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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将这贱人赶出去?”徐子诚疑惑问道。
徐夫人叹了口气:“我的儿啊,经此一闹,京城哪还有女子敢嫁你?这秦可柔,一时半会儿怕是休不得了!”
徐子诚听得半懂不懂:“母亲是说……”
“先留着她,若她迟迟生不出个一男半女,再另想他法。”徐夫人道。
成婚花了那么多银子,岂能说休就休?怎么着,也得先为徐家留下点东西才行……
徐子诚面露犹豫,他对那秦可柔无甚感情,压根不想与她生儿育女。
徐老爷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自己这夫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心中有气,于是数落:“看看你做的好事,平白无故地叫人打那秦可柔做什么?就算你想把人留下,秦家那边也未必就肯善此罢休!”
徐夫人闻言也不恼,凑在徐老爷耳边,胸有成竹地说了几句什么……
不多时,听见风声的秦洪海就再次找上了门。
他这次比先前还怒气冲冲,那满脸阴沉的模样,像极了是要杀人。
“岳父大人……”徐子诚刚开口,就被他一拳打了个四仰八叉。
“你还敢叫我岳父大人?”秦洪海暴喝一声,上前又要再打。
“亲家息怒,有话好好说……”徐老爷连忙打起了圆场。
“还有什么好说的?婚宴上那丑事,我都已知道了!柔儿呢,叫她出来,跟我回去!”秦洪海吼。
“我说亲家,你就这么把柔儿带走了,从今往后还有谁敢娶她啊?”徐夫人问。
秦洪海一愣,他倒没想过这个。
“不带走柔儿,难道让她继续留在你徐府遭毒打?”他回过神来,怒而反问。
“当然不是……”徐夫人连连摇头,“亲家公,别怪我话说得直,柔儿此番企图下毒杀人,你若让子诚休了她,她今后怕是……”
“她今后怕是怎么了?”秦洪海怒目圆瞪。
难不成这徐家还敢要挟自己?
岂料徐夫人并未要挟,而是一脸悲天悯人:“她今后,怕是只能出家做姑子了呀!这么一个大好年华的姑娘,若是凄凄惨惨了此一生……”
“那也是你徐家害的!”秦洪海气急败坏打断了她的话。
“亲家公,你是个明白人,如今的情形你应当也是清楚的,子诚的确有错,可他毕竟错不至死,而你家柔儿干的,可是要人命的事……”徐夫人劝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这番话,令暴怒之下的秦洪海逐渐找回了几分理智。
理智是理智了,可说话还是没好气:“莫非你徐家还想报官?”
“当然不是……那喜饼我早已叫人扔了,亲家公,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徐夫人说着,转目吩咐一旁的小厮,“把那个出卖主子的丫鬟带上来。”
婉姝立刻被带了过来,见了脸色各异的秦洪海与徐夫人,心中不由惶恐起来。
她怎么觉得,这二人瞧自己的眼神,一个比一个不善?
“徐夫人……”她垂下头,小心翼翼斟酌着言语,生怕说错什么惹恼了这位当家主母。
怎料话未说完,就被身后的两个小厮踢跪下了。
“亲家公,这丫鬟本就是秦家的人,此番不如任凭你处置,你看如何?”徐夫人问。
婉姝一听,立刻急了。
要是任由秦老爷处置,那自己岂不只有死路一条?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她当即哭喊起来,挣扎着上前,想抱住徐夫人的腿,仿佛那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堪堪触及徐夫人的衣裳,便被其一脚踢开。
拂了拂衣角那并不存在的尘土,徐夫人面色依旧如常,继续说道:“亲家公,实不相瞒,子诚与柔儿屡屡发生口角,皆是因这丫鬟挑拨而起。除掉这丫鬟,他夫妻二人定会和睦不少。你若肯信我,从今往后,我这个当娘的断然不会再让子诚欺负柔儿……”
一旁的徐老爷也道:“是啊,子诚若再打柔儿,我定要叫他好看!亲家,你若怕柔儿在我徐家受委屈,大可时常过来探望……”
秦洪海脸色依旧阴沉,目光转向了久未作声的徐子诚。
徐子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因先前被母亲吩咐过,此刻忙不迭点起了头:“是我该死……我不该轻信丫鬟的鬼话,三番五次误会柔儿,还对她拳脚相加……求岳父给小婿一次改过的机会,小婿一定洗心革面,善待柔儿!”
瞧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只差没当场赌咒发誓。
若非女儿做出了下毒之事,秦洪海压根不会留在这继续听徐家人啰嗦。
可事情已被传得沸沸扬扬,如徐夫人所言,他的宝贝女儿此番要是成了弃妇,今后十有八九就再也嫁不出去……
而秦雨缨与秦瀚森那两个孽种,早已与秦家脱离了关系,他如今只剩下秦可柔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舍得让她青灯古佛度此一生。
徐夫人是个人精,很快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不仅如此,她想的还比秦洪海更深远、更细致。
那两片嘴皮子,颠倒黑白起来可不得了:“亲家公,我对柔儿这孩子是真心喜欢,实在不忍心让子诚休了她。今日你要是肯成亲她与子诚二人,今后他夫妻两个头胎生下的不管是男是女,都随柔儿姓秦,你看如何?”
一席话听起来煞是真心实意,秦洪海颇为意动。
姓秦?
这么一来,不管秦瀚森认不认他这个爹,秦家的香火都后续有望……
秦洪海心里的犹豫一下就没了踪影,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这么快就点头答应。
徐老爷也瞧明白了这一点,客客气气拱手道:“亲家公,不管怎么着,闹出这桩事都是我徐家的不对,我定当亲自登门致歉!”
秦洪海顿了顿,似乎仍面有不甘:“既如此,那……那我就暂且答应了,不过……还是须得先问问柔儿的意思,若今后再有人敢爬到她头上,我定不轻饶!”
“是是是……”徐老爷点头如小鸡啄米,心道这人也就威风这么一时罢了。
还是夫人说得对,待那秦可柔生下个一男半女,便想跑也跑不了了。
到时,看秦洪海还敢不敢堂而皇之地说要带女儿回去……
只要他敢开口,自己就敢叫他领着女儿滚回秦家,至于徐家子嗣,一个也休想带走!
反正有些话只是说说罢了,到时孩子究竟姓什么,哪轮得到姓秦的做主?
得知此事,秦可柔自是断然否决。
秦洪海的态度,却比她更为坚决,因忧心今后无人为自己养老送终,愣是逼着她继续待在了徐府。
一桩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就这么被徐夫人给摆平了。
次日,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任谁都以为两家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哪晓得,徐家老爷竟亲自带着儿子登门谢罪,还给秦家老爷送上了不少赔罪礼……
秦可柔在府中的地位一下水涨船高,下人皆一改常态,对她恭恭敬敬,令她恍然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就连素爱拈花惹草的徐子诚,也不再留恋烟花之地,与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简直同之前判若两人……
听丫鬟说起这些时,秦雨缨的面色始终平静如常,心中未起半点波澜。
“那秦可柔的命怎的这般好?不止一次做出罪大恶极的事,居然也没落得个一纸休书孤独终老的下场,简直气人!”冬儿义愤填膺。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秦雨缨挑眉。
徐家糊弄得了别人,却糊弄不了她。
此番留下秦可柔,定是因为还打了别的小算盘……
秦雨缨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往子嗣二字上想,又或者说,她着实没空在秦可柔的事上浪费时间。
前几日,她寄了信去辽城,专程向外祖母打听那牧伯,岂料外祖母也说牧家查无此人……
这就怪了。
常氏不知、外祖母不识,真不晓得那人会是什么来头……
一旁的冬儿一点也未察觉她的心思,愤愤不平地继续说着,说的无非是秦可柔如何如何心肠歹毒,如何如何罪该万死……
言语间,外头忽然来了个小厮。
“王妃娘娘,八王府的丫鬟绿儿求见。”那小厮恭敬地禀告。
秦雨缨闻言立刻起身:“让她进来!”
“七王妃,那个叫牧伯的,他……他又来了……”绿儿是匆匆跑来的,跑得那叫一个急,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
秦雨缨干净利落地说了个“走”字,带着绿儿,雷厉风行来到了永安街。
刚到街头,她就瞧见了街尾冒出的滚滚浓烟。
果不其然,走水的就是牧家旧宅!
见她快步走来,要推门进去,领头的暗卫急忙上前拦道:“王妃娘娘当心,这院子已着火了。”
“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等?”秦雨缨蹙眉问。
暗卫点头:“先前来了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
“开门,我亲自去找他!”秦雨缨吩咐。
暗卫却说什么也不敢让她进,火势如此之大,若王妃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责罚起来,谁人担当得起?
僵持之际,秦雨缨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了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