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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哥二话不说,把照明指向后方,却什么都没看见,钧哥突然又指着实习区那边,“鬼啊。”手机直接掉地。
培哥又照着那边,又是一无所获,便大骂:“阿钧,你小子是不是疑心生暗鬼啊?”
“你们要相信我啊,”钧哥吓得够呛,“刚才在阿贤哥身后有一只,只不过飘到那边。。。”他又指着实习区,“去了。”
馆外突然响起了警笛声,警车的闪光照进图书馆来,我和培哥、钧哥赶紧下楼,到前门去开门,警察们也顺利进入。
警察进来后,我们才敢开了一楼的灯,二楼的却怎么也开不了,带头的两个就是之前盘问的两位,马上派员把整个图书馆都驻守好,我们才敢到一楼办公室接受询问。
“刚才我们的同事接警,听到你们好像在喊见到了。。。”
“是见鬼了,”钧哥汗牛充栋,却急着抢答,“我亲眼所见。”
“我们也没看见啊,”培哥却说,“阿钧可能是心理作用,警察同志可别见怪啊。”
“也许吧,”我开口,“我也没看到什么。”
一名警察却跑了进来,忙说:“报告,发现了一些新情况。”
“直接说吧。”
“我们刚才发现,二楼的开关被人动了手脚。”
“原来是这样,”我赶紧说,“同志,刚才我们在突然灯灭了,弄得胆战心惊的,所以。。。。”
“我明白了,其实就是有人故意断了二楼开关,先吓唬你们,然后装神弄鬼来糊弄保安。”
“说起来有道理。”
询问的警官赶紧问钧哥,“他们都没看到,就你看到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钧哥一时不敢吱声,低着头,才说:“我。。。。不敢说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拉着他,“你就说说看吧。”
他才松口,“我看到。。。。大花脸。。。”
“什么?”我和警察都信不过耳朵。
“你说什么大花脸?”
“就是,唱戏的那种大花脸。”
又一名警察跑进来,“报告,我们在二楼的消防通道里发现了这个东西。”说完,就拿出两个塑料的大花脸面谱。
钧哥一看到马上吓得站起来,“鬼啊。”
培哥赶紧拉住他,“傻瓜,骗你的。”
询问的警官拿过两个脸谱来看,“原来真的是装的。”
我又向警官告知,“我们二楼消防门对着,原来有两张紫檀木的官帽椅,现在不见了。”
警官点头,“我看这案子基本上可以定性了。”
“定性?”我便问,“什么意思?”
警官回答,“伊先生,我们领导经过这几天的推理判断,发现贵馆这几天发生的案子,都是蓄谋已久的。”
“说明白点。”
“其实这是一个作案团伙,”警官解释,“目的就是你们两张大官帽椅,之前你们的监控突然坏了,你们突然之间不见了好多书本,还有你们一下子来了很多扒手和抢劫犯,加上无缘无故失踪的灭火器,其实都是这个团伙装神弄鬼,想要故意吓唬你们,等你们以为是鬼魂作案,所以以为破不了。”
“你说什么?”我却听得一头雾水,“这些都不是鬼祟?”
“当然不是,”警官拿着面谱,“你看看,这脸谱上还有头发丝呢,只要拿回去调取上面的dna,就能查出幕后黑手了。”
我才放松了些,“搞了这么久,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咚咚,”一阵敲门后,董警长却走了进来,“伊先生啊,没事吧?”
“老董?”我悻悻的指责她,“你明知道不是鬼做的,今天下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董警长坐下来后,才说:“这不,怎么引蛇出洞?”
我忙问,“你找到幕后黑手了?”
她掏出手机,调了几张图片来看,全都是一些古董椅子,有黄花梨,有红酸枝、鸡翅木、铁力木,还有紫檀,“你们楼上的官帽椅,才是这伙盗贼真正的目标。”
“可是,这些贼怎么可能会知道图书馆的分布和配置,还能准确到连灭火器和开关在哪都一清二楚?”
董警长白了一眼,“你们图书馆是开放的,地下车库是不收费的,监控又是坏的,还有消防门随手开也能进图书馆的,要想弄明白,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个抢车的,还有那个扒手,有没有查出点什么来?”
董警长大骂,“说起这两个混球我就一肚子火,原来这俩家伙是故意这么干的,供称是受人雇佣的,说只要这么干就五千,还说关个十五天拘留就没事了。”
“岂有此理,”我骂道,“弄了半天是在糊弄我们。”
“你们也别着急,”董警长又说,“现在只要顺藤摸瓜,问问谁有紫檀木出手就行了。”
我才明白,“这么说,你是要我假装买家?”
“那是,”董警长便说,“以你的样子,化妆一下就像了。”
“我可不干,”我摇摇头,“做这个有风险。”
董警长却说,“你别担心,我们可是合作过的。”
“可别,”我推搪,“自问无能为力。”
董警长又说,“我已经跟你们馆长打过招呼,说要借用你几天,你们馆长已经批准了。”
“你。。。。”我刚要发话,伊馆就来电话:“阿贤,你接下来一周不要上班了,跟着董警长,把官帽椅要回来吧。”
“伊馆。。。”还没等我回话,他就挂掉。
董警长将我和培哥拉到警察局去,故意沾上胡子,又在脸上贴了两颗麻子,把我们拉到拘留所的监控室,指着视频里一个剃头的脸上有疤的男子,“这家伙就是前几日偷了你们文化中心清洁工摩托的小贼,现在抵死不肯供出幕后黑手,你们进去后,就假装是收黑货的,说想要一对清中期的四出头官帽椅,说一物难求,正要就能让他们上钩。”
“你是要我们给他们套话啊?”
董警长点头,“记住,我在你们手机里直入了定位,你们要保证不关机。”
“知道了。”
进了拘留的小黑屋,我和培哥被分别关押,和视频中的那人隔着铁栅栏相看,那人一看有新人,赶紧问:“你们两位犯什么的?”
培哥指着我说,“别问老子,老子给他做小弟。”
那人嬉皮笑脸,“你收小弟?敢问老板,你混哪条道上的?”
我便野了起来,“管你鸟事?”
“哎呀,”那人开始不满,“你个麻子脸,他奶奶的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臭秃子,”我骂道,“老子混道上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喝奶呢。”
“放屁,”那人回骂,“就你这熊样,能混个什么来?”
培哥赶紧说,“我们大佬是收黑货的。”
“哎哟,”那人肃然起敬,“原来是道上的大佬,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了。”他赶紧拱手赔罪。
“不怪你,”我才套话,“老子最近几年没收到什么像样的,原本听说这边有个人出手清中期的四出头官帽椅,结果过来看,却是巴花混菠萝格的,就这样还被条子盯上,说我们倒卖,可是找不到确切证据,所以关起来几天。”
“条子就是办事不力,”那人赶紧说,“小弟前次偷车,就是开的不够快,才被条子逮着,情节也不重,关个几天也就出去了。”
我大量着他,“以你的身手,好像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条子逮着的?”
“要怪就怪摩托没加油,开到半路突然没油,要不怎么轮到条子来?”
“偷摩托我也干过,”我说得眉飞色舞,“当初我在老家就干过一票,后来发现收黑货可比那个赚钱多了。”
“大哥,”那人赶紧说,“你要货,小弟有渠道啊。”
我假作不信,“你一个偷摩托的,能有什么渠道?”
“偷摩托我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黑货才是咱的正道。”
培哥揶揄,“拉倒吧你,你要是能有,老子给你当小弟。”
“你还别说,我真有,”那人赶紧说,“两位不信,出去后我们找个地碰面,正宗的清中期四出头官帽椅,刚从这边图书馆里偷出来的。”
“图书馆戒备森严,人群又多,”我故意不信,“凭你就能在眼皮底下偷出来,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啊?”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那人说来,“我们一共是十三人,有人负责谋划,有人计算时间,有一个计算机毕业的还会测算距离,还有几个是负责剪断图书馆的监控和开关的。”
“说了半天还是在忽悠,”培哥一副不屑的样子,“你们要真行,你老大怎么不来保你?”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那人继续说:“其实啊,那个图书馆经常被传闹鬼,我们就借着鬼的行头,先把图书馆的监控弄坏,图书馆三楼有一个阳台,阳台下就是外边,我们故意把车停在路边,车顶开篷,然后用扑蝶网伸到阳台,一次性拿了好几本书出来放进去,再把书拉到车子里,扔到后面车座,一天下来能运好多书呢。”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你们偷出来这么多书能有什么用?”
“是一个老太婆要的。”
我来了兴致,“老太婆向你们要书?他怎么自己不去买?”
“谁知道呢?”那人说,“反正我们老板是按斤卖给她,卖的价格也不便宜,我也搞不懂那个图书馆的书有什么好?”
我又问,“除了偷书,你们还干了什么?”
“多了去,”那人又说,“你们猜猜,怎么把灭火器偷出来又放回去,不知不觉?”
“这倒是个新鲜活,”我便说,“你说说吧。”
“这也不难,只要搞定监控室里的保安。”
“你可别跟我说,你们勾结保安。”
那人摇头,“那可不是,我是说在保安的饭菜里下药就对了。”
培哥盯着他,“说说看。”
“图书馆两个保安都懒得要死,基本上叫外卖吃,我们早就打听过他们什么时间,吃哪家的外卖,所以那两天故意提早五分钟去假装送外卖,他们想都没想就吃了,一会就晕过去了。我们把保安藏好,换成他们的衣服去收外卖,外卖小哥看我们面生,我们就说是帮他们顶班的。穿保安的行头去偷灭火器还不是易如反掌?”
培哥已经气的险些要露馅了,我赶紧说:“阿培,出去后好好跟人家学学,这才是干事的人。”
“过奖了,大哥,”那人又问,“您出去后要收货不?”
“当然收。”
“不过我们那四出头官帽椅早有买家了,”那人却说,“不过好像还没收到款,您要是愿意出高价,我们倒是想法子让那边割爱。”
“好货怎么不要?”我兴致盎然,“你给我说说,怎么把官帽椅偷出图书馆?”
“跟你说吧,图书馆二楼有个消防门,我们兄弟几个每晚都躲在监控室不远处的花丛里,看到保安进去巡场就跟躲在消防门里的弟兄说一声,那边弟兄每晚故意把消防门又开又关,发出怪声,保安只有两个,馆子这么大早就被吓破胆了,自然不敢上楼来,我们那晚就是借着这样从他们眼皮底下偷出来的。为了以防不测,还有人埋伏在他们二楼的电闸那里,至于开关门的弟兄随时戴着大花脸的面具,只要保安靠近马上吓得屁滚尿流。”
我马上说:“你们的货老子要了,开价多少?”
“爽快。”那人伸出五根手指头。
培哥问:“五十万?”
我忙说:“笨蛋,是五百万。”
那人点点头。
“好,”我说,“约个时间,一手交钱一手要货。”
“城郊西侧有个新庄庙,”那人说,“庙后有个民宅,咱们出去后,就在民宅那里碰面碰面,到时要对暗号,我们问白日依山尽,你就回答青山遮不住;我们问三十功名尘与土,你就回答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们问东边日出西边雨,你就回答南雁今日北归去。”
“明白了。”
警察这时候突然进来,解开我和培哥的铁栅栏,“你们两个文物贩子,现在找到新证据证明你们贩卖国家二级保护文物,快跟我走。”
我和培哥就这样被拉着出去。
翌日,我和培哥换了一身民族风,挂上些核桃珠串,小心翼翼的走到新庄庙那处,给菩萨上了香,之后就到后边靠近的一幢民宅,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白日依山尽。”
我回答,“青山遮不住。”
门里又传:“三十功名尘与土。”
我回答,“五百年前是一家。”
门里又传:“东边日出西边雨。”
我回答,“南雁今日北归去。”
门果断开了,开门的是个小年轻,我和培哥赶紧进去,他立马关了门,我和培哥跟着他上了楼,看到地下有各式各样的宝物:字画、景泰蓝、宣德炉、漆器、玛瑙、百宝嵌,还有一些木雕楹联。
“小哥,”我问,“四出头官帽椅哪去了?”
“请爷见谅,那古董椅被人买走了。”
“什么?”我一个暴脾气,“老子要得就是官帽椅,怎么说买走就买走了。”
“贵客别生气啊,”突然走来一个中年人,“要不随便挑几样,我打半价。”
“不要,”我假着任性,“老子就要四出头官帽椅,那可是清中期的紫檀,现在市面上多罕见啊。”
“行家就是行家,”中年人竖起大拇指,“虽说卖出去,但是总能让买家割爱。”他拇指和中指合成一点,“只要行家能出得起这个。”
“你们卖出去多少,”我拍拍胸口,“老子出一倍价格。”
那人伸出一个“6”的姿势。
培哥有些吓着,“六百万?”
“没见识,”我教训着,“是六十万。”
中年人朝培哥点点头。
我便点点头,“只要能要回来,我出这个价。”我摆出“20”的姿势。
“诚意满满,”中年人很满意,“实不相瞒,四出头官帽椅之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要的,她说她儿子最喜欢这玩意,所以要我们偷出来。”
“这老太现在在哪?”
“就住在西郊那栋最早的商品房里,听说她儿子以前是做官的,后来贪污入狱了,现在就她一个人。”
我一听立刻傻眼,原来那个买家,居然是,居然是温明浩的母亲,温老太。
“不许动。”董警长的人立刻冲了进来,一把包围了整栋民宅。
中年人惊慌不已,“条子怎么。。。”
董警长走上来,对我说:“伊先生,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给我我们警方了。”
我有些心神不宁,“刚才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吧?”
“听到了,官帽椅就在温明浩家里,我们现在就去搜捕。”
“我说董警长,”我央求,“阿姨怎么说也是快六十了,孤苦无依,你能不能通融通融,别吓坏她老人家?”
“放心,”董警长点点头,“我想让你陪我去她家,给她做思想工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