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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杨氏,指的是被武安侯府老夫人逐出府的大夫人。贤妃知道姑母十分信任这个杨氏,虽然在她看来那个女人也只是会些医术,别的本事一概没有,枉自生了个嫡长子,却被一个小辈算计得赶出了家门。
还有她那儿媳妇小杨氏,嫁给儿子五年了,至今都没能生出儿子。好容易今年怀了个有可能是个男胎,去齐王府一趟还把孩子流掉了。
也是废物一个。
想起那个孩子,她就更恨。
虽然皇上已经对这事儿有了处置,全都归咎于齐王府。但当日之事还有别的说法,说是师心怡推到秦王妃才致使了落胎。
无风不起浪。
贤妃虽不那么聪明,但好歹在宫里呆了二十多年,基本的心机还是有的。若此事纯属谣传,那为何杨氏那么着急的把自己亲生女儿给赶了出去?
思及此,她便忍不住说道:“姑母,您见她干嘛啊?上次师心怡害得止璇没了孩子,杨氏心知肚明却包庇她,根本就是没将您放在眼里…”
“闭嘴!”
太后眼神转冷。
当日之事她自然清楚前因后果,初始也是震怒非常,冷静下来后,她也支持孙媳妇的做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舍弃一个孩子,能扳倒齐王,还能让杨家更忠心,两全其美。只是她的孙子不能白死,总归得给杨氏一个教训。
杨氏很聪明,不等她派人去敲打,就自行将女儿赶走,也算有诚意。
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她自然不会再咄咄逼人。因为只有证明师心怡与此事全然无关,才能坐实齐王的罪名。
太后默认了当日皇上的处置,自然就代表对当日之事不再追究。当然,她也提醒过这个眼皮子浅的侄女儿。
贤妃诸多怨言,但是已成定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今日大难临头,太后想方设法的要给孙子平冤,她这个当娘的居然还在为那些个陈年往事斤斤计较,简直愚蠢至极!
“哀家再说一次,当日之事,不许再提!”
贤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在姑母强势的目光下将满腔怨言吞了下去。
“是。”
“哀家累了,你回去吧。”
贤妃起身,“臣妾告退。”
……
翌日,便召见了杨氏。
贵族门阀向来是不分家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所以当初武安侯府大房搬离出府,在贵族圈里倒是闹了好一阵的笑话。
师远修是个没心气儿的,老婆媳妇犯了错,被赶出了门,他也没脸向老母亲求情。杨氏城府深,对左邻右舍的嘲笑充耳不闻。师良更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旁的一概不理会。时间一久,街坊四邻的闲言碎语也就淡了下去。
后来师心怡又被杨家退亲,其中有什么内幕,贵族圈子里也有不同的版本。
闺秀们心中装的是陌上枝头少年郎,一腔春水付东流。但这种事也只是背地里当笑话说一说罢了,想当面奚落一番,但师心怡已经因‘被退婚羞愧,自觉没脸见人’而离开京城。当事人都不在了,杨氏又一贯低调,也不怎么与那些贵妇们走动,碎嘴的女人们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应,也就渐渐的兴致缺缺。
只不过师家出的女儿,还真是一个个都不得了。
这才半年的功夫,师家的女儿,连同上一辈的姑奶奶师挽君在内,都先后在谣言的风浪里翻滚过。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挽心殿。
“姑娘,太后召见了杨氏。”
秋杏向主子禀报着最新消息。
太子被幽禁后,皇后在皇上面前没闹出结果,也不想被后宫妃子们看了笑话去,索性免了各宫妃嫔的晨昏定省。就连她最看不顺眼的挽妃师挽君,也懒得再折腾了。
各宫妃子得以日日睡个懒觉,倒也很自觉地没去皇后跟前落井下石。
师挽君方才起床不久,正坐在梳妆台前让秋杏给她梳头,闻言只是抿唇笑了下。
“我还以为她第一个要审问的是我。”
太后是有心要审问师挽君,但她的皇帝儿子宝贝这个女人,再没有证据之前,她不想跟这个女人针锋相对,以免伤了母子情分。
当初太子不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和皇后闹得母子失和么?
前车之鉴。
得拿出有力证据,证明师挽君居心叵测挑拨离间诬陷皇子,这样才能一劳永逸,断了儿子对那女人的迷恋。
师挽君自然清楚太后的打算。
“不必理会。”
她往发髻上插了一支碧玉簪,淡淡道:“宫墨正常上朝了?”
秋杏点头。
“他这休息的时间可不短。”
师挽君语气略显讽刺。
“为了扳倒宫越,不惜以身犯险,对自己都这样狠,也难怪当初…”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眼神却似渡上了寒霜,冰冷骇人。
秋杏压低声音,“姑娘可是准备对宫墨动手了?”
师挽君慢慢转过身来,“你可知当初朝氏一族为何被灭?”
“国师得罪了狗皇帝,萧家也容不下能够在朝中与之分庭抗礼的国师府。”
“这只是其中之一。”
师挽君目光渐渐深邃,浮现被岁月掩盖的那些真相。
“因为一个预言。”
“预言?”
秋杏讶异。
师挽君神色却有些发怔,“那时我年幼,有一次偶然听见祖父和祖母的对话…当初我不懂,现在,隐约有些懂了…”
她看向秋杏,“祖父的预言从未失算过。你说,若是天命所归,是否人力就无力回天?”
“这…”秋杏奇怪她为何问这么个问题,却还是仔细的想了想,然后道:“既是命中注定,上天早有预言,人力应是无力扭转乾坤的…”
“是啊,什么人定胜天,那都是自负的妄言罢了。”师挽君神色有些晦暗莫测,“所以,他注定命不该绝。我派了那么多高手,都没能杀了他。果然…”
秋杏觉得今日主子说话怪怪的,不由道:“姑娘,您在说什么呢?奴婢一句都听不懂。”
师挽君浅浅一笑。
“没什么。”她眸中波光流转,深邃幽暗,“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以前是我操之过急了,也太过尖锐。”
秋杏迷茫的望着她。
“尖锐?”
“是啊,太过急躁,也太过片面。”师挽君看着她,道:“我应该操心的是,等宫氏皇族的人都死绝了,这个天下,该交给谁,更合适。”
秋杏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