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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人杰听他这么说,转身就想去找张道纶对质,被我和邹易慌忙拦下。米又问邹易张道纶为什么要这么做。邹易习惯性地捏着下巴道:“还不清楚,不过张道纪总算也是我师兄,依着我对他的了解,张家这么做,应该是想借咱们的力量,封住盘口中的某种东西。”
我突然想起米又之前说的,王家以活人祭告慰王囊仙亡灵的法术,忍不住回身看了眼五行祭台,心中隐隐不安。米又和邹易到底是行内人,心思聪颖,立即猜到我心中所想。
米又摇头道:“可是我们这些人,未必全是五行属金的人,张家犯不着……”
邹易摇头道:“我说的不是五行改命,而是这个……”说着指了指头顶的木头人。
米又先前说过,王囊仙五行属水,这些木头人是用来克制她的。我们先前见过的那座鬼楼,全是木质结构,当时我还蒙在鼓里,现在想来,应该也是张家为了克制王囊仙特意这样建造。可如果这些木头人是张家人制造出来克制王囊仙的,依着邹易的说法,为何张道纶,甚或说张家,又想借我们的力量,来封住这些木头人呢?
这些木头人,到底是怎么做成的?为什么会让张家这般忌惮?
我们还在胡乱猜忌,那边杨淘淘发了声喊,好像发现了什么。我们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赶紧跑了过去,就见杨淘淘蹲在河岸边,指着河心的一块巨大河石道:“刚才那儿,好像有气泡冒出来。”我和米又同时想起先前下来时也有类似的经历,互看了一眼。
“我去看看,可能有出口。”跛唐挽起裤脚就要下水。于人杰见他小腿上刀伤满布,拉住他,自告奋勇趟下河去,倒吸了口凉气道:“这水真他妈冷。”
我们在岸上给他打着火把。于人杰在河石间摸索了一会儿,冲我们道:“好像有道机关,卡在河石间了。再来个人,我一个人搬不动。”
我刚要下水,庄闲当先冲了出去,在于人杰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于人杰眼神有意无意地在杨淘淘和张道纶之间划过,点点头,两人一同用力,就听河心传来“咯”地一声,跟着竟慢慢升腾起一枝如同城市喷泉装置的铁管。邹易闷声喊了句“趴下”,我们应声卧倒,耳边就听得“叮叮叮”几声脆响,像是从铁管口射出几支利箭,砸在了岩壁上。
我们惊魂甫定,岩壁跟着又传来熟悉的石门开启的“咯咯”声。微弱的火光中,我们惊恐地发现,随着左侧岩壁下方缓缓开启的石门,两侧岩壁顶上的木头人似乎全都活了过来,机械般在岩壁上摆动着四肢,一副极力想从反打的木桩子上挣脱下来的模样。
我们来不及细想,见石门大开,赶紧相继钻了进去。我和邹易押后,耳听着对面岩壁上传来“啪嗒”物体坠落的声音,黑暗中就见一个两米多高的人形怪物,僵硬地朝我们这边慢慢移步。我居然还有闲心担忧它这样的身材即使追上我们也进不了石门,突然就发现,那高大的人形怪物身后,还悄然站着个灰白色的人影。
我顿时头皮发麻,不知道这人影是人是鬼,见邹易已钻进石门,尾随其后,和邹易一同用力,将那道从外头看与岩壁无异的石门拉上。石门关闭的瞬间,我们都听到外头又传来“叮叮叮”的脆响,想来外头那人在暗中监视我们,得知石门开启的方式,正如法炮制。
张道纶见我俩还在努力,怒喝了句:“别管了!”领着我们沿着狭长的甬道直往里钻。因为中间夹着俩女孩,我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我赶在最后,总觉得身后有人在拽我的鞋跟,吓得直催身前的邹易快点。正边嚷嚷边匍匐前进,转头再看,身前的邹易居然不见了。
我瞬间慌神,刚要开口大喊,左侧洞壁突然伸出两只手,不由分说将我拉了进去。我刚一进去,就听身后传来“啪”地一声,似乎有人用石块堵住了我进来时的洞口。我见于人杰等人都蜷缩在这个两平米不到的洞坑中,邹易和跛唐的脸几乎都贴着岩壁了。米又和杨淘淘也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被于人杰和庄闲用脑袋挤着胸部,双手顶着洞坑上沿。
我本想问他们怎么会躲在这儿,拉我进来的于人杰轻嘘一声道:“看外面。”
我们屏住呼吸,盯着石块与洞口的缝隙。起初并无声响,也没看到任何东西,过了不到二十秒,就听外头由远及近传来人的喘息声,和身体匍匐前进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
那人似乎很急,加之视线昏暗,丝毫没注意到身侧我们藏身的洞坑,一闪就消失了。
我们等那人的声音彻底走远,这才慢慢调整姿势,相继从洞坑中出来。这次换跛唐打头,于人杰殿后。我们尽量屏住呼吸,慢慢继续向前匍匐。
我边匍匐向前边轻声问身前的米又,刚才过去的人是谁。米又身下不停,喘息着摇了摇头,说可能是安叔,也可能是王英。不过刚才情况特殊,没法出来辨认。邹易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脚跟,轻声道:“那个人的声音,有点像一个人。”跟着在我小腿肚上轻轻划了两个字。我浑身一颤,惊得停下了前进。邹易拍了拍我的脚,示意我先别停下。
邹易在我小腿肚上写的那两个字,是二叔。
我不知道他为何单凭一个人的喘息声就能辨认出那人是谁,不过邹易做事向来严谨,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一般不会脱口而出。假如二叔死而复活,并且混迹在我们当中,那很有可能我们先前猜测的换掉安叔和王英的人选中,就又多了个二叔。
事情当真越来越有趣了。
思索间,我们已从甬道中钻出。米又拉了我一把。我们相继从洞口下来,发现出口处是个宽敞干燥的石室。石室四个角的墙面上,明晃晃地燃着四盏长明灯,将石室四周照得分外通透。米又和杨淘淘身上的衣服被地面磨破,灯光下,一些尴尬的地方一览无余。
庄闲和邹易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两个女孩盖住。所有人在石室稍作停留,见室内除了散落在墙角的一堆木头和几片破碎的粗布,并没有其他东西。我见左侧墙面上有个形似开关的石璧,走过去,用眼神征求了下所有人的意见,见大家点头,小心翼翼地去转石璧。
石璧并不难转动,我却满头大汗,生怕石室中突然像电影中演的那样,从四面八方射出无数利箭,将我们射成刺猬——好在并无异样。随着石璧转动,我面对的石墙缓缓向里翻转,渐渐露出一条狭长却又平坦的条石通道。
通道很长,我们手头已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只能借着石室中的灯光,看到石道两侧分外开阔,依稀是两片正泛着水波的深池。池面倒影着洞顶的钟乳石柱,阴森森好像动物露出獠牙的大口。石道远端一片漆黑,无法辨认通往何处。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探索。眼下处境确实有些尴尬,前有埋伏在暗处的敌手,后有在洞口外守株待兔的木头人,而我们这些人也都各怀心思,相互猜疑。谁也无法确定,接下来的决定,会如何左右我们这些人的命运。
眼见大家都不肯拿主意,张道纶冷笑两声,闭眼用手指掐算了几下,缓缓睁眼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是留在这里等死,还是随我去看那仙姑的真身。”
我们听他说得很有把握的样子,有些将信将疑。张道纶也不跟我们多说,抬走当先往石室外走。我们见他从容不迫的样子,也都放下心来,跟在他身后,沿着石道,胆颤心惊地往正前方的黑暗中走去。两侧深池不断能听到微小的水泡声,也不知道池下藏着什么。
越往前走,视野变得越发清晰。石道正前方的黑暗中,赫然又是个椭圆形的石台。石台有阶,密密麻麻直往上走,也不知道有多少层。我们拾阶而上,到了顶层,见石台正中央的位置,横放着一口石棺。石棺棺身有字,依稀是篆体的“皇仙冢”三个字。
见到棺身文字的瞬间,每个人的表情都颇具玩味。从石台上往下看去,能看到底下如同两只怪物眼睛的深池,以及如同鼻梁骨的石道。米又比我们心细,向后退了几步,蹙眉道:“你们看,这石台与底下深池、石道的格局,像不像个骷髅头?”
被她这么一说,我们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张道纶的眼神始终没从石棺上离开过。
只听得他轻咦了一声道:“不对。王囊仙的坟冢,不应该出现在这么高的位置,这不合常理。”我知道他定然是看出了些什么,正要问他怎么回事,身旁的邹易同样摇头道:“是不对劲。‘棺走阴阳,各行其道;地贵平夷,土贵有支’,王囊仙的尸身如果葬在这样的高处,上不采天机,下不集地灵,这是自己糟践自己。”
我们正没做理会处,就听跛唐闷声道:“如果这只是王囊仙用来迷惑后人的疑冢呢?”我们冲他看去,就见跛唐苦笑着指了指石棺棺身与棺盖合缝的地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