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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黑着脸道:“今儿娘和你祖父一起过来,一方面是过来看看云杉住得习不习惯;另一方面,我们也顺便个过来躲躲清闲。”
秦熠知眉头一紧,问道:“府中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糟心事儿,都是你爹造下的孽~”镇国公深深一叹,没好气的说道。
“……”云杉眸子闪了闪,没有接这话茬。
一听这话祖父这话,秦熠知顿时就知晓祖父说的是啥事儿了,不悦道:“那楚姨娘和秦濓夫妻,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陈氏神情不屑的撇了撇嘴:“昨儿个你们离开后,秦濓就把他媳妇给打了一顿,据说最后韩氏要死要活的一头撞在了拔步床上,昨晚一晚闹得府中人仰马翻。”
京城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居然闹到了这地步?云祁很是诧异。
秦熠知面无表情的直接问出了重点:“死了没?”
“……”云杉嘴角狠狠一抽,侧头眼神怪异的扫了秦熠知一眼。
“?”秦熠知朝一脸的莫名,怎么媳妇又用昨晚那种怪怪的,毛毛的眼神看他?
陈氏没有看到儿子媳妇的眼神交流,捏着手里的帕子撕扯着,气愤道:“死倒是没死,就是今儿中午醒来后,饭不吃,药不喝,又是歇斯底里的哭嚎,又是多次爬起来企图再度寻死,那听雨院热闹得就跟戏台子上唱戏似的,老娘听得心烦,索性就过你们这边来躲躲清净。”
镇国公府的这些隐秘丑闻,陈氏并没有避讳云祁。
因为云祁是和秦熠知的一起长大的发小,更是多年挚友以及忠诚的伙伴,云祁是值得信任的,所以才没有避讳。同时,镇国公也拿云祁当半个孙子看,陈氏也拿云祁半个儿子在看待。
闹得这么凶?
看来秦濓两口子的矛盾,应该不单单只是昨晚韩氏的失礼而闹腾,十有八九,很有可能是秦濓也察觉到了妻子对自家大哥的一番龌龊心思,这才闹得不可开交,云杉心底暗想道。
同时,心底也很是庆幸,庆幸不用住在镇国公府,要不然,明里暗里的挤兑和争斗,她可受不了那种虚伪的生活。
秦熠知冷寒着一张脸,淡淡道:“不管他们两口子互相打人也好,还是互相挥刀相向也好,娘你都别插手,免得吃力不讨好,反倒落得一身埋怨。”
陈氏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娘也是这么认为了,所以事发后,今儿上午我过去看了一眼便走了。”
云祁对这些破事儿不感兴趣,于是朝云杉这边走了过去,在云杉三步开外止步,讨好的笑嘻嘻看着云杉:“嫂子,你以前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饱饱吃上一顿美食心情就能变好了,今儿老太爷和陈姨都心情不好,不若……嫂子你大展身手,弄一顿丰盛的美食出来如何?等老太爷吃了你这个孙媳妇做的饭菜,等陈姨吃了你这个儿媳妇做的饭菜,他们心情肯定就好了~”
云杉哭笑不得的看着云祁,十分的无语。
“云祁,看样子你又皮痒了。”秦熠知目光阴沉沉的看着云祁,捏了捏指关节,咔咔咔的响声顿时瘆人的响起。
“……”云祁认怂的急忙跑到陈氏的身边寻求庇佑。
镇国公捋了捋胡须,又摸了摸今儿穿在身上的线衣线裤,话说,这线衣线裤穿在身上还真是既贴身又暖和,今儿早上他穿着在院子里耍了耍大刀,线衣线裤充满了弹性,一点都没影响他手脚的活动,而且穿起来,一点都不显得臃肿。
往年这个时候,他早早的就穿得更头熊似的,要不然,一旦受凉,浑身的骨头里面就会寒酸疼痛的不行,今儿阴天,还刮着呼呼的北风,穿上孙媳妇给他织的线衣线裤,真真是暖和极了。
孙媳妇连衣服都能做得别具一格,做饭肯定也有一手,镇国公目光柔和的看着孙媳妇,暗叹大孙子还真是会选媳妇,一眼就挑中了这么个贤惠的女人。
尤其是想起昨晚孙媳妇神情淡淡的怼着韩氏那女人,几句话,就把韩氏怼得哑口无言。
陈氏目光亮闪闪的看着云杉,不过片刻后,便立即嗔怒的瞪了云祁一眼:“你个臭小子,我就说你今儿怎么这么好,不去战神府找熠知,反而巴巴的去了镇国公府,合着原来你这臭小子压根就不是来看我和老太爷的,你就是为了能蹭口吃的,这才把我们两个老的给骗过来?好让我儿媳妇给你做饭吃?”
云祁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脸皮极厚的振振有词道:“陈姨,你就说,你想不想尝尝儿媳妇给你做的饭菜吧?”
“……当然是想了,我儿媳妇哪怕煮一碗白粥,我心里都是欢喜的,毕竟,这可是我儿媳妇对我的一片孝心,不过……云杉晕车,没得三五天肯定恢复不过来,还是不要让她操劳了,得好好休息几天才成,所以,今晚你就别想着在战神府蹭饭了。”
云祁苦逼脸:“……”
最后的最后。
云杉还是主动提出来要亲自准备晚膳,云杉决定弄些简单的,大家一起围坐着——吃火锅。
秦熠知在厨房帮忙烧火,云杉在厨房炒火锅底料,镇国公指导小川练武,晴空则和陈氏在一起撸狗,云祁则和伍叔凑在一起谈八卦。
厨房内。
此时只有秦熠知和云杉两人,两人就像在三河县的半山腰那般分工合作。
高汤厨房里一直都备有的,只需要把高汤舀进鸳鸯锅中,再加上一条鲫鱼提鲜,放上些大枣枸杞和生姜葱段就可以了。
麻辣的火锅底料,很快就炒制好了。
接下来,就只需要切好肉然后码味,再清洗干净要煮的素菜就可以了。
厨房里有云祁带来的一扇猪肋排,一条猪大腿,还有八只猪蹄,今儿时间有限,所以卤猪脚啥的现在做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云杉又做了一个微辣的红烧排骨,炒入味后加入水,很快,铁锅里就咕咕的煮开了,云杉看着案板有些发愁。
“熠知。”
“嗯?”
“肉类倒是挺多的,但蔬菜却只有菘菜和豆腐,要不要……要不要拿些出来?”
秦熠知想了想,随后点点头:“父亲和娘都是知晓轻重的人,不会出去乱说,而府中的人也全都是我的心腹,你不用担心。”
云杉松了一口气。
“那我去拿些土豆,红薯和花生出来。”
秦熠知眸光微闪,笑说道:“好。”
云杉离开厨房后,秦熠知看着云杉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动了动。
她刚才说的是“去拿些出来”而非说的是“找神仙婆婆给她拿些出来”这是说明……
说明压根就没有所谓的神仙婆婆。
更准确的说,她就是那个拥有乾坤袋的神仙。
只是……
究竟是她的灵魂俯身在厉云杉的身上?
还是她变成了厉云杉的样子?借助于厉云杉的样貌和身份活在这个世上?
此时。
秦熠知心里很是慌乱,很是不安。
他害怕着,害怕她会突然离开,害怕她去了他怎么都触及不到的另一个世界。
云杉手里提着篮子,咚咚咚的折返了回来。
秦熠知紧攥的拳头微颤的松开,深吸一口气,勾起一抹笑朝云杉走去:“水有些凉,我来洗土豆和红薯以及切片,你去切肉码味吧。”
云杉点点头:“好。”
云杉把猪大腿上的瘦肉切成薄片,然后加入鸡蛋清,又加了少许红薯淀粉,放上生姜片和葱段以及盐和花椒码好味后就放在了一边,待会吃的时候直接边吃边煮就行了。
秦熠知把红薯和土豆切片后,便帮忙剥蒜,随后又开始切蒜蓉,姜蓉,碎葱花,剁新鲜的二荆条作为油碟的配料。
“熠知,我生花生和干花生都拿的有,生的用来直接煮盐花生吃,干的用来做个油炸花生米下酒怎么样?”云杉一边剥着花生壳,一边抬头问向秦熠知。
秦熠知勾唇一笑:“好。”
云杉定定的看了秦熠知几秒,随后垂下了眸子继续剥着花生:他虽然再笑,可他眼中的笑,却透着浓浓的不安,透着浓浓的焦虑。
其实,她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呢……
她也曾经看过诸多穿越小说,看过穿越的电视剧。
大多数的穿越,其实都是一张单程票,有去无回的。
可若是万一……
万一有机会再穿越回去呢?
到时候,她究竟应该怎么选择?
那个世界,有她的老妈。
若是她不回去,老妈可就真的成了孤寡老人了,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兄弟,没有了丈夫,若是连她这个女儿都没了,老妈真的能撑得住吗?真的不会崩溃而发疯吗?
可若是她回去了,她的两个儿女该怎么办?她最爱的丈夫又该怎么办?
心不在焉的云杉,本来伸手是要从篮子里拿花生的,结果却把手伸到了案板上,还不小心碰触到刀刃上,左手食指当即就被割破了一个口子,痛得云杉倒抽了一口气:“嘶嘶~”
秦熠知脸色一变,急忙侧头一看,便看到云杉食指被划破了一个口子,虽然伤口不大,但血珠却不停的朝外冒,一把抓住云杉的手:“别动。”
说完。
便在云杉还未反应过来时,就把流血的手指放进了他的嘴里。
云杉水雾雾的眸子瞪得老大,痴痴的看着秦熠知,也不知怎的,眼泪刷一下就涌了出来。
见云杉哭了,秦熠知心里有些慌,深深吸了一口后,把云杉手指头拿出来一看,看到没怎么出血后,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手帕以及随身携带的止血药,鼓起腮帮子给云杉吹了吹伤口,凉凉的风,缓解了伤口处火辣辣的跳疼感。
“别怕,伤口还好不深,我给你上药后会轻点给你包扎的。”
“……秦熠知。”云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飞快为云杉包扎好后,秦熠知抬头看向云杉,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后,喉结上下滚了滚:“我在。”
云杉深吸了一口气,直直的看着秦熠知说道:“今晚来我房里,我……我有些话,有些事……想要和你说。”
秦熠知身子一僵,心瞬间就揪疼了起来,那种窒息感令他的胸腔憋闷得很是难受,唇瓣轻颤,片刻后,脸上的笑有些僵,点了点头:“好。”
小半个时辰后。
众人围坐在下人加急挖了一个洞的四方桌前。
一口怪异的铁锅一分为二,半边红,半边白,桌子上,放了许多生肉和生的蔬菜。
饶是见多识广的镇国公,此时看着孙媳妇准备的这顿晚饭,也有些懵逼了。
陈氏也傻眼了。
“耶耶~又能吃火锅了……”小晴空双眼冒着精光,馋得直流口水,一脸兴奋的叫喊着。
云祁也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话说,赶路的这一个月,每天吃着那没滋没味的大锅饭,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所以今儿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就过来蹭饭,拿起筷子伸长了脖子朝门外看,并大声催促道:“瘦猴,那炭火盆子啥时候端过来呀?你赶紧去厨房那边催催。”
“是,小的这就去。”说完,瘦猴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
火锅?
火锅是个什么锅?
完全没听过呀?
而且,怎么多生肉生菜,该怎么吃?难不成,放在这口怪异的平底锅汤水中烫一烫就吃?这能吃吗?就算是蛮夷也不会吃半生不熟的肉吧?
“火……这个叫火锅呀?”镇国公略有些结巴问道。
秦熠知拉着云杉走到桌边坐下,看向祖父和娘笑说道:“对呀,这个叫火锅,下人马上就能把炭火给端过来,等下我们一边吃一边煮,这样就不用担心菜品会凉,最适合天冷的时候吃了,如此独特的吃法,可是云杉想出来的呢。”
云杉羞涩的一笑,看着未来祖父和未来婆婆亮闪闪的眸子,看着两人满眼的求知欲,于是笑说着为两人解释:“所谓的火锅,就是下方放着火盆,一边煮,一边吃,今儿我们吃的这个叫鸳鸯锅,红色这边味道偏麻和辣,大冬天的吃会很暖和,但若是胃不好的人,还是尽量不好吃红色这边的,不过今天你们是第一次吃,所以我辣椒和花椒放的就略少,你们可以试着尝尝看,白色那边的口味比较清淡,一点都不辣,适合不吃辣的人吃。”
辣?
像生大蒜那么辣嘴一样吗?
镇国公一脸的好奇,忍不住抓起筷子放进红锅里沾了沾,随后迅速的把筷子放进嘴里尝了尝。
这一尝,镇国公一张脸当即就刷一下红了,张嘴不住的吸气,并看向云杉和秦熠知道:“嘶嘶~我,我这嘴里怎么好像火在烧一样?而且还麻麻的?”
云祁“噗嗤”一声就笑了:“老太爷,红锅就是这个味儿,当初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还以为我中毒了呢,哈哈哈~现在是不是感觉吃上一口,嘴里,喉咙里,胃里,甚至浑身都热和起来了?”
小川冷冷瞥了云祁和秦熠知一眼。
秦熠知和云祁想起当初因为肉干里有辣椒,而在半山腰和云杉引发的误会时,皆是讪讪一笑,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敢和小川以及云杉对视。
镇国公点点头,一边吸气,一边说道:“还别说,真是挺暖和的。”
陈氏激动的笑望着云杉,惊叹道:“哟~这可是个新奇的吃法,话说每年的冬天,那饭菜从厨房里一路端到饭厅后,要么没什么温度了,要么都彻底凉透了,尤其是肉菜,看着黏糊糊还油腻腻的,真真是半点胃口都没,有了这个火锅的吃法,大冬天的再也不用担心吃冷菜冷饭了。”
镇国公放下筷子,看着桌子上一大盘子奇怪的东西,拿起来一颗带壳的花生看向秦熠知和云杉问:“这奇怪的东西又是什么?对了,还有那盘子里那个一粒一粒,好像豆子的东西又是啥?”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还是什么,这个叫花生,娘话说花生也叫长生果,可好吃了。”晴空大声的飞快说道,说完,急忙抓起一颗煮花生,胖乎乎的小手剥不开,直接放嘴里一咬,咬开后剥出花生米,一粒喂向镇国公,一粒喂向陈氏:“真的很好吃,曾祖父和奶奶吃吃看。”
对于孩子的一番好意,两个老人也没嫌弃花生上有可能沾染了口水,直接笑眯眯的凑过头去就着晴空的小手放进嘴里。
“味道不错。”
晴空又给两人分别喂了一颗油炸花生。
脆香的口感,一下子就俘获了两个人的味蕾。
“主子,炭火盆来了。”瘦猴领着厨房的下人走了进来。
“快,快快放下去。”云祁猴急的催促着。
第一次吃辣的镇国公和陈氏,明明辣得直抽气,辣得清鼻涕不停的流,但还是忍不住狂吃。
这一顿饭。
从夕阳还未落山,便一直吃到戌时这才结束。
陈氏看向秦熠知说道:“我今儿带来的这四个婆子就不带回去了,这是我特地给云杉和晴空带过来贴身照顾她们,以及给她们洗洗衣服什么的……你这府中没个婆子,总不能让云杉自己去洗衣服吧?”
秦熠知想想也是,于是点头收下了。
陈氏不舍的拉着云杉的右手拍了拍:“儿媳妇,娘过几天又来看你们,时候不早了,娘得回去了。”
云杉点点头:“……过几天,我们也会去看你们的。”
“好,好,我儿媳果然是个孝顺的。”陈氏乐得合不拢嘴,毫不吝啬的夸赞着云杉,随后又看向两个小家伙:“小川,晴空,奶奶就先回去了,下次奶奶又来陪你们玩儿。”
对于这个爱笑,而且不打人,不骂人的奶奶,晴空很有好感,尤其是个奶奶一起撸狗后,感情就越发的好了,此时一听奶奶要走了,双眼泪汪汪的,萌得陈氏心坎都软了,抱着晴空又是亲又是哄的,这才把晴空给哄好。
……
夜里。
这一夜,小川和晴空各自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过,小川是自己一人独自睡一个房间,而晴空则是由今日新来的蔡婆子在卧室里值夜,蔡婆子的小床就放在晴空的大床旁边,只要晴空翻个身,蔡婆子就能听到,所以云杉和小川也不用担心晴空会无人照料而蹬被子着凉。
孩子们都熟睡以后。
秦熠知来到了云杉的房门前,因为云杉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下人在她房间,所以便打发了邓婆子下去休息。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云杉,是我。”
屋内床上的云杉身子一僵,随后低声道:“我没闩门,你推门进来便是。”
门外的秦熠知微颤的拳头慢慢舒展开来,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灯。
只有屋外的屋檐下那挂着的灯笼散发出些许光亮,微弱的光亮透过窗户纸照射进来,云杉只能勉强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床边走来,那一抹身影每朝她走近一步,她便感觉呼吸越发的困难了起来,双眼也酸涩的不行,吸了吸鼻子,随后翻身下床朝秦熠知走了过去,一头扎进秦熠知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抱住秦熠知的腰。
秦熠知抱住云杉,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声音微颤低声道:“怎么了?”
“带我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好。”
秦熠知抱着云杉走出了屋子,随后几个纵身飞跃,便消失在院子里。
深秋的夜里,温度有些低。
秦熠知并不敢带云杉去外面,而是去了他的院子,他的卧室,把云杉放进他的被窝后,随后走出房门,冷声道:“十六。”
秦十六犹如鬼魅一般,从暗处现身抱拳并半跪在地:“主子。”
“把我院子里的人,全部撤到院墙之外,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
“是。”主子这架势,今晚这是要提前洞房了吗?秦十六在心里暗自揣测着。
片刻后。
秦熠知这院子里的十个暗卫,效率极高的很快便全部撤出至院墙外继续守卫。
关上房门走到床边,床上的云杉忽的开口道:“你上床来。”
若是平日里听到云杉这么主动的邀约,他早就激动得要喷鼻血了。
可此时此刻。
秦熠知却感到浑身透骨的寒,四肢都好似被冻得迟缓了似的。
“……好。”
爬上床后,两人并肩而躺,身上盖着同一床被子,秦熠知紧紧攥着云杉的手,屋子里寂静了许久许久。
最终。
两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开口了。
“云杉,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你别离开我好吗?”
“熠知,想看看我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两人说完后,齐齐侧头看向彼此。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酥酥麻麻的。
云杉突一下把被子拉起来,牢牢遮盖着两人的脑袋,随后摁亮手中的手机。
当秦熠知看到云杉手中长方形的奇怪东西,居然发出明亮的光亮时,瞳孔猛的一缩,抓着云杉的手猛的一收紧。
云杉神情复杂的看了秦熠知一眼,随后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安抚道:“别怕,这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这只是一个手机,是我那个时代人们用来联系彼此的一种工具,有了这个东西,两个人别说是相距千里,就算是相距万里,这也是能和对方沟通的,也是能看到彼此然后进行聊天的,我给你戴上耳塞,这里面会发出声音来的。”
云杉把其中一个耳塞塞进秦熠知的耳中,另外一个塞进她自己的耳中,随后从手机里翻出曾经下载的都市电影。
秦熠知看着这巴掌大的小东西里面,不断闪现着的光怪陆离的新奇世界,双眸瞪得老大。
万里之外能借助这儿东西说话,能借助这个东西看到彼此。
这高耸入云的奇怪高楼。
这平整宽敞且看不到尽头的干净道路。
这四个轮子的所谓车子在道路上有序的奔驰着。
这从高处俯瞰下方,那灯火璀璨的繁华城市。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提醒着他,提醒着他和她之间跨越了时空的距离。
秦熠知沉痛的闭上了眼。
她的世界,是完美的仙域世界。
而他的世界,却是充斥着战乱,贫穷,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他的世界是落后的,也野蛮的。
但凡只要不是傻子,就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爱一个人,会想要让她过得更好,会想要让她过得开心,可是……他真的不想放手。
秦熠知沉痛的闭上了眼,眼角处溢出了晶莹的泪珠。
“云杉。”
“……”云杉侧头一看,便看到秦熠知居然哭了,心尖猛的一阵抽疼,慌忙的伸手擦拭着秦熠知眼角的泪珠:“熠知,你……”
秦熠知紧紧抓住云杉的手,布满血丝的眸子猩红一片,哽咽而急切道:“云杉,你说我自私也好,厚颜无耻也好,卑鄙下流也好,可我,可我就是不想放你离开……”
云杉神情矛盾至极,泪如雨下的死死咬住唇,看了秦熠知许久许久后,艰难说道:“熠知,当初我是因为遭遇了车祸,连人带车坠入了山崖,没想到大难不死居然意外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你的世界,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是否会离开这里……更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秦熠知怔怔的看着云杉,许久许久都没有眨一下眼。
云杉心里难受的不行。
“熠知……我不知道意外到来后,还会不会再次意外的回去,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我那个世界的母亲,我是母亲在那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
“熠知,既然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我们不若好好珍惜在一起时间,你说呢?”
“……”
见秦熠知还是没有回答,云杉嘴唇哆嗦得很是厉害,好一阵后,这才艰难的问出了声:“熠知,如今你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你,你还愿意娶我吗?”
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是很多人不能承受的。
有些人宁愿选择一开始就从未得到。
早做了断,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
她也同样自私的不想要被他解脱……
“我愿意。”秦熠知毫不迟疑的回答,侧身紧紧搂抱住云杉,那力道,恨不能要把云杉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似的,下巴搁在云杉的肩头,嘴唇凑近云杉的耳旁,一声声的不断重复着:“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也许……
也许……
也许那一天,永远永远都不会到来的。
她是因为意外坠崖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只要他保护好她,不让她再次坠落悬崖,没有了这个契机,她肯定就不会再回去了。
对。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一夜,两人交谈至半夜,这才略微解开了彼此的心结,紧紧相拥着交颈而卧睡了过去。
……。
翌日上午。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德福公公,亲自带着皇上赏赐给战神的御赐之物前往战神府。
相拥而卧至日上三竿的秦熠知和云杉,是被邓婆子的敲门声和战战兢兢的提醒声给吵醒的。
“大,大少爷,宫里有赏赐到了,德福公公此时正在大厅里等候您和大少夫人前去接旨。”
“嗯。”秦熠知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立刻替大少夫人拿一套衣服过来。”
“……是。”邓婆子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忙不迭的转身朝隔壁院子走去。
云杉这会儿睡得正香呢,樱唇微启,发出小小的鼾声。
虽然不忍打扰云杉的睡眠,但圣旨已到,不能不去接旨。
秦熠知深深吻上她的唇。
梦里被骚扰的云杉,总算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睁眼一看,便看到秦熠知正眼含深情的笑望着她:“夫人,起床了。”
云杉迷蒙的瞪了秦熠知一眼,嘟囔道:“……我还没睡醒,让我再睡会儿。”
说完,翻身背对秦熠知准备继续睡。
秦熠知从背后拥住云杉,好脾气道:“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前来传旨,说皇上有赏赐给你我的成亲礼物呢,你真不起来去看看?”
一听是皇帝传旨,云杉顿时一个激灵,瞌睡虫全都跑光了,惊慌道:“快,快放开我,要耽搁了接旨,皇帝治我们罪可怎么办?”
古代皇帝可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一个心情不爽,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整治人,甚至是杀人。
夹着尾巴做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见云杉慌慌忙忙的样子,秦熠知又是心酸,又是难受不已。
在她的世界里,她何曾会如此担惊受怕啊?
“你还傻楞着干嘛?赶紧起床啊……”云杉急了,不断的催促秦熠知。
邓婆子把云杉衣服拿过来后,帮着云杉穿戴好,云杉简单洗漱后也没上妆,让邓婆子给她梳了头发后,便拉拽着秦熠知急冲冲的朝前厅而去。
坐着喝了一小会儿茶水的德福,远远见到秦熠知拉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朝这边走来,忙不迭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并拿起佛尘起身,朝两人迎了上去。
“战神大人安好。”德福恭恭敬敬的朝秦熠知行了一礼。
秦熠知拉着云杉的手并没有放开,淡淡的朝德福微微颔首后,冷冷道:“我们可以接旨了吗?”
德福急忙点点头,目光隐晦的飞快扫了云杉一眼,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秦熠知拉着云杉跪了下去。
德福掏出圣旨,阴阳顿挫的唱和宣读着圣旨。
这文绉绉的用词,这唱和的宣读方式,听得云杉满眼懵逼。
当德福被伍叔送走后,云杉看着大厅里的这些箱子,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秦熠知唇角含笑,走过去帮忙给她打开方便她查看。
“这些都是我特地进宫找皇上为你讨要来的,看看喜欢吗?”
云杉被这话震得身子微微一僵,看着这些箱子里的绫罗绸缎,看着箱子里的金银元宝,看着箱子里的珠宝首饰,不敢置信的惊讶道:“你,你进宫为我讨要来的?”
秦熠知点点头,含笑道:“对呀,皇宫里的很多东西,外面有钱都买不到,所以,我想要把最好的送给你,你喜欢吗?”
云杉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但却也被他的大胆吓得小心肝都差点从嗓子眼里崩了出来,神情复杂的走到秦熠知身旁,踮起脚尖,伸出左手勾住他的脖子朝下压,右手飞快的捏住他的腮帮子使劲儿朝外拉扯。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还敢去主动找皇上讨要东西,你是不是活腻了?”
秦熠知不敢反抗,讨饶道:“夫人,快松松手,为夫脸疼的厉害,要是今后我这边的脸被拉长了,或者长皱纹了,你不喜欢我了可怎么办?为夫走的可是以色侍人这条路,没了美色,夫人你不要我了,或者对我没兴趣了我该怎么办?”
“……”云杉狠狠瞪了秦熠知一眼,随后双手轻轻搓揉着秦熠知的脸颊,无比认真而严肃道:“秦熠知,我和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贪图享受,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和你在一起,那些身外之物,我们能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不买,没有必要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去跪求别人的赏赐,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些黄白之物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我只想要你好好的,你……可明白?”
昨日听下人们说,他差不多是现代时间五点多就离开了,直到下午才回来,早饭没吃,午饭没吃。
她以为他是去上早朝,昨晚本以为他今天也要去上早朝,还催促他早点睡呢!
结果他却说,他才刚刚回京连官职都没有,完全不用上朝,他只是一带而过的提及昨日进宫去见了皇帝,可她却不知道,见皇帝居然是为了给她讨要赏赐。
这个男人……
在这么宠着她,她真怕哪一天,她就被他给宠坏了……
秦熠知听着云杉这一番话,心里头暖融融的,稀罕得一把抱住她狠狠亲了一口。
折返回来的管家看到这一幕,老脸当即刷一下就红了,转身便落荒而逃了。
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不分场合的过分恩爱亲密,真真是……
快羞煞他这个老人了……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天儿也一天比一天冷了。
距离成亲的日子,只有短短五天了。
京城的百姓们对战神即将娶亲一事,随着婚期的接近,也讨论得尤为热烈起来。
有讨论战神居然为了未来的妻子,进宫讨要绫罗绸缎讨好厉氏的。
也有人讨论战神未来妻子长相的。
当然。
更多的,则是想要榜着战神成亲这事儿,想要大赚一笔的。
“哎呀~战神居然要成亲了,终于要成亲了……也不知道京城会有多少女人躲在被窝里伤心难过的哭?”一个大冷天还摇晃着手里玉骨扇的青年,摇头晃脑的说着。
另一个青年贼头贼脑的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人靠近后,凑近同伴身旁悄声道:“你说,这一次那战神能顺利入得洞房不?千万别又临门差一脚,新媳妇还未迎进门就又嗝屁了。”
手持玉骨扇的青年脸色一变,当即就用合拢玉骨扇狠狠的打在同伴的嘴上:“被人听见了传到战神的耳里,你还想不想活了?滚滚滚~你这张嘴,早晚会惹出祸事来的,今后离我远点,免得牵连到我让我跟着你一起倒霉。”
挨打的男子不服气的瘪了瘪嘴,再次凑近同伴的耳旁悄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京城的赌坊里,很多人私下都下注了,七成的人都在押战神这一次又要克死一个新娘子呢!”
“嘶嘶~还有这事?”
“嗯,老实给你交个地儿,我可是把这大半年的零花钱,全都压在赌坊里了,我一半的银子压战神会克死厉氏,另一半银子压战神不会克死厉氏,你要不要也去下个注?”
“滚~”
京城大大小小的赌坊里。
私底下都开设了战神的未来妻子,能否顺利坚持到同战神拜堂成亲,以及顺利熬过洞房花烛夜。
京城北边的平民巷子中。
一处破旧的狭小院子里,走出来一个挺着看起来好像怀胎六个月的妇人,妇人神情憔悴,身子很是消瘦,那高高耸起的孕肚,看起来随时都要把那小身板给压折了似的,妇人一手牵着一个约一岁多的小女娃,一手挎着一个菜篮子,关闭院门后,牵着小女娃身形笨拙的朝着市集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处卖包子馒头的路边摊时,小女娃嘴里含着手指头,言语不清的含糊道:“娘,包包,吃。”
“……珞灵,娘下次给你买好不好?娘身上的钱,只够我们买菜和粗粮呢,等娘绣好了荷包卖了钱,马上就给珞灵买好不好?”
这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半个月前刚从京兆府大牢放出来的邱如雪。
才刚刚一岁半的小姑娘,哪里听得懂娘亲的解释,只是一听娘不给她买,当即就委屈得扯嗓门嚎啕大哭:“哇呜~娘,珞灵,要,珞灵要吃。”
邱如雪耐着性子蹲下身哄了哄闺女,可惜,一岁多的孩子,而且肚子正是饿的时候,哪里能听到懂劝?哪里又是能劝得住的?
“吃,吃……”
邱如雪气得泪眼婆娑的一巴掌打在了闺女的肩膀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饿死鬼投胎的呀?再哭就把你丢在这儿,让野狼把你叼走给啃了。”
一听这话,珞灵吓得嚎啕大哭了。
街道上的行人们纷纷看了过去,不过看了几眼后,很快就不感兴趣了,毕竟,自古以来女娃都是赔钱货,别说是挨打挨骂了,好些被父母活活打死的,或者是被父母卖到肮脏之地的多不胜数。
此时这贫穷的妇人打骂打骂孩子,完全就勾引不起他们看戏的激情。
“哎呀呀~你说说看,你说说看,同样都是弃妇,那厉氏怎么就那么走运?怎么就能嫁给战神大人呢?”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妇人感叹的说道。
另一个身形高大的白胖妇人,想了想说道:“谁说不是呢!那厉氏先是嫁给了白眼狼,后又遇到丈夫假死,而且还被婆家当成了克星休弃并逐出家门,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就从穷山沟沟里的弃妇一下子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好命的居然嫁给了咱们大乾的堂堂战神,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先苦后甜吧。”
“啧啧~这么说起来,那厉氏能嫁给战神,还得感谢感谢她那个贱男丈夫的抛弃,还得感谢感谢那抢走她夫君的邱家歹毒二小姐,要不然,她现在指不定都还在那穷山沟沟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给婆家人当牛做马呢!”
“说的是啊,不过那邱家二小姐和那逃兵贱男,还真真是绝配,只可惜,那逃兵男,被发配到了岭南,要不然,这一对狗男女凑在一起,让他们狗咬狗,还真真是精彩呢!”
邱如雪听着身旁两个买菜的妇人这话,气得浑身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便晕厥了过去。
一个头戴纱帽的男子急忙冲了过来,在邱如雪即将倒地之前,吃力的险险接住了邱如雪,打横抱起邱如雪,对身后跟着的随从道:“抱好小姐。”
“是,公子。”
人们看着衣着不凡,还神秘兮兮用黑色纱帽遮挡着脸的年轻男子,居然当街抱住这么个黄脸大肚婆,皆是纷纷议论。
“刚才那男的是谁呀?穿得这么好,还带着随从,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公子,怎么会当街抱起那个大肚婆呢?”
“我,我刚才没听错吧?那个头戴黑色纱帽的男人,居然对身后的随从说‘抱好小姐’难不成,那个大肚婆,是那个男人的妻子或者逃跑的小妾?”
“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