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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声不绝于耳。
即便到了大年初五，S市依旧每天都会听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声音渐去，留下火红一片，看上去喜庆极了。
所谓的年味儿，大概是少不了鞭炮的硝烟味儿，混合着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令人的心在寒冷的冬季都热乎乎的。
沐家两兄弟正和隔壁的李家一起过年，在沐家的大院子，孩子们的稚语、妇女们的笑声，以及男人们劝酒的粗嘎的声音混合一起，交织成一幅极富生活气息的图画。
“来来来，小风还小，你这做老爹就替了！来，咱哥俩再走一个！”李大爷喝的满面通红，一仰脖就把手里的半碗白酒给干了，十分豪爽，可是……
“诶，我说，老兄弟，你这是咋啦？”话音刚落，肩上就被自家婆娘用力拍了一下，这才发现沐隶的不对劲儿。
仿佛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原本和和乐乐的一群人，面面相觑，看向门口的那个男人。
然而，杨深就像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一样，手上提着从昂贵的保健品和一些礼品，大步迈了进来。
“沐叔，新年快乐。”或许因为久未说话，声音有些异样的沙哑。
“……”沐隶虎目一瞪，虎着一张脸，屁股依然牢牢地黏在凳子上，半分没有挪。
似乎对沐隶的态度已经先有预料了，杨深并不在意，而是转头看向一旁半百的夫人怀里抱着的、穿的一身通红的婴儿。
“呜哇！”说来也奇怪，面对连外人见了也要害怕几分的杨深，沐风竟然只是瞪着葡萄似的大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这个新鲜的人。
即便如此，杨深的眼底也没有一丝波动。从身上掏出一个红色的锦盒，递给那妇人，开口说：“这是给沐风的，生日快乐。”
“这，不、这不行……”兰姨连忙推拒。 可是杨深哪容得她拒绝，很快就松手了，直接放到了孩子的怀里。沐风不知道什么东西，见大人推来推去的，最后竟然到了自己怀里，好奇地攥在手里，怎么都不肯
放手。
“这不合理的……”兰姨还在劝说，一脸为难地看向沐隶。
沐隶腾地一下站起来，喝了酒的脸上染上薄红，说话的声音也格外大，带着怒气：“带着你的东西离开！我们不需要！”
即使已经年过半百，但是声音却依然浑厚，满脸怒容的模样，看着有些吓人。
“呜～哇！”沐风终于被吓哭了，嗓音也大，整个院子都听得到。
院子的一些孩子虽然也怕，但是都挺大了，只纷纷地跑到自己家人身边，怯怯地看着他们。
“沐叔……”杨深沉默了一下，开口。 “不要叫我！”沐隶的声音也低了一些，只是脸上依然不善，一想到自己闺女经历的那些事情，他的心都撕裂了。刚刚得到囡囡失踪的消息，从来顶梁柱一样的沐隶竟
然踉跄了，几欲昏迷。
吓得兰姨眼泪当下就出来了，当时她还怀着小风，沐隶心中悲痛，却仍然死死忍住，带着人去了X市，在那南郊以及附近的海域、渔村找了整整一个月。
最后还是沐风要出世了，这才不得不赶回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他连囡囡的尸体都找不到！那一段时间，沐隶回来之后，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多月。沐家，全靠沐楷一家人来支撑。
沐隶知道，怨不得眼前这个男人，他对囡囡也是真心的。只是，作为父亲，他真的做不到不怨恨，即便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以后不要再来咱们这里。咱们就是一普通老百姓，高攀不起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沐隶移开视线，面对男人忽的惨白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还在异乡的
女儿，心里又是一狠，说：“小杨，容大叔我托大的再叫你一句小杨，你还年轻，年轻有为，家世又好，实在不用为了……来讨好我们。讨好也没用了，我们……呵！”
沐隶苦笑一声，坐了下来，端着面前的半碗酒闷头就干了。
“诶！”李大爷想要拦住，可是动作没那么快。 “老李，你今儿也甭拦我。我今个儿就要说清楚。”说完，又对着一旁立着的两个男人说：“钱，我们也会挣。就算囡囡不在了，我也能靠着自己养活沐风，让他跟他姐
一样出人头地！你们，真的不用来了。”
“大爷……”侯伟刚想开口。
“看到你们，我就想到囡囡。”沐隶似是自言自语的话，传到他们耳里，令在座的人都不免红了眼睛。
“……”侯伟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默不吭声。
“走吧，以后，别来了。”像是累了，沐隶再也不愿看他们，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杨深默默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好一会儿，才慢慢挪动脚步，朝着门口走去。那孤独的背影，让人见之忍不住心酸落泪。
兰姨抱着孩子，心里为囡囡那孩子苦啊！好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杨深走到门口，脚步忽的一顿，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开了口，语气坚定决绝：“沐叔，恕我，不能答应！”
沐隶喝酒的动作一顿，又听到他的声音，“你们是清雨最亲近的人，即使她不在，我也会跟从前一样孝敬你们。”
“……” “因为，我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她没有做的，我来替她做；她要保护的人，我会替她保护；只要是她在乎的，我杨深就是拼尽全力在乎！”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声，
震得在场的众人无一人言语。
侯伟望着他坚定的侧脸，心底虽然震惊却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侯伟在心底叹了一声，低下了头。
余光忽的掠过旁边一小孩手里拿着的东西，眉头猛地一皱，散漫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沉默不语。
“今天来，打扰大家了。我只是，想作为姐夫，给孩子一个礼物。毕竟，她要是知道了，才不会怪我。”
“呜呜～”兰姨闻言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巴，呜咽出声。
沐风本来已经不哭了，见到妈妈哭了起来，顿时慌了，连忙丢开手里的玩具，童言童语地安慰起来：“不哭！不，哭！姐姐，给！妈妈，不哭！” 童言童语，最是单纯，却勾出最真实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