒是说了下简亦非是秦王的儿子,皇后娘娘给他们两人赐了婚,可二花已经动身了,没有赶上看那封信,不知道也不奇怪。
彦莹简单的将事情一说,二花听了眼睛瞪得溜圆:“他竟然是秦王的儿子?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许宜轩是豫王的儿子,现在这简亦非又变成秦王的儿子了!那你……”二花看了看彦莹:“你以后是不是要做世子妃了?”
“我可不想做那劳什子世子妃,天天被关在王府里边,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彦莹苦了一张脸,一提到这事,她心里头就不舒服。简亦非住在百香园好好的,结果皇后娘娘懿旨一下,秦王心里头不痛快,就坚持让简亦非住回王府去:“哪有天天黏在百香园的?对你那未过门的妻子来说也不好,少不得坏了名声。”
彦莹很想冲到秦王面前去叫上两句:“我一点也不在乎,这名声不名声的都是虚的,我与亦非是皇后娘娘赐婚的夫妻,谁敢非议我?”
可无奈她摸不到秦王面前去,简亦非又很替她着想,听着秦王提到要顾及她的名声,还真就答应了搬回秦/王/府去住,故此昨日他便来了趟百香园,与彦莹道过别就搬了回去,这让彦莹觉得很惆怅,看起来两个人还得分开三个多月了。
关于这婚后的生活,彦莹现在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虑,不仅仅是因为简亦非这身份的问题,更多的是她能不能还有现在这样自由。按着大周的习俗,父亲母亲没有死,儿子就不能带着媳妇到外边单过,除非是家里头分了家。彦莹一想着要跑到秦/王/府过那深居简出的生活,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倒宁愿简亦非不是秦王的儿子,她也就可以过得自由自在些。
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夫人小姐,每日被关在园子里头,到外边走一趟,还得请示当家的主母,这也实在有些不方便。她有百香园要管,田庄那边也要她去做指导,那些温室里的秧苗早些日子已经插下,她还要观察,稻子杨花的时候还要想着去找大株的稻株进行杂交,争取能培植出更好的水稻品种来。果园里嫁接过的果树,她也要及时关注,还要想法子培养,苗圃里的花卉没有她怎么行得通?还要那些施的肥,大周只有自然肥,前世那些磷肥钾肥都还要自己重新摸索着去制造,没有现成的可以用——这么多事情可以做,她每日忙得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安安心心的坐到院子里头,赏赏花,听听闲话就将日子打发了?
二花见着彦莹眉头微锁,拍了拍她的肩膀:“三花,你别担心了,现在有我来啦,可以帮你分担些任务了。”
彦莹朝着二花点了点头:“那倒是,这里你可要上心些了。”
成亲以后的事情,成亲以后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那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简亦非与自己能心往一处使。还能被秦/王/府一道围墙给困住不成?彦莹嘴角一乔4,赚钱乃是第一大事,先想想这饮品店开业的事情比较合算。
第二百六十六章新品
京城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热了起来,春裳已经褪下,那薄薄轻软的夏衣似乎遮掩不住满园□□,街头上走着的大姑娘小媳妇,忽然间就动人了不少。远远望过去,京城的街道上色彩缤纷,鲜艳得如那园中簇锦的花朵。
百香园门口一地红色的鞭炮屑子,不少人站在朱雀街上围观:“百香园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又放炮仗了?”
“百香园二楼今日开业,听说专做小吃,好似有什么冰品,价格贵得吓人,一盏要一两银子!”有拿了宣传单子看过的人很懂行情:“一两银子一盏,你们吃得起吗?”
“一两银子一盏!”周围的人惊呼了起来:“这么贵!”
在京城里头,寻常人家一个人到外边做一个月事情,最多也挣不过五六两银子,要拿一两银子来喝一盏饮品,那可不是疯了?看起来百香园这二楼,自己是无缘上去的了,家中没有金山银山,谁敢上楼去?
“这倒也不算贵,你想想看,这大夏天要弄冰块来做饮品,那成本不高?想要吃好东西,不花钱怎么行?再说它还有便宜的哪,里边时候烧烤麻辣烫啥的,好像就很便宜,只要十五文一串,看上去很好吃。”有人拿着宣传单子指指点点:“直接从百香园里进去,那后院就有烧烤与麻辣烫的小棚子哪,咱们去尝个鲜!”
“好嘞,好嘞,一两银子一盏的东西咱们出不起价格,十多个铜板的没问题。”一群人簇拥着从百香园那边进去,奔到了后院。
后院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一道墙壁将后院分成了两半,月亮门紧紧的关着,在百香园的铺面与那月亮门之间,搭出了一个小棚子,里边放着几张桌子,靠墙还有几张烧烤架子也麻辣烫的桶子。
众人在桌子旁边坐下,有伙计笑嘻嘻的过来:“几位要吃点啥?先点了单子,我们这就现做现卖,赶热吃新鲜,味道好!”
众人瞄了瞄,见那摊位后边站着一个小娘子,不过十七八岁模样,身段窈窕,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手里拿了一把漏勺,正冲着他们笑:“客官,麻辣烫与烧烤都好吃,不如每样来几串尝个新鲜?”
这小娘子笑得可真好看,不少人赶紧喊了伙计过来:“给我来几串这个,两串羊肉、一串烤馒头、一串韭菜和一串口蘑!”
“好咧!”伙计应了一句,很麻利的将价钱算了出来:“客官,六十个铜板!”
接了铜板在手里,那边烧烤摊子上头已经上了串子,就见红红的木炭上吐着淡蓝色的火苗儿,舔着那一串串的东西,冒出阵阵白烟,那小娘子拿着扇子扇了扇火,又用刷子刷了些东西到那一串串的烧烤上头,就见那火苗“呼“的一声就蹿了起来,她拿着一杯水倒了过去,那火苗儿又瞬间灭了。
不一会儿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大家都眼巴巴的瞧着,就见一个碟子端了过来,上边摆着几串东西,粘着孜然粉,还有红色的辣椒,看着养眼,闻着也香。
刚刚点单的那一位,拿起一根竹签子,看了看,好奇的咬了一口,他咂吧了下嘴巴:“这味道可真好,真鲜!“
二花站在摊位后边道:“这当然好吃,我妹妹在家里捣鼓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旁边的人听说好吃,一个个都嚷着:“我们也要点单,伙计快过来!”新鲜东西总得尝个味道,没银子去百香园的二楼,至少也在后院尝过鲜味了。
那个伙计登时忙碌了起来,赶忙记下单子、收钱、接送东西,跑来跑去,似乎都没歇过脚。这时二楼上边的窗户忽然被推开,有人朝下边喊了一句:“下边卖什么东西?闻着怪香的,给小爷送些上来!”
二花一抬头,就见许宜轩在窗户边上露出了半张脸,不由得惊喜万分:“许世子,你怎么过来了?”
许宜轩朝她眨了眨眼睛:“肖姑娘有了好吃的东西,我自然会要过来!你那烧烤麻辣烫,给我每样烤十串送上来!”
二花擦了一把汗:“许世子,你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哇!”
“小爷带了朋友过来,就怕他们吃着觉得好吃,会少了呢!”许宜轩翘了翘窗户:“你便放心罢,我就算吃不下也会不会少你一个铜板!”
“许世子说的什么话呢?”二花快活的笑了笑:“就算许世子不付账,我也要做了给你吃哇,咱们都是什么交情!”
坐在后院吃东西的人都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上头是哪家府上的世子爷?竟然到百香园来吃东西了,啊哟哟,这可真是了不得!”
“世子爷又算什么?京城好几家王府,不少世子,可皇后娘娘,普天之下却只有一个!”有知道这百香园一些事情的,满脸不屑:“皇后娘娘喝了这百香园肖姑娘做的饮品以后,就亲自给百香园写了字,现在百香园的招牌,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墨宝!皇后娘娘都夸这个好喝,人家才有底气卖那般贵!”
楼上的雅间里头已经全部坐满,彦莹没想到现在才是巳时,就有这么多人往百香园来了。幸亏她将预定的二十多户人家给分了下时间顺序,否则这铺子里可真是人满为患了。
许宜轩带了国子监的一些学友过来,彦莹见着那么一大群人,心里头暗道,这许宜轩肯定是带着人翘课了,不知道那国子监的博士见着空了一半的教室会作何感想。只不过她很高兴,许宜轩带来的这些人,很多会是她潜在的顾客,多多益善。
国子监里有两种学生,一种是通过自己刻苦努力考上去的,另外一种就是像许宜轩这种富贵人家的子弟,靠着祖荫就直接能进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彦莹心中暗道,许宜轩结交的这些人,多半和他一样,是靠着家里头的门第吃饭的。
瞧着走上来的这一群,都是锦衣华服,只有一个穿得寒酸点儿,不知道为何也跟着这群公子哥儿在混。彦莹笑着迎了上去:“许大哥,你怎么这时候就来了?现在该还是上课的时候呐。”
许宜轩哈哈一笑:“我们将博士请到了这里,他在这里给我们上课!”
那个穿得寒酸些的中年男人脸上有羞赧之色,彦莹心里立刻明白,肯定是许宜轩将那博士给哄着一起出了国子监。她朝那男子微微点头:“原来是博士过来了,失敬失敬!博士这授课的方法颇为有趣,寓教于乐,这真是得了孔子真传!”
那男子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带着学生逃课的理由,他挺直了身子,脸上露出笑容来:“姑娘说得对,这乃是寓教于乐。”
彦莹带着这群人走到了雅间,一个雅间坐不下这么多人,幸亏她装修的时候用了灵活的折叠式,将两个雅间的中间用屏风式样的木板进行隔断,若是人多,就可以将中间的木板推到两旁,两个雅间便打通成了一个。
伙计们忙忙碌碌将两张桌子拼到了一处,成了一个长条形的桌子,又将杯盏摆上,这才垂手退了出去。彦莹望了一眼坐在桌子旁边的一群人,笑着道:“许大哥,你们要吃些什么?我这就给你们去做!”
许宜轩摆了摆手:“你瞧着做了过来便是,别问,你做的东西,连皇后娘娘都时候好吃,哪样都成。”
彦莹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那群太学生瞧着彦莹的背影,一个个都惊讶不已:“我们也早听说了百香园的东家手艺了得,可今日才知道竟然是个年轻姑娘!”
“你们也真真是孤陋寡闻!”许宜轩叹了一口气:“这肖姑娘炒菜的手艺才真是好,我一直想着要劝她开家酒楼,那就可以经常吃到她炒的菜了!”那一羊三吃、酸笋炒肉末、麻辣豆腐、斑鸠松子汤……许宜轩咂吧咂吧了下,今年一定得想法子劝肖姑娘开个酒楼才行,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能就藏着掖着只给师父吃呢?
“听说皇后娘娘给这位肖姑娘赐了婚,是秦/王/府的长公子,不知是真是假。”有个人疑惑的发问:“本以为秦/王/府的长公子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做生意的,今日见着肖姑娘才明白,原来生得这般貌美如花,难怪秦/王/府那长公子喜欢。”
“那是我师父!”许宜轩洋洋得意:“他身手可好,他跟肖姑娘,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这句话说出来好像很喜气,但他心里却有些酸,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原来如此,是你做的大媒吧?”有人笑嘻嘻的调侃许宜轩:“他们可得好好感谢你才行!”
“可不是吗?他们真要感谢我呢。”许宜轩笑得满不在乎,极力压制着心中隐隐的痛。他不敢再肖想什么,只能默默注视着她,她过得好,自己也就开心了。
那位博士摇头晃脑道:“这可真是成人之美呀,许世子做了一件大好事。”
“客官,冰品来了。”伙计托着一个大茶盘,上边放着一盏一盏的东西,慢慢的走了进来,他走得很慢,一两银子一盏,他的手都有些发抖,生怕自己将那茶盘给打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