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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事办高层, 谢茂的身世是透明的。
他的父亲是谁, 母亲是谁, 由谁抚养, 几岁上小学,几岁上中学,几岁参军入伍, 在什么地方停留了多长时间, 接触过什么人, 社会关系如何,连带着父系、母系的祖宗十八代, 全都被查得清清楚楚。
特事办这么一个事关国家安全的特殊组织, 不可能任命一位身份存疑的作战指挥官。
所以, 常宿义很清楚,谢茂不可能拥有玄学方面的专业知识。
——他一个初中毕业的半文盲, 读得懂道法经典吗?基础入门天干地支就弄死他了。
“这是非常高深玄妙的鬼道修法, 隐盟至今无人有此造诣。这不是你能够掌握的法门。”
常宿义一口咬定不可能。
他擦去面前推演算法的天星罗盘, 桌上始终不干的茶水渍倏地消失。
下一秒,谢茂身边方圆三尺之内, 冰冷的银光竖起,组成一个小格子把谢茂围拢。
这是常家很出名的禁制术,本名四方银罗锦屏,外人不知究竟, 称之为画地为牢, 一叫就是数千年。渐渐地, 常家也跟着称之为画地为牢,仅有传功玉简上还写着本名。
有经验的修者在四方屏显身的瞬间,就会打破一道屏障,或是逃出合围的范围。
因为,四方屏一旦合围,被困者必须比施术者高出十倍修为才能脱身,否则就老老实实被困到死。这玩意儿简直就是开挂,是常家镇派功法之一,牛批哄哄的杀手锏。
毕竟,能够一起打架的,通常修为都不会相差太远。
——要能比你高十倍修为,还打什么打?直接就秒杀了。
常宿义出手时,常燕飞就提起了一颗心。他见识过谢茂的厉害,真打起来,他也不知道老大和叔叔哪个更厉害一些,肯定是一场恶战。哪晓得谢茂好像根本不认识画地为牢,四方屏轻轻松松地就组成了屏障,把谢茂困在了里边。
谢茂还伸手在银色的光屏上摸了一下,是一种虚伪存在的阻力,没有实物,纯能量场。
齐秋娴霍地站起,拍桌翻脸:“常主任,你这是做什么?组织是有纪律的。你不能对我们自己的同志动私刑!请你立刻撤掉法术!”
她这么一发难,组织内部直接隶属于后勤部的几个骨干都带心腹挤了上来。
“齐妈,怎么了?”
“齐主任。”
……
选择在这个环境里刁难谢茂,除非证据确凿,否则,相当不明智。
特事办刚刚才遭遇外敌阻击,还有成员正在疗伤。各部门领头的组长很多都回了老家,在场的有一线战士,也有二线支援,心理素质参差不一,许多成员情商都未必合格。目前还是一个临时作战指挥部,正在应对一次针对首都政要的非自然力量袭击。
心理压力大,主心骨在休假,各部门联络有问题,还全都塞在同一个屋檐下,咳嗽一声都能听见。
主食组来得最快,馒头花卷首当其冲,围拢在谢茂身边,纷纷盯着常宿义。
“撤了!”
“有能耐你收拾妖魔鬼怪去,往自己身上逞威风,窝里横!”
“撤了!撤了!”
常宿义不紧不慢地抬起手,目光在主食组身上巡了一圈,说:“我有理由怀疑,老大已经被策反,或是与未知势力取得了未向组织汇报的亲密关系。目前是应急时期,非常时期非常应对,我并没有对他施予任何伤害,这只是一个隔离术——目前在场成员多达百余人,我必须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能在特事办任职的成员,纪律性,服从性,都非常好。常宿义是领导,他的说辞也不是没道理,没有人胡搅蛮缠随口顶撞,都看向了齐秋娴。
“说话要有证据。”齐秋娴硬邦邦地顶了回去。
“他所给的阎罗幻阵解法就是证据。”常宿义说,“也许在场许多小同志不明白,我做一个类比。我们的一级成员,底薪是三千五百元,加上各类津贴、补助,到手可能是六千元左右。”
他是个比较接地气的隐修大师,衣饰朴素,也不搞什么唐装手串的噱头,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机关领导。这会儿起身在会议桌前走动,一一向围观的所有下属解释,沉稳的语调很有说服力。
“一个月六千元,一年七万元。工作十年,不吃不喝不买房,也就七十万。”
“这时候,突然有一位同事B不务正业,去网上赌场输了七百万。这位同事A说,没关系,我替你还。就给这位赌博的同事B转账一千万元。”
“他为什么能拿出来一千万元?对,他拿钱出来是好心。可是,组织能不清查他的账目情况吗?”
“十年只能攒下七十万的人,突然拿出来一千万,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常宿义走到谢茂跟前,问他:“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这‘一千万’是怎么来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谢茂身上。
天上不会掉馅饼。贪官家中的巨额不明资产,通常都是出卖职权所换来的。
同理,谢茂这样一个没有机会接触玄学知识的军方战士,出去混了几个月,学了一点儿跳大神糊弄鬼的本事不奇怪。可他突然高深莫测地甩出了一个隐世联盟都至今无解的幻阵解法,这就是玄学界的“巨额不明资产”了。
——它不可能没有来历。
——它是谢茂用什么东西换来的?或者说,谢茂为此出卖了特事办的什么利益?
谢茂必须认真解释阎罗幻阵的解法来历,如果不能自圆其说,他就会陷入“非法持有巨额不明资产”的后续调查,谁都捞不了他。
“中彩票。”谢茂说。
这个回答让人群中一片轻哗。
常宿义含笑看着他的眼神,透着一股“你死定了”的冰冷。
这个回答说服不了任何人。贪官还会找理由,说是我老婆开公司赚了钱,我小舅子炒股票赚了钱。谢茂一口咬定中彩票,那意思就和天上掉馅饼一样。谁都不会相信。
可我就是中了彩票啊。谢茂看着仰头积蓄着力量条,打算对自己发动猛攻的常宿义。
“老大,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战士,也是一位非常理智的作战指挥官。在特事办四年以来,你带领组员立功无数。前不久,齐主任还提议为你申请在岗升职,领取正处级别津贴。看看你的履历,小同志,你今年才二十一岁。组织培养你,提拔你,给你施展的空间和远大前程,你做……”
常宿义痛心疾首地数落,这是一种将谢茂踩入尘埃的仪式,必须在多数下属的面前举行。
谢茂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当一个人对你执行羞辱等伤害时,必须打断他。不能让他完成整个过程。否则,就算事后反击,那感觉……也好像自己先挨了一刀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怎么都不爽。
满场寂静中,只剩下常宿义针对谢茂的训斥。
与此同时,谢茂突然伸手,在竖在自己身边的四方屏上敲了敲。
常宿义霍地回头。
所有人都看着谢茂。
全场之中,只有常燕飞心中升起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懒洋洋歪在椅子上的谢茂,再伸手在银屏上再敲了一下,哗啦一声,虚无一物的四方屏竟然碎了!
碎了!
它居然碎掉了!
常家堪称杀手锏的画地为牢,号称开挂的四方银罗锦屏,居然在谢茂轻轻一敲之下,像镜面一样,稀里哗啦碎了个千屑万片!银光点点没有落在地上,爆炸一般四散开去,渐渐飘远,湮灭不见。
这点点碎开的四方屏,就像是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常宿义的脸上。
会议厅里普通战士知道出事了,不大明白具体事儿有多大。围在一旁的隐修弟子全都疯了。
那可是画地为牢!
常师叔亲自施放出的画地为牢!
想要打破这个禁制术,除非被关在四方屏的谢茂,他的修为比常师叔高十倍以上!
——根本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常宿义修为高十倍的人。
常宿义本身就是隐盟中一流高手,就算各家还有隐匿不出的长老、前辈,他们可能比常宿义厉害,比常宿义修为精深,那也不可能高十倍!
常宿义这个基本盘太高了,叠加十倍,已然超出人类能理解的范畴。
谢茂轻敲的这一指头,闷在所有隐修者眼底,无异于核爆等级,有点常识的全都被炸懵了。
所受冲击最大的是常宿义本人。他三岁开蒙,五岁读太上感应篇,修道至今近四十年。见过华夏最了不起的隐修高人,读过华夏最精深古奥的道德真本,不敢说自己当世一流,起码是见过最顶尖的那一排高人。可是,眼前这一切,超出了他的想象。
常宿义眼神中有了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那一刹那,道心有瑕。
就这么一个刹那间,只要谢茂想动手,动摇和怀疑就足够让常宿义死上一百次了。
当然,谢茂的目的并不是杀人,他也不想杀人。
他一根手指敲碎了四方屏,镇住了会议室里所有人之后,也没跳起来大放厥词或是大杀四方,仍是坐在那张椅子上,伸手拎起会议桌上的矿泉水瓶子,拧开喝了一口水,又把水瓶子放回桌上。
等了一会儿,他还惊讶地问常宿义:“怎么不说了?”
“没格子拦着,你没安全感?”
谢茂打了个响指,四道银光倏地飞回,重新组成一个格子,把他围拢圈了起来。
就好像他打碎四方屏,只是因为口渴了,想喝一口水。现在水拿到手里了,他再把银罗屏竖起来。好简单的一件事呢?
满屋子抽气吞声的声响此起彼伏,站在丁仪背后的花胶都禁不住腿软。
隐修世家虽然组成了一个联盟,各家之家也彼此称呼师兄弟,甚至会有互相拜师学习各派功法,但是,各家都有不传之秘。那是只教授给本家嫡系的看家本领。常家的四方银罗锦屏就是绝不外传的镇派功法之一。
谢茂打碎四方屏炫耀的是武力,现在他重新把四方屏竖起来,对常宿义而言就是诛心了。
他把自己刚竖起的四方屏推来推去,如同幼童的积木。
刚刚常宿义还在义正辞严地教训他,此时,他反将一军:“阎罗幻阵的解法是‘未知势力’给我的巨额不明资产,四方银罗锦屏呢?这是常家给我的巨额资产?我出卖特事办的利益给常家了?”
四块在空中倏忽来去的银屏,被他猛一挥手,叮叮叮叮落在了常宿义和丁仪面前。
一人两扇,都不落空。
“天资宿慧,梦中神授。你常家的先祖功法从何处承继?我听说也是梦中得仙人所传,醒来手握南华真解三篇,以此飞仙。就准你常家先祖有仙缘,不许别人有?”谢茂问。
常宿义铁青着脸色,反驳道:“不可能!你从哪里偷学了我家的秘术!还不从实招来!”
“仙人梦中所传。”谢茂一口咬定。
常宿义极其被动。不止家族秘术涉嫌泄露,还被谢茂反将一军牵扯下水。他不在乎特事办的工作,原本就是常家入世的工具,真弄反了,以常家在隐盟的地位,也不在乎这个区区的世俗衙门。
他在乎的是,被谢茂学去的四方银罗锦屏。除了这门功法,谢茂还学会了什么?
究竟是谁交给谢茂的?
涉及到家族功法传承,常宿义也顾不上特事办的条例规矩了,他左手抽出腰间的皮带,忽地甩开,居然是一条爬满了符文的长鞭,瞬间就绽开一片片锋锐的逆鳞,似一把把小刀。
“四叔——”常燕飞拦了一步。
常宿义的鞭子已经朝着谢茂当头劈下。
这样可怖的一鞭,但凡抽实在了,谢茂半个脑袋都会被削下来。
新古时代的野蛮人,也敢说自己是修士。自诩文职人员的谢茂嫌弃得不行,就常宿义这对战风格,法术都用在兵器上了,在他看来和原始社会挥舞石斧木棒的智人没什么两样。
他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个基础体术训练套装,释放出一个训练傀儡。
训练傀儡是拟人形,身高体重全是星际联邦标准,没有五官,前脸后脑都覆盖短发。谢茂以前是拿这个做体能训练。文职人员只需要做基础体术训练就行了。
训练傀儡被释放之后,察觉到符文力量控制的长鞭,瞬间就迎了上去。
常宿义立刻和训练傀儡战成一团。
谢茂把椅子往后拉了一点,也没有坐下看戏,招呼在旁围观的隐修弟子:“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梦中得了仙缘,无门无派没有师承徒弟,见者有份了。现在手里没事,等着待会出任务的,都可以来我这里提问——一人一次,排好队。”
常家在隐盟势力很庞大。
常宿义还在和谢茂的傀儡打架,其余隐修弟子也不敢上前“提问”,这是个站队问题。
到最后还是主食组上前捧场:“我们能问吗?”
谢茂看着这几个纯粹来捧场的年轻战士,笑了笑,说:“排队。”
修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吗?未来时代大学公开课程,只要你愿意,交上足够的贡献点,网络课程向所有联邦公民开放!谢茂没有敝扫自珍的想法,师徒传承很重要,轻易不能收徒授业,公开讲道就不一样了。
馒头花卷煎饺各种主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全部老老实实排着队,馒头打头第一个,问:“大师,您看我有修炼的灵根吗?我是单灵根还是双灵根?变异灵根?”常年跟着技术人员处理灵异事件,这群一线战士都会看点修真小说,幻想一下自己不了解的专业领域。
背后花卷噗哈哈小声笑了,猛地戳馒头背心:“你有个屁灵根。”
谢茂对新古时代的了解显然还没到通俗小说的地步,灵根?啥玩意儿?联系前后语境,他还挺认真地看了看馒头的资质,说:“没有世慧,杀戮本真,年纪也不小了,若要踏入仙途,极其困难。”
他这么认真,弄得馒头还有点尴尬,转身就要跑:“我问完了!”
谢茂笑一笑,说:“遇难而退,一事无成。”
馒头又拐了回来,惊讶地问:“能成?”
谢茂随手指了几个隐修弟子,毫不客气地说:“他们都能成,你比他们心智坚韧、冷静沉稳,凭什么不成?”
被他指着的几个隐修弟子,这会儿都心神不属地看着常宿义和傀儡打斗,满脸焦惶。
这烂到极点的心理素质,实在让人看不起。
谢茂口中所说的“没有世慧”,是和他自己以及衣飞石这样的天才相比较。
千百年来,世上又有几个谢茂,几个衣飞石?
主食组的战士全都是军中的佼佼者,不止战斗资质远胜凡人,在军中磨炼之后,其心性之坚韧不拔,精神之百折不挠,比大部分隐修弟子都更加出众。说到底,隐修弟子大多出身隐世家族,再怎么也是沾亲带故,论其资质,其实大部分都没法儿和主食组这样全军海选的精英相比。
“真的能成啊?老大,你教我们修炼?”馒头满脸惊喜。
画卷和煎饺跑旁边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两个嘻嘻哈哈地上前起哄:“拜师茶拜师茶!”
馒头想要去抢,被二人一屁股顶到外边,骂了句娘,也一溜烟蹿去墙边找纸杯。主食组一哄而上,半沓纸杯瞬间就空了,还有臊子面在门口嚷嚷:“后勤组呢?没纸杯了!”
谢茂这算是公开讲道,不涉及收徒,也就没让这群人都去读史,直接讲岳飞传。
隐修弟子全都神色复杂。
花胶上前阻止:“老大,隐盟几十年前就禁了岳庙香火,你不能在人间传岳王道统。”
“隐盟?”
“对,隐修联盟,这是盟主禁令,由七位长老共同签发,所有隐盟弟子都要遵守——”
“我不是隐盟弟子。”谢茂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还没加入。”
花胶噎住了。
常宿义已经和训练傀儡打出了真火,偏偏未来星际联邦修真联盟出品的训练傀儡品质非常过硬,不止能和他过招,还能把他所有可能打坏家居摆设的招数都接住了。
一人一傀儡打了快半小时,谢茂把岳飞传都讲了个七七八八了,屋子里还是整洁如昔。
齐秋娴看着丁仪。
谢茂出手敲碎四方屏的时候,她就听见丁仪呼叫了门外的特警。
特警已经在会议室门外,架起了狙|击|枪,等待命令。
阻止丁仪下令的,是谢茂对主食组所说的话。他说,他们都成,你凭什么不成?
这么多年来,特事办一直受制于隐盟。
隐盟垄断了所有修炼资源,看上去很低调配合,实际上,隐盟对特事办有着强烈的不信任。
这让没有“专业人士”的特事办特别被动。军方也曾送了不少年轻人,甚至少年、幼童去隐盟受训,正经地拜师学艺。然而,这几批人要么直接倒戈投靠了隐盟,要么都是“资质不好”,学不出什么名堂来。曾经有几个家族选择与特事办合作,最终,也都悄无声息地家破人亡了。
丁仪对谢茂有私仇和偏见,她甚至会动用自己的权力,主动让谢茂暴露在吸血鬼杀手的面前。
然而,当谢茂表示,他能够让普通人掌握修炼资源时,丁仪改主意了。
她不止不会动谢茂一根毫毛,还会努力地保护谢茂。
“但,你不会成功。”花胶仍旧试图阻止谢茂。
花胶是叶家法裔弟子,也是青盟新一代的佼佼者。她很清楚,岳飞、岳云父子被禁在秦岭之南,就算眼前这群主食组承继岳王道统,也不可能得到祖师庇佑。没有祖师加持,法术根本不灵。
常燕飞张了张嘴,想起谢茂一连干掉自己七件法器的嚣张,还是没有吭声。
他在车上亲耳听见了,谢茂随口就吩咐,叫“岳云”去盯梢。
主食组很认真地听了谢茂讲的岳飞传,很认真地学习了谢茂讲授的请神之法,很认真地当场来了一段恭请祖师赐我力量——
“哎!动了动了!看到没?我面前的杯子动了!”花卷惊喜地说。
开了天眼的少数隐修弟子,全都看见了蹲在桌子上的骚包青年,正在对着纸杯子吹气。
花胶就是少数开了天眼的隐修弟子。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岳云,往后想要求助在场唯一的长辈——常宿义正被傀儡打得没脾气。
岳云走到一手拎着啤酒罐,一边走到谢茂身边,问:“哥谢谢你啊,给哥找了这么多信徒。这资质,够得上哥从前的背嵬军了。不过,你能不能走正道?上来就教他们请神。修行得脚踏实地,我……”
谢茂看他一眼。
他把啤酒放在谢茂身边,挥挥手:“走了。哥还得替你那口子盯梢。”
隐修弟子全都沉默了。
丁仪低声吩咐特警解除戒备,看着谢茂的背影,说:“材料你帮他准备好。我来签字。”
——不管齐秋娴写的材料多么扯淡,她都会签字认可。因为,特事办目前需要谢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