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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的质问,秦煜只是很平静地笑了笑。
“这个,是晚辈余生要争取的事,前辈无需过分担忧。”
楚月见他态度一直这么坚定,便是沉默了许久许久,这才做回了位置冷冷开了口。
“另一种方式,不是没有。”她看向了楚楚,胸口一阵起伏,这才闭了闭眼,不甘愿出了声。
“半个月内找到下蛊之人,她也可解你身上之蛊。但是年轻人你要知道,你若没有我们的帮助,你是撑不到找出下蛊之人了。”
秦煜闻言深思了一会,点了头,“所以,眼下就是一个延续我们两族关系的绝佳时机。”
他说着,重新将话题扯回了互惠互利之上。
楚月一双手攥紧了椅背,用力得关节都泛白了。
她咬着牙,清丽的容颜很是愤慨,“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固执!”
“前辈,晚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您会这般阻挠。”明明她只要一点头,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楚楚也是转头看着她,大大的眼中满是不解,“阿娘,你就先帮帮小哥哥嘛,他现在不肯娶我,不代表以后也不肯娶我呀。”
楚月闻言瞪了她一眼,这才转头瞪住了秦煜。
“为什么?那我就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如果你非要拖着着找施蛊者解蛊,那每半个月就必须要喝上一碗合欢蛊宿主的血!小伙子,我看的出来,你以后是一定要回去外头的,那么请问你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同意让唯一的女儿跟你出去,还一碗一碗的鲜血救你命?”
她的话让他皱起了眉,确实无言以对。
楚月却未停,继续激愤开着口,“若你是她男人,是日后照顾她一辈子的人,我无权干涉她什么!可你是吗?你若不愿意娶她,那她凭什么做那么大牺牲去救你?”
拳拳父母心,秦煜听着对方的指责,可以理解她的百般不愿。
沉默了少许,他还能出声,“那这里还有其他的合欢蛊宿主吗?”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已经成家的,愿意跟我去外头的。”
楚月顿时一阵冷笑,倒是楚楚转过头看向他,“小哥哥,合欢蛊和离人蛊是不外传的,只有族长一脉才会。”
她的解释让他沉郁的眸光闪了闪,“既然如此,外头怎么会出现离人蛊?”
楚楚听见他提到这个问题,顿时轻咳了一声,走到了楚月身边。
“阿娘,我愿意做条血虫给小哥哥供血,而且小哥哥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呀,我跟着他,他一定能好好照顾女儿的。”
她明亮的大眼内闪着天真和撒娇,着实让人很难拒绝。
楚月看着她,还是狠心转过了头,“不行!”
楚楚轻轻拉着她的衣袖,然后乖巧开了口,“阿娘,小哥哥非要在外解蛊,那女儿也正好可以帮您带回师伯啊。”
“楚楚!”楚月的语气一下子严厉了,忽然出声喝断了她。
楚楚委屈扁着嘴,过了一会才摇着对方的袖子软软道,“阿娘,就算您不同意,女儿也会想办法偷偷跟着小哥哥出去的,与其这样,您不是还不如光明正大让女儿跟小哥哥出去呢,这样他还可以替我们加固护族大阵,不是吗?”
“而且,万一很快很快就找到人了呢?到时候也许女儿很快就跟小哥哥回来啦,阿娘,您就答应了吧。”她的声音甜甜软软,很是惹人心怜。
秦煜没再开口,只是安静等着结果。
楚月的父母心可以理解,但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非要楚楚的血才可以供他续命,那他只能带她回京城这一个选择。
楚月一双眼中满是复杂,她看着楚楚许久,这才愤愤瞪向了秦煜,“我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先加固了护族大阵,第二,解蛊后,无论如何想尽一切办法,都务必把楚楚给我送回来!”
单身狗二十多年的崇生听着,觉得这个要求很是费解。既然解了蛊,那自然是会把人送回来的,何必特意说的那么费解。
秦煜却是眸光沉了沉,然后郑重行礼点了头。
楚月的要求,不仅是一个族长的要求,还是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的要求。
对方很清楚这么放任楚楚离去,也许只会加深她对秦煜的心思,到时候对楚楚而言反而伤害更深。
要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女儿陷入一段没有出口的情网里,她几乎可以预见对方日后为情伤痛的模样,这是多么残忍的事。
所以秦煜答应的格外郑重。
楚楚未想太多,见她答应了,便立刻扬起笑,大眼亮晶晶的,全然都是天真无邪。
楚月见他表态了,这才哼了声,“护族大阵需要什么材料你自己出去和他们说,有楚楚在,他们会全力配合你。你们赶紧出去吧,早点完结,少拖些时间,我女儿也少受些苦。”
说罢,她便起了身,往竹楼上头而去。
楚楚将二人带出了屋,这才压低了嗓音开口道,“小哥哥,你别怪我阿娘哦,她也是为了我,才态度不太好的。”
秦煜对她的态度很是冷淡,却依旧郑重开了口,“不会,楚族长是个很令人尊敬的长辈。”
她闻言笑了起来,放松了一些,又道,“我听别的婆婆叔叔们说,以前我阿娘也不是这个脾气的。我阿娘是师祖的小弟子,本来轮不到她继位族长的。只是三师伯和大师伯相继失踪,二师伯又不小心练蛊反噬身亡,娘才不得已登上这个族长之位的。”
说到这,她又偷偷笑了,“其实那些婆婆们说了,我阿娘心肠太软,刀子嘴豆腐心的,不适合做族长。你看,我今天求求她,她就心软了答应,对不对?”
楚楚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中都似乎带着光。
秦煜冷淡转回了眸,径自走开了。“不要浪费时间。”
楚楚遭到了冷落,扁了扁嘴,一脸委屈。
崇生上前拍了拍她的肩,不由得有些心软。“我家少主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哎,楚楚姑娘你别在意。”
这个楚楚姑娘估计和里头的楚月族长像了十成十,连心肠都一样的好。
他安慰了一句,然后快步跟了上去,没有再多说。
只是难免的,心中还是有些感慨,七王妃啊七王妃,她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呢!少主为了她竟然把这么好的姑娘给拒绝了。
尹如初不知道秦煜和崇生如今在做什么,这些日子她的排练,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给花了进去。
鉴于国宴的庄重性,她特地选了《我的中国心》,自然的,其中中国改成了盛国,长江长城黄山黄河也被盛国的一些地名给取代了。
为此,她特地翻了盛国的地理志,倒是对盛国地理有了一定新的了解。
另外,用周杰伦林俊杰的声音唱这种歌也是有些不妥,所以又请意老重新选了唱曲的人。
排练对她们而言倒没什么,但琐碎事情一大堆,倒也让她忙的团团转。
她忙了好几天,这几天中午,却意外迎来了尹齐放。
对方来时她还在排练,岑儿已是先泡了茶给他端过去,压低声开口,“您怎么来了?”
尹齐放没听过这新曲,如今正好听他们排练着《我的盛国心》,作为军人的那种自豪便猛地油然而生了。
他没回答岑儿的话,停了好一会儿,这才擦了擦微微发酸的眼问道:“和也是你姐姐写的?”
岑儿点了头,老得意了。
“当然,不过我还是觉得《江南》好听些……”
尹齐放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啊还不懂,你年纪小,还尚且不懂我们这些人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尽管这片土地还有贫瘠泥泞,但依旧是我们这些人的归宿。这曲子创的,有情怀啊。”
岑儿听他说着,然后看了看尹如初,“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姐姐也没比我大多少呢,她哪有您说的那些心思啊。我看啊,这八成就是她写来讨好圣上的,没您想的那么多弯弯绕绕。”
尹齐放摆了摆手,没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
他很清楚,以岑儿的经历和年纪,是不足以理解他们这一辈的心情的。
正巧,尹如初那头也正好一曲结束,走了过来。
“爹,您怎么来了?”她笑问,看到疼爱自己的尹老爹出现,她还是格外高兴的。
尹齐放闻言抬起头,哼了一声,“怎么着,我来看自己的女儿还需要理由吗?”
尹如初顿时笑了,岑儿一脸不服气,在边上直撇嘴。她爹果然偏心,她问就不回答,姐姐问了就说了。
尹老爹大概是憋这话憋老久了,见她这样,又絮絮叨叨出了声,“寻常我都不在京内,如今难得回京一段时间,也不见你常回家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一个两个小没良心了,哪天我要是战死沙场了,有你们后悔的。”
他这话让两人倏然严肃了起来。“老爷,您胡说什么呢!什么战死沙场!呸呸呸!”岑儿先着急开了口,一脸的着急。
尹如初看了她一眼,也是点了头,“您别胡说,您还年轻着呢,正值壮年,在沙场勇往直前所向披靡。京里那些人都夸您是战神呢!”
“什么战不战神,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谁都说不好以后会如何。”他说着,却又拍了拍胸脯,“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爹我是一个军人,军人的归宿就是战场!以后就算死,你爹我也要死在战场上!”
“尹将军好豪情!这才是我大盛铮铮男儿!”意老不知何时过来的,话一说完,他便鼓着掌开了口。
尹老爹被夸得红光满面,却没有谦虚的意思。
在他的世界里,意行歌说的就是事实,既然是事实,那他就不必谦虚推脱。
意老夸完了爹,又转头夸起了女儿。
“以前老朽还在想王妃一个远在京城的闺阁女子,怎会写出如此豪情波澜壮阔又激昂的曲子,如今想来,必然是受了将军的影响。”
这话他是用一种无比佩服的眼神说的,说话的工夫还一直来回在尹家两父女身上打转,将马屁拍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地步。
尹老爹已是哈哈大笑,就差满脸写着我女儿随我,就是了不起就个大字。
就是尹如初一阵头疼,有些心虚。
意老果然不愧是圣上最宠爱的乐师,能够获得圣上喜爱的人,自然是心思活络灵巧的,哄个尹齐放根本不在话下。
岑儿看着他爹那没心机大笑的样子,顿时觉得有点丢人,默默地移走了两步。
尹如初也是有些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又出了声,“爹,我们还要排练呢。您这趟来,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尹齐放的心情很好,听见自家女儿又问了,这才哼了声,带着她进了房间。
“晚上抽空回府里吃饭,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下次回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看着她吩咐道。
尹如初闻言有些失笑,“您想让女儿回家吃饭,您打发个人来说一声就行啦,还特地跑这么一趟呀。”
尹齐放却是哼了一声,睨着她开了口,“爹就是想来看看你不成吗?”他说着,又是顿了顿,咳了一声,“那小子毕竟拼命救过你,爹还是觉得,应该找机会请他吃顿饭作为道谢。你去将他找来,晚上一起回府,知道了吗?”
他说完,便又是哼了声,表情很是傲娇,剖有一种老丈人要好好考核女婿的架势。
尹如初实在是有些纠结,她爹这是要叫苍澜回去吃饭吗?怎么感觉那么像见家长呢?
“爹,这不太合适吧。我和他还没到那种关系的地步……”她根本不敢说她不爱苍澜,毕竟失身是事实了,她现在要是说不爱对方,那不是变成随便和男人乱来的随便女人了?
她自己被人误会倒没什么,就怕尹老爹听到了会气死,所以只能这么敷衍。
倒是尹齐放瞥了她一眼,仿佛早就想到了她会推脱,从容开了口,“干什么?什么到不到那种关系。我的意思是,他救过你,爹请他吃一顿饭,就这么简单而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爹从小就教育你,受人恩惠要懂得报恩,难道你都忘了吗?”
以她爹这个情商,能把话想的这么滴水不漏,肯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尹如初没法子反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尹老爹见状很是春风得意出了门,然后往院子外的椅子一坐,坐等她们继续排练。
倒是岑儿忍不住好奇,见尹老爹一出去,便迫不及待进了屋,“老爷来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好奇着,却见尹如初丧着一张脸。
“他想要我带苍澜回去吃饭,说是感谢对方舍命救我。”
岑儿闻言噘了噘嘴,沉默了一会这才“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出了屋。
尹如初觉得这丫头实在是越来越放纵了,幸好自己是个不大在乎礼节伦常的好主子,否则的话,侍女做成这样老早要被打死一百遍了。
她叹着气出了门,众人已经休息好,便又重新练习了起来。
尹老爹坐在一边足足听了三次,这才红着眼站起了身,直道:“风大沙眯了眼。”然后便回了府。
尹如初让岑儿替她将对方送出了府,又是练了整整一天,这才各自散去。
因为答应了尹老爹,所以今日她没有拖太晚。等众人一走,她便带着岑儿出府坐了马车,然后朝着质子府而去。
眼下她毕竟是没有和秦风和离的,而且自己的体型实在太引人注目,确实不大适合在这种时候光明正大出入质子府。
其实关于这点,她也是有些疑惑不解。
连她自己都注意到这一点了,为什么她爹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要邀请苍澜过府吃饭呢。
她疑惑着,然后让岑儿下马车去找人。
由岑儿去找一来避人耳目,而来对方本来就心系苍澜,也算是给对方创造机会了。
岑儿还是第一次到这儿,一想到这是苍澜的府邸,便立刻筹措了起来。
她见过他胆小怯懦的样子,也见过他满心欢喜思慕一个人的样子,却还不知,他在自己府上作为主子的时候,是不是会有她们寻常不曾看过的威仪。
她忐忑着敲了门,然而过了许久,却没有人过来应门。
岑儿在门口来回了几趟,然后满是疑惑。难道说那么不巧,那个绣花枕头正好出门了?
不过不对啊,即便是他不在府里,他的质子府也总该有下人才是啊,怎么会一个应门的都没有呢。
她试着轻轻推了推门,大门没有落锁,被她轻轻推出了些缝隙。
她见状便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有些激动的心虚,这才又加大力气推开了门。
不请自来视为贼,自己这么贸贸然进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误会。
岑儿这般想着,倒是紧张了起来。
她往里头走了几步,只见府内所至的几个屋子的门都紧闭着,就连会客的大厅,也是如此。
岑儿好奇着又是往里而去,这次,终于是听到了些细微的声响。
那声响是来自大厅的,她停住了脚步,有些犹豫了起来。
自己这已经是不请自来了,万一他们是在大厅商讨正事呢?自己这突然出现的,不是太唐突失礼了?
她站在原地,本还尚在犹豫,屋内的声响却忽然变大了。
她纠结的小脸一凝,然后立刻快步冲了过去。
刚刚那一刻,她听得十分清楚。
这声音根本就不是什么商讨正事的声音,而是苍澜的惨叫。
果然,当她愤然推开大厅门时,苍澜正被两个家丁服穿着的男人摁着打,他抱着头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便喊出了声。
岑儿完全没想过自己看到的会是这个场景,她瞪着眼,一瞬间眼中满是怒火出了声。
“住手!你们是谁!胆敢在质子府殴打主人?”
两个家丁见状对视了一眼,然后高傲看了她一眼,“你谁啊,这是我们质子府的事,轮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他这话已经说明了他们是身份,显然就是质子府的家丁。
岑儿见状更火大了,这不是恶奴欺主吗?
“你们是和质子府的人,还敢这么对待自己的主子?”
家丁闻言冷冷一笑,“咱兄弟辛辛苦苦打扫,这废物竟然把茶水撒地上了,难道不该打吗?”
岑儿闻言一看,确实是在地上发现了一滩水渍,但这能成为动手殴打主人的理由吗?她不能接受。
眼看着她沉下脸要反驳,缩成一团的苍澜抬起头开了口,“我,我没事,这事你别管了,就先出去等我吧。我们家下人就是脾气躁了些,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你先出去吧。”
两家丁闻言先是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便是一拳锤到他背上,骂骂咧咧道:“狗东西,老子允许你开口了吗?再说一句话,老子要你好看。”
苍澜被打的顿时满脸皱到了一块,确实咬着牙,不敢叫出来。
他颤抖地抬起手臂,然后指着门外,还是在暗示让她出去。
岑儿却是一颗心揪成一团,心疼的眼都红了。
眼见苍澜被虐待成这样,她怎么可能真的出去等着。
她径自进了屋快步走到苍澜跟前,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想起了当初尹如初的警告,然后用尽了全身力气喊了起来!
“本姑娘给你们三十秒时间!三十秒内不出去,后果自负!”
被打了一巴掌的家丁愣住了,然后马上暴跳如雷将岑儿抓了起来。
“他娘的哪来的野丫头!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老子他娘的就不是男人!”
他这般吼着,然后重重将岑儿向不远处的柱子上砸了过去。
岑儿一下子举高到头顶,本来就怕的要死。接着身子一飞,她几乎都能想象到带回自己得有多惨了。
然而火光电石间,就在她即将撞上柱子的那一刻,她的背后突然撞上了一块温热的胸膛,抵消了绝大部分的痛楚。
接着,身后便是传来一道闷哼,然后“噗”得一声,一口温热的鲜血便全数喷到了她的身上。
岑儿蓦地心口一提,转过了头,随即惊恐哭叫出了声。
“苍澜——你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尹如初已经赶了进来,“怎么回事?”
岑儿立马哭着抱起了苍澜,满是埋怨道,“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