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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砌成的廊墙,丞相与几位大臣走下来,紧跟着后面的是身穿藏青长袍的仲楚歌,只见他脸色略微苍白,眉目冷峻,与其他几位相互奉承,互送笑脸的大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妖月抱着竹简在廊墙下面走着,这是她上任的第一天,一大清早就被叫起来做苦力。
“妖月姑娘,您这奏折是要送去给皇上的吧。”一个御前伺候的小公公一眼就认出了妖月手上的奏折,那正是今日大臣们递呈的。
“呃,对,早上刘公公吩咐我给送到御书房去呢。”妖月这才回过神来。
“哎呀,麻烦大了,方向错了!”
“什么?”妖月凝神一看,自己不知不觉中竟跟到了廊墙外,这跟御书房的方向刚好相反。“对不起公公,我刚刚一不小心迷路了。”
“好在刚刚皇上留下几个大臣又商议了些个事情,你赶紧小跑过去,还来得及。”
“好的,谢公公,我马上就过去。”妖月连连弯腰道谢。
转身走了几步后她回过头来,仲楚歌他们已经走远了,看着那抹消失在廊墙下的青色,没来由地一阵失落。
廊墙的台阶上,那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一步步又走上了台阶,看着一路小跑而去的妖月,脸上露出鲜有的温柔之色。
一路经过了珠玉生辉的宫殿,御书房虽显得素雅了许多,朝南的方位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摞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的纱帐。
妖月往四周观望了一圈,见四周无人,便信手将奏折放在了案牍上。胳膊好酸啊,她边揉着胳膊,边看案头上的一幅画,那是一幅骏马奔腾图,用传统笔墨挥洒而出的骏马,精神振奋,舞动有力的四蹄、狂奔飘洒的尾巴和劲力狂放的鬃毛,身后是一轮彤红的落日,似乎在奔向自己向往的地方,芷烟看着看着便忘却了身上的疲惫,如同感受到骏马激昂奔跑的激情,为它的自由自在悲喜交加。
“好大的胆子!”
正看得出神,一道厉喝穿来。
执疵不知何时已经进到了御书房里,骂人的是他身边站着的一个老太监,他另一边站着的是身着官服的女子,妖月一眼便认出来是汀竹,只是此刻已没有时间细想,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妖月一时间被这幅好画作吸引才乱了礼数!”她连忙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画的身上,看那画堂而皇之地放在皇帝的书桌上,肯定不是皇帝画的就是他很喜欢的,这个时候拍拍马屁应该还是管用的。
“哦?你懂得书画?你倒给朕说说这幅画好在哪里?”不出妖月所料,皇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她小小地松了口气。
“妖月只是能看画,而非懂画。”她谦虚地说道。
“那你在这幅画上看到了什么?”执疵饶有兴趣地问道,然后走到了书桌前,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幅画。
“由于是水墨画,初看并不觉得逼真,但只要认真观察,便可看出作画者高超的水平。”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站起来说。”执疵将画正面朝向妖月的方向展开来,示意她接着说。
“刚劲稳健的线条准确勾画出马的头、颈、腹、臀、腿等结构要点,又以饱蘸奔放的墨色笔势挥毫铺写马的颈部鬃毛和鬃尾,在局部细节的处理上,作画者辅以变化有致的淡墨,使笔下的马既充满了勃勃生机,又富于笔情墨趣,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她上学时看过徐悲鸿的骏马图,也看过一些相关的讲解,搬来用下还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作画者用自己的笔和笔下的马来表达自己的希望和理想。”
“怎样的希望和理想?”执疵在心中对她的一番讲解赞许不已。
“自由。作画者想要挣脱身上的枷锁,奔向自由的原野,在辽阔的天空下追寻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与其说的是作画者的希望,倒不如说是她的希望,“不受这深宫别院的束缚,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
“大胆!”这回是执疵的厉喝。
妖月再一次扑倒在地,完了完了,一不小心就说得走神了,才刚刚利用这幅画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这会儿又要因为这幅画惹得龙颜再怒。
“你是觉得这深宫别院束缚了你?”执疵厉声问道。
“奴婢不敢!”
“说真话!”
妖月心一惊,说真话?在这样一个帝王为尊的朝代我如何跟你说真话?
可是当她抬头望向执疵的目光时,却分明看到了他震怒背后的哀伤,她已经可以肯定那幅画就是他画的,而画上对自由的渴望之情是那样的浓烈。
她鼓起勇气答道:“妖月所想正如皇上所想。”
旁边的老太监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而汀竹也是心里倒抽了一口气,挣脱这深宫别院的束缚,这几乎是宫里每一个人藏在最心底的期望,可是再期望又能如何,从他们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被束缚被摆布的一生,任凭他们万般挣扎也无法摆脱这宿命,除非夺得那万人之上的帝王位,纵使如此,也只不过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哈哈哈哈!”
在所有人都为妖月捏了一把汗的时候,执疵却出人意料地大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朕亲封的执礼,你倒真是朕的明镜,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你能读朕心意,敢读朕心意!你喜欢这幅画是吗,朕赏你了!”
“谢皇上!”妖月忙低头道谢,起身时发现手心都是汗。
老太监闻言多打量了几下妖月,妆容素雅,容貌也未见得多出色,只是眉宇间透出的淡然随意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愿意与其亲近。宫中之人尤其是伴圣驾左右的,无一不是察言观色,小心行事,只见她竟愿拿一片赤诚之心相待,也难怪圣上龙颜大悦,只不过如此大胆,视宫规如儿戏的行为终是走在刀锋之上,圣上初见是新鲜,若因此恃宠而骄,只怕终有一天会人头落地,日后还得让嬷嬷好好调教调教。
春末夏初时节,繁花盛开,树梢那深深浅浅的绿也逐渐长成了苗头。天气虽已开始转暖,但晚上还是凉意侵骨。
妖月独自坐在荷塘中的凉亭里,望着水中随波一荡一漾的弯月,嘴里喃喃念道:“才始迎春来,又送春归去。”春去春来,她到楚国已经是第二个年头。
除了最初进宫时与执疵见面的次数比较多,后因朝政繁忙,她好几个月都见不上他一面是经常的事,即使见上也再没有那次赏画时的亲近。
但他身边的老太监赵公公却是时不时来与她说话,虽说没有明里给她什么恩惠,但这么一来二去,宫中之人便明了她的身份,大小太监宫女们都不敢招惹她,待她很是亲善、尊敬有加,她知道这其中少不了有执疵的提点。
由于是执礼,自然是礼节招待上的事情居多,御前奉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差事。
妖月在现代时就不是个爱喝茶的主,一包咖啡一冲便了事。可到了楚国,泡茶那么简单的事变得万分复杂。她自然知道喝茶是门艺术,可绝想不到还会有这么多的规矩。
不得不一一从头学起,分辨茶叶,识别水质,控制水温,配置茶具,如何试毒,倒茶时手势,端茶时的脚步,还有执疵及各王爷主子的特殊癖好,都要记下来,绝不能出任何差错。整整学了大半年的时间,主事的嬷嬷才点了头。
她本就是七窍玲珑之心,有着现代人的智慧,经过时间的打磨又懂得谨言慎行,态度谦和,很快周围的人就接纳了她,不多久她就已经是负责奉茶和日常起居的领头执礼了。
想着这几年的日子,不禁对着水中的月影叹了口气,她利用宫中所有能够用上的关系去打听哥哥的消息,可还是一无所获。
“妖月。”她正愁眉不展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抬头望去,桥的那头,一个束着高高的头发,身着紧身官服的英气女子正向她走来,正是慕容偲音。
这两年来最大的收获就是见证了慕容家族的沉冤得雪,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宫中的提刑官不分昼夜地奔跑在全国各地,终于在蛛丝马迹中找到证据,将洛阳城巡盐御史慕容裕贪污一案推翻,涉及谋划参与这起案子的几个官吏也被关押,执疵趁此机会将自己一手培养的几个官员提携起来,与朝中其他明顺暗反的反派势力相抗衡,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无不对执疵的治国能力钦佩有加。
慕容偲音本可回到洛阳城接管慕容裕的官衔,但她却拒绝了,毅然选择留在皇宫里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由于翻案的过程慕容偲音经皇帝的允许全程参与,在不少隐藏的线索中寻找到蛛丝马迹,颇受提刑官的赞许,皇帝便封她为三品女官执法,负责宫中刑狱。
“偲音,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睡不着,起来透透气,走着走着就遇见你了,你倒是会选地方。”慕容偲音走过来坐在妖月的身边,望着那荷塘月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荷香水色月光,真是孕育美人的好地方。”
“也是葬送美人的地方呢。”妖月深叹了口气,一入宫门深似海,虽说她只是一个小小女官,不用陷入到后宫斗争中,但在这深宫里日复一日地过着,还是有韶华逝去的悲凉感。
妖月话音刚落就被慕容偲音捂住了嘴,“你疯了,竟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
妖月眨巴着眼睛,示意不再胡言乱语,慕容偲音这才松开了手指。
两人望着荷塘中月色的倒影,再美的容颜沉映下去也成了黑暗的剪影,倒真是应了妖月的那句话,葬送美人的地方,两人一时之间竟相对无言。
“只要自己认为值,就算是葬送也是心甘情愿的。”沉默了许久后,慕容偲音发出这样一声感叹。
妖月心里一惊,转过头去,看见她望着月光的眼睛柔情似水,便瞬间反应了过来,偲音这样一个侠骨女子,自然是不愿意被宫闱所束缚的,更何况她早就有衣锦还乡的理由,可她最后却选择了留在了这宫墙内,除了一个“情”字还有其他什么理由呢?只是这份情却不仅仅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
“即使是跟众多女人分享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吗?”妖月问道。
她吃惊地望着妖月,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人看穿,双颊间飞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一贯直来直去的性格使得她对于感情也绝不扭扭捏捏,即使红了脸,也大大方方地说:“只要能在他身边,望着他,守着他,便别无他求。”
好个别无他求。
妖月想到慕容偲音也是在封建王朝成长的,从小被灌输了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的观念,所以纵使侠骨情怀,也是可以接受跟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的爱。
然而她妖月不是,她曾经在一个婚姻自主,男女平等的时代生活了25年,一份爱即使不能天长地久,但也绝对只能是专属于一人,容不得第二个人瓜分。
回眸的瞬间,突然看到假山后面一抹光亮闪过。
“偲音小心。”妖月下意识地将慕容偲音推开,一柄锋利的箭擦着妖月的衣袖划过,慕容偲音瞬间警觉,朝假山后面追去,一个黑衣人“腾”地跳出假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过别苑的围墙。
“抓刺客!”深夜巡逻的禁卫军察觉出了动静,刀剑齐齐出鞘。
慕容偲音也顾不上追黑衣人,连忙返回到凉亭查看妖月的伤势,只见衣袖破损之处一道血痕渗出,慕容偲音撕开妖月的衣袖,鲜血从手臂处涌出,她动作迅速撕下一块碎布将伤口包扎。
“幸亏箭上没毒。”那道弓箭分明是冲着她来的,想来这是妖月第二次救她的命,想到妖月不顾一切之势,她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大恩不言谢,日后妖月姑娘有用得上偲音的地方,偲音定然万死不辞。”
“偲音,咱俩谁跟谁呀,快起来,这可折煞我了!”妖月忙不迭地扶起慕容偲音。
“刚刚那个黑衣人你看清了吗?”想到那夺命的弓箭,妖月这才感觉后怕,要是她没有那下意识地一推,弓箭怕是已经射穿了慕容偲音,不知是谁要下此狠心竟想要了偲音的命。
慕容偲音摇了摇头,眼神覆上了一层惆然之气,她虽然没有看清那黑衣人的长相,但却已经猜到了他幕后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