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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刚刚穿越过来之时,她以为她只是灵魂穿越。
可没过多久。
当她看到小蠢货出现之时,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万万没想到……
她会在时隔两年后,居然遇见了她自己的身体……
如此说来。
在那个世界车祸发生之时,她的灵魂和身体就都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可是……
为什么她的灵魂会和身体分开?
为什么她会俯身在厉云杉的身体里?
而穿越过来的身体里,如今里面究竟又住着谁的灵魂?
她的身体出现在虹口县,还好巧不巧的被她看到。
这究竟是天意?
是巧合?
还是有一只无形的推手在后面推动这一切?
云杉心中恐慌不已。
这些日子,她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了,经常都会有种魂魄离体的恍然感觉,如今,她本来的身体里已经住进了别的魂灵。
若是她的灵魂从厉云杉的身体里离开,她的灵魂究竟是彻底消亡?还是回到她本来的身体里?
“媳妇?怎么又走神了?”秦熠知看着媳妇这怔怔的表情,心里有些慌,尤其是她的眼神,似乎透着莫名的悲哀和孤寂,这让他心里感到很是不安。
听到耳旁响起丈夫的声音,云杉精神有些恍惚,迷蒙的眸子慢慢的聚焦,约十秒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勾起一抹不甚自然的笑:“夫君,你刚刚问我什么?”
秦熠知喉咙紧得有些难受,喉结上下滚了滚,故作流氓的伸手摁住她的臀,使劲儿把她压向他的身子,挺了挺腰身,邪肆的痞笑道:“为夫刚才问你……你是不是又被为夫的美色所惑?又想吃肉了?”
“你个臭流氓,成天就惦记着那事儿。”云杉嘴角一抽,没好气剐了他一眼并笑骂道。
双手捏住他脸颊,使劲儿的朝两边扯,把那一张俊脸都给扯得变形了。
看丈夫满眼浓情的宠溺笑望着她。
看着丈夫俊脸变形的搞笑模样。
云杉松开丈夫的脸颊,双手捧住他的脸揉了揉,随后轻抚他满是胡茬的下巴,那胡茬刺在掌心,刺刺麻麻的,就好似有着一股电流一般,顺着她掌心窜至她的全身。
秦熠知双手紧紧搂住他。凑过去轻啄了一下她粉嫩水润的红唇,两人额头对额头,鼻尖对着鼻尖,两人呼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随后又被彼此吸了进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粗粝宽厚的大掌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目光深情且执着:“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为夫只会对你一人耍流氓。”
这深情的告白,令云杉瞬间就泪崩了,吸了吸鼻子,抽泣着轻咬了一下他的薄唇放开后,哽咽的暗含深意说道:“……你的后半生……还很漫长……”
秦熠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这话什么意思?
她这话是想要暗示他什么吗?
自从她梦见了丈母娘后,她这两个月里,白日里心神不宁,夜里睡得也不踏实,月子里养出来的好气色,养出来的那点肉,在这两个月里全都没了。
他理解她的心情。
可理解归理解。
他却终究还是自私的,自私得开不了口让她离开。
此时。
看着妻子这消瘦的脸,看着妻子眼下那乌青,看她整个人憔悴不堪却强撑着强颜欢笑,心口就好似被利刃切割着一般的剧烈疼痛着。
微颤的大掌紧攥成拳,手臂的肌肉紧紧的崩着,云杉自然也感受到了丈夫身子的僵硬,两人沉默的望着彼此,心中皆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片刻后。
秦熠知暗自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略微平息了下来,紧抿的薄唇动了动,声音艰涩:“你……你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
秦熠知便看到跨坐在他双腿之上的妻子身子晃了晃。
“媳妇?”
“……。”云杉眉宇微蹙,用手摁住额头,感觉到一阵恍然,脑袋晕的很是厉害,耳旁响起了那和尚的梵唱之声,那种灵魂离体的失重感又来了。
不行。
不能晕过去。
她还不想离开。
她还想不想离开……
死死咬住舌尖,让那疼痛逐渐令她从那诡异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云杉?云杉?”秦熠知看着妻子没有了焦距的眼神,看着她难受且宛如魔怔了似的样子,在她的耳旁焦急的不停呼喊。
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一听主子的焦急呼喊,皆是心里一紧。
“……我,我没事,就是这些时间失眠多梦,睡眠不是很好,刚刚一阵眩晕袭来,就感到天旋地转的很是难受。”云杉浑身虚汗,瘫软的靠在丈夫的怀里气喘吁吁的解释并安抚,轻拍着他的后背:“夫君,我想回去了。”
“好。”秦熠知打横抱起她,并用披风把她严严实实的遮挡好,随后对门外的侍卫道:“秦安,立即把马车赶到茶楼门口。”
“是,主子。”秦安忙不迭的点头。
一刻钟后。
秦熠知抱着云杉下楼并上了马车。
云杉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听着丈夫噗通噗通的心跳,鼻腔酸涩得很是难受。
她能感觉到,她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秦熠知的车马离开之时。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那一抹高大的挺拔身影,眸光直直的看着马车许久许久后,这才转身离去。
……。
秦熠知抱着云杉刚刚跨进大门,便对侍卫急忙吩咐:“秦安,快去叫路大夫。”
“是,老爷。”
“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云杉看向丈夫说道。
“乖~让路大夫给你再仔细看看。”
“……嗯。”
此时。
路大夫正在给镇国公把脉。
毕竟人一上了年纪身体就不怎么行了。
尤其是上一次镇国公刚来到西川之时,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才痊愈,秦熠知担心祖父的身体,便让路大夫每隔三天便替镇国公把一次平安脉。
“熠知那臭小子就是爱瞎操心,老头子我身体好着呢。”镇国公在路大夫把完脉收手后,笑说道。
路大夫看着笑呵呵的老爷子,又看看老爷子这眼睛里近些日子明显多了许多的红血丝,神情严肃的看着镇国公:“您老身体暂时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根据脉象来看,您老心火过旺,您得放宽心才行。”
镇国公没当一回事儿的朝路大夫摆摆手:“这事儿别告诉熠知。”
“……。”路大夫有些为难。
一个是老国公,一个是战神。
前者让他保密。
后者让他一定要据实已告。
路大夫有些犯愁的抓了抓脑袋,为难的看向镇国公。
镇国公也知晓他那孙子的脾气,想了想,于是道:“这段时间,熠知他又要练兵,心里又记挂着杉丫头的身体,我这等小毛病你就不要告诉他了,免得让他对此忧心。”
是啊!
夫人这些时间郁积于心,而且严重失眠,就算喝了他配置的安神汤药,依旧没法解决夫人的睡眠问题。
而且。
老爷这些天着实有够累的。
西川这边的形势严峻,这马上又要开春了,战事一触即发,老爷子这身子骨,的确是没有大碍,路大夫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答应了镇国公这个要求。
“陪我下几盘棋吧。”镇国公看向路大夫说道。
路大夫点点头。
两人刚刚把棋盘放在炕桌上。
忽的。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秦安焦急的声音:“秦七,路大夫可在这儿?”
“在。”
“快,快让路大夫赶紧去夫人的院子里,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
秦七一听这话,急忙就要抬手敲门,手刚刚举起来,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只见镇国公汲拉着鞋子,满脸的焦急并催促着正在背药箱的路大夫:“快点儿。”
“是。”路大夫背上药箱,汲拉着鞋子急忙冲了过来。
镇国公随同路大夫跟随秦安一起前往云杉的院子,一边忙问:“杉丫头究竟怎么了?她哪儿不舒服?”
“……夫人似乎是脑袋眩晕的厉害。”
一听这话。
镇国公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路大夫的心却越发沉了下去。
加快了脚步,没多一会儿,一行人便抵达了云杉的院子。
云杉面色有些发白的躺在炕上,秦熠知正紧握住她的手守在炕边。
听到房门外传来的声音,秦熠知急忙侧头看了过去,见路大夫和祖父冲在了最前面,急忙起身:“路大夫,快给夫人仔细看看。”
“是。”路大夫放下药箱,拿出脉诊,随后凝神静气的开始替云杉把脉,把完脉,又看了看云杉的舌苔颜色,路大夫心口噗通噗通的剧烈狂跳着。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在短短一天就变成这样?
路大夫不敢泄露半点异样情绪出来,故作淡定的收回手。
“怎么样了?”秦熠知急忙询问。
“……没什么大问题,我把安神药的剂量再加大一些,与此同时,夫人若是能放宽心,很快就能好的。”路大夫不疾不徐的说道。
作为一个大夫。
不光要帮助患者医治身体,同时还要帮助患者开导并医治心里。
双管齐下,方能尽快痊愈。
夫人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可他不能当着夫人的面说,一旦据实已告了,患者的心理负担会更加的重,指不定此刻当场就……。
路大夫这话。
镇国公不信。
秦熠知也不信。
云杉更加的不信,她自己的身体,她最为清楚了。
虽然都不相信,但却都没在此刻说出来。
镇国公看着床上身体消瘦,精神不济的孙媳妇,这心里就难受不行。
那年轻和尚至今都未找到。
肯定是那和尚在暗中作法,这才会的导致孙媳妇身体越来越虚弱的。
明明知道有那么个人在暗中算计并谋害他的家人,可却就是没法把那个人揪出来,这令镇国公无比的挫败和绝望。
“……杉丫头,你放宽心了好好休息,按时喝药,祖父就不打搅了。”
“祖父慢走。”
秦熠知送走了祖父和路大夫后,便又快速的折返了回来,守在炕边:“媳妇,你困了就睡会儿吧,等药熬好了,为夫再叫醒你。”
“嗯。”云杉虚弱的笑望着丈夫,随后疲惫不已的合上了眼。
还不到一刻钟。
屋子里便响起云杉的轻微鼾声。
在云杉睡下后,秦熠知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对门口的邓婆子道:“进去守着夫人。”
“是,老爷。”邓婆子忙不迭的点点头。
秦熠知刚刚走出院门,便看到急冲冲朝这边走来的爹娘,大步迎了上去:“爹,娘。”
“我听说云杉身子不舒服,她现在怎么样了?”陈氏满脸焦急的气喘忙问道。
秦书墨也满眼着急的看向儿子。
“爹,娘,云杉暂时没有大碍,她现在刚刚睡下你们就别进去惊扰她了,我还有事要找路大夫,先走一步了。”秦熠知语气急促的说完,还没等他爹娘反应过来,便急忙忙离开了。
秦书墨和陈氏对视一眼,随后也急忙忙追了上去。
凉亭里。
镇国公眼眶泛红,面色难看至极的正在和路大夫说着什么,秦熠知和秦书墨以及陈氏远远看到这一幕,心里皆是一沉。
镇国公看到儿子媳妇还有孙子都走了过来,忙侧头用衣袖拭去了眼中的泪水。
秦熠知看着祖父的表情,脚手发凉,双腿僵硬,一步步踉跄着走了过去,双眼泛红的直直看向路大夫,衣袖下的双拳紧紧的攥着,哽咽的嘶哑颤声问道:“我夫人她……她就究竟怎么样了?”
“路大夫,你医术那么好,我儿媳妇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陈氏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带着浓浓的哭腔急忙问道。
“……”路大夫神色凝重的瞥了一眼镇国公,见镇国公点头后,这才看向秦熠知和秦书墨夫妻,深深一叹,沉声道:“夫人她出月子后,近两个月一直处于郁积于心,还有失眠多梦的症状,我已经把安眠的药剂量加重了很多,可还是依旧无法改善夫人的睡眠,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夫人不能解开心结,吃什么药都不会管用,最最奇怪的就是……”
说到这儿,路大夫顿了一瞬。
“昨天我替夫人诊脉之时,夫人的脉象还算平稳,可刚刚替夫人诊脉之时,却奇怪的发现夫人的脉象已有……已有油尽灯枯之征兆。”
真真是奇了怪了。
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脉象。
前一天脉象显示,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第二天那脉象却已是濒死之人的脉象。
奇了怪了……。
“油尽灯枯之征兆?”陈氏满眼含泪,不敢置信的朝路大夫怒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氏浑身发软,哭得瘫倒在秦书墨的怀里,秦书墨搂抱着妻子,也是红了眼眶。
云杉还这么年轻。
几个孩子还这么小,尤其是三个孙儿孙女女,才四个多月而已,对母亲的记忆都没有,熠知也这么深爱着云杉,若是云杉真的去了,这个打击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可怎么承受得住?
此时此刻。
秦熠知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目光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好似被冻结了似的。
脑子里一片轰鸣。
镇国公看着大孙子这表情,心里揪疼憋闷得很是难受。“……熠知?你……”
忽的。
秦熠知疯了似的转身就跑。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他不应该这么自私的强行挽留她。
若是他能,能早些告诉她,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支持她,他都会等她,那么,她也不会这么的为难,为难到把她自己都给逼到了如今这个份上。
“熠知?”陈氏带着哭腔慌忙的喊着,并拉拽着丈夫就追了上去。
路大夫搀扶走镇国公,也急忙忙的跟了过去。
当秦熠知冲回屋子之时,炕上却空空的。
瞳孔猛的一缩,目露惊恐失控的大声喊叫:“云杉?云杉你在哪儿?”
门外的秦勇,在听到屋内主子明显带着哭腔和惊慌的喊叫之时,急忙出声:“主子,夫人刚刚醒来了,执意要让邓婆子搀扶着她去了隔壁院子。”
一听这话。
秦熠知便施展轻功,直接越过院墙去了隔壁。
……
三个孩子的屋子里。
此时云杉站在小床前,一瞬不瞬的看着孩子们,目露慈爱和不舍,小家伙们正在挥舞着小胳膊,蹬着小腿儿活动着。
晴空和小川结束了下午的练功后,刚刚在院外刚好和云杉碰上,于是便一起来看三个小家伙。
三个奶娘被云杉打发到了房门外。
此时。
屋内就只有云杉,晴空,小川还有婴儿床上的三个小家伙们。
捏着孩子们肉呼呼的小手,看着才四个多月的孩子们,云杉鼻腔酸涩,极力隐忍着这才没有哭出来。
脑袋越来越晕沉了。
呼吸也越发的困难了。
有种出气多,进气少的感觉。
云杉咬住舌尖,深深看了三个孩子一眼,有些站不住了,扶住婴儿床慢慢蹲在晴空和小川的身前,看着两孩子眼眶泛红。
小川觉得娘的状态很是不对劲儿,心里恐惧不已,颤声道:“娘,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人扶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云杉一手紧握住婴儿床的床沿,一手挨个轻抚小川和晴空的脸蛋:“你们都是娘的小宝贝儿,娘最爱你们了……你们是哥哥和姐姐,今后你们要帮助爹爹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你们要多多吃饭,多多锻炼,乖乖睡觉,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快快乐乐的长大后……你们要听爹爹和太爷爷以及爷爷奶奶的话。”
神经粗条的晴空听不出娘亲这一番话里的深意。
小川却听懂了。
吓得脸色大变,眼泪不住的滚落。
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娘亲冰凉的左手,惊恐的颤声哽咽道:“娘,只要你每天陪在我们身边,只要你每天都监督我们,我和弟弟妹妹们肯定都会乖乖的……娘~我让邓嬷嬷和蔡嬷嬷进来搀你回去好吗?”
晴空被哥哥突然就哭了吓得有些懵了,站在原地一脸的不知所措,急得眼眶都红了:“哥哥,哥哥……”
云杉抬手拭去小川脸上的泪:“乖,别哭。”
哐啷一声。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秦熠知泛红的双眼盈满了水雾,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手脚僵硬的朝云杉一步步走来。
“你来啦……真好。”能在闭眼之前看到你最后一面真好。云杉侧头抬眸看向朝她走来的丈夫,脸上透着深情与不舍的笑。
“云杉……你若想回去,我……”便“等你”两个字还未说出口,秦熠知便看到妻子的眸子越发的空洞起来,双眸缓缓的合上一头栽倒在地。
“夫人。”门口的秦熠知飞扑了过去,可还是为时已晚。
云杉的额头重重的撞击在了婴儿床的床脚柱上,额头当时就起了一个红肿的包块。
“娘,娘……”小川歇斯底里的惊恐呼喊着。
“?”晴空已经吓傻了,身子不住的发颤。
门口的秦和见势不妙,急忙跑出去喊路大夫。
婴儿床上的三个孩子,此时也不知是被众人的惊恐声音给吓住了?亦或者是母子连心感应到了什么?三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三个被吓得呆愣住了的奶娘,在听到孩子们的哭声后,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冲进了屋子并抱起各自负责奶的孩子。
秦熠知冲过去抱住妻子,布满血丝的眸子望着怀里的妻子,俯身低头,脸颊贴在她的脸上,目光痴痴的,搂抱着她的身子轻轻摇晃:“夫人?夫人你快醒醒。”
“……媳妇,乖~快快睁开眼看看我?”大掌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发丝,侧头不停的轻吻她的额头,带着哭腔颤声祈求。
“云杉,云杉,云杉,云杉……”
无论秦熠知怎么喊,怎么摇晃,怀里的云杉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在秦熠知抱住她的那一瞬,他就探到她的脉搏已经没有跳动了,可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当他的脸颊紧贴着她时,他依旧感受不到她呼出的呼吸。
此时。
秦熠知双眼猩红,情绪即将彻底崩溃。
眼底透着悔恨与暴戾。
悔恨着他自己前些天为什么要那么自私,自私的想要留下她,自私的一直没有和正面去沟通,去解决有关丈母娘的事情。
痛恨到了极点,那浑身散发的暴戾之气,好似要把他自己给毁灭了一般。
晴空愣了许久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的到了爹娘身边,小手使劲儿推搡着爹爹怀里的娘亲:“娘,娘你不要睡,晴空害怕,娘你醒来,快点醒来。”
小川瘫坐在地,泪如雨下的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娘亲,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刚赶到院外的镇国公和秦书墨和陈氏,听到屋子里几个孩子的哭泣声,皆是脸色大变,镇国公和陈氏双腿发软,若不是有人及时搀扶着,早就瘫倒在了。
路大夫被秦和背在身上,一溜烟的冲进了屋子。
“快,快给夫人看看。”秦和放下路大夫,颤声急忙催促。
路大夫看着秦熠知怀里的云杉,哆嗦着手去探云杉的脉搏。
脉搏已经没有跳动了。
又伸手探了探云杉的颈间动脉,发现还是没有脉搏跳动。
最后不死心的又探了探云杉的鼻息,发现一点呼出的气息都没。
身子颤抖得极其厉害,看向秦熠知和走进来的镇国公与秦书墨夫妻,艰难道:“夫人她……她已经去了。”
听闻此言。
镇国公身子一个踉跄,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
陈氏双眸瞪得老大老大,一瞬不瞬的盯着儿子怀里的儿媳妇,约十秒后,崩溃的嚎啕大哭,哭了好几声后,一口气没提起来,双眼一翻便晕死过去了。
秦书墨红着眼,抱住怀里的妻子赶紧掐人中,路大夫见陈氏晕厥了过去,急忙起身过去查看。
屋子里。
婴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陈氏歇斯底里的痛苦悲戚哭声。
晴空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娘亲。
整个府中的人,全部陷入了压抑与悲痛之中。
秦熠知神情木愣愣的,紧紧抱住妻子,夫妻两人的脸颊贴着脸颊,他轻轻的摇晃着身子,就好似哄入睡中的孩子一般。
镇国公身子颤抖得很是厉害,极力深呼吸了好几次后,这才踉跄的艰难一步步朝着孙子和孙媳妇走了过去,干枯且剧烈颤抖的大掌落在了秦熠知的肩头,低头看着孙子艰难道:“熠知,抱杉丫头回房去吧。”
冬日严寒。
若是……
若是不能趁杉丫头的身体还暖和时换上寿衣,等身体凉透了,等身体变得僵直了,连衣服都不容易穿进去了。
秦熠知听到祖父的话,身子一僵,明白了祖父话语里的隐含的意思。
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双目猩红。
紧紧搂住妻子,随后抱着妻子起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娘……爹爹你抱娘去哪儿?娘为什么还不醒?”晴空爬起来追了出去,最后被蔡婆婆死死的抱住了。
小川见爹抱着娘越走越来远,反应过来后疯了似的冲了出去,蛮牛抱住了小川不准他跟过去,小川却疯了一般用嘴狠狠的咬着蛮牛的手,拳打脚踢的想要挣脱出来。
镇国公见两个孩子情绪失控,想了想,红着眼看向蛮牛和亲秦七。
“让大少爷和大小姐好好睡一觉。”
“是。”
蛮牛和秦七立刻懂了镇国公的意思。
小川也懂了,剧烈的挣扎着:“曾祖父,我不要睡觉,我要去看我娘,不……”
话还未说完。
小川颈脖一疼,随后便晕了过去。
蔡婆子和蛮牛抱着晴空和小川回了院子。
镇国公看向抱着三个孩子的奶娘,沉声道:“照顾好二少爷,三少爷以及二小姐。”
“是,太老爷。”三个奶娘神色惶恐的急忙忙应声。
安排完这边的事情后,镇国公便走向哭红了眼的伍管家身前,声音嘶哑的艰难道:“小伍。”
“主子。”
“……去着手准备后事吧,务必要让杉丫头风风光光的去。”
“是。”
镇国公交握的双手紧攥着,望着雪花飞舞的天儿,感到在整个人浑身都寒彻透骨的冷。
白发人送黑发人。
云杉……
你究竟是回了你的那个世界?
还是已经……真的永远消失了?
……。
寒风呼啸,白雪纷飞。
冷……
好冷……
这是云杉逐渐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受。
忽的。
云杉刷一下睁开了双眼,看着这简陋的低矮狭小茅草屋,随后猛的把左手从被窝里拿了出来,看着一身的古装,看着左手的手背之上那异常明显的月牙形状疤痕之时,瞳孔猛的一缩。
她的灵魂从厉云杉的身体里出来了?
而且……
还回到了她原来的身体里。
怔怔的看左手手背之上的疤痕,右手抚摸着轮廓分明的面部,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她没死……
她没死……
云杉紧咬着下唇,激动不已的无声哭泣了起来。
只要没死,只要还在这个时代,她就能有机会看到孩子们,就能有机会看到熠知。
一想到熠知。
云杉脑子里顿时就回响起了熠知当日对她这一具身体的点评,霎时,明亮的眸子便黯然了下来。
“吱嘎~”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伴随着房门被推开,门外呼啸的寒风吹了进来。
沉浸在低落情绪中的云杉,被这寒风吹得顿时就打了一个寒颤,在听到房门吱嘎一声响后,立即侧头看了过去。
入眼便看到一个身材颀长,面若冠玉,整个人完美得堪比现代娱乐圈顶尖级别的花美男一般的年轻男子。
他的五官长得极为精致,剑眉星目,鼻子挺拔,唇形也极为好看,唇色还是那种干净且诱人的淡粉色,约一米九左右的身高,身姿挺拔,即便是身着朴实,也难掩他一身清贵淡漠的禁欲气质。
那男子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且散发着香气的食物朝她走了过来。
“醒了?”
“嗯。”云杉点点头。
目光继续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的声音很好听,冷冷淡淡,透着疏离和冷漠,但却并不会令人感到难堪。
男子神色坦荡,动作自然的坐在了床沿,随后把手里的碗递向云杉:“既然醒了,就把这碗粥喝了,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想必此时肚子也饿了。”
“一天一夜?现在是……是什么日子了?”云杉并未接过粥碗,而是颤声的急忙问道。
“今日腊月二十四。”
“哪一年?”
“……”神色淡漠的男子眉头微蹙,目露担忧的看着云杉,随后抬起手伸向云杉的额头。
云杉身子一僵,急忙转动脖子本能的避开,男子悬在她脸颊上方的手一顿。
冷冷淡淡的声音不疾不徐道:“夫人,我昨日在半山腰,把你从猎人挖掘的陷阱里救了出来,当时你深陷在陷阱的积雪中冻得奄奄一息了,救你回来后……是为夫为你更换的一身衣物。”
夫……夫人?
他称呼她为夫人?
他还自称“为夫”这……这什么情况?
难不成以前占据她身体的那个灵魂,居然用她这一副尊容,嫁给了眼前这个花美男?
一想到这可能。
云杉整个人就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彻底被这个重磅消息震惊得瞬间就瞪大了眸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男子见云杉傻傻愣愣的,趁此机会用手探了探云杉的额头上,停驻了约五秒后,这才拿开。
“高烧已经退下了。”
云杉抿了抿唇:他这意思,是怀疑她脑子烧坏了吗?
被窝里的右手,使劲儿的拧了一下着左手手臂上的肉。
嘶嘶~
真他娘的疼。
不是在做梦。
心乱如麻,心肝乱颤,艰难的咽了咽,颤声的不敢置信确认道:“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美男眉宇微蹙,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与难堪,冷沉道:“夫人,你这一次又想玩什么花样?”
云杉此时心里有苦说不出。
老娘什么花样也不想玩儿。
老娘子只想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是否还是在大乾国?
美男目露不耐:“当日你碰巧救了我父亲一命,你便挟恩以报让我娶你,在娶你之前我便对你说过,你若执意要嫁与我,这辈子我只会和你做名义上的夫妻,我会对你不离不弃,但绝不会与你有夫妻之实,当时你也是答应了的,你我成亲后,你便一次次不遵守诺言,还花样百出的玩弄手段,一直纠缠着我,让我给你一个孩子,昨日更是负气离家出走险些冻死在外面,你现在又想玩什么花样?玩儿失忆吗?”
云杉听着眼前这美男每说一句,惊得嘴巴就越发的张大了一些。
听到最后。
云杉郁闷都想吐血了。
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接手了这么一烂摊子。
她又没有那个灵魂占据她身体这期间的任何记忆。
这究竟是真有其事?
还是这美男编造出来的谎言?
云杉心底很是怀疑。
不过。
她心里跟偏向第一种可能性。
毕竟,她长得不咋的,这个美男骗婚会突她什么?要色没色,要钱没钱。
指不定就是占据她身体的那个灵魂,是个花痴,是个色女,见色起意,于是便做出了这混账事儿。
不过。
即便是确有此事,她也坚决不会承认。
她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了,她才不要接手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丈夫。
思及此。
云杉梗着脖子看向对方,振振有词的怒道:“你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去干那种挟恩以报的事,我才不会为了男色,就无耻放荡到你说的那个地步……别以为我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你就能哄骗于我,就我丑样子能是你的夫人?你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
美男勾唇冷冷一笑,嘴毒的吐出了几个字:“原来你不仅装失忆,还装贞洁烈妇。”
听到这话。
云杉气得想吐血。
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离开,再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鸡同鸭讲的,她都要崩溃了。
还是赶紧离开,再出去找其他人询问消息吧。
刚刚把被子掀开,云杉就看到她的左小腿,被几根木棍和布条绑着,瞬间傻眼了:“我……。我的腿怎么了?”
美男冷冷淡淡道:“你掉进猎人的陷进,被扑兽夹夹断了骨头。”
云杉:“……。”
云杉一点都不信这个便宜丈夫的话,挪动着屁股,右腿先下地,刚要挪动左腿之时,左腿的小腿处顿时就传来了锥心刺骨的疼,疼的云杉额头上的冷寒直冒。
娘的……
真骨折了?
云杉看着这骨折的腿,欲哭无泪。
“我,我真的骨折了?”
“腿疼不疼,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
果然。
知人知面不知心。
刚刚她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还以为对方是个清冷高贵,不食人间烟火宛若谪仙一般的人。
结果。
才接触了这么一会儿,才发现这厮完全就是一个隐形的毒舌。
美男把粥碗放在床头的凳子上,动作利索且小心翼翼的打横直接抱起云杉,把云杉重新放回了床上,替云杉盖好被子后,冷冷道:“我不喜欢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既然你是我的妻,我便会对你负责到底。”
“……我真不是和你玩把戏,我也不想你负责。”云杉急了,忙说道。
美男沉默了一瞬,呼吸有些紊乱,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眸光复杂的看着云杉,咬牙做出了决定:“……既然你那么想要一个孩子,行……等你伤势好了后,我给你一个孩子。”
“我不认识你,我也没和你玩儿把戏,我更不想你对我负责……”
美男看着气得快发狂的云杉,无可奈何的深深一叹,伸手拍拍云杉的后背:“为夫知道你在说气话,你放心,我刚刚既然答应了你,说了要给你一个孩子,便绝不会出尔反尔。”
云杉气得抓狂了,目赤欲裂的怒声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老娘真的不认识你,我也不想和你生孩子……”
“……”美男一脸的不信,端起肉粥舀起一勺吹了吹便要喂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别闹了,赶紧吃吧,家里的灯油用光了,再不吃等会儿就天黑了。”
云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随后看向眼前这美男:“我说这位兄弟,我真的不认识你,你送我去附近的镇上好不好?”
“不好,不管你是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好,你的的确确是我过门了两年的妻子。”
“……”云杉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同美男商量:“好吧,你就当我假失忆吧,那你给我一封和离书,或者是休书也行,反正我长的这么丑,你又没眼瞎,自然是看不上我这丑八怪的,你讨厌我,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了,不若我们好聚好散如何?趁着你还年轻,凭借你这么好的样貌,只要你休了我这个丑八怪,你还能去找第二春,还能重新娶个美娇娘,你说是不是?”
也不知道云杉哪一句话激怒了对方。
美男淡漠的神情顿时一变,满脸的戾气,把手里的碗“咚”一声重重的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黑亮的深邃眸子危险的眯起,倾身慢慢朝云杉逼近。
云杉吓得低垂着脑袋,身子不住的后仰,双手死死抵住他的胸膛,紧张的怒叱道:“你,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美男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一些,迫使云杉不得不抬头看向他。
云杉紧张的咽了咽:娘的,有点怕怕,她这负伤的身体明显打不过他,瘸腿后也跑不脱,太特么的憋屈了。
美男暗沉的眸光透着一些云杉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美男沉声道:“夫人,这些话今后不准再说……我们巫氏一族的男人,从未有过和离与休妻的例子,只要拜堂成亲过后便是一辈子的夫妻。”
“……。”云杉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此时要装孙子方能自保,于是怂怂的蔫蔫点点头。
美男见云杉点头,俊脸上的冷厉之色这才逐渐退散。
重新端起肉粥,舀了一勺喂向云杉:“啊~张嘴吃。”
“……我,我自己能吃。”
“张嘴。”
“……”云杉憋屈的张嘴。
没事的。
不就是喂个饭吗?
她就当自己是个需要人伺候的伤残人士。
她就当这个男人是她请的医院陪护。
这么一想,云杉就淡定了不少。
云杉被喂了一碗肉粥后,外面已经快要黑透了。
男人放下粥碗,站在床边便开始脱衣服,云杉大惊。
“你,你干什么?”
“自然是脱衣服上床睡觉。”
“……不行,你不准上来。”
美男理都没理会云杉,把外袍脱去后,又脱去了棉裤,随后便抬脚朝床上爬。
“你,你去找个其它地方睡。”
“这半山腰只会有这一间茅屋和一间厨房。”
“那我,我去睡厨房,你,你扶我去厨房。”
“家里只有一床被子。”
“……我,我可以点火取暖。不用被子也可以的。”云杉挣扎想要起身离开。
美男却一只手就压制住了她,寒声警告:“老实睡觉,你现在身上有伤,就算是想要和我生孩子,也不用急在一时,别对我耍欲拒还迎这一套。”
“……”云杉想哭,真的。
这一晚。
云杉和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丈夫同床共枕了,虽然她和他在同一个被窝,但两人的中间,却被云杉放上了他的外套以及她的枕头隔着,生怕这个男人半夜化身为狼扑了过来。
毕竟。
有句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灯一吹,女人都一个样儿。
谁知道这看似禁欲的毒舌淡漠美男,到了夜里会不会被下半身所控制?
由于云杉伤在左腿,不能侧身而睡,于是便把脑袋转向里面,留给了身旁男人一个后脑勺。
提心吊胆的撑到半夜之时,云杉便实在撑不住了,没过多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云杉发出绵长的呼吸之时。
黑暗的屋子里。
床上的男人看着云杉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得偿所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