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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心术不正者修炼的邪术,还是道士修炼的意念术,其最重要的血咒仪式是不变的。这仪式的行使很简单,即降头师在降头时,用干净利器割破自己的中指,挤出一滴血置于下降之物,配合咒语即可。可以说降头与血咒是坚不可分的一种关系,因为降头师下降头时,他必须要用自己的精血为引。实施降头术的过程是非常凶险的,如果降头术被破,降头师也会被降头术反袭,功力不足的降头师极有可能因此破功,甚至倒送一条性命。即使降头师功力深厚,十之八九也会被降头术反噬,而大伤元气。因此,降头血咒不施则已,一施必得见血。
这两个冒险施术的道士,就是巡游至此的茅山道士,不过这降头术不是轻易能修炼成功的,看之前他们谨慎犹豫的态度,估计他俩心里也都没个准数。
不过既然敢冒险一试,想必其中基本的门道还是懂的。比如这绑着猎物的香,在下降头时就有特殊的功用,它不同于普通檀香,多加入了几味草药,有迷魂定身之效。一些修行者喜欢在打坐入定时点上一支,有助于他们更快进入状态,在施降头术中使用,其效果和目的都是一样的。
之前两茅山道士已将血咒仪式做完,现下提着开山刀的道士躲在暗处,紧盯着蛇王的一举一动。起先蛇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好似还有点贪玩,可慢慢的神态开始变的有些恍惚,晃动的脑袋也逐渐平复了下来,直到石化般一动不动。道士知道,蛇王的心神已进入混沌状态,但最关键的时刻还未到来,他的同伴必须契合蛇王,引导心术进入混沌,才能用意念能进行转移,也只有如此降头才能成功。所以他必须同时仔细观察同伴和蛇王的状态,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此时双膝跪地的道士,如同法场即将被斩首的犯人,嘴里念念有词的咒语越来越轻,现场的氛围犹如进入了慢节奏,时间慢慢流逝,忽然他全身轻颤了一下,随即一切又都静止了下来,一人一蛇好像都被凝固了一般。
提刀道士心知,最佳时机已到,他一咬牙迅速地手起刀落,砍向同伴的脖颈。这一刀下去如同砍在了棉花上,被砍的道士闷哼了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后瘫倒在地,直接昏迷不醒。再看那蛇王,它的七寸处鲜血如注,躯体在地上疯狂蠕动针扎,脑袋却耷拉着被甩来甩去,细看之下尽还有一丝皮与之相连,并未完全斩断。
世人都知道即便斩下蛇头,身首异处的蛇还能活很久,更别说还未全部斩断的蛇。最最要命的,这还是条蛇王,诺等它神魂归位后躲到暗处修养,过不了几日便可恢复如初,这一点道士心知肚明,所以他绝不能让这一幕发生。茅山一派的降头类似意念转换,降头术中下了血咒的符,就是要施法下降头之物。想到此处道士立马去翻看,另一道士后脖颈上的血咒符,果然同伴的脖子安然无碍,不过那张符也未尽数全断。看情形是他下刀时方位出了点偏差,所以才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事以至此自责也无济于事,见那蛇王拖着脑袋,马上就要退入乱石缝中,他立马取来血咒符敷在自己的手臂上,毫不犹豫补上了一刀。血咒符被彻底斩断,同时自己的手臂也被切成了两断,值得欣慰的是,紧要关头总算被蛇头留在石缝外。即便如此道士也不敢大意,他顾不上手臂的疼痛,用另一只手,从篼里取出火石点燃了血咒符,远处的蛇头跟着一起也燃烧了起来,这就是降头术的厉害之处。烧的过程中血咒符渗出血水,发出一阵阵恶臭,足足烧了十多分钟,血咒符与蛇头才被烧成灰烬。
这一次降头施术,两位茅山道士元气大伤,所幸都捡回了一条性命。昏迷的道士直到第三天才苏醒,村民挽留他们多修养了几日,直到彻底消除了村里的蛇患才离开。
我家隔壁老头煞有介事地给大伙讲,凡有违背常理的群蛇聚集,就肯定有一条蛇王在发号司令。他是深信真有降头斩蛇王这么一回事,然而我们基本上只当个故事听,直到今天碰上这事,我才认真思考起这个故事来。
眼下与孙教授他们只能隔蛇相望,即过不去,也想不出其它的辙,这么杵着耗着根本不是个事,再想想别人能驱蛇为己所用,如果我能劫持一条蛇王,那也倒是件趣事,保不准还能来个围魏救赵。
我一细琢磨,这还真不是完全没谱的事,你想啊,这猴群有猴王,这狼群有狼王,这蜜蜂有蜂王,就连蚂蚁也都有蚁王,那这群蛇有蛇王就没什么好奇怪了。这想法我是越想越觉得有谱,到最后我这心里,竟然无耻的乐了起来。
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搁,一切眼见为实,于是我放声安慰了几句被困的三人后,转头朝程子的方向奔去。
不得不说,程子这家伙确实有些能耐,他居然追着那蛇一路折磨,到了我原先出来的那条河道。更夸张的是,刚刚我还找都找不着的小蛇,此刻已经变成了手臂这么粗的大蛇。这样看来,如果这条蛇果真是刚刚程子拍打的那条,那么这极有可能真的是条蛇王。
我用极其严肃的表情质问程子,两处的蛇是不是同一条,程子斩钉截铁的说,自始至终就这一条蛇。这样的话,我已经深信这是条真蛇王。不过我对程子的举动还是有些不理解,于是继续问他,为什么要一路这么折磨它。程子举起工兵铲不屑道:“老子不是折磨它,是要学刘邦斩白蛇。”
见状我连忙制止,我说:“哥们,这可不是什么白蛇,这是条蛇王。”
“是啊,就是因为这是蛇王,所以要斩它的头。”
我一听这话,诧异道:“程子,你也认为这是条蛇王?!敢情你你听过降头斩蛇王的故事?”
程子收起工兵铲,斜着身子打量了着我,学着《疯狂石头》里黑皮那副贱样,对我道:“这话问的有意思嗨,岚子,你是猪脑子啊,当年村里那老头讲这故事,我不就坐在你旁边吗。”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虽然记不清了,但是小时候我和他确实经常腻在一起,程子说的多半不会错。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不能平白被骂猪头,转脸就埋怨他。既然知道还要逞能,咱们又不会降头术,这蛇王的头岂是我等凡人能斩的。瞧瞧,瞧瞧,本这么娇小玲珑,可爱,的一条小蛇王,被整成了“如花”那副尊容。
程子自然不服气,他说,这还不都是为了救那三个衰蛋。斩了蛇王群龙无首,那些蛇定会各自退去。
金狗是跟着我一路过来的,这时候他反驳道:“我,我,我看,未,未必。那些蛇,蛇,八,八,八成是,是有人在驱,驱,驱使。不,不会,听蛇王的”
程子一愣,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不信邪,反正他撸起袖子又狠狠的斩了两刀。
工兵铲很锋利,程子的力道也不小,可到了蛇王身上只砍出了一道眼,而且没一会工夫又恢复了原样,简直像块牛皮糖韧性十足。
眼下这蛇王是越来越大,也更加的皮糙肉厚,程子再怎么砍也无济于事。所以我把“围魏救赵”这想法说与程子和金狗听,他俩没理由反对,程子更是跃跃欲试。
说干就干,程子徒手抓起蛇王的尾巴,而我则是用工兵铲按住它的头,以免回首伤人。活这么大,头次见到这蛇王,想象中那么神奇,那么高大上的蛇王,竟然是个贱皮子,虽然百般手段都奈何不了它,但它本身也没什么攻击力。想来是天生娇贵,不思进取,才养成了这么一种特性。
就这样我和程子金狗三人,一路把蛇王拖到了离蛇群百来米处放下,然后对它施虐。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能吸引群蛇的注意,从而促使它们过来救驾。说是施虐,其实我跟金狗都没怎么下死手,无非就是用工兵铲戳它几下。只有程子这混世魔王,想尽了办法来折磨,针刺、烟熏、我的一包烟也被他半抽半烫糟蹋光了。可即便如此,那边的蛇群还是毫无所动,无奈之下,我们又把蛇王拖近了几米,可依旧没有效果。直到蛇王离蛇群很近的地方,状况才发生了变化,而导致蛇群异动的原因,可能是它们惧怕与蛇王离的太近。
这是我们之前所没想到的,不过既然有效果,我们没理由不用。于是我们三个人用工兵铲架起蛇王,向蛇群逼近,果然如吸铁石排斥现象般,蛇王所到之处群蛇纷纷避让,退出老远。我见蛇阵已被破解,一高兴对程子道:“古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我萧岚擒蛇王以令群蛇,哈哈。”说完自个得意地大笑起来。
程子当时没怼我,等我们与孙教授,小曼杨队长汇合后,说起蛇王这事把自己吹的天花乱坠,不过话要说回来,这一仗确实属他功劳最大。
蛇群只是避开蛇王,并未完全退去,近的离我们也只有差不多二十来米,看样子孙小曼对这些蛇是忌惮,不停的催大家赶紧撤离。
程子和金狗自告奋勇,架着蛇王走在前面,我和杨队长,把孙教授孙小曼护在中间,一路有惊无险地退出了蛇的包围圈。顺着河道继续前行,寻找暗河的出口,期间蛇王在没有打压后慢慢缩小。起初还紧跟着我们撤退的蛇群,在走了一公里左右后也都消失不见。孙教授说,他们被困那一片区域,可能被人下了迷幻类药物,离的越远药力越淡,所以才会各自散去。
我不否认孙教授的分享,但是毕竟兹事体大,所以我们还是劫持着蛇王走了一段距离。
地下暗河曲折蜿蜒,河水时偶湍急时偶平缓,两边的景致也时时变换。身未脱险无心欣赏,我们六人各个奋力前行,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奔波,走出了有好几公里,才最终走出了地下河。来到洞外,此时阳光明媚太阳正当头,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已到第二天的中午,抬头仰望,不远处的山腰上,一颗老愧树进入我的眼帘,原来暗河已经将我们带到了石户村的那座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