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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事情没有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当天夜里,沈氏将锦澜的亲笔书信交予叶霖,他独自一人在前院大书房里呆了整整一夜。
翌日大清早,叶霖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踏入怡景园,对沈氏沉声道:“回扬州!”
沈氏诧异,过后便是一阵欣喜,扬州虽比不上京城繁华瑰丽,但对于失去叶老太太,失去钳制的叶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她边差人给锦澜送信,边着手处理京城这头置下的产业。
听了菖蒲的来报,锦澜仅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叶老太太故去之后,让叶霖最在意的无非是前程和脸面,安远侯府之所以能诓住他,定是许了什么镜花水月的诺言。
而她信中,略略点了几句今上最重孝道和当前的时局,只要叶霖尚有一丝理智,没有被荣华富贵彻底迷了眼,自能明白究竟怎样做,对自己的前程与脸面最为合适。
果不其然,看来叶霖总算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得了叶霖的首肯,庄子铺子的买卖转手便变得光明正大,事情也就好办多了,不出一个月,除了叶家那座大宅子外,旁的都顺利处理干净了。
腾出手,沈氏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叶晟又去了趟王府。
“澜儿,我这一走,怕是至少三年不得相见,你一个人在京城,须得小心谨慎,王爷到底不是普通的男子,若是将来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要纳入府,你也莫要吵闹折腾,看好院门才是最要紧的,千万别像母亲当年那般!”
沈氏拉着锦澜的手,两眼泪汪汪,若非叶晟年纪尚小经不起波折,叶霖又是个不顶事的,她真不愿就这么丢下女儿孤零零的一人。
“母亲放心,我省的。”锦澜吃力的挪了挪身子,如今她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可那肚子看上去比寻常同月份的妇人还要大,阎烨曾请华老大夫来扶脉,却说一切安好。
只是苦了她,吃不下睡不好,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渐长。
阎烨心疼她这般辛苦,事事均依着她的性子,倒也没闹出什么面红耳赤的事来,不过朝堂局势日渐严峻,他能留在府里的时间并不多,每日一早锦澜还未醒便出了门,直到深夜她入睡才回府,偶尔碰上一丝空闲,两人才能好好浓情蜜意一会儿。
沈氏又不清楚小两口之间的事,哪能放得下心,连连叮咛道:“莫要大意,有什么事不方便寻本家那头,就去找你几位舅妈,再不济还有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在,定不会叫你孤苦无依。”
瞧着沈氏煞有其事的摸样,锦澜有些哭笑不得,合着她这位王妃在母亲眼里像是孤苦无依的人?她耐着心思好说歹说了一大通,总算是叫沈氏定了心。
天色渐暗,沈氏在王府陪着锦澜用过晚膳,临走前才将怀里揣了一整日的东西掏出来,交到女儿手上,“这是老宅的地契,我思来想去,这座宅子还是不卖为好,将来说不准晟哥儿能用得着,只是放在我身边难保不会叫你父亲察觉,也唯有你这儿我能放心。”
锦澜讶然的扫过手里仍带余温的地契,抬眼看了看惠秀抱在怀中的叶晟,略一思忖,便将地契收了起来,唤了唐嬷嬷,“去开库房,取三十万银票。”
叶家这座宅子地段极好,园景雅致,在京里可是出了名的好住处,三十万银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正好合适。
“可别!”沈氏忙拦住唐嬷嬷,对锦澜嗔道:“你这是做什么?有这些银子,还不如留着傍身,王府可不比别处,上下打点的地方可不少。”
“母亲,你将地契托付给我,父亲定是不知吧?如此若无银钱进账,岂不是更容易叫人起疑?这三十万两权当我将宅子买下,将来等晟哥儿出息了,我这长姐便赠予他当喜礼。”至于银子,锦澜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当初沈氏为她备下的陪嫁,还有叶老太太私下给的几处铺子庄子,里里外外折合起来何止三十万两,更别提阎烨当初交予她那本私账,莫说三十万两,就算三百万两亦能拿得出。
而所谓的打点王府上下,锦澜心里淡淡一笑,就算她愿意打点,怕是也无人敢收。
沈氏何尝不知女儿说得有理,她本就打算动用自个儿已经为数不多的嫁妆来填补这笔亏空,锦澜劝了好一会儿,又搬出叶晟做幌子,才让她接了那三十万两银票。
八月初三,风和日丽,宜远行,搬迁,寻亲访友。
沈氏原本打算待叶晟满周岁后才动身回扬州,但锦澜自阎烨处得知不少宫中秘事,连中秋都顾不得了,连连催促着她动身。
运河码头上,仍是那艘三桅红漆大帆船,却叫锦澜心生感慨,当年她同母亲与孟家一同赴京,各自走向未知的前途,如今孟茹涵诞下一女,而她也成了上下瞩目的九王妃,母亲更是生下了叶家的嫡子,一切与前世背道而驰。
今日,她要在此亲自送别相依为命的母亲还有年幼的弟弟。
叶家其余人均登了船,唯独剩下叶霖和沈氏,还有抱着叶晟跟在后头的惠秀还在码头上,只是锦澜同沈氏及惠秀在这头,阎烨和叶霖站在那头,也不知阎烨与叶霖说了什么,让他连连点头,脸上满是畏惧。
“澜儿,你千万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若有什么事,便叫人送信往扬州,莫要独自忍着,受着。”沈氏瞥了眼面色冷峻的阎烨,依依不舍的拉着锦澜叮咛道。
锦澜强忍着眼底的酸涩,轻轻颔首,“母亲,这一路颠簸,您也得顾着身子,司徒太医仍在扬州,女儿已经给他去了信,定会护着母亲与晟哥儿周全。”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话道万千句,亦有止歇时,饶是心里再怎么不舍,沈氏和锦澜紧紧交握着的手,还是缓缓松了去,短短的一段登船路,沈氏几乎一步一回头,可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日。
锦澜始终面露微笑,目送船离了码头,慢慢滑向端急的河中心,随着船舷处那抹熟悉的身影渐渐远去,彻底消失在眼前,她强忍的泪水决堤而出。
最终哭倒在阎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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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这一走,锦澜便垮了下来,一连好几日都是恹恹的摸样,若非中秋将至,府里头上下需要她主持打理,恐怕到这会儿都提不起精神来。
中秋素来是要进宫,只是今年皇上龙体欠安,便取消了宴席,让各府独自备宴,对锦澜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如今她挺着个大肚子,实在是不耐烦同宫里的人勾心斗角,万一不小心伤了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只是她在这边闭门不出,不代表旁人也会放她逍遥自在。
这不,今儿个阎烨前脚刚上早朝,后脚太后跟前的马公公便登门宣了旨,说是太后许久不见九王妃,甚是想念,为此忧思成疾,请九王妃往华清宫去一趟。
马公公的话让锦澜心里嗤笑不已,太后怕是连吃她的心都有了,哪会什么想念?还忧思成疾,真真是睁着眼儿说瞎话!
她想也不想便装病拒绝,横竖她现在大着肚子,太后总不至于为了要见人,便不顾她腹中的皇家子嗣吧?
马公公是黑着脸走出王府的,至于回宫后怎么回禀太后,而太后又会有怎样的神色,锦澜不愿多想。夜里,待阎烨回府后,她便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阎烨面色沉凝,直截了当的道:“往后,凡是宫里来的人,你只管一律回绝。”
言下之意,便是出什么事自有他扛着。
锦澜微微一笑,窝在他怀中轻轻的应道:“嗯。”
虽是这么说,可阎烨心里仍旧不踏实,第二日便带了两名女子回来,其中一名便是赵丹尘。
“往后,她们二人便跟在你身旁。”
锦澜诧异的看着两个端跪在底下,一身侍卫装扮的女子,“好端端的,怎的要......”
“见过你们主子,从此刻起,无论生死,均由她决定。”阎烨捏着她软乎乎的小手,眼眸微微一眯,沉声打断她的话,根本不容她拒绝。
还未容锦澜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的两人齐手作揖,举止行为分毫不差:
“属下丹尘见过主子。”
“属下丹凝见过主子。”
声音低沉干脆,丝毫没有女子应有的侬声软语,锦澜盯着赵丹尘瞧了一会儿,又记起当年在徐州的相遇,心里泛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别过头对阎烨道:“我整日呆在府里,哪儿都不去,何必又将人差过来?”
在杭州时她便知晓,赵丹尘同十三十四一样,均乃阎烨的暗卫死士,武功定是不凡,如今他在外奔波,比她还需要人手,偏将两人送到她身边,未免太过浪费了人才。
阎烨挥手将丹尘和丹凝打发出去,伸手将她轻柔地揽入怀中,淡淡的道:“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锦澜不由怔了下,这么说,二皇子和四皇子就要动手了?
不过也是,五皇子平安返京,又有那本她亲自抄录出来的账目和罪证名单,皇上即便再怎么不相信,也不会同以往那样信任二皇子,僵持之下,二皇子若不想死,定会想方设法夺了这皇位。
只是不知,他会在什么时候下手。
把丹尘和丹凝安排在锦澜身边后,阎烨变得愈加忙碌,早出晚归还算是好的,偶尔还曾三两天夜不归宿,锦澜虽担忧,却也知道不能叫他分心,只管照顾好自己和打理王府。
八月十五,锦澜刚用完午膳,正打算小歇片刻,却见露珠匆匆进屋,“主子,四皇子侧妃身旁的揽香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