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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在昆吾伤的有意配合之下,顾述白率军一路破到西咸城。
昆吾伤曾担任过大军主将,在军中这一方他有些资源,但不至于如此顺利。
一路破城来得太容易,反倒让昆羽扬等人觉得奇怪,担心这是一场陷阱。
顾述白倒一点不觉得奇怪。
“你看看那些投诚收编的士兵便明白了。”
昆羽扬带着好奇,亲自到投诚的士兵大营中看了看,这才发现蹊跷。
这些士兵里有一半带着东灵的口音,他们热情地议论着“顾家世子”,全然没有败兵的气馁。
好像他们并非西昆的士兵,而本来就是北璃的士兵似的。
“我们既不是西昆的,也不是北璃的,我们都是东灵的!”
士兵同昆羽扬道:“要不是东灵变成现在这样,我们怎么可能流亡到西昆来,成了西昆的士兵?别的我们也不懂,只知道认世子一个便是了,他在哪一边我们就跟着去哪一边,一定没错!”
昆羽扬不禁好笑,她实在低估了顾家军在东灵百姓心中的威望。
昆帝打的好主意,以为把东灵这些流民吸引到西昆来编到军中,便可增强西昆的军力,哪里想到正是这些人削弱了西昆的防御?
他们看到顾述白就急着投奔,顾不得什么西昆还是什么北璃。
——这乱世里,所有土地和城池都是国与国之间交易的筹码,今日属于东灵,明日就可能属于西昆。
国家对百姓的引力太小了,唯有一个真正的英雄,才可以一呼百应。
顾述白正是如此。
“报——”
帐外传来消息,“大将军,七皇子那边已经联系不上了,具体发生什么我们的人还在打探,只知道西昆朝中如今乱成一团!”
顾述白眉头一蹙,“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具体情况,连大致的揣测也没有吗?”
士兵忙道:“探子说随着大军靠近西咸城,朝中的保皇派和拥护昆君玥的一派渐渐将矛头对准七皇子。七皇子失去联系之前,探子看到有朝臣带人进了七皇子府,而后就没有七皇子的消息了。我们的人进不去府中,但可以断定的是,七皇子应该没有出府。”
没有出府却失去了联系,不是被监禁就是已经被刺杀了。
顾述白不希望他出事,一则他能带兵长驱直入有昆吾伤的功劳,原本他们的交换条件就是昆吾伤配合他,而他要尽快赶到保住昆吾伤的性命。
如果昆吾伤死了,不但他心中会愧疚,西昆的局势也会更加混乱,无人能够主导。
顾述白看向士兵,“西昆朝中还没有消息么?”
“没有,迟迟没有回函也没有降书。”
西咸城毕竟是国都,人口密集,宗室贵族和朝臣比比皆是,对于这样的城池一向要先劝降才好动兵。
劝降的书信已经送到朝中,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可以想象,此刻西昆朝中必定正在热议,到底是应该投降还是负隅顽抗。
投降不是西昆这个好战之国的风格,而负隅顽抗……北璃大军的实力不输当年的顾家军,他们根本没有顽抗的资本。
顾述白从案上拔下一支令箭,“不等了,既然他们做不出决定,那本将军就帮他们一把。”
令箭掷下,炮火飞上西咸城。
九州大陆三国之中,唯有北璃拥有火器,可人们只是听过从来没有见过。
不想今日,他们终于见到了。
红通通的火球带着烈焰,朝西昆皇宫的方向飞去,落地时伴着地动山摇的轰然之声,一座宫殿瞬间就被炸去一半。
昆羽扬对西咸城的布局十分了解,指挥着火器营将火炮朝西昆皇宫的方向打去,避免伤及城中无辜的百姓。
宫中朝臣们正聚在金殿争吵不休,被火炮一炸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是什么动静?”
“是火炮,是北璃的火炮啊!”
“不是说北璃拥有火炮是假的吗?从来没见他们用过啊!”
正说着又是一枚火炮掉在殿前广场上,炸起阵阵黑烟,殿中的大臣七倒八歪趴在地上,狼狈至极。
“咳,咳……”
所有的血气和斗志,在这种杀伤力强大的武器面前都化为了乌有,他们明白武艺再高强的西昆武士也对抗不了这种火炮。
就像是上天的谴责,他们只能低头忍受,无法以人力相抗衡。
“报——”
殿外有士兵匆匆赶进来,“诸位大人,这是北璃大军刚刚射上城墙的书信,将军命属下立刻送到宫中来!”
众大臣七手八脚地拆了信,有人念道:“若半个时辰后再无降书,则将西昆皇宫夷为平地,落款是……顾述白?!”
朝中武将听到顾述白这三个字,比看到火炮在面前炸开更加灰心。
西昆几乎从来没有赢过顾家军,他们从前赢不了顾怀疆,如今也赢不了顾述白,何况是拥有了火炮的顾述白。
城外军营中,不少没见过的士兵围着火炮啧啧称奇,只是看不敢上手。
他们没有亲眼看到火炮在西昆皇宫落地爆炸的场面,却能听到那骇人的爆炸声,看到宫殿被炸飞的木头和石块飞到半空中。
这样的杀伤力,让人连触碰都不敢。
“大将军,你竟然能向陛下要了火器前来,怎么在渭州的时候也不说一声?这样神奇的武器,我竟今日才得见。”
昆羽扬啧啧称奇,她方才亲自在旁指挥方位,也看明白了一些这火炮的操作方法,饶是如此还是不敢妄动。
顾述白道:“听到渭州受袭的消息,我连夜带兵赶来,哪有工夫问陛下要火器?究竟火器是什么,我也只听说过没有见过。是陛下担心渭州不能长保安宁,命人押后送了这些火器来,将来若再发生大军突袭而兵力不足的事,便可用这些火器震慑敌方。”
严铮跟在后头,听出了不对劲,“啊?这么说这些火器是陛下让大将军用来震慑西昆人的,没叫你真的打出去啊!现在好了,西昆皇宫都快被咱们炸了一半了,真的没关系吗?”
顾述白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怒自威。
严铮缩了缩脖子,自己给自己圆场,“末将多嘴,陛下和大将军心有灵犀,自然懂得怎么用。”
昆羽扬忍不住偷笑,顾述白这才正色道:“顾家军和西昆交手数十年,一直在西咸城安插着探子,了解西昆朝中的消息。西昆的大臣们都是何等性情我很了解,他们好战、自大、野心勃勃,但越是如此,越容易被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所震慑。羽扬,你觉得呢?”
昆羽扬点头,“大将军说的不错。”
顾述白又道:“北璃一直有火器,兵部有一个火器房,虽然火器用不上却一直没有停止过改良和进一步研究。之所以不用,是因为杀伤性太大担心无辜百姓罹难。可今日我们不是把火器用在无辜百姓身上,而是用在宫中。如果那些大臣们因为害怕而开城投降,便能减少许多伤亡,这并不违背陛下的初衷。”
众人闻言收益良多,严铮不禁好奇道:“那您方才说半个时辰不见降书便炸平皇宫……是真的还是假的?”
“恐怕这个问题,你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
顾述白眸子微眯看向西咸城上,有人在城墙上挂起了白旗,唯恐动作慢一些就会有一颗火炮朝他飞去。
与此同时,西咸城的城门开启,有一队使臣瑟瑟发抖地捧着降书出来。
“请顾大将军见谅,我国中陛下新丧,太子也在你们北璃至今未归,故而由下官来递送降书。”
若不是昆帝和昆君玥都不在,朝中无主,他们也不至于没了指望这么快就投降。
顾述白没有在意这个,只接过降书随手一翻,便递给了昆羽扬,“贵国七皇子呢?”
使臣一愣,不知顾述白为何会提到昆吾伤,想了想心中有了种异样的揣测,看着顾述白的目光便有了些不甘。
“下官只是朝中一个负责外交的小官,不知道七皇子的事情,请大将军找别人问吧。”
顾述白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他认为顾述白大军能长驱直入靠的是昆吾伤配合,并且鄙夷这种行为,所以不愿意告诉顾述白昆吾伤的情况。
顾述白倒也没指望他,回过头朝将士们朗声道:“入城之后一应规矩,仍与此前相同,秋毫无犯,善待俘虏。若有违令者,斩立决!”
说罢当先上马,不顾那使臣站在一旁诧异的目光。
斩立决……
看他身后的将士们那习以为常的目光,显然顾述白一向是这样治军的,怪不得他递降书出城的时候,城中的百姓和将士并没有多少担忧之色。
他们早知道顾述白的大军军纪严明,就算破城也不会滥杀无辜,担忧和愤懑的情绪自然而然减少了。
使臣忽然浑身一颤,细思恐极。
不知道顾述白是真的治军严明,还是靠这种表象使他能更加顺利地攻占他国城池呢……
顾述白命昆羽扬到七皇子府找昆吾伤,他身为大军主将必得先进宫一趟,将城中的局面安定下来。
不想马到宫门前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男子穿着不合身的粗布麻衣,头上戴着斗笠,看到顾述白的时候摘下斗笠朝他一笑。
“你竟然没有先去七皇子府找我,枉我生死关头第一个想到的你,连玉扶我都没想到。”
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如此没心没肺的,除了昆吾伤还有谁?
顾述白打量他一眼,“四肢健全就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到的何尝是我,是我给你的那个锦囊吧?”
昆吾伤轻哼一声,顾述白伸出手将他拉到马上,一路疾驰进了宫。
只见宫中有多处宫殿烧焦爆炸的痕迹,连大殿前的广场都被火炮炸出了一个黑色的深坑,昆吾伤啧啧称奇。
“火炮都用上了,如果玉扶决定早一些用,我还有机会向你们投诚么?”
顾述白回头看他一眼,“当然。我们俩是你的尊长,自然会照顾你。”
昆吾伤:“……”玉扶是师姐也就罢了,他来充什么尊长?
他这才想起,玉扶和顾述白已经成婚了,两人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确实担得起尊长一说。
他在殿前广场下了马,“你先去吧,我去换身衣裳再来,没得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大臣小觑了我。”
说罢朝后宫的方向走去,顾述白看到他衣裳背后带着血迹,还有磨破的痕迹。
不知道他这些日子都经受了什么,堂堂皇子竟然如此狼狈。
顾述白没有多想,率先带人进到金殿,满朝文武诚惶诚恐地看着他,似方才火炮投宫那样的事情,他们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顾述白原以为到金殿之上,必定会遭受众臣的谴责,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不想众臣只是惶惶不安地看着他,谁也不敢出言。
他顿时明白了,群龙无首,这些大臣再有脾气也不敢这个时候出头。
他含笑看向众人,“我北璃与西昆交好,陛下允诺过昆帝,在他有生之年绝不进犯。但西昆率先撕毁条约,两次进攻我北璃渭州城。上一次进攻贵国太子亲自到京城解释过了,陛下大度没有追究。这一次进攻变本加厉,陛下仍然恪守对昆帝的承诺,只防守不进攻。”
他站在上首,扫视众人一眼,目光微冷,“如今昆帝已死,天意注定我北璃应当还击。否则你们还以为北璃和昔日东灵一样,只会防守不会进攻。”
众臣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义正言辞,无可反驳。
当年顾述白还是东灵的顾家少将军时,西昆屡屡入侵东灵边境,连年战火不歇。如今顾述白成了北璃的大将军,气势越发逼人,不似当年顾侯爷那么谦和。
他该不会趁此机会公报私仇吧?
众臣心中忐忑之时,顾述白忽然拔下了腰间佩剑,“虽然西昆不义在先,但我北璃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蛮横之国。既然昆帝已死,只要在座诸位大臣没有异心,是真心投降求和的,本将军绝不会苛待诸位。军中将士也不会侵犯百姓,这一点本将军可以作保。但若有意图反叛再掀起战火者,休怪本将军不留情面!”
说罢一剑朝殿门外掷去,生生将一扇七寸厚的红木雕花门削了一半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巨响。
众人不由惊恐。
昆吾伤换好了衣裳走到殿门外,正好看到这一幕,拍拍胸口走进来,“这幸好是削在门上,要是削在人身上该多疼啊?”
说着蹲下身用手指比划了一番木门的厚度,“啧啧,也不知道人的肩膀有没有七寸这么厚。”
站得离他近的大臣不禁后怕,纷纷离那扇支离破碎的木门远了些,昆吾伤这才起身看向殿中众臣。
“诸位大人久等了,本皇子这几日抱恙在府未得入朝,让诸位大人担心了。诸位大人不是一直想知道父皇驾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他笑意盎然,一点都不像刚死了亲爹的样子,“本皇子特意来为诸位解惑,也请顾大将军做个见证。”
他走向上首,站在顾述白身旁道:“父皇是被毒死的,不过和诸位大人想的不一样,并非本皇子毒死的,而是太子毒死的。”
朝中昆君玥的党羽闻言顿时不乐意了,“你胡说!陛下驾崩的时候太子根本不在朝中,你还要将脏水泼在他身上?”
“正因为他不在朝中,更加证明了是他的手笔。”
昆吾伤丝毫不慌乱,朝殿外道:“来人,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请到殿上来,让诸位大人问个清楚,听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