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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甜蜜得很啊。”不知道陆良锋已经站在门口多久, 他还穿着西装刚从外面回来, 手指头上挂着车钥匙, 正靠着门框,脸上是痞痞的笑和冷漠的眼神。
陆良鋭看到是陆良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和筱白往身后藏,他正对着陆良锋,却把和筱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三个人的气氛, 瞬间就变得紧张和……奇怪。
陆良锋看着陆良鋭的动作, 和生疏隔离或者说是防备的表情, 他低着头,视线看着地上, 遮挡住眼睛里的全部情绪,嘴角仍是平常见得最多的不羁的笑,还有几分苦涩。
“妈, 我饿了。”陆良峰从陆良鋭旁边过去, 他边走边叫陆妈, 手里解着领带。
“不是不回来吃饭吗?怎么没提前说一声。”陆妈迎出来接他,“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点饭。”
“不用, 家里还剩什么,就给我吃什么吧, 今天我大哥是主角我是配角, 您做的饭菜肯定丰盛, 也让我沾沾光。”陆良锋揽着陆妈的肩膀,笑着说。
陆妈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她小声音和小儿子说,乐滋滋地说,“看到了吗?和你哥站在一起的那个就是够够,我觉得他俩能成。”
“成就成呗。”陆良锋轻笑一声,略显嘲讽,“他这审美跳跃挺大的,也不怕把自己整疯了。”
“够够与小白的确是两个极端,不过,你哥喜欢就好。”陆妈提醒小儿子,“这姑娘本名叫和够够,后来改成和筱白了,和小白是同名,你别提这件事情,省得惹得她不痛快。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容易平静了,可别再起什么风波了。”
“和筱白?他这到底是专情还是绝情啊,人是换了,名字却舍不得丢。”陆良锋冷笑了一声。
陆妈拍了下他的肩膀,警告他,“你哥对够够挺上心的,看她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很讨好,估计够够还不知道小白的事情。你可别再出幺蛾子瞎捣乱,要不这次你哥肯定饶不了你。”
“我什么时候怕过他,再说这次,他未必会打得过我。”陆良锋无所谓地说,“他不能把什么都占了吧。”
陆妈气得骂他,“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总和他过不去。”陆妈说完了,去厨房热剩菜了。
陆良锋捏着手里的塑料瓶子,他自言自语,“因为我是个搅屎棍子。”
陆良鋭带和筱白上楼,去看他的房间。陆良鋭应该有些年没在家里住过了,房间里的布置摆设还是偏向年轻化幼稚风,尤其是墙壁上贴着的篮球明星的海报及篮球服,肯定不是现在的陆良鋭会做的事情。
和筱白背着手在屋子里看了一遍,放在面上的东西,她就随手拿起来看看,她频频摇头还微微叹息,对这房间看起来,不是很满意。
陆良鋭跟着她看,“想说什么?”
“你屋里怎么连张照片都没有?”和筱白转了一圈后,发现了明显的缺少。
陆良鋭说,“不知道该摆什么,就干脆什么都不摆了。”
“你们一家的全家福啊,你自己的照片啊。”和筱白说,“这屋里看着太冷清了,没人气儿。”
“我上大学之前住在这里,后来就没怎么住过。”陆良鋭解释。
和筱白想这也就能说通,屋里挂着的东西,为什么都是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了。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和理解了。
陆良鋭看她表情狡黠,抱着她,心情愉悦地追问,“你笑什么?”
和筱白摸着自己的嘴角,“我笑了吗?没有吧。”
陆良鋭仰头,亲了下她的唇,“笑了。”
“好吧,我的确笑了。”和筱白赖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她往后仰着头,一头绿毛轻轻地跳跃着动,她欢天喜地地说,“那我就给你增加点人气儿吧。”
陆良鋭看着她的头发,问她,“头发,你还染吗?”
“染回来吧,要不这样太另类了。”和筱白真诚地称赞,“你爸妈心理素质真强,我这样一头绿的来,都没吓着他们。”
“你的确是一头驴。”陆良鋭把她耳边的头发别在耳后,他转移话题,不能再把眼神放在和筱白身上,“你想不想喝点什么?我下去给你拿。”
“好啊。”和筱白又拉着他,调皮地问,“等等,请你准确发音,你到底说的是绿鲤鱼的绿还是驴?”
陆良鋭为她的后知后觉,大笑,“你现在是什么颜色,说的就是哪个。”
“你是不是说我是头驴?”和筱白才没那么容易被他忽悠过去。
陆良鋭说,“你倔的时候,是有点像驴。”
“你赶快走,要不我生气就要踢你了。”和筱白抬着腿作势真要踢他,陆良鋭赶快走了。和筱白闲着没事儿做,就翻着书架上的书看,可惜每一本是对她胃口的。
以前的陆良鋭,挺乏味的。
陆家的冰箱在楼下的厨房,陆良鋭去拿了一瓶啤酒和一瓶可乐。陆良鋭进厨房,陆良锋正坐在那里吃饭,吃得不快低着头像是有心事儿,看到陆良鋭进来,他也没抬头看一眼。
其实这是他们兄弟两个相处的常态,见了面,也当作看不到对方。
听到关冰箱的时候,陆良锋才抬起头,像是这才发现陆良鋭的存在,再看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陆良锋又想起来他刚回来时候,陆良鋭看到他时候的下意识动作,那是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保护的姿态。
上一次,陆良鋭有这样表情,还是在刚和小白初情似情没戳破窗户纸的时候,陆良鋭那时候像每个普通的男孩一样,对大哥有种莫名的崇拜,想和他们一起玩,陆良鋭就是类似的动作,拒绝和防备着他,拉起一张疏离的网,网里面只有他和小白姐。
可能是幼稚吧,后来陆良锋就恼了,撕烂了他的网,成了三个人的痛。
毫无怀疑的,陆良鋭的那个动作,让陆良锋很不爽,所以,他打算让陆良鋭也不高兴一下了。
“新人替旧人,心情不错嘛,不是不喝酒的吗?”陆良锋阴阳怪气地说,陆良鋭以前是喝酒的,可有次跟小白姐不知道为什么闹了别扭,他又喝了酒就拽伤了小白姐的手腕,后来他就再也不沾酒精了。
陆良鋭冷言冷语,言语里尽是警告,“我的事情,你别再掺和。”
“如果我一定要呢?”陆良锋欠扁地说,“你知道,从小到大我最大、坚持时间最久的兴趣爱好就是,让你什么都得不到。不管是爸妈的爱,还是小白姐的爱……”
“你尽管试试,对你没什么好处的。”陆良鋭拿着喝的准备上楼去。
陆良锋用白瓷勺子扬着热汤,他说,“对我有没有好处不重要,对你有坏处就行,你知道的,我专爱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那就做吧。”
“哥。”陆良锋已经有些年,没这样叫过陆良鋭了,每次这样叫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还像是那个想跟着哥哥一起玩耍腻着哥哥的小屁孩,“小白姐离婚了。”
果然陆良鋭立刻就停住脚步,“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半个月,我今天刚接她和孩子回A市。”陆良锋说,“她暂时不想回家,瞒着爸妈和叔叔阿姨,我给她找了个房子暂住,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她?”
陆良鋭应该是想了挺久,最终,他缓缓却是肯定地摇头,“不去了。”
“为什么?怕楼上的女人不高兴吗?小白姐就算和你没成,她还是家里的一份子,你不该去看看她吗?”陆良锋心烦气躁地说,“她状态不太好,我想,你去劝劝她,可能更有用。”
陆良鋭的话听着就很敷衍,而且是急着结束这些对话,“过段时间再去看她,替我问好。”
陆良锋看着陆良鋭,他恨得牙痒痒,“你连去看看她都不肯吗?明明是我们两个的错误,为什么最后背黑锅的只有她一个人,赎罪的是我一个人?你已经痊愈能爱上其他人了吗?你别忘了,小白姐现在这样,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你的懦弱。”
如果陆良锋不提当年的事情,陆良鋭看到他,还能念起一些一起长大的亲情,如果他提了,陆良鋭就有一种弄死这个人的冲动。
陆良锋看到陆良鋭眼睛里燃着的火苗,他反而能笑出来,如果陆良鋭听到过去的事情还能那么淡定,才是让陆良锋觉得真的可怕。“哥,别掩饰了。听妈说她改的名字叫和筱白,和小白姐是同名,你别说你是爱上她之后,才知道她叫这个名字的。”
“这不是重要原因。”陆良鋭说,心里却是一阵虚。
陆良锋明了地点头,“但这个是起因不是吗?和筱白有问过你为什么会注意到她会爱上她吗?你能理直气壮地回答说是因为她特别的名字吗?她会相信吗?”
“你不敢承认,你开始,就是把她当成小白姐的替身。”
陆良鋭拿着饮品上楼,和筱白正坐在他学生时期的桌子前,正翻着看里面的东西。里面应该都是些收起来的模型和小东西,太久了,陆良鋭没打开过,所以不记得里面到底都有过什么。
“你拿东西也太久了吧。”和筱白回头看他,她的手还放在抽屉里,“陆良鋭,你上学时候,是不是收过可多的情书啊?”
“嗯?”陆良鋭看着和筱白的笑脸,他就是一阵的害怕,害怕她不再对着自己笑了,没仔细想,她的笑为什么有些勉强。
“喏,这里还有一个。”和筱白扬着给他看,咂舌,“这么多年都不丢,啧啧。”
陆良鋭看了一眼,只看到背面,“不记得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和筱白凑到眼睛跟前,仔细看,“上面的字迹不太明显了,看不清写的什么了,不过这个图案挺清楚的。”和筱白指着右下角的小图案说,“小兔子?萌系的女孩?你喜欢这挂的?”
“有吗?以前没注意过。”陆良鋭被和筱白指着,才看到,那里刚好有一个图标,遮住了简笔画的兔子,正着看不出来,卡片竖着放才能看出来。
“看来你是记得的嘛!这些小女孩暗戳戳的想法,我以前也有过啊。”和筱白很敏感,这是她一直想改却没能改掉的毛病,“记得就记得呗,就算你说记得,我又不能因为这个和你吵,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和筱白把卡片放回去,她说,“嘁,我才不羡慕,这种东西我以前不知道收过多少张,我家里都放不下……”和筱白把抽屉也合上了,她站起来,深呼吸着说,“咱们来挺久了,要不你问问你爸妈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们就回去吧。”
陆良鋭去楼下,和筱白跟在他后面,门是她关的。
和筱白觉得,自己是嘴贱手欠人也傻。
和筱白没跟着陆良鋭回去,她说售房部有客户过去了,她在前面那条路就下车了。
陆良鋭状态也有些不对,嘱咐她早点下班回家。
和筱白往前走几步,回头看,陆良鋭的车已经不再那里了。过红绿灯时候,她有些晃神,错过了绿灯又等来了红灯,她被困在这里,止步不前。
和筱白懊恼,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是绿灯呢,那样她就能早点走过去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错过了再也回不到上一秒了。
和筱白有点晚回家,陆良鋭在等她,看她进门,问她,“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一头绿毛太难看了。”和筱白说,“我是女的,头上带着一片草地,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吉利。”
“怎么剪这么短?”陆良鋭摁着她头顶竖着的几根头发。
“最近很时髦的发型。”和筱白拿开他的手,“我在外面吃过了,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洗睡吧。”
“好。”陆良鋭不是没有解释的机会,可次次他都侥幸地想,如果他不解释可能和筱白就永远不会知道,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解释了反而在她心上存着个疙瘩。
陆良鋭一般很少做梦,他也很少做这样真实的梦,梦里的和筱白是那样的真实,她说,“原来,我只是个替身啊。”陆良鋭很慌张想解释,他张着嘴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可和筱白已经果断转身走了,陆良鋭着急地醒来。
他仍在心悸,怀里空荡荡的。
陆良鋭坐起来,摁着自己满是冷汗的脑袋。
“你在做什么啊?”和筱白问他。
陆良鋭抬头看她,和筱白穿着棉睡衣,粉色的,是陆良鋭给她买的,觉得她会喜欢。可和筱白从来没说过她喜欢粉红色的,他真的在把和筱白套入谁的角色?
“睡吧,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和筱白绕过床,从另一侧上床,她把粉红色的棉睡衣脱下来放在被子上面,头扎在被子里。
陆良鋭躺下来,把她的头从被子里挖出来,“你埋在被子里做什么?”
“外面冷。”和筱白闷声闷气地说。
陆良鋭往她那边靠了靠,“我抱着你。”
和筱白手抱着他的腰,头枕着他的臂膀,找到一个最温暖舒服的姿势,睡着了,又不是那么熟,她模模糊糊知道陆良鋭轻手轻脚地拿开她,他下床了,知道他出去打电话了。
很久,陆良鋭才回来,他身上带着凉气和烟味,在他上床时候,和筱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陆良鋭动作很轻地躺下,他想要把和筱白转过来,可和筱白嘟囔几句,他就不再动她,可她还是听到他轻轻的很压抑的叹息声。
和筱睁开眼睛,屋里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像她的心,在这黑夜里要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