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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天气逐渐转热,所以宴会设在了正殿,既宽畅又透亮,也不用去顾虑外头的大太阳。云溪随着云耀华入了座,老皇帝身穿龙袍笑呵呵地坐在大殿正中,而在他旁边,傅云修一身绛紫金丝镶边长袍,袖口与领口处皆绣着蛟龙,腰身挺拔,容颜如玉,神色却无限沉静,许是感受到了云溪的目光,他微微侧目,两人四目相对。云溪一愣,片刻释然,朝着他浅笑,傅云修见她露出笑容,也随着扬起嘴角,心情瞬间大好。
殿外突然传来老太监捏着嗓子的声音:“藩国使者觐见。”调子拖得老长。老皇帝挥挥手,身旁的太监立马会意,伸长了脖子朝外面叫道:“皇上有请,宣。”片刻,殿外利落地走进几人,为首的正是藩国国王派来的使者,他也还算识礼,学着大昭的礼数朝着老皇帝拜了拜,恭敬道:“吉布愿皇上寿与天齐,身体安康,我国国王特意命人给皇上带了些宝物,请皇上过目。”
老皇帝显然很受听,笑眯眯地点点头。紧接着,殿外又走进几人,手里各自捧着包装精致的盒子,吉布上前,麻利地将数十个盒子一一打开,逐数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吉布颇有些自豪,指着其中一样闪烁着琉璃光彩的石头说道:“这是我国特有的五彩石,虽然看着没有特别之处,但是如果将它用来照明,即使一千年,一万年,它的光芒也不会熄灭,而且越暗处,光线越亮。还有这把枳牛匕首,削铁如泥,佩戴在身上也比较方便。对了,还有这件凤凰金缕衣,可是采用九千九百九十根金翅鸟身上的羽毛,花费了半年制作而成,寒水浸不透,烈火烧不坏……”
吉布还在滔滔不绝说着,大殿里面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毕竟这些东西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云溪喝了一口莲子汤,目光落在了那颗小小的五彩石上,若是拿给越哥儿玩的话,定然会使他很高兴,不过云溪差点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如此珍贵的东西,她却想着给自家的小孩子玩,简直就是一场痴梦,暴殄天物啊。
“好好好,不错不错。”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含笑看向傅云修,示意道:“云修,你可看上什么东西了,尽管拿去就是。”身外之物,傅云修一向无感,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底下的云溪身上,见她盯着其中的五彩石看得出神,浅浅一笑,说道:“如此,云修便不客气了,藩国国王有心,宝物是一件比一件珍贵奢华,既然这样,云修就要那块五彩石吧。”
老皇帝微微一愣,笑道:“好。”接着命人将装有五彩石的盒子速速送到王府,傅云修颔首表示道谢,老皇帝自然是一副大方的姿态,两人寒暄了几句,将藩国的使者们请入座位,紧接着殿内歌舞升平。
林月如坐在老皇帝的下方,看着五彩石被人收走,心里头痒痒的,宫中一向不缺稀罕玩意儿,所以五彩石虽然普通,但是它本身所散发出的光彩却吸引住了林月如,她优雅地抬手拨了拨发髻间的步摇,心里想着,改日到王府向云修哥哥讨来便是,云修哥哥自然也会毫无犹豫地送给她的。
如此庄重盛大的场合,没有李媚的掺合必然是不可能的,她今日的打扮极其的用心,身穿牡丹凤尾长裙,妆容精致艳丽,险些盖过了林月如的风头,不过好在林月如现在和她是在一条船上,所以也是尽可能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臣女不才,愿为在座的各位大人舞上一曲。”众人拍手叫好,李媚得意地一笑,缓缓一挥袖,便开始摇曳起了纤细的身段。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出手?”采香装作很自然地屈下身来替云溪夹了一筷子菜,顺口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云溪将嘴里的瓜果咽下肚子,轻轻摇了摇头,说:“眼下时机未到,不急。”总不能让采香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药水朝李媚身上撒去吧。见此,采香安分地退了下去。
“好,不愧是丞相家的小姐,舞姿曼妙,天下第一啊。”大殿上不知是谁忍不住说了一句,紧接着巴结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在大殿里。
“是啊是啊,李小姐学艺多才,模样一绝,丞相大人好福气啊。”
“老臣若是有一如此优秀的孙女,当真是做梦也能笑醒了。”
……
李媚听了,身段摇曳地更加卖力了,一番舞动下来,不禁有些香汗连连,不过能博得一众掌声,也算是出尽了风头的了。
酒肉过半,兴致正是高昂时,坐在席上的吉布朝着殿上的两人敬了一杯酒,环视了周围一圈,毛竹自荐道:“皇上,吉布见大昭都是些弱不禁风的女子,恕吉布多言,这般软骨头一样的舞蹈柔美至余,却不够热情,实在是提不起兴致。吉布此番前来,特意献上我藩国最美丽的女子,还望皇上笑纳。”拍拍手掌,丝乐声蓦然换了一种轻扬活跃的曲调,紧接着,一群身着裸露的年轻女子飘飘然然从殿外碎步小跑了进来。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身旁的女眷更是羞得遮住了眼帘,片刻,又有些好奇,偷偷摸摸从指缝间往大殿中央看去。一群女子扬着手中的丝带,围城了一个圈,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施施然然绽放开了来,而在她们中间,一名秀发其腰的女子忽得从中间站了起来,媚眼如丝,巧笑嫣然,说是倾国倾城,一点也不为过。
云溪捏着筷子的手顿顿,这个女子……好像是来时路上遇见的那位,即使是面覆轻纱,可那一双深邃有神的大眼和眼前这名女子的眼睛是一模一样。听得身旁人的惊呼换做了惊叹,云溪不禁有些鄙夷,男人都是一群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看脸蛋,再看身材,只可惜这两样她都差了一步。云溪想到这里,不禁看向了上面的方位,傅云修正垂眸喝酒,所以也未曾发觉到她的目光。待她的目光悻悻地收回去时,傅云修才抬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可惜两人遗憾地错目了。
池中舞蹈还在继续着,异国的女子到底是要热情些,毫不羞涩地摆动着腰肢和臀部,动作大胆奔放,时刻刺激着男人们一颗欲火膨胀的心。舞必,殿内的掌声差点掀了房顶,那名女子却没有半分的得意之色,上前几步朝着老皇帝施礼,爽声问道:“皇上万岁,不知兮曼刚才的舞跳得如何?”
大方,爽快,敢直言相问当朝皇帝,这是云溪对兮曼的第一感觉,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并不是很想来到大昭,虽然她脸上的笑容很美,可实在是过于太假,完全没有深入内心。
虽然老皇帝也是大吃了一惊,大昭民风开放,但是也不至于开放到袒胸露臂,可人家使者特意奉献上来的美人,怎可浪费了一番美意,于是只得点点头,笑道:“别有一番韵味,自然是好的。来人,赏。”
“谢皇上。”兮曼眸子并无兴奋之色,只是笑着施了施礼,接过老皇帝赏的夜明珠垂首退到了一旁。坐在席中的吉布趁着大家兴致都还比较高昂,当下起身举杯说道:“既然皇上喜欢,那么吉布也便放心了,兮曼,赶快上前道谢。”
老皇帝坐了几十年皇位,深知两国之间的相处纽带,不是金钱就是美女,所以也没有开口拒绝,而是偏头看向了傅云修,乐呵呵一笑,说:“朕已是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这等绝色的女子还是送到云修的府上吧,封个妾室什么的,也好成全了他国皇帝的一片心意。”
吉布一愣,差点喜极而泣,就算是当傅云修的妾室也是无妨的,早就听说大昭的实权都在这位摄政王的手里,若是兮曼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得了他的欢心,那么两国之间便又能和平数年,岂不是皆大欢喜啊。兮曼本是无神的眸子抬头看了看坐在老皇帝身侧的人,眸子一亮,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
可道是一场事出,便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这愁的人可就多了。李媚坐在老丞相的身侧,若不是被老丞相拼命使眼色给拦着,恐怕早就冲到大殿上狠狠狂扇兮曼几耳光了,抢她风头就算了,竟然还要进王府做傅云修的小妾!而坐在老皇帝下方的林月如,始终挂着淡然如水的笑容,可桌底下的指甲却深深嵌进了肉里,别说是小妾,就连暖床的也不可以,傅云修是她一个人的,绝不容许不容他人染指半分。
“小姐……”采香想说些什么,被云溪给阻止了,这里不是云府,隔墙有耳,无论她想要说什么,怕是都与傅云修脱不了干系。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她和越哥儿没名没分,可这兮曼一来便能进王府,虽不是正妃,却也是妾室,比她们母子二人好上太多了。
傅云修,看来我们注定是无法走到一起了。当初她便说过,她不稀罕名分,不稀罕地位,只求能有个良人相伴。而她却忘了,傅云修的身份没有机会让他自己去选择。
“多谢皇上美意,不过云修目前事务繁忙,暂时还不想纳妾。”傅云修不动声色地给回绝了,可老皇帝哪肯放弃啊?这可是扳倒云溪那个女人的大好机会,只要傅云修收了妾室,那么云溪肯定会争风吃醋,说不定一气之下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那么再把林月如推上王妃之位就容易得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