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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小徒弟的场景,楼疏月想过无数次。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小徒弟是如何在自己怀中失去了气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当小徒弟的身体慢慢僵硬,他的心仿佛也跟着失去了温度。看着周围那些杀人凶手们一副副伪善的面孔,他只想让他们也尝一尝小徒弟受过的苦与痛,让他们也去黄泉路上给小徒弟作伴!
可沐景衣出现了,他竟然连小徒弟的尸体都要抢走,这让他几乎要发狂。沐景衣就是血魔君,这是他在调查后山弟子事件时才发现的,血魔君与鬼医的双重身份让他不安,他抢走小徒弟的身体要做什么?
这十年来,他每一日都在寻找沐景衣的踪迹,可每次,只要他追着蛛丝马迹找过来,立马就会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这一次,他意外发现了沐景衣本人在北地的一处秘境,于是他便小心谨慎地尾随而来。当他看到窗边那个他无数次梦回遇见的身影,他差点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可他知道,这不是梦,他的小幕,真的还活着!
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一切却让他措手不及。小徒弟毫无反抗,甚至是顺从而熟稔地靠近了沐景衣的怀中,仿佛这件事他们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他像个木偶一样在旁边看着,直到沐景衣抱起叶幕走进床榻,楼疏月再也忍不住了,长剑一挥,带着阵阵怒意和蓬勃杀气的剑气就破空而来。沐景衣早有防备,抱起叶幕迅速躲开。他“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拉好叶幕被他扯开的衣襟,“真是没眼色,看到别人在亲热,也不知躲躲。”
楼疏月双眼充血,显然已经急火攻心。他朝叶幕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说,“小幕,到师尊这儿来。”
沐景衣抱着叶幕的手顿时紧了紧。叶幕恍若未觉,看着楼疏月的眼睛里一片冷漠,比他的眼睛更冷的是他的声音,“阁下是何人?”
楼疏月的身体不可遏制地晃了晃,嗓音干涩地说,“我是你的师尊啊。”
叶幕皱眉,“我没有师尊。”
楼疏月心中大恸,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他,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护住,所以,他已经不配当小徒弟的师尊了吗?
与楼疏月的痛苦难当不同,沐景衣显得心情尤其不错,连许久没有变化的好感度都加了5,变成了90。尤其在叶幕毫不犹豫地说出“我没有师尊”后,他更加开怀,笑眯眯地靠在叶幕肩上,说道,“小幕没有师尊,只有……”他轻轻咬了下叶幕的脖子,转头看着呆立的楼疏月,“夫君。”
999:居然涨了好感!
叶幕:看来我知道剩下的10点好感要怎么刷了。
叶幕的脸适时地红了,他想扒开这只八爪鱼,似乎又怕生性多疑的沐景衣多想,一时间进退两难。沐景衣却趁机又吃了一番豆腐,看在被人眼中,俨然就是情深意浓的打情骂俏。
楼疏月被一而再再而再地刺激,早就濒临失控边缘,一看沐景衣肆无忌惮的挑衅,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剑光小心地避开了叶幕,却带着浓厚的杀意直取沐景衣。
沐景衣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堪堪避开要害,被凌厉的剑光划中,鲜血顿时撒了一地。
叶幕大惊,连忙跑去将他扶起,沐景衣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看上去仿佛奄奄一息。
楼疏月此时神志不清,见沐景衣受伤,还想一鼓作气地直接把这个可恨的抢走他小徒弟的人送入地狱。
叶幕见这人对爱人来势汹汹,杀气腾腾,也不再客气,召出自己的佩剑,用的招式正是楼疏月刚才打伤沐景衣的那一招。
楼疏月看着那把剑,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那是在小徒弟13岁那年,为了给小徒弟一份最完美的礼物,他从一处上古秘境中取出神炼石,以仙家秘法萃取灵力,锻造了七七四十九日才打造出了这把剑,他永远都记得小徒弟收到这把剑时脸上欣喜的表情。
而现在,小徒弟要用这把他亲手打造的剑,用他亲自教授的法术,来取他的性命了。
楼疏月手中的剑锵然落地,小徒弟要杀他,他怎么能拒绝?又怎么拒绝得了?能死在小徒弟手中,不也比活着看他与别人恩爱缠绵,却对他说,“我没有师尊”更幸福吗?
闪着寒光的剑没入躯体,满头银发散开,混着嫣红的鲜血,有一种濒临绝望的美感。楼疏月眼睛眨也不眨,温柔地看着面前他从小看到大的面孔,那从见面开始就淡漠无情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地要把剑抽出,楼疏月却艰难地握住剑刃,说道,“小幕……师尊……一直都在找你……一直……都很想你……一直……爱着你……再叫我一声……师尊……好……吗……”
叶幕怔怔地看着楼疏月苦苦哀求的模样,最终也没有说出他想听到的话。楼疏月落寞而虚弱地笑了笑,充满眷恋与不舍,却又很满足解脱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从此,世间再无风清真人。
沐景衣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一直以来,楼疏月就像他心里的一根刺,这十年来,他与叶幕日渐亲密,可每次当他要沉浸其中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叶幕之所以会“爱”他,是因为情蛊,而他真正爱的人,却是他那个迂腐而不知情趣的师尊。
每次想到这里,他就如鲠在喉,同时感到深深的不安。如果有一天,情蛊失效了,如果有一天,他想起了他真正爱的人不是他,如果他看到了他曾经最爱的师尊……他,会离开他吗?
沐景衣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叶幕离开他的样子,他们在一起的十年,难道就比不过他与他那师尊的十年?
尽管这么告诉自己,可沐景衣始终无法释怀,总是活在不知何时就会失去的恐慌中。而现在,楼疏月死了,还是被叶幕毫不犹豫地一剑刺死,干干净净,利利落落,他不安的根源一下子就消失了。
“沐景衣好感度5,当前好感95。”
沐景衣心情大好地将叶幕搂紧怀里,看了看四周,惬意地说,“这个地方脏了,下次换个山清水秀的去处。”
叶幕低低“嗯”了一声,眸子神色看不清楚。
沐景衣不愧是天地是我家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又安静又风景优美的地方,再次定居下来。
999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话都不说了,显然是在赌气。
叶幕在窗前把灵鹤放进来,取出灵鹤携带的信件,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于是说,“楼疏月没死。”
999:!!!!
叶幕:我避开了要害,所以只是看上去像重伤死亡,其实只是假死而已。以楼疏月的修为,这几天应该已经没事了。
999:tat
叶幕:乖,楼疏月是这具身体的师尊,如果我真的把他杀了,这具身体也会反抗的。
999泪眼朦胧,终于想起了它的正事:沐渣渣还剩的5点好感怎么办?
叶幕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枚凤凰羽。凤凰羽加蛊王血,能让所有人甚至是飞升渡劫期的修士瞬间麻痹,他缓缓勾起唇角,“马上。”
这几个月,沐景衣一直在各个秘境东奔西跑。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了叶幕的生辰,又听说叶幕当年送了他师尊一块定情信物,虽然现在已经不可能记得了,但他却老大不乐意他和别人定过情,于是东奔西顾地也费尽心思找来块上古的玉石,把人间几百个玉石师傅通通抓了来,逼他们数日不吃不喝地打造好了一枚束发的玉簪子。
沐景衣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手中的物件儿,玉簪子通体晶莹,触手温润,其内光华流转,仿佛有源源不绝的灵气在流动。
如此珍贵的玉料却仅仅用来打造一枚玉簪子,很多修士见了,恐怕都会大叹暴殄天物,可沐景衣还觉得少了点什么。
叶幕是他的,他送他的东西上也应该有他的印记。于是,他又慢悠悠坐下来,学着这几日看到的那些师傅的作法,拿着把玉石刻刀,仔仔细细地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期间还不慎把手划了一下。
这点小伤对沐景衣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不过他却很心机了一把,想着,一定要不经意地让叶幕瞧见这个伤口,顺势卖把惨,然后晚上他就可以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嘿嘿
沐景衣终于把玉簪子别到了叶幕头上,长长的如绸缎一般的黑发在他手中收拢,高高别起,无所遮挡的容颜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眼中泛上痴迷。
叶幕如同往常一样乖顺地靠近他怀里,他正想要这样那样,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愣了下,笑道,“宝贝也学会了玩这种情趣?”
叶幕却推开他,眼中再没有一丝温柔与笑意,唯余冰冷与恨意。
沐景衣僵住,勉强笑道,“不喜欢这个簪子吗?我再去找别的。”
叶幕拔下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摔倒地上。
沐景衣心中涌起一股希望,下一刻,这点希望便完全破灭了,叶幕说,“我全都想起来了。”他紧跟着拔出配剑,剑尖指向他,“你骗了我!”
沐景衣看着面前那截雪白的剑尖,笑了一声,回道,“是啊,我骗了你。”
叶幕痛声问道,“如此玩弄人心,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沐景衣听到“玩弄人心”四个字,目光冷下来,右手的小伤口突然变得让人无法忍受得疼。不过,再疼也没有用了吧,因为已经没有人会心疼了。
他突然恶劣地笑了,“是啊,你懂吗?这十年来,我看着你对我一脸深情的模样,心里不知道有多想笑。”
叶幕的手抖了抖,涩然问道,“这十年,你一直都在演戏?”
沐景衣嗤笑,“你以为呢?你难道以为,我会对一个‘炉鼎’真心?”
沐景衣直视他,继续道,“现在你知道了?很恨我吧?是不是还想杀我?来杀啊!我现在动都动不了,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叶幕咬牙,将剑送出,却迟迟无法真正刺进去。
沐景衣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冷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十年,他怎么会是在演戏?一场戏怎么可能演十年?现在想来,这整整十年,他简直像是活在梦中一样,这梦境如此美好,如此让人沉迷。
可就像所有的美梦一样,他的梦也总有醒的一天。醒了,就什么也不是了。那么,还需要多说什么呢?让他卑微地跪下祈求吗?这难道有用吗?既然没用,不如就让他保留下他最后的尊严。
于是,沐景衣更恶劣地说道,“手别抖,可别刺偏了,凤凰羽不能沾到别人的血气,不然可就没用了。想想你的师尊,如果不是我刻意引导,你师尊又怎么会毫无反抗地被你一剑刺死,啧,死在自己最心爱的弟子手中,多可怜啊……”
叶幕全都都抖了抖,不知所措地喃喃,“师尊……”
沐景衣嘲讽道,“怎么,现在才想起你那师尊?还不杀我,难道……?”
说到这里,沐景衣的心情奇异地变好了点,内心那一点点的希望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希冀,沐景衣问,“是舍不得吗?”
叶幕却仿佛被他这句话吓到了,慢慢往后退,“我,我……”
沐景衣半讽半试探地说,“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叶幕马上说,“我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下不了手?”
“你到现在也没有伤到我一点点,可杀你师尊的时候,你多多干脆啊,对不在乎的人,难道你不是毫不留情?”
“承认吧,你早就爱上我了。”
这一句句话仿佛成了压倒叶幕的最后一根稻草,手中的剑锵一声落地,仿佛认命一般,他轻轻说道,“是,我是爱上了你。”
沐景衣愣住,下一秒,内心的狂喜就翻涌而来。
叶幕怔怔地说,“虽然你不过将我看成一个……玩物,可我却真的……爱上了你。”
沐景衣忙道,“不,我不是……”
叶幕没有听他说的话,自顾自继续道,“为了你,我甚至……杀了师尊……我居然杀了师尊……”
沐景衣最听不得“师尊”两个字,既然已经死了,就没资格再和他争,他不屑道,“他该死。”
“该死?”叶幕喃喃,突然,他像醒悟了什么似的,捡起地上的长剑就架到自己脖子上,“是啊,我才该死。”
沐景衣顿时大惊,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站着干吼,“你在做什么!快把剑放下!”
叶幕跪在地上,双眼流下泪水,“师尊,徒儿不孝,没法手刃沐景衣了。”
“停下!快停下!”
“待去了地下,徒儿,再好好和您赔罪!”
一道银光划过沐景衣的视线,叶幕终于放下了剑,一同倒下的还有他单薄的身躯。
沐景衣血红的眼再充血,几乎要变成两个血洞,他眼睁睁地看着叶幕脖子上的鲜血流了一地,发疯一样地试图冲破这道禁锢,却一次次地失败了。
等到沐景衣的身体重获自由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他扑到叶幕身边,颤抖地给他喂大把大把的灵丹妙药。
没用,没有用!沐景衣简直要疯了,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抱住叶幕就往外赶。
发狂一样地跑了一路,沐景衣一脚踹开一间医馆的木门,“救他!”
屋内的老人走过来,握住叶幕的手,又翻了翻他眼皮,叹气道,“这位公子早已经死绝多时了。”
沐景衣揪住他的衣领,红着眼睛恶狠狠道,“你这庸医!你说什么!”
老人一点也不慌地看着他,“你与我并称两大神医,这位公子的情况你应当再清楚不过。”
“我当然知道!叶幕根本没死!你这个庸医!我拆了你的医馆!”
老人摇头叹道,“就算拆了我的医馆,人死也不能复生了。”
“你这庸医!只会胡言乱语,我带小幕去找真正的神医!”沐景衣踉跄地丢开他,小心翼翼地又背起叶幕,往外飞去,继续不停地寻找根本不存在的“神医”。
沐景衣的好感度在叶幕说爱上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了100。静静看了一会儿,叶幕说道,“可以了,我们走吧。”
999小声地抽噎。
叶幕早就习以为常,自己拉出界面,看了眼下一个世界的基本情况,点击了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