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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淌血的匕首
阿碧顿了顿，继续说：“奴婢死的时候大概二十岁，算你们人间的日子，也不过是十年前。”
我一怔，忽然心口有些沉重。想起小乐死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这些孩子太过年轻，却也太早失去了生命。
“我的妈妈是一家私营企业主管，爸爸是一家水果摊摊主。家住在一条小弄里，弄外是青苔石阶，来往人群很多，那时候我有一个青梅竹马。”阿碧谈论曾经的时候换了个称谓，她似乎有些不愿意将曾经的身份套到如今。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但我也能觉得面具下的那张脸露出了些许怅然的表情。
“青梅竹马名叫许子寒。许子寒长得很漂亮，几乎每一周都会换一个女友。我那时候也喜欢他，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着。但有一天许子寒抢了一个富二代的女朋友，富二代喊他的兄弟们将许子寒围堵到一个巷口，乱棍把他打死了。十年前的法律不完善，社会乱的很。富二代拿钱轻而易举混过了这件事，给了许子寒父母一大笔赔偿金。让我错愕的是，许家父母竟然轻而易举收下了这笔钱搬去了别处。我们家那边其实有些迷信，我下定决心要帮许子寒报仇，于是辗转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林。当地人说，山林里深居神明，神明好善之心，若是碰见心诚意善，必定会出来帮我。我着魔一般找到山林深处，在里面寻匿了几乎半个月，终于找到一处庙宇。
推门而进的时候，庙宇里一尘不染，像经常有人进行打扫修葺。我走到蒲团跪下，抬头看着神像。神像不如往常庙宇那样伫立金光闪闪的佛像与菩萨，那是一张面目狰狞的脸，通体漆黑，眼睛却金黄摄人。我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人，心里害怕，正准备离开，却有人推门而进。
那便是我第一次见到黑使大人。”阿碧忽然不说了，她看着我，点了点头，“不知道娘娘还想知道什么。”
“你继续说啊。”我把最后一个包子吃下肚，用手绢抹了抹嘴。
总觉得阿碧说的太过传神，让我也有些恍惚。只是没想到吴明竟然会很正常出现在人类世界里，我还以为他会像阎王那样神出鬼没，像魂魄那样飘忽不定。
阿碧点了点头，却略微思索了一番，顿了顿，“我第一次见到黑使大人的时候，黑使大人穿着白色衬衫与水洗牛仔裤，一头杂乱的黑发。脖子上系着一尊玉佛。”
我有些吃惊，不确定阿碧说的真是吴明，还是随便哪个白衣小哥。阿碧看了我一眼，“黑使大人走进来看见我也不吃惊，只说了句‘终于有人来了’，他取下玉佛放在我的手心。半跪在我面前直视我的眼睛，低声说，‘告诉我你心里最为炙热的欲望’。我已经忘记自己当初说的是什么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一出灯火通明的大厅，那个富二代就血淋淋躺在我的脚边，而我的手上正握着一把还在淌血的匕首。对，那天，我杀了人，替许子寒报了仇。我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觉得我活着，便是为了将这个富二代杀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富二代的宅子里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只知道我平安回了家，摊开习题，很正常的做起了作业，好像我不过是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事情做完了，我也该学习了。”
话说到这里，我背后有些瘆的慌。缩了缩脖子，阿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更显的可怖。
“后来，我父母接二连三出意外死了。到最后，我觉得活着也是无趣，就自己上天台跳楼自杀。等我再醒过来，自己已经到了一片河岸处，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人召唤我过去，我上了船。他把我运到河岸处，牛头马面将我请过去，直接把我带到了林判官那里。接下来的事情，娘娘还想听么。”
我一怔，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吃惊过度。连连摆手，想想接下来也不过是走流程，“不必了，也不早了，你还没吃吧。去吃早餐吧。”
“是。”阿碧垂首，转身离去。
我觉得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太大，一下子无法理清。闷着头缩到床上，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像一个谜，而阿碧有时候莫名停顿也让我很在意。吴明这个人很奇怪，这是我最后唯一得出的结论。
到了下午阎王忽然来了，其实也不算忽然来。这个男人似乎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往我这里跑，不知道萍妃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知道又会怎么气恼。阎王推开门，见我还躺在床上，似乎有些生气。他不由分说吩咐人将我打扮好。只是这次不再是那些华而不实的装扮，是一套裹的很紧的木色束衣。
我怔怔看着阎王，不知道这个家伙又打的什么主意，“你要干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阎王忽然露出一丝微笑。
“我才不和你去。”我扭头。阎王皱眉，似乎有些不高兴我的态度，他顿了顿，侧过身，“那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哦，是吗。”我挑眉，转身走到床榻前坐下。
阎王似乎没有料到我根本不吃这一套，有些恼火。他走过来攥紧我的手腕将我提起，我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横抱扛在肩上。自从上次他把我从青铜门那里扛回来，他好像就对这种沙袋似的抱法上了瘾，也不管合不合乎礼节，怄气起来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你把我放下来！”我尖叫。
“去不去？”
“我去还不成吗，去！”我攥紧他的后背，真像把他的肉掐的青紫。但手掌刚刚贴上便觉得铜铁一般坚硬厚实，根本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阎王很满意我的回答，将我放下。
站在一边伺候的侍女早就目瞪口呆，立在一侧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