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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泽樟!”玉烟惊呼一声,她怎么也没想到此刻现身救她的居然会是那个一脸嘲笑的人。姚泽樟回头看一眼,举着剑防备的观察着四周。玉烟爬起来去敲石府的大门。“开门!快开门!见死不救跟那些匪类有什么区别?”
却听里面传来管家的声音,道:“姑娘,石家家小业小,经不起折腾的。”
姚泽樟道:“此等鼠辈,何必求他?”
玉烟道:“我当然相信你姚大侠的本事,绝对能以一敌百,可是高飞快要支持不住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玉烟看向来人,不禁长长的出了口气,总算安全了。沈廷钧跳下马,将眼前的形势尽收眼底,冷声道:“薛梅,看清箭的来处,格杀勿论!”然后看一眼玉烟,问:“他怎么样?俨”
玉烟道:“需要立刻治疗!”说着,眼睛看了一眼石府。
沈廷钧立马意会,朗声道:“石尘,马上给我开门!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吗?稔”
门这才打开,露出了管家惶恐的脸,拱手弯腰道:“原来是平祝王爷啊!我家老爷不在,应是去了城外大营。”
沈廷钧道:“赶紧让人把这个伤者抬进来,他是我府中的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掀了你们这个石府。”
管家唯唯诺诺,一抬手,就来了两个小厮,将高飞往里面抬。石夫人已经闻声赶了出来,刚要给沈廷钧行礼。沈廷钧摆摆手,道:“派人去叫石尘回来,顺便调一队人马过来,护住这院子。”
“是!”石夫人福了福身子,“我这就派人去办。管家,将人抬到上房。多派些人伺候。”
“是!已经抬去了!”管家应声。
玉烟看一眼姚泽樟,道:“救命之恩,他日图报。”然后闪身进了石府。沈廷钧也跟了进去。
玉烟吩咐管家急派人去取药,第一,先取甘草、绿豆和金银花急煎,此乃万能解毒药。第二,就是取人身、麦冬和五味子,同样也是水煎。吩咐完了,才着手为高飞清洗伤口。沈廷钧什么都没说,留下创伤药就走了出去。
玉烟走出屋子,就看到沈廷钧正对着院子里的一棵光秃秃的树站着。这大冷天的,能看到蚂蚁上树吗?玉烟摘了面具,做了一个深呼吸,走了过去。沈廷钧转身看着她,却不说话。
玉烟道:“沈廷钧,此刻,你可不可以不把我当女人?”
沈廷钧不说话,心想这小女人不会吓傻了吧?把她当男人她就是了吗?
玉烟道:“我刚才差点儿死了,你能不能抱抱我安慰我一下?就当我是男的!”说着,主动靠到了他怀里,明显的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没有人知道她在刚才看到他出现时有多么的惊喜,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当他是可以信赖的人了啊!
院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玉烟弹跳开来,发现沈廷钧的两只胳膊自始至终都垂着,不觉就笑了。这个男人,当真是冷情的很哪!她连忙为自己戴上面具,就见一个穿着官服的矮瘦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兵差。玉烟断定,这个人应该就是石尘了。
“下官参见王爷!”石尘行了个官礼,“让王爷在家门口受惊,下官实在该死!”
“好了!”沈廷钧烦躁的摆摆手。
玉烟道:“有劳石大人了!高飞目前虽无性命之忧,但因伤势严重,不易搬动,就麻烦府上了。我稍后会派人过来照顾。”
“这位是------”石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沈廷钧道:“这是本王请来为母亲治病的玉烟姑娘,现居于我府上。既然他没事了,赶紧跟我回府吧!我母亲还等着你出对策呢!”他为今天头脑发热跑出来寻她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求她为母亲治病,本是很难开口的,却没想到会这么自然的说出来。
玉烟撇了一下嘴,还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她才出来找她,没想到他找她的目的只是给他母亲治病啊!算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总归是受到了重视。
薛梅驾车回到的王府,玉烟下了车,已是有些体力不支。王二道:“姑娘回来了!”
玉烟眼睛一热,道:“二总管,我饿了!”
王二道:“我这就去张罗,姑娘稍等。”
“你------”沈廷钧刚吐了一个字,就被玉烟打断道:“我现在又饿又累,你觉得我这个状态去给你母亲治病,你放心吗?”抬脚往西院走,薛梅欲上来扶她,却被她甩开。她头也不回的说:“沈廷钧,这个薛梅我不要了。既然韩松的命是我救的,待韩松回来,就让他来保护我吧!”
薛梅变了脸色,追上前,道:“姑娘,我错了!”
玉烟看她一眼,道:“你没错!跟着我随时是要赔上性命的,高飞就是个例子。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
那样冰冷的眼神,看得薛梅不仅瑟缩了一下。她咬着唇,只觉得心被狠狠的戳了一下。回头,看着沈廷钧,道:“爷!”
沈廷钧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道:“身为一个护卫,当主子性命攸关时却指望不上,任谁都得寒心。”
薛梅一个人站在冷风里,到现在她才彻底明白,自己是真的错了。她原以为以王爷最讨厌别人要挟的性情,对这个胆敢以婚约要挟他的玉烟,是绝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却没想到那个一向鄙视女人的高傲男人,会对那个女人一忍再让。更没想到的是,今天竟会亲自跑出去找人。是她低估了那个女人,更高估了自己的姿态。那么,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忍冬和申海正在院门口翘首以盼,远远的看见玉烟走来,连忙迎了上去。“高飞呢?”申海最先觉得不对劲。
玉烟将身体靠在忍冬身上,道:“受伤了!丹若呢?”
“奴婢在这儿!”丹若和百结从院子里跑出来。
玉烟道:“丹若,放下你手中的活儿。收拾一下,一会儿让二总管派人送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丹若问。
“去照顾高飞,记住覆面!”玉烟交代。
“为何?”丹若问,“为何要覆面?”
玉烟道:“因为他中毒了。你是个沉稳的,凡事要多看,少说话。”
“奴婢记下了!”丹若道。
玉烟简单的吃了一口饭,倒头就睡。直到梦中出现了一箭穿心的镜头,才惊醒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便要求忍冬为她张罗洗澡水。睡觉和洗澡是现代的那个她每遇烦心事的必备课,神清气爽了才有精力继续战斗。
玉烟走在夕阳里,后面跟着忍冬。头发初干,只绾了前面的发,后面的铺满肩背,随着风儿起舞。玉烟想着白天的事,不知不觉上了矮坡。忍冬道:“姑娘,你看!”
玉烟这才惊醒,抬眼看去,竟然到了上次的树下。平行于地面的枝干上垂下两根粗绳,吊着的是一个藤椅秋千。玉烟就觉眼前一亮,喜道:“忍冬,是你找人做的吧?”
“啊?”忍冬愣愣的,她家姑娘已经冲了出去。
地面有心踩踏的足迹,证明这个秋千是刚刚才挂上去的。玉烟摸摸藤椅,坐上去试了试,冲着忍冬露出了甜甜的笑。“就知道你最好了!费尽心思弄这么个稀罕玩意逗我开心!”
“姑娘,那个------”忍冬支吾着。
“好了!赶紧推我一把啊!”玉烟催促道。
“姑娘高兴就好!”忍冬用力,将秋千推了出去。
玉烟道:“忍冬,如果现在让你为我死了,你会后悔吗?”
忍冬道:“虽然奴婢跟了姑娘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所看到的,所经历的,比过去十六年加起来还要多。奴婢跟着姑娘,已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从前的忍冬了。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奴婢不是士,但奴婢也愿意为姑娘死。何况,当初若没有姑娘收留,奴婢怕是早已走投无路了。”
玉烟叹气,道:“值了!有你们的这份心,我又可以昂首挺胸战斗力了。”
忍冬扑哧笑了,道:“瞧姑娘说的,跟要去打仗似的。”
玉烟道:“不是非要到了战场上,才叫打仗。有些仗,是心理仗,是智慧仗。”更有一个隐形的战场没有硝烟。
“姑娘不是去千娇阁吗?怎么就去了城北了呢?”忍冬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
“因为城北有一个秘密。只是没想到好奇害死猫,是我低估了敌人猖狂的程度,青天白日,而且是在一个副将的门前,都敢行凶,是谁给了他们胆子呢?忍冬,高一点儿!再高一点儿!对!就是这样!”玉烟随着秋千的升降朗声笑了起来,“这应该就是飞的感觉了吧!忍冬,再高一点儿!”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啊!”突起的男声。
玉烟回头,背后哪还有忍冬的影子,早已换成了沈廷钧那张臭臭的脸。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坐等着秋千自己停住。跳下来,回头,就看见沈廷钧抱臂站在那儿,一副很酷的样子。“谢啦!”
沈廷钧扭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玉烟笑道:“跟上次一样的出场方式,让我突然间明白了,这个秋千究竟是何人所为。忍冬就算是再怎么胆大,也终归是个丫鬟,怎么敢妄动这府中的一草一木呢!没想到,一个有求于我的人,连献殷勤的心思都动了。看在你如此有心的份上,你母亲的病我接了。”
“怕是有条件的吧!”沈廷钧终于开口。
玉烟笑完了眼,道:“你果然越来越了解我了。我鬼医名声在外,怎么可能自拆招牌。”
“让我立即娶你是断无可能的,柳家不会善罢甘休,闹到皇上太后那里,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他必须把厉害跟她讲明白,免得她不知轻重的胡闹,最后玩掉了脑袋也说不定。
玉烟咯咯笑,道:“沈廷钧,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放心!在我为自己做好嫁衣前,是不会逼着你娶我的。看把你吓的,娶我有那么可怕吗?”
“可怕!”沈廷钧吐出了很打击人的两个字。
玉烟叹气,眺望着远方,道:“若没有今天的事,我有可能会考虑把这个条件加在你身上。但是现在,我必须为那些愿意为我死的人谋求退路。沈廷钧,为你母亲治病,我对你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若哪天我有个三长两短,请你庇护我的这几个手下人。”
沈廷钧看着她的右脸,在淡淡的黄色余晖下,那么的美,就突然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眸子变得幽深,道:“换一个,这个我不接受。”
“咦?”玉烟从头到脚开始审视他,“从医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跟大夫讨价还价的。沈廷钧,你没吃错药吧?这个条件已经是最廉价的了!”
“我母亲的命就那么廉价吗?”沈廷钧皱眉。
玉烟真是败给他了,这不是脑子有病吗?莫非有钱人都这么臭拽?玉烟一咬牙,狠狠道:“不接受这个,那就纹银三千两。”
“好!成交!”这样的条件,沈廷钧很是爽快的答应。
玉烟直接傻眼,他这是视金钱如粪土吗?这人还真是奇怪,想给他省钱吧,他不乐意。烧他的钱吧,他反而不假思索的赞成。玉烟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沈廷钧,你家的钱是不是多的生蛆呀?”
“何时开始治疗?”但凡了解鬼医的人,找她看病,都得自我掂量掂量。他就掂量了好久,迟迟开不了这个口,就是怕她会提出稀奇古怪的条件要挟他。若不是看见母亲太痛苦,而众太医又都实在没法子,他也是不会求到她头上的。却万没想到她会开出一个这样的条件,的确是最廉价的条件,但落在他的心上,竟是莫名的抗拒。只有在临终前,才会将自己身边的人托付,而他很讨厌她一副交代遗言的样子。
“好吧!”也许人家的娘就是非千金不换,她若再看轻人家,岂不是自讨没趣?“明天一早!晚些时候,着人送一支干净的毛笔给我!”
“就这样?”沈廷钧质疑的看着她。
玉烟道:“你应该明白,你母亲的病并不难治,关键的是要她克服心理障碍。”
沈廷钧道:“当今圣上登基后,我一直都是掌管的户部。从今年年初开始,皇上让我插手刑部和大理寺。国盛则蠹虫生,不揪出这些蠹虫,迟早会损害国之根本。”
“你做的果然是危险的事!你说说你,管户部多好啊,那可是掌管着财政大权,一等一的肥差啊!偏偏要去管费力不讨好的刑部,那些个贪官赃官能饶了你才怪。”玉烟终于明白他的危险来自哪里了。就以他这种冷面无情的个性,不得罪人才怪。更有那望而生畏的,必将未雨绸缪,先除之而后快。他今日能主动提出此事,看来白天在城北的事对他也是有所触动的。“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想让你知道你将来是怎么死的。怕了吗?那就赶紧解除婚姻,搬出我这王府啊!”沈廷钧邪邪的笑了,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对官场之事很是了解。
“开弓有回头箭吗?”玉烟白他一眼。
“但今日之事应该与此事无关!”他很笃定的说。
“无关吗?”玉烟摸向右眉的痣,“也许看似无关的事,背后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你可知在石府之前的那户人家?”
“你可知姚泽樟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沈廷钧不答反问。
玉烟皱眉,道:“你是想暗示我,那里与姚家有关系吗?”
沈廷钧道:“石府的前身的确就是姚家老宅。”
“你确定?”玉烟心下大惊,很多镜头瞬间涌现到眼前,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沈廷钧抬脚就走,玉烟赶忙冲到他面前,伸开胳膊挡住他,嘻嘻笑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些难以接受。”心里暗叹,自大的男人其实都很小气。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道:“无论是柳家还是姚家,你似乎都很感兴趣啊!”
玉烟打了个很响的喷嚏,揉揉鼻子,道:“兵家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论是柳家还是姚家,那可都是柳烟的家人。而我的背后可什么都没有啊!所以,我只有摸清了他们,找到他们致命的弱点,才能将柳烟拿下,稳坐这府中第一女主人的位子。”
又来了!沈廷钧在心里叹息,她的正经就不能多持续一会儿吗?“要想知道姚家老宅的事,就必须想从姚家的人查起。”
“你这是在给我指明方向吗?倒是个不错的建议。”玉烟若有所思,“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姚家老宅的覆没可是发生在七年前?”
“你想说什么?”沈廷钧眼露深沉。
玉烟道:“我就是想知道,姚家老宅的覆没与七年前的新旧交替有没有关系。”
“柳玉烟!”沈廷钧一下子变了脸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高高举起,“我警告你,做好你女人的本分,最好不要把你的手伸的太长,否则,你真的会连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玉烟无惧的看着他,道:“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为了防止再死一次,我必须调查清楚。”
“随便你!”沈廷钧松了她的手,迅速消失在暗淡的光线里。
玉烟揉着被他握疼的手腕,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一个呆子!难道不知道她是有很强的叛逆之心的吗?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才是她真正的性格。何况,就算她想撤,躲在暗处的敌人也是不允许的。越是蠢蠢欲动的人,心里越心虚。胆敢暗箭袭击她,这口气是绝对咽不下去。那就好好陪他们玩玩,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忍冬悄悄的走过来,道:“姑娘,咱回吧!天色不早了。”
玉烟看她一眼,问:“刚才你去哪里了?”
忍冬道:“王爷示意奴婢退下,所以------”
“你忘了你是谁的奴婢了是不是?”玉烟语气不善。
“奴婢错了!”她忘了她这个主子是喜欢手下绝对服从的。
玉烟缓和了语气,道:“咱们虽然住的是他沈廷钧的地盘,但你们完全不用看他的脸色行事。哼!他以为他是谁呀?”
“奴婢记下了!”忍冬算是明白了,她主子这不是冲着她来的,完全是迁怒嘛!
玉烟道:“百结制衣,丹若制履,你制香。从明天开始,你要为我制作一种香出来。”
忍冬面露难色,道:“姑娘,这制香------”
玉烟知道,因着谢曜的事,她的心中还是有阴影的,不禁叹了口气,道:“忍冬,当初我肯要你,相中的就是你这制香的本领。荒废了这些日,也是该拾起来了。”
忍冬咬一下唇,问:“姑娘要香何用?”
玉烟道:“自然是为了在新春宫宴上俘获众人的嗅觉呀!”新春宫宴,就等着她鬼医一鸣惊人吧!想到这里,不觉就笑了。
因高飞伤病中,丹若又不在,晚上的扑克娱乐取消。左右无事,玉烟便想着早早就寝,门上却传来了敲门声。忍冬打开门,就见薛梅捧着一支毛笔走了进来,一直到了玉烟的面前。
玉烟从软榻上起身,道:“哎呀!怎敢劳烦薛护卫亲自跑这一趟,早知道我派人去取了就是!”她接过毛笔,顺手递给了忍冬。
薛梅取出别在腰间的软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软鞭举国头顶,道:“身为姑娘的护卫,护姑娘不周,薛梅特来请罪。”
“有意思!”玉烟看着她,廉颇负荆请罪,她这是想负鞭请罪吗?“你何罪之有啊?”
薛梅道:“薛梅之罪,罪在没有打心里承认姑娘,因而就没有把姑娘放在心上,以至于让姑娘今日受了这样的惊吓。”
“那你现在承认了?”玉烟重新坐回到软榻上。
“是!薛梅从今后会誓死保护姑娘,对姑娘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