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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群菁会日子的临近,苏涟漪却陷入矛盾中。
她不是那种好出风头之人,但参加群菁会的目的却是为了出风头,不出风头,又怎么向整个鸾国商界宣告苏家的登场?现在苏家酒才刚刚开始便遇到了不止一两次的暗害,若是以后蒸馏酒上市,还不知要面对多大的阻挠。
枪打出头鸟,若是这鸟够强壮,便能抗得过抢,若是这鸟很弱小,失了性命不说,搞不好还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所以,要么就永远守着这个小酒厂、小酒铺一辈子,不再扩大。若是想发展壮大,就势必要跻身商业交际圈中!
涟漪长叹了口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即便他们苏家真想永远守着小酒厂,以后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如今能做的选择只有一个——继续前行,进入圈子,壮大产业。
敛了眉,苏涟漪开始努力思考,在这出风头与低调之间竭力找个平衡点,思考了许久,却还是不知应该怎么办。
毕竟,她前世只是个医生,不是商人,更不是什么交际高手。
苏涟漪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端着茶碗,另一只手轻轻支着腮,静静地想着。一旁的初萤倒是坐立不安。
“啊,怎么办,涟漪,怎么办,天啊,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初萤抱着肚子在地上转来转去。
涟漪转过头,很是好奇,“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初萤扑了过来,巴掌大的小脸皱在了一起,“头面啊,首饰啊,你穿着那件衣服,怎么可以什么都不佩戴?尤其是那元宝领,脖子上若是没有坠子会很难看。”
为什么她这么着急?因为明日便是群菁会,而涟漪不喜在外住宿,便准备当日往返,早晨提前三个时辰起程,也就是说,天还不亮就起程。如今没有首饰可怎么办?
“涟漪,带我去一趟县城吧,我要敲开珠宝店的门给你买头面,不用你出钱,是我送你的,算是我考虑不周的赔偿。”初萤紧张道,语速甚快,“不行,明日黎明你就要起程,若是今日休息不好,明日状态也不会好,不用你了,我去找大虎。”
说着,便转身向房间外跑。
涟漪赶忙一把拉住初萤,“你着什么急啊,嘴和机关枪似得,我都插不进话,我有一箱子首饰。”是李府的桃姨娘送的。
初萤惊喜,“真的?早说啊!急了我一身汗,在哪里?快拿出来给我看看。”机关枪是什么?
涟漪扶着初萤坐在椅子上,面容严肃下来。“不许这么任性,和你说过多少次,你怀有身孕切勿激动。”说完,便转身去取桃姨娘的首饰盒。
不得不说,桃姨娘也算是帮了她的忙,她必须要表示感谢。
将首饰盒放在桌上,初萤迫不及待地打开,将其里面首饰一样样取出来查看。
涟漪坐在一旁,看着首饰盒却想起了桃姨娘。当时桃姨娘说,送她首饰并非攀比,而是真心赠送,只因她救回了老爷,给了桃姨娘喘息的时间。
轻轻叹了口气,古代的女子,真是可怜。衷心祝愿桃姨娘能怀上子嗣,也遗忘桃姨娘靠着这子嗣能安享晚年。
“这首饰虽不算珍品,却也是极品,能拿得出手。”初萤选了几样首饰一一放在桌边。
涟漪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无奈,拿这个初萤妹子是在没有办法。“天色已晚,我们睡吧。”
今日初萤死活也要留宿在此,为了明早亲自为涟漪梳妆打扮,涟漪无奈,便只能应允。其实她是知晓的,初萤这么做是怕她明日不穿那一身夺目的衣裙,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涟漪已相处了好办法。
两人洗漱过后,初萤乖乖地爬上床,涟漪总觉得心里落下了什么一般,出了房门,透了口气,看见一旁的大虎。
“大虎,晚安。”涟漪微笑着招呼。
大虎点了点头,“明日路上,多加小心。”
“好。”打完招呼,涟漪回了房间,之前那有些空落落的心,顿时舒服了许多。
不再多想,上了床,必须要睡了,明日三个时辰的路程可不是盖的。
……
最顶级的客栈最豪华的房间,金碧辉煌。
其内谁在住宿?自然是公子哥叶词。
“少爷,您睡了吗?”叶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叶词道,人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观察自己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好在他叶三少爷天生丽质,这几日伤情恢复得很好,未有一丝痕迹。
心中却狡诈地想着,那李玉堂肯定还是乌眼青,明天定要好好嘲弄一番。
叶欢入内,“少爷,刚刚我得到一个可靠消息,明日的群菁会,苏小姐也去。”
叶词顿时僵住,嘴巴动了一动,僵硬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叶欢又说了一遍,“群菁会,苏小姐也接到了请柬,明日参加。”他知道他家少爷在身份上隐瞒了苏小姐,若是两人在群菁会见面,苏小姐自然也就知晓了他家少爷的身份——京城首富叶家三公子。
“这可怎么办?”叶词没了刚刚恢复俊美容颜的喜悦,紧张万分。
叶欢一耸肩,“少爷,纸里包不住火,你身份早晚也会被苏小姐知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她呗。”
叶词哭丧着脸摇头,“叶欢你不懂,若是平日里告诉也就告诉了,但一直隐瞒,在群菁会被她发现,那就不是告诉,而是泄露,怎么办,我要死了。”
叶欢心中狠狠白了自家少爷很多眼——谁让你装深沉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能理解少爷,少爷之前不是没动过心,但只要那些姑娘们知晓少爷的身份,就立刻大变样,也难怪现在少爷提心吊胆。
但这又能怎办?
叶词,注定今夜难眠,忐忑地想了整整一夜。
……
岳望县李家别院。
关于住宿,李玉堂与苏涟漪的想法一样,早一些动身赶往欧阳家,也不想外在住宿,于是,他还是在自家别院,对着账册。
“少爷,夜深了,该休息了。”墨浓入内,轻声道。
李玉堂点了点头,放下了账册,起身洗漱换衣,而后躺在床上。
明日,又要见到她了。
心情却异常复杂,不知应高兴还是愤怒。
愤怒是因,欧阳老先生为什么给苏涟漪发请柬?苏涟漪固然是有过人之处,但她的酒厂毕竟还是小打小闹,与往年参与群菁会之人差距甚大。而且,他却没接到欧阳家的请柬,这是不是又代表,这一局,他输了?
高兴是,两人又要见面了。
刚想到这,李玉堂思绪猛然顿住。见面?见面为什么要高兴?他竟好似在等这一天许久一般!
紧接着便是烦恼。
他娘屡次三番下令让他去接近苏涟漪,明日,娘定然陪着爹一同去,还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李家别院,好像也不是一个安定之夜。
……
天蒙蒙亮,苏涟漪便起身了,初萤也起了来,两人简单吃了一些饭菜后,便开始穿衣打扮。
穿上了那件仙女散花裙,涟漪哭笑不得、很是别扭,只因这衣裙太过高调。
坐在妆台前,由初萤亲自为其梳发妆面。为了配合衣裙,初萤没再为其梳平日里那一丝不苟的发髻,而是同样梳了一种很飘摇似仙的发型。
浓密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柔顺、亮泽,一直垂到腰际。头顶挽了四只环状发髻,环环相扣,发丝相交,在底端用银制饰物装饰,竟有种海上生明月之感。
因为涟漪不喜留海,利落惯了,无奈,初萤只能为涟漪在耳畔垂下乌黑两缕发束,在下颚处,轻轻打了个节,同样得银饰点缀,与精巧的下颚,垂下的两只晶莹锥子遥相辉映。
苏涟漪的五官也是极美的,白皙娇嫩得皮肤,仿佛掐之泛水,一双柳叶眉服帖在眉骨,眼很大、眸很黑,黑白分明。鼻梁虽小却挺直,双唇咬了胭脂,淡淡得红,却红在人心尖。
“恩,我们家涟漪真是个大美人。”初萤为其妆点好后,退了两步,上下观看。
涟漪轻叹了口气,总算是打理好了,她都要睡着了,取过了一只小包袱,拿在手中。“我们出去吧,一会马大叔想必就来接我了。”两人约好了时间。
“好,”初萤笑嘻嘻道,“不过,涟漪,你手上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涟漪微笑道,“一会也许在马车里补个眠,里面有一张坛子。”
初萤点头,“还是涟漪想得周到。”说着,便笑嘻嘻地出了门,却没见到涟漪计谋得逞的奸笑。
涟漪刚一出门,便看到了大虎。他已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口,也不多语,就这么静静得看着,深邃的眸中,眼神复杂。
马车声响,老马头赶着提前准备好的高档马车来,这马车,还是苏涟漪和人借的。
“我走了,昨夜你也没睡好,一会回去后再好好睡一下吧。”涟漪对初萤道。
初萤乖乖点头,“知道了,放心把。”
涟漪微笑,在准备登上车时,却想到了大虎。
回过头,他还是默默站在门口。
涟漪的心突然一暖,不知是因为大虎,还是因为这房子——这个家。“大虎,我走了。”
大虎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不知为何,听了大虎的话后,因一清早就忙碌焦躁的心,顿时平稳了不少。“恩。”上了车,放下了帘子。
随着老马头的吆喝声,马车动了,随后,便慢慢跑了开,出了村子上了官道,两匹骏马便放开长腿奔跑起来,马车疾驰。
车外,传来老马头的声音。“涟漪小姐,您今儿可真美,就如同仙女下凡一样,刚刚我都没敢认您。”
涟漪微微一笑,“谢谢马大叔的夸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包袱。
报复里是一件褂子,料子很考究,一看便上档次,颜色也很优雅,是水蓝色,但问题是,这么一个褂子,却丝毫没有什么装饰及花纹,可以说,无功无过的一件衣服。
涟漪淡定地将那褂子穿上,把美轮美奂的天女散花裙完全盖住,只在裙摆处才勉强露出一丝白边。
涟漪狡黠一笑,这就是她的“对策”。思考好久,她还是不能那么招摇过市,于是,便想了这个主意。
马车在官道疾驰着,老马头也不再和苏涟漪说话,专心赶着车,涟漪穿好了褂子,便轻轻靠在车厢壁补眠,就这么睡了整整一路,三个时辰。
……
欧阳家族是商业大家,辉煌一时,如今虽算不上鸾国商业的佼佼者,但其地位却依旧如故,尤其是如今的欧阳家主欧阳尚默,为人义气、乐善好施,交友广泛。
欧阳家大门前,车水马龙,名贵华车一字排开,让人目不暇接。
名门商贾、如花美眷,在随行下人们的伺候下,一一入内欧阳府。
那欧阳府宅沉淀几百年,自然气势非常。近丈大门高耸,红漆油亮,门外左右石狮两人高,双目怒睁,矫健威武。
迎接宾客的下人小厮,一个个也是衣着整洁,面带笑容,殷勤机灵。
“涟漪小姐,到了。”老马头挺了车,轻声道。
涟漪睁开了眼,深深吸一口气,“知道了。”将准备好的薄荷茶倒上了一杯,轻轻含入口中,少顷,咽下,以清洁口气。又拿出了干净帕子,在脸上轻轻蘸了蘸,一是睡后妆容固然花了一些,而是将脸上厚厚得脂粉向下擦去一些。
——没办法,在家中,她的妆容自己说了不算。
青葱玉手将帘子撩开,涟漪俯身,优雅下了马车。
一旁守着的老马头一愣,“涟漪小姐,您这怎么换了身衣裳?这衣衫可不如早晨那件好看。”
老马头说的自然是水蓝色的褂子,他也是希望涟漪小姐艳惊四座的。
涟漪笑着摇了摇头,“这件穿着,舒服。”
说着便告别了老马头,独自一人款款向欧阳大门走去。
欧阳家的小厮见有一位气质不凡的姑娘前来,赶忙迎了过去,“这位小姐,不知您是家眷,还是……”第一反应,这定然是谁带来得家眷,走失了。
涟漪微笑着摇了摇头,掏出了请柬。“我是来赴宴。”
那小厮一愣,没想到这么个年轻姑娘可得到请柬,暗暗称奇,紧接着私下张望,“这位小姐,您的家眷或下人随从呢?”怎么只看到她一人啊。
“抱歉,我孤身一人来,并未带随从。”涟漪回道。无奈,她确实没什么丫鬟随从,而且也不知带谁来。按理说,应该带着哥哥苏皓来,但苏皓还负着伤,无法远行。其实还可以带初萤来玩,但初萤身子重,自然也不能车马劳顿。
大虎?大虎自然也不会来的,因为有任务在身,鲜少离开苏家村。
最后,便只有苏涟漪自己来了。
到底是欧阳家的小厮,训练有素,只惊讶了一下下,马上便缓了神来。双手接过请柬,见其上有其闺名——苏涟漪,好美的名字。“苏小姐,请跟小的来。”说着,便引领其入了欧阳府。
欧阳府外给人以气势磅礴之感,而欧阳府内则是犹如柳暗花明又一村。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精致蜿蜒的长廊,郁郁葱葱的花园,不算美轮美奂,却别有一种高雅舒适。
涟漪欣赏着,慢慢踱步,果然是沉淀下来的大家族,这庭院丝毫没有铜臭味之感,更没暴发户之豪华张扬。
那小厮将涟漪引入了花园,简单讲解了欧阳府的布局,群菁会流程以及宾客所在位置,便礼貌离开,以迎接下一批客人。
涟漪微笑谢过,看着小厮离开的背影,却有些犹豫。
群菁会不是博鳌论坛,虽成为“会”却不是开会的会,而是汇集的“会”,除了一场正宴外,都是自由行动。
宾客分两拨,女客与男客。
鸾国不像中国古代那般男女大防,不可露面,但讲究还是有的。一般受邀的人都在男客区,一群人饮茶喝酒,谈着声音。家眷女子都在女性区,一群女子莺莺燕语,聊着家常,盘着关系。
苏涟漪却不知自己应该去哪里。
去男客区吧……她一名女子实在不妥;去女性区吧,人家欧阳老先生给她发请柬,可不是让她来和家眷们东加长西家短的。
叹气,这群菁会,真真的,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
女眷们都是精心打扮的,那身上的衣裙,一件比一件昂贵、一件比一件精致,谁都想艳压群芳,而这女子们的地位,除了因家族的地位,更是因为这外貌仪容。
苏涟漪脸上的妆容被她擦去了大半,而头上的装饰本就不是很张扬,其亮点在裙子上,如今用水蓝褂子将天女散花群遮盖得严严实实,在这姹紫嫣红间,自然不会怎么夺人眼球。
于是,她很安然地低调行事,外人并没注意她多少。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甜香。
不是女子身上的香粉,而是一种大自然的甜香。
涟漪已很久没闻过这种熟悉的香味了,是梨花香。在这鸾国很少见梨花,但在现代却很多,她小时去过乡下爷爷家,爷爷家山后便满是梨树。
梨花一开,美得让人沉醉,不仅是如海浪一般的花朵,更是这甜腻的香气。
涟漪轻叹了下,思乡。
向那香味方向而去,入了梨花林。
看着熟悉的梨花,涟漪的思绪回到了现代,儿时,每次去爷爷家,看到梨花时的情景。
心情异常平静,这也算是,这番前来的收获吧。
沿着小路慢慢走着,欣赏着梨花,看着在花瓣中辛勤采蜜的蜜蜂,涟漪的嘴角挂着笑容。这笑容不是她的招牌淡笑,而是一种毫无防备的微笑。恐怕只有在这无人之地,只有思乡之时,她才有这样的笑容。
苏涟漪没注意到,前方,梨花丛间,有一拐角,有一人身影隐现,过了拐角,与她打了一个照面。
那人见到苏涟漪时一愣,好像没想过这偏僻的小路会有人,更没想过,见到的人是她。
涟漪也看到了前方之人,那人一身雪衣,与雪白梨花辉映,威风过,衣抉翩翩,发丝在白衣的反差下,更是乌黑亮泽。
两人离得还很远,涟漪只朦朦胧胧见到那抹飘摇的身影,明明是颀长的男子,却给人一种马上羽化成仙之感。
因还沉醉在思乡的恍惚中,没有存在感,只觉得面前的不是景观,而是画卷。
李玉堂脚步缓了一缓,矛盾犹豫了下,却还是向她走来。
离的进了,涟漪这才想起,这人是谁,温婉一笑,“原来是你。”
最是那似曾相识。
李玉堂一愣,她难道……想起他了?
本就有些异样的心,怦然一动。在他脑海深处,她还是扭着肥胖的身体,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直接扑上来,但如今,她却化身窈窕,带着浅笑,说——原来是你。
苏涟漪见对方直愣,想起之前两人见面发生之事,越发想笑了,“别告诉我,你忘了我了。”突然调皮地眨了两下眼,惹人怜惜。
李玉堂的心突然跳的猛烈,有些尴尬,他怎么能忘了她?当初日日夜夜都希望她能死于非命,后来日日夜夜想打倒她扬眉吐气,如今却日日夜夜思考一个问题——苏涟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正当李玉堂想将苏涟漪的名字吐出时,涟漪又说话了,“那一日你落水,我让你随从将你送回,后来一直未见,你没事吧?”
李玉堂这才恍然大悟,苏涟漪说认识他,并非是想起他的身份,而是两人之前的白浪河的相遇。
是啊,两人还有这么个插曲,他怎么就忘了?
“恩,无事。”他回答。
涟漪又忍不住笑了笑,“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刚刚你从那转交而出,我还以为你是梨花仙呢?”
“梨花仙?”李玉堂不解。
涟漪点点头,“是啊,你看这梨花多美,洁如盐白如雪,而此地也无一人影,你突然从锦簇的梨花中出现,也是一身白衣,不是梨花仙,又是什么?”
李玉堂的虚荣心一下子暴涨。之前两人交锋,都被其狠狠压下,他忘不了她在胜酒铺打探消息,顺便送了一枚点子,他更忘不了她将他狠狠击败后又挖了他所有雇工,让他损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却突然得到了她的赞扬夸奖,有些飘飘然,不知道回什么是好。
“你是接到了请柬吗?”涟漪问。因之前有过一次交道,再见面竟有种朋友聚首之感。
“家父得到请柬。”李玉堂答,一说到这,心中又有些不平衡,凭什么苏涟漪得到请柬,而他没有。
涟漪面露惊讶,“你是商贾之子啊,真是看不出来。”
李玉堂疑问,“很奇怪吗?”
“恩。”涟漪点头,“人的穿着固然不说明什么,但追求的风格却可以反应出他内心,就如同性格内向之人喜穿素衣,性格热情之人喜穿大红大绿那样夺人眼球的颜色,”涟漪突然想起了总是一身紫衣的叶词,突然失笑,“有些人总穿着紫衣,其实是个骚包。”
说完,她觉得有些失言。骚包一次若是现代人说,没什么,只是个形容词,但古代女子说这个词,会不会有些粗俗?
不过转念一想,粗俗就粗俗呗,她也不刻意追求什么高雅。
却没想到,李玉堂和她想到了一块去。脑海中回想着一身紫衣的叶词,再想到那到处放电的桃花眼和很贱很贫的嘴,咬牙切齿,“对,很骚包。”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看这一身雪白的谪仙说“骚包”两字,很有趣。
李玉堂却垂下眼,若有所思。“我穿白色,意味着什么?”
涟漪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附庸风雅,便是追求纯粹和完美,反正,这白色,不应是商贾的颜色。”商人,应该是土豪金才是。
李玉堂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也随着涟漪深深叹了口气。“追求?人哪有什么追求的权利?当落地的瞬间,命运便已安排好了。哪容我们多选?”在说自己。
涟漪也点了点头,也是有感而发。“是啊,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人生很无奈,并非追求了,就得了。”就例如说穷人,有什么选择?
李玉堂不解,听苏涟漪的口气,她好像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
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如今的苏家也算是小有所富,她也不像从前那样犯浑,在外有他爹的庇护照顾,在家听闻她爹苏峰也是对其溺爱有加。
难道……
李玉堂不由得想起,难道苏涟漪是不满自己的夫君?因除了她的夫君,他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接到请柬?”李玉堂犹豫着,最终问出了心中之痛。
涟漪无辜地点了点头,此时与这名男子一起,就好像是朋友相逢一般。“是啊,我也明白为何欧阳老先生给我发请柬,我苦恼的很。”
“哦?你的苦恼?”李玉堂惊讶,这世上,有什么事能讲苏涟漪苦恼?
在他印象里,这苏涟漪就是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他真想知道有什么事让她苦恼。
涟漪又叹了口气,皱了皱眉,眼神满是无辜。“我不知道自己应去哪,去男宾区吧,我一名女子实在是尴尬;去女宾区吧,我确实请柬的邀请人,欧阳老先生估计不是让我来和女眷们拉家常的。哎,总而言之,好苦恼。”
李玉堂愣了一下,而后心中好笑,是啊,这还真是个问题。“那怎么办?”
涟漪耸肩,“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在这里闲溜达了。”
此时的苏涟漪真是让李玉堂惊讶,若不是他明知这人就是苏涟漪,是真真不相信的。此时的苏涟漪,就是一名素雅的女子,没有睿智和机敏,而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苦恼犹豫。
虽说是小问题,但不解决,也确实很尴尬。
“你与谁一同来的?”李玉堂想到这个问题。
涟漪不知第几次叹气,“没人,就我自己,还有一名大叔,在门外马车里等我。”
“……”李玉堂愣了下,“为什么不带丫鬟?”一般女眷烦了,都带丫鬟走走,陪着聊天也好。
“没有。”涟漪道。
“为何不买?”李玉堂问。
“为何要买?”涟漪答。
“用来照顾你起居啊。”玉堂惊讶又带了考究地看了苏涟漪,很仔细的打量,怀疑此人只是容貌像,而非苏涟漪。
涟漪伸手去摘树上的梨花,拿了一朵,放在鼻尖闻了一闻,“我也不是老弱病残,自己可以照料自己,为何非要找个人照料?”
“……”李玉堂无话可说。“那你打算一会怎么办?”
涟漪闻着花,头也不抬,不去看他,“都说了,不知道啊,要不然你帮我想个办法?”
李玉堂点了点头,也陷入苦恼,这苏涟漪,到底应该去哪里,应该怎么办。
此时的苏涟漪,自然不知面前这白衣男子就是她那被迫结下梁子的仇敌李玉堂,只觉得是年纪相仿又萍水相逢的朋友,也许因其一身白衣,竟让她觉得十分好接触。
她也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能感受到紫衣叶词总抓紧一切机会冲她抛媚眼,她只能心中苦笑,当看不到。
但面前这名男子却不是,与人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相反给她一种亲切感。这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很不错。
看着专心思考的白衣少年,苏涟漪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李玉堂忍不住蹙了峨眉,她在取笑他?
“因为开心啊,刚刚是我一人烦恼,现在拽了人陪我一起烦恼,独忧不如众忧,岂不乐哉?”涟漪开起玩笑。
李玉堂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见苏涟漪手中捏着梨花,这梨花长在树上,没有牡丹月季的娇艳奔放,也没丁香那般内敛羞涩,不大不小,毫无优点,他不解她为什么刚刚一直沉醉似得欣赏梨花。
也伸手,去摘一朵,想学着她闻闻。
但刚刚碰那雪白花瓣,突然,从花中飞出一只黄色飞虫,紧接着,他指尖一疼。“啊。”低声惊呼了下。
“怎么了?”涟漪赶忙道。
李玉堂拧着眉,面带怒气,看着自己的指尖,“被蜂蛰了下。”今日真是倒霉。
“疼吗?”涟漪问。
玉堂烦躁,“你也找只蜂蛰一下,就知疼不疼了。”
涟漪一耸肩,“朋友,你这脾气可不好啊,被蛰就被蛰呗,男子汉大丈夫,干什么激恼?”
李玉堂哑口无言,咬着牙,他讨厌别人说他脾气不好。他爹说过,说他脾气急躁,若是不改,成不了大事。那叶词说过,说他败就败在急躁上,而如今,这苏涟漪也说。
涟漪马上发觉自己失言,可以说,今日见到这名白衣男子后,就没有了平日里的拘谨。
也许是因刚刚一直沉浸在思乡之情中吧,放下了在鸾国的防御心理,心态很是平和。或者也许事因和这男子不是初识,之前有过一次交际,一同落水,也算是患难之交,所以现在和他说话就随意很多。
“你生气了?”她问。
被她这么一问,李玉堂的急躁莫名平息了不少,叹了口气,“没有。”另一只手想去按压被蛰的手指。
“等等,别动。”涟漪赶忙道,
李玉堂停了手,不解。
“抱歉,失礼一下。”涟漪先打了招呼,而后伸手抓住李玉堂的手。
李玉堂一惊,没想到她竟……
男女授受不亲,她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她那好男色的性子还没改?
就在李玉堂想愤怒将自己手抽回时,涟漪却说话了,“你手指之所以疼,是因为毒液,此时伤口上还挂着蜜蜂尾部的毒针,若是不及时拔出,会越来越疼。”
说着,一只手抓住他的手,送到自己眼前,另一只手小心在他手上的手指上捏住,而后轻轻一拔,“看见了这个毒针了吗?”晶莹雪白的手指伸到了李玉堂面前。
定睛一看,果然,她指尖捏着一根小小的刺。
“你是说,这里有毒?”李玉堂惊讶,那他的手……
涟漪噗嗤笑了,“你这人,不仅脾气急躁,还惜命,真是和你外表正好相反啊,伸手,接住这个针,一会我给你讲一些别的知识。”心里阴暗地想,反正她也无所事事,抓个人陪她无聊。
玉堂也没多想,就顺从地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手,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只很美的男子手掌。
涟漪没多看,就直接扔了进去,转而去处理他被蜜蜂蛰的伤口。两只手一挤,毒液渗出,掏出帕子擦了干净。很惊讶地抬头,“你不疼?”
“还好。”他答。
“这种疼痛可比刚刚蜜蜂蛰你时疼多了,刚刚你叫出来,现在为何不叫。”疑问。
李玉堂哭笑不得,“刚刚我也不是因为疼才叫唤,是吓了一跳。”他从小习武,哪是那么娇贵怕疼之人?就说前几日也叶词打架,也是落了一身的伤。
不知为何,被这苏涟漪误会娇贵怕疼,心中竟有丝不爽。
涟漪放开他,“好了,剩下得慢慢恢复便可。”
李玉堂只觉得手上之感很奇妙,这是他第一次被女子触碰,本以为很反感,但却没有想象中得反感,手上有滑腻,是女子的触感?不过,看到伤口,想到苏涟漪刚刚说的话,有丝疑问。
“你是说,这个有毒?”
涟漪点头,“有毒,”伸手捏起李玉堂另一手掌心的毒刺,“现在这毒刺里还有毒,若是你不拔出,毒液就会渗入更多,你就更疼,更不易恢复。”
李玉堂面色微微一边,“这毒,不会致命吧?”
涟漪笑了,“自然不会,除了疼一些,其实没什么坏处,还有好处。”
玉堂不解,“被蜂蛰了还有好处?”
涟漪点头,“蜜蜂浑身是宝,其酿制的蜂蜜自然不说,就说着蜂毒,可治风邪之症,还可活血,一会你的疼痛消失,仔细体会,就能感觉到伤口处热热的,就是这蜂毒的作用。”
李玉堂看着指尖伤口,第一次听说这些。
“你也不要恨这蜜蜂,你的伤口随后就好,而蜜蜂却丧了命,可以说,它用自己生命维护尊严。”涟漪道。
李玉堂不解,“不可能,刚刚我亲眼所见,它蛰我后变飞了去。”
涟漪又举起了那刺,“你仔细看,这刺,连带着毒囊以及蜂的内脏,没了这些器官,它能活吗?即便是刚刚飞了,没多一会,也会殒命。”
涟漪的眼中带了一丝哀痛,“我很喜欢蜜蜂,以前也经常接触,我爷爷便是养蜂人。”
李玉堂一愣,苏涟漪的爷爷?不是酿酒的吗?何时又养蜂了?
苏涟漪说的自然不是鸾国的爷爷,而是现代的爷爷。在美丽的沂蒙山脚下,便是他爷爷的家,那里有花,有果树,每逢花季,爷爷便放蜂。
“蜜蜂是极有纪律的一种昆虫,很干净,很勤劳,没有私心,家族中的每一只蜜蜂都绝不会背叛家族,这一生只会为家族的荣誉利益奋斗,这些,是人类永远也比之不过的。”涟漪缓缓道。
李玉堂不解,这不就是虫子吗?最多就是有一个蜂巢。
“跟我来。”涟漪一个俯身,向刚刚那蜜蜂飞去的方向而去。
李玉堂便跟着,心中惊讶,这苏涟漪为何总会又这些新奇知识以及奇思妙想?她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想着,便跟着苏涟漪过了去。
不一会,涟漪惊道,“找到了。”
李玉堂上前,不解,找到什么?
涟漪蹲下身去,将黄色的小虫尸体捡了起来,“找到了,这名宁死不屈的小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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