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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致和殿吗?一众人在一座宫殿门边停下了脚步,皇上不是说要抓刺客吗,怎么抓到这儿来了?
“搜!”
一声令下,刚刚的几个内廷军,还有他带来的一干侍卫立刻四散开去,只留下一个贴身侍卫。
正凝神等待之际,突然一股肃杀之气从屋顶上倾泻而下。
一个如若无声的身形闪动的声音从屋檐上传来,声音刚碰触到大家的耳膜,一个黑色的声影也随之扑来,小雨已经停了,一把银剑照亮了致和殿的前院,戾气直指执疵。
“皇上小心!”楚王执疵身侧的侍卫在黑影下坠之际便拔出了腰间的剑,黑影人的银剑劈下时他刚好用剑挡住了,剑刃擦出一道银光,黑衣人却无心与侍卫纠缠,直直地刺向站在一边的执疵。
只见执疵眸光一闪,玉箫迎上直面而来的剑刃,手肘一个打转,玉箫如通人意一般,竟生生将银剑抵得转了个弯,黑衣人一个弯腰,躲过了冰冷的剑刃,执疵乘胜抽出玉箫,一下击打在黑衣人的胸口上。
黑衣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仇恨与绝望的眼神显露无遗,她背后已有一处伤口,似乎是刚刚就与人交手,皇上追击到此,躲不及便只有迎刃而上。她迅速起身,明知技不如人但还是冲了上来,招招刺向执疵的致命之处,同时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同归于尽的姿态。侍卫们冲了出来,刚要上来帮忙,却见执疵发出一个制止的眼神,侍卫长阻止了大家,虽面露紧张之色,却不敢贸然上前。
只见执疵悠然立于月色下,乌黑的发丝在夜风中飞扬,一柄玉箫在手中来回翻转,一脸玩味十足见招拆招,耐心地与黑衣人周旋着,若不是一身龙袍披身,倒让人会误以为他是个风流公子,但整个场面却又杀气十足。
黑衣人跟执疵的实力相差太大,十几个招式下来已经深觉疲惫,然而执疵仍然怡然自得的模样,似是把她当作陪练对象,实在是气煞人。
“砰”她再一次被那柄玉箫击中胸膛,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她紧握剑柄顿觉羞辱,明亮的眸子里渗出一汪清泉,她咬紧殷红的双唇,望了一眼明月,大声喊道:“爹,娘!女儿不孝,女儿报不了仇了,原谅女儿,我这就下去陪你们!”
剑轴一转,银光掠过妖月的眼,妖月惊呼一声:“不要!”那黑衣人竟将剑刃扫向自己的脖颈,执疵脸上玩味的笑尽收,却来不及阻止。无形的音刃划破夜空,“琤”地一声,银剑落地,余刃扫向黑衣人的脸,她面上的黑布悠然落地,被音刃略过的脸颊上出现一道血痕。
“慕白英!”妖月惊呼出声,那英气俊秀的脸除了慕白英还有谁,月色下,她白皙的脸正慢慢渗出血水。妖月想要马上跑过去,却被熊毋康拉住了,她诧异地望向他,只见他眼神凝重地摇了摇头。
她忽地愣住,是啊,这是在皇宫,慕白英刺杀的可是皇上,堂堂九五之尊,她若是多管闲事怕是自己小命难保。
“昏君!”慕白英咬牙切齿地对着执疵吐出两个字。
“朕昏不昏可非你一人说了算。”执疵眸光一冷,“你可知你今日所做所言足以让朕诛你九族?!”
妖月神色讶然,诛九族?!妈妈呀,这么打两下就把九族给诛了,还好自己只是一个人穿过来,要死也不会拖累家人。
慕白英冷哼一声,“我还有九族可以诛吗?早就被你楚家给杀光了!若不是爹爹早将我送走,怕是这条小命也难留到今日!”
执疵眼神一闪,问道:“你爹叫什么?”
“我爹叫慕容裕。”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执疵眼里泛起了惊讶,“洛阳城巡盐御史慕容裕?”
“哼,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托你们所赐,现在已经成为阴曹地府一缕不肯散去的冤魂!”泪花呼之欲出。
“大胆,竟敢在皇上面前放肆!”执疵的贴身侍卫将剑尖指向她。
“冷冰!”执疵望了一眼那个叫作冷冰的侍卫,冷冰会意地收回了剑,退到了一边。
执疵望着双目含泪的慕白英,思索了片刻,问道:“你是慕容大人的独生女,慕容偲音?”洛阳慕容裕他有印象,十几年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微服去过一次洛阳城,就是巡盐御史慕容裕接待的他。
慕容偲音闻得皇上称她父亲为慕容大人,不禁面露讶然之色,凝眸不得其解,皇上立马报出了她的名字更让她为之惊奇,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执疵在心里叹了口气,“慕容大人的死我也深感遗憾,可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非他一时的贪欲,也不会害了你全家。”
“什么狗屁贪欲,我爹爹是洛阳城有名的清官!”慕容偲音闻言满脸怒气地斥道,毫不在乎皇上的身份,执疵纵然心胸开阔,这样的骂辞难免让他心生怒气。他冷眼说道:“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可怜我爹爹一直说承蒙圣上恩德,要做一个为民为国的好官,可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慕容全府上下五十口的人一夜灭门!”慕容偲音越说越激动,挣扎着要冲向皇上,被一边的侍卫狠狠地压在地上,身体动弹不得,如果眼神能杀人,执疵怕是已被碎尸万段。
看着慕容偲音疯狂的模样,执疵沉眸。
在古代,盐是一个国家稳定的根基所在,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普通小东西对于国家财政来说却起着不容忽视的作用,洛阳城隶属于江南一带,国家的江南盐税根本就是暴利,始终占取国家主要收入的1/4,古代商业相对来说比较薄弱,税政也不算完整,收入的重点就是农业、盐和铁。
巡盐御史这个职务的当选人是一个大的关键,因为盐税是暴利,再清廉的人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都会成为金钱的奴隶,楚国的朝廷要臣被撤职查办的大多是各地的巡盐御史,因此巡盐御史是个烫手的山芋,人人想要却又不敢要。
而慕容裕是楚国开国以来在这个位置上坐得最久的人,但最后还是被满门抄斩,因为最后被朝廷查到慕容裕贪污国家税银达两百万两,这个数目不管在当时还是现在都是个天文数目,除贪污外慕容家还涉及到了命案。先帝盛怒之下撤了慕容裕的官,抄了他的家,据说当时慕容裕在铁证面前仍然不认账,还破口大骂先帝迂腐昏庸,一道欺君罔上之罪下来,便满门抄斩了。
“当年铁证确凿,你怎敢断定你爹无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爹爹就是为官过于清廉,惹恼了朝堂官员,那些什么破证据要想捏造岂不容易?”
执疵眼神骤然森寒,他曾经为这个案子费过不少神,因为他的印象中慕容裕是个极其清廉的人,但是当时自己手上没有实权,先帝满门抄斩的圣旨又下得过快,都没有给他足够的平反时间,慕容家满门抄斩后更是没有一丝线索,尽管心中存有疑问,但还是放弃了。
如今这个名字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慕容裕的亲生女儿甚至杀入了皇宫,他是怎么也不能置之不理的,可是案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了,如今要想翻案,怕是比登天还难。
“若慕容裕真是冤枉的,朕自会派人去查,还你们慕容家一个公道。”他顿了顿,望着慕容偲音落在地上的银剑,“可是,刺杀皇上可是死罪。”
慕容偲音闻言一惊,看样子执疵也不像是在骗她,眼神里一片决绝:“若你愿还我慕容家一个清白,偲音拿一条命去换又如何?”
“将慕容偲音暂时关押,明日再做审问。”执疵凝眸望着慕容偲音,“朕会还你慕容家清白,但刺杀一事也非你一死就能解决的。”
眸子里泛出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慕容偲音眉头紧锁不再言语。
“回宫。”执疵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行去,慕容偲音被侍卫押去了宫牢。
“那个,我怎么办?”妖月见大家都要走了,连忙从地上爬起。
“你回去好行歇息,明日上任。”执疵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么说,你们这次的任务失败了?”黑山洞内,光束下的黑衣人背身而立。
“属下没能顺利完成坛主指派的任务,还请坛主责罚!”铜面人和一个面带白色面纱的女子一齐跪倒在地。
“责罚?哼,本座的计划被打乱了,你们是死不足惜!”
“这并非属下的错,属下已经将消息以及执疵的行踪带给慕白英,没料想狗皇帝竟事先做好了埋伏,才导致刺杀任务失败,啊!”白纱女子还未说完左脸便被一阵极强的掌风扇过,扑倒在地,白皙的脸上渗出道道血痕,她银牙紧咬,心里自是愤怒,却不敢表现出来。
黑衣人已转过身来,“本座最讨厌任务失败还为自己找尽理由的人,失败便是失败了,从你得到那则错误的消息时你便失败了,就是因为你,我追命坛还损失了一个傀儡!”
白纱女子不甘心地抬起头说道:“消息是竹密使给我的,即使是错,坛主也该追究她从何得到此消息,说不定就是她放出假消息,然后引我们中圈套!”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汀竹?她是本座一手带大,就凭你也有质疑她的资格?她跟你一同进宫,不但通过了重重考核,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取得了执疵的信任坐上了执书的位置,你拿什么来跟她比?!”
白纱女子本还想说什么,但看着他面具后泛着冷光的眼,白纱女子心里升起恐惧,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追命坛主向来冷血无情,自己是四大密使之一又如何,若一不小心惹恼了他照样人头落地,“属下知错。”她缓缓低下了头。
“坛主,依属下所见,竹密使这么快便坐上了执书的位置实属奇怪。”静静站在一边的铜面人也突然开了口。
黑衣人凝神思索了一下,眼里的冷光更深了,“若汀竹敢做对不起本座的事,本座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他又对铜面人说道:“这次的计划本座也想过会失败,但没想到非但没有伤执疵一根指头,反而让他将慕白英抓了,我派你进宫是为了辅助慕白英的刺杀行动,为什么连你也会失手?”
“禀坛主,属下无能,没来得及在慕白英动手之前赶到,属下赶到时慕白英已经失手并脱身,属下为免节外生枝便离开了,岂料慕白英竟进行二度刺杀,最后没能逃脱。”他眸里有微光闪过,他本已追寻到慕白英的踪影,也猜测出她准备再次刺杀,本打算阻止她,岂料途中遇上妖月,那个让他在某一片刻抛下所有只心系于她的人,于是所有的计划,便有了变化……“慕白英自是不能留了,我会安排人将她灭口,你们退下吧,以后办事利索点,追命坛容不下废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