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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这一回, 坐忘心斋负责收尸的弟子有四人, 一样黑袍红纹的“校服”,一样桀骜不驯表情, 脚踩阴阳, 四人合力,于空中的黑紫色旋涡中祭出了一面绿底白字的魂幡, 魂幡挂铃,无风自动。四个弟子手燃黄纸,以灵气催动, 金铃才会发出了犹如女子嗔笑的诡异声音,让本来气氛很火热的八神坊一下子犹如进了冰窟,被吹来的阵阵阴风, 整的不寒而栗。
颛孙强在死后就迅速腐烂, 散发出的恶臭让人根本办法没有理智对待他的遗体。
四个坐忘心斋的弟子站在很远的地方, 在魂幡和阴铃的作用下,遥控指挥着颛孙强已经快要辨认不出是个人的尸体,一点点把自己重新拼凑好又站了起来, 十分细心,一处未落。
整个世界瞬间好闻了不少。
围观群众暗中交流:“没想到坐忘心斋是这样的坐忘心斋,还负责清扫场地,魔修也没那么恐怖嘛。”
被夸奖了的坐忘心斋魔修却一点也不高兴,邪佞残忍的宗设不能崩, 谢谢!
坐忘心斋:再说吃了你!
吃瓜群众:还傲娇了, 好可爱!
坐忘心斋:……这邹屠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颛孙家的人早已经在颛孙少将军强硬的态度下, 提前灰溜溜的离场了,没有人敢去关心颛孙强尸体的下场。就像是他们在发现了颛孙二老爷的尸体早已经凉了时也不敢大声喧哗、哭闹一样。能在这样的场面下留一条命,已然该偷笑了。
等场地打扫干净,大家这才想起来,还有灵根检测没有完成。
娘子玉就是最后一个。
本来按照众人的意思是,公子阳也应该一并去检查的,但公子阳却拒绝了。不是倔强,而是他确实觉得自己不该让本来很公平的事情变得不公平。虽然他是被陷害的,但迟到就是迟到,他该认。妹妹有皇室血脉,可以另当别论,他却不是。
最重要的是,公子阳答应来灵力检测就只是为了钓鱼执法,并无意真的进行什么见鬼的检测。他除了得到大药天匣以外,本人并没有任何改变。
换言之,他还是层次不齐的五灵根,再怎么检测都不会有奇迹发生。
还是不要在众目睽睽下丢脸了。
【日后让他们知道你用这样的五灵根也照样能够飞升成仙,岂不是更爽?】颜君陶秒懂了公子阳的想法,没有强迫他,只是传音安慰了一句。
对于颜君陶来说,悟性、心性、气运,都是比资质更重要的东西。
娘子玉就这样成为了最后一个灵根检测者,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这最后一人身上。哪怕是再骄傲、对自己再有自信,娘子玉还是感觉到了空前的紧张,紧张到她甚至忘记把手中的砂之镜还给颜君陶,那给了她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最终,娘子玉的灵根检测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单灵根,天级,一品,水系】,不是先天灵体。
但一品的全新划分,还是让娘子玉惊喜了一把,小姑娘的眼睛里满是知足与开心。
先天灵体什么的,嗯,她还是不奢求了。鉴于今天突然蹦出来了这么多先天灵体,九星门派的首席们却不见喜色,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她的单灵根吧。
青要门的雅歌仙子的眼睛就一直没从娘子玉身上挪开,等这让她充满了惊喜的资质结果出来后,她就笑的梗温柔了。真不愧是颜君陶的妹妹,不管是资质、气质还是品性,都和她们青要门特别有缘呢!
容兮遂把雅歌仙子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越想越觉得青要门碍眼,他低声问颜君陶:“你为哥哥介绍了伊耆药宗,那咱妹妹呢?”
容兮遂在称呼上从来都是这么的自来熟。
颜君陶奇怪的看了眼容兮遂:“自然是她喜欢哪个,就去哪个。”他又不是什么控制狂,没那个闲心让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来。
“我觉得还是要管一下的。好比青要门就不合适,女人多,是非多。”容兮遂也不打算和颜君陶迂回,颜君陶不是个控制狂,他是啊。他又看了眼正跃跃欲试要过来的闻首席,又补了一句,“坐忘心斋也不好,一群神经病,脑子怪怪的,还变态。”
在变态这方面,颜君陶觉得容兮遂没有资格说别人。
当娘子玉想起来要把镜子还给哥哥的时候,各派首席已经换了个更加严密封闭的移动宫殿,给剩下的三个先天灵体进行了二次复检。
在复查结果出来之前,闻首席还是找到机会,单独约了颜君陶去偏殿一叙。
“这位是?”闻首席明知故问,挑衅看向了一直跟在颜君陶身后,负责抱着犼和腓腓的容兮遂,“此事事关重大,闲杂人等自觉一点。”
“容前辈不是外人,他是我的……”颜君陶卡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容兮遂。
“那你后面这位呢?他怎么不离开?”容兮遂主动揽过来了与闻首席“讲道理”的活儿,他最喜欢“以理服人”了。
闻首席看了一眼自己的军师师弟:“他能一样吗?他是我的……”
“他是你的脑子,我懂。”容兮遂的外貌始终处在一片迷雾之中,但有些时候,有些气人的话,并不需要看表情,就已经足够嘲讽。
闻首席终于忍无可忍,左手一甩,一柄锋锐无比、可跨海斩鲸的长剑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黑红色的灵气缠满剑身,仿佛有火焰在跳跃。闻首席的师弟不自觉的往后让了让,并果断的掐诀立墙,保护自己不被灼伤,他觉得哪怕这位容前辈强于闻首席,这回大概也要栽个跟头。没有人可以在闻首席这不知蓄力多久的雷霆一击之下讨到便……
不等师弟想完,一切已经归于平静。
剑碎,焰灭,闻首席额间本已是红到发黑的烈火纹都暗淡了下去,甚至出现了裂纹。他依旧坐在原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被生生钉在了这里,并不是他不想动。
只一击,就化解了闻首席至刚至猛的绝招,甚至没有给他发出来的机会。最大的屈辱,不外如是。
而容兮遂该怎么站着还怎么站着,手上的小兔子和小浣熊都好像没有受到任何惊吓。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武力就是容兮遂最好的身份证明。
军师师弟代替久久没有说话的闻首席开口:“我们得到去外界历练的弟子消息,在大雩(yu)城见到了贵派梦口时夜活动的迹象。”
“这才是你下山真正的任务吧?”闻首席恢复过来后,就继续坚强的选择了作死。
梦口时夜是天衍宗的一只比较神秘的上古种灵兽,轻易不会示人,那坐忘心斋的弟子也只是辨认出了一些迹象,而没有见到真正的梦口时夜。
“谢谢。”寻找梦口时夜确实是颜君陶接下的任务里比较重要的一个。
“事情很紧迫吗?我可以这就陪你去,保证不会走漏风声。”闻首席继续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不等容兮遂给闻首席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颜君陶已经摇头拒绝了。
因为……真心没那么紧迫。
天衍宗的梦口时夜有点老年痴呆,还特别喜欢离家出走,一年能丢八回,诸天世界都留下过它的足迹。
“那能给我画个梦口时夜的样子吗?这样也好帮你一起寻找。”闻首席真的很热情。热情的背后想的是,要是他们先找到这个梦口时夜,不就能“请”颜君陶去坐忘心斋了吗?万一颜君陶在坐忘心斋住的舒服不想走了,不就更好了吗?
“……”颜君陶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果断拒绝了。
真不是他不想让闻首席帮忙,实在是,呃,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人见过梦口时夜长什么样子吗?因为它就长了一个鸡样。
真.家养大公鸡。头顶鸡冠,羽尾华丽,还会下蛋的老年痴呆鸡,混在鸡群里绝对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它。
每个领命寻找梦口时夜的天衍宗弟子都羞于启齿,毕竟“奉命下山寻找宗门上古种灵兽”可比“下山替师父找鸡”要好听多了,不是吗?
在前往隔壁正殿查看检测结果的时候,闻首席和容兮遂故意慢了两步,成为最后走出偏殿的人。
容兮遂眼角带笑:“还没被教训够?我很乐意成全你哦,闻二同学。”
是的,闻首席就叫闻二,倒霉父母起的倒霉名字,谁叫谁死。
但这回面容清秀的闻首席,终于压下了他的小暴脾气,环胸嗤笑:“我只是想给你个忠告,颜君陶追求者众多,却没有任何人敢告白,你以为是谁的功劳?伊耆药宗的医师临比我可疯多了。”
他一定会让你跪下叫爸爸的!
宝物换了,但动作不能浪费!
“别担心,等你的事情解决了,我就给你看另外一个宝贝。”
颜君陶:莫名的完全不想看呢!
容兮遂给颜君陶贴心的介绍起了掌间的宝物:“此物名唤三元三合罗盘,是用均为黄实的符禺条草、放皋蒙木所制,辅以过路阴阳、也叫金锁玉关之法,可以为使用者答不能答之疑,解不能解之惑。”
简单来说就是,颜君陶不是想知道颜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不需要问爹娘,也不需要算天地,只需要输入一点灵气,这三元三合罗盘就可以为颜君陶答疑解惑。
“天下之事都可以解答?”颜君陶打量着眼前的罗盘,尽量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好奇。
颜君陶上辈子一心追求大道长生,视杂学为小道,在任何方面都不太想被辅助,哪怕是本命法宝,都是由他出生时的神鸟衔来的玉石锻造而成,名唤石渠玉戒,佩戴在左手的食指上,凌空并指,便可撼天动地。
“与你有关的过去都可以。”容兮遂点点头,细心的充当起了一个使用说明书,“无关是凡人、修者,有何等境界,任何法器,都没有办法蒙蔽它。但不可轻信,它有器灵,撒谎成性。”
三元三合罗盘过于逆天,有利自然也就有弊,罗盘的器灵知道一切真实,但它会不会说出实话,就全靠运气和心情了。
“来,输入灵气。”容兮遂把手掌凑近颜君陶,莹莹点点的柔光,照亮了颜君陶……稚嫩的容颜。
不能看,一看就感觉内心有血气在涌动,被气的要吐血的那种血气。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以渡劫期的境界,还敢顶着一张六岁小孩的脸,整天晃来晃去?
颜君陶:求生欲很强的人。
颜君陶认真按照容兮遂的引导将他的灵力输入了三元三合罗盘,只一点,如蜻蜓点水,稍触即离,但仍感觉到了那种像是深海章鱼吸盘一样的灵力旋涡。以颜君陶的经验来看,眼前这罗盘很可能是一件仙器,还不是残破的!是完好无损,接近神玄品相的那种!
对于当过圣人的颜君陶来说,神玄品相的仙器也算是寻常之物了。但这是在下界,仙气根本没有办法存在的地方,这三元三合罗盘就显得分外特别了。
颜君陶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容兮遂,可惜话却没有来得及问出。
因为颜君陶输入的灵力已经唤醒了罗盘。
只见容兮遂抬手一丢,十八层罗盘就在颜君陶的眼前旋转着不断放大了,犹如一朵盛开的创世之莲。在“莲心”正沉睡着一个浑身散发萤光的小人,或者应该说整个罗盘的光芒其实就源自于它。
那器灵嘟着唇,卷着发,犹如玉雕般雌雄莫辩,只有颜君陶的手那么大。它如慢动作一般,微微抖了抖浓密如墨蝶般的眼睫毛,缓缓在颜君陶眼前睁开了双眼。
一双仿佛能装得下星辰大海的蓝色眼眸,充满了异域的妖艳。
然后,器灵就“唰”的一声,在身后振开了四对薄如蝉翼的光翅,以极快的速度想要闯关而出。
还搭配着尖锐如顽童的邪恶笑容:“沙雕!没想到吧!爷会飞!一万八千年的镇压,终于轮到本大爷来杀光……”
话没说完,容兮遂便已化出掌中的灵力,势如疾风、快如闪电的虚空一拍,便准确无误的就把这位“小爷”由空中打落,让它重新跌回了困守它的罗盘,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如果一定要形容那一幕的话,大概就是……用蝇拍打了个飞蝇。
器灵整个小人都懵逼了,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趴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它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又回来了,还是被很没有逼格的拍回来的。
器灵稚嫩的脸庞说变就变,都不需要酝酿泪水,当即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仿佛受尽了委屈。
可以说是一个很合格的演技派了。
但容兮遂的脸上却全无怜惜之意,继续用冷冰冰的眼神俯视着器灵,犹如在看一件死物。这确实是一件死物,器灵再怎么活泼生动,也只是一件趁手的用具,并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器灵也从未把自己和人类看做是同等的智慧生物,要不是知道自己敌不过颜君陶和容兮遂,它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不是逃跑,而是大开杀戒了。
颜君陶差点没认出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青年,是他熟悉的那个容前辈。简直活脱脱的大反派好吗?!
那个在他变回真身后,初期死活要抱着他走路,连打个丹药瓶都要给他代劳,坚称“你还是个宝宝,”、“力气根本不足以打开这些”、“他就喜欢照顾小孩子”的容兮遂,难不成是个假的吗?!
大宝宝看着发着光的器灵宝宝,心想着,大概是会发光的宝宝没有宝宝权?
器灵:……可去你的吧!
“怎么?他的声音太聒噪了?”容兮遂的话还没有说完,食指与拇指就已在空中轻巧一捏,让器灵瞬间像是被谁隔空掐住了嗓子,发着光的脸上憋的通红,却真的再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容兮遂笑着对颜君陶道,“现在安静了,开心吗?”
“……”颜君陶和器灵都不可避免的被这染满变态气息的笑容给吓到了。器灵甚至打了一个无声的吓嗝,差点仰过头去再摔一跤。
容兮遂的表情始终是面带微笑,但不同的笑却神奇的给了人不同的感觉,他对器灵道:“好好说话,讲文明,懂礼貌,嗯?”
神特么讲文明懂礼貌!
器灵宝宝虽然很想这么骂脏话,但器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还是忙不迭的狗腿点头,大王,我错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容兮遂这才放开了灵力。
器灵摆脱了限制,喜不自胜,在即将张口就来上一段劫后余生的十八摸小唱时,又感受到了来自容兮遂的微笑。这才赶忙转身,不再敢胡乱耽误时间,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它这次的使用者——颜君陶,鞠躬行礼,用大白话问道:“不知这位老爷想问什么?”
器灵看人,看的从来都不是外表年龄,而是修为,能被他尊称一声老爷的……都是它打不过的。就是这么怂!
“你知晓万物,又怎会不知道我想问什么?”颜君陶反问,他这倒不是故意考校,就是实事求是这么认为的。
沉默在两个稚童之间蔓延,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了有一会儿功夫。
“你这根本是在为难本宝宝!”罗盘器灵长的有多清秀可爱,他的脾气就多火爆,扎了个朝天辫,就真的和个炮仗似的,不点都能自燃。它存在于世已不知道多少万年,这还是第一个遇到敢这么反问他的人类!往日里哪个不是沐浴焚香、毕恭毕敬的喊爸爸?!
容兮遂挑眉,你想当谁爸爸?
器灵立刻求饶的缩了缩脖颈。
“所以,你不知道我要问什么?”颜君陶水润的大眼睛里带着说不上来的失望,说好的全知全能呢?
“我当然知道!”罗盘器灵不干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废话?”颜君陶不解。
“%&#¥#……%”罗盘器灵气到开始飙乱码,它觉得自己身为神玄仙器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我决定了,我才不……”
不等罗盘器灵把话说完,他背后的寒气再一次腾空而起,直射灵魂的战栗涌向心田。
器灵咔咔僵硬回头,正看到容兮遂笑眯眯的给颜君陶解释:“这罗盘大概是被我压在箱底太久,脑子有点不好,都不会说话了。但我相信它很快就能治好自己的,毕竟废物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你说对吧?”
器灵哪怕天生不需要出汗,也开始冷汗直流了。
是它沉睡的太久,还是太过孤陋寡闻?现在的人类都敢这么欺负器了?QAQ
她唯一难过的只是这么多天地灵药堆砌下来,儿子仍不见丝毫好转,让她每每想起就要偷偷落泪。
等好不容易喂完了药,用过去尘术后,颛孙少将军这才有气无力的问母亲:“是真的吗?”
“什么、什么真的假的?”颛孙夫人眼神闪烁。
“为我娶妻一事。”颛孙少将军是在今天才知道的这件事,从别有用心的二婶口中。
他知道自他倒下之后,就再没有人有办法震慑住这个家里的牛鬼蛇神。大厦将倾,人心涣散。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这么急,真的是一刻也等不了的巴不得他早点死。
说起来,颛孙家的破事,虽然没有颜家多,却比颜家更加棘手。因为颜家宅斗的主力军是颜老爷的妻妾们,而颛孙家却是嫡脉的兄弟不省心。一家之主的颛孙将军打死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兄弟,而颛孙夫人又实在是冲动好骗,根本不是那佛口蛇心的弟媳的对手。家中主事的老太君封建守旧,疼爱颛孙少将军,也同时疼爱着二子家的嫡子。
颛孙少将军虽然早就知道二叔二婶不安好心,却自持修为,觉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问题都只是纸老虎。
但是,当有一天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没有了,他才发现他当年想的有多么天真。
可以说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的未婚妻成了堂弟的未婚妻不说,他还莫名其妙被安排要娶颜家的长子,这不是在胡闹吗?
“可是有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颛孙夫人面色一紧,都快要揉烂手中的帕子了。
“应该是有谁在娘亲面前胡说八道了,才对吧?”颛孙少将军看着自己过于天真的母亲,苦笑一声,知道对母亲不说重话是不行了,“儿子已是这般废人,何苦还要连累他人?更何况那可是颜家的公子!娘是想害死儿吗?”
颛孙夫人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觉得外面那沸沸扬扬的谣言是我找人散播的?”
“儿自然知道娘宅心仁厚,是万万做不出那等小人行径的。”以颛孙夫人的脑子,也是不会有这般心机的。散播谣言的只可能是颛孙少将军的二婶,那个心高气傲又心眼比蜂窝还要多的高门庶女。
二婶唯一的独子,也就是颛孙少将军的堂弟,与颛孙少将军还没有公布的未婚妻,在颛孙少将军病时暗通曲款、勾搭成奸,二婶想要成全自己的儿子,自然要想办法把这件事移花接木。
其实,他二婶真的是想多了。
颛孙少将军自己清楚自己的寿命,他本就已经打算暗中退婚,假装两家之间并无这桩婚事,自此男婚女嫁,再无瓜葛。
没想到他那未婚妻竟然会先下手为强的,选择选择和他堂弟在一起,而不用嫁给他这条路。他做人可真是失败啊。
“娘知道谣言后也并没有澄清,对吗?”
“我的本意只是想因着这层关系,看看有没有救你的法子,我听说姜水界的伊耆(qi)药宗最出名的那位玄级医师,与公子陶情同兄弟,说不定有救你之法。”颛孙夫人如今一心只想救儿子,眼中是再也看不进其他了,哪怕伤害他人也在所不惜。虽然知道妯娌经常不安好心,但她还是想赌一下,“而且那公子阳只是公子陶的庶长兄长,娶了又如何?”
“娘你糊涂啊。”颛孙少将军再一次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在颛孙夫人的拍抚下缓过神,继续道,“若公子陶不在意公子阳,又如何会因为这么一个庶兄为我浪费人情、大费周章的去他界求药?若公子陶在意公子阳,公子阳这般被迫下嫁的折辱,公子陶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嫁给你怎么能算是折辱?!”在颛孙夫人心中,再没有会比她儿子更好的,甚至是公子陶也比不过,“若没有我儿,哪里来的邹屠【上上】的评定,哪里来的今年这次收徒法会如此之多的弟子名额?那公子陶又为邹屠做了什么呢?”
“这事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颛孙少将军猛地提高声音,生生压下了汹涌的咳意,急迫的想要解释清楚,“封城战中,从未有人因灵根被废,而能为自己所在之城域得到【上上】的评定,哪怕儿子是事出有因,也绝无可能。外人愚昧乱传,娘亲怎么也这般人云亦云?”
邹屠的【上上】是怎么得来的,谁也没有办法确定。若真的是出了什么大神通者,福泽于邹屠……颛孙家跟着这样传,得罪人不说,在真相揭露时还会贻笑大方。
“你都说了不确定,又没有谁站出来,怎么就能肯定不是因为你?反正现在人人都在说是因为你,那就是因为你!”颛孙夫人已经算是钻进了死胡同,她想不明白,她那么好好的一个大儿子,本该封城扬名、天下皆知,怎么就、就……
换了谁,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意外事故。
颛孙少将军没有力气再与母亲争辩,只能尽可能趁着自己力竭昏迷之前挑重点的说:“不管如何,与颜家的婚事绝对不是良配,那更像是催命之符。公子陶远在天衍,不知道还好,若他知道了,又该如何收场?你们根本不懂公子陶在外界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地位!”
颛孙少将军也曾因为与公子陶并称邹屠双骄而自得过,封城一战,才让他明白了过去的他到底是如何的夜郎自大,殊为可笑,被人捧几句,就真的以为自己也不比颜君陶差了。
“你可知儿子灵根未废前,是何修为?”
“金丹中期!”瑞孙夫人无不骄傲道。
“那娘可知颜君陶呢?”
“……不知。”
“他六岁就已结丹,不到十五已是元婴,距今快四、五十年过去了,娘可以自己算算他如今到了何种程度。”
“!!!真、真的是这般吗?”颛顼夫人的手都快要把自己的膝盖掐青了。儿子在家养病还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一直在天衍宗清修的公子陶,已经回来了!若公子陶真的与公子阳感情甚笃,不,都不用很好,只需要公子陶觉得这是冒犯,那就真的是被冒犯了。
修真不易,子嗣稀少,虽然男男也可以结为道侣,却还是有男女似的主次高低之分。嫁出去的总会被看做是低了一级,有攀附之意。
他们家敢做出这种逼迫颜君陶的庶兄出嫁的事情,很容易被看做是看不起颜君陶。
当日到底是谁怂恿她有了“此事也没那么要紧”的大胆想法?
对,就是老二家那个!
她怎么又上了那毒妇之当?!
好恨啊,好恨,她这般蠢顿,连累了儿子……
不等颛孙少将军先晕过去,颛孙夫人已经步入魔障,一口气没有上来,真气逆转,直接吐血倒在了地上。颛孙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
颜家。
好吧,颜君陶并没有真的捏爆大药天匣,在最后四十分之一炷香的时候,他后悔了,然后就硬生生的停住了磅礴灵气的射出。
结果这样突兀的打断,也没有让颜君陶有任何被灵力反噬的感觉,有点小失望。
至于颜君陶为什么没有真的对大药天匣下手,那是因为就在那四十分之一炷香的刹那,他有感于这才是他兄长成仙的机缘。
不是颛孙少将军,也不是脱离颜家,确确实实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它并没有吹嘘自己。
就在颜君陶即将捏爆大药天匣的刹那,药匣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让颜君陶明白了他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他哥飞升的机缘,他一会儿要调教好这东西后再还给他哥,不管未来如何,至少他不能随便打着为他哥好的旗号替他哥武断做主。
“怎么?”容兮遂关心的看了眼颜君陶。
颜君陶密音入耳,对容兮遂解释了一下大药天匣。
颜君阳最近种种奇怪的表现,其实都是大药天匣对公子阳的考验。
大药天匣其实是一位半步药圣留下的传承。上辈子的颜君阳是怎么在没有名师指导下半路出家转了药途,还成就天级药仙的,颛孙少将军又是怎么挺过灵根断裂这一劫并重新走上修途的,都有了更加合理的解释。不是颛孙少将军是公子阳命中的贵人,而是公子阳才是颛孙少将军的贵人。
颜君陶心念一动,便有无数上辈子有关于庶兄的画面印在了脑海。
圣人一念可知过去、现在和未来。但是连颜君陶也说不清,重生回来的他现在看到的这些是过去,还是未来。
公子阳当年得了大药天匣,一顶小轿匆匆忙忙嫁入颛孙家冲喜,从此便过上了为颛孙少将军勇斗极品叔婶,给他想办法重塑灵根,但在别人眼中一直处于颛孙少将军的附属品的忙碌生活。多少次机缘,都被性格老实的公子阳让给了颛孙少将军,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对不嫌弃他的颛孙少将军充满了感恩,由感恩衍生了亲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在感情升华的过程中,还插播了各种颛孙少将军身体好了之后前未婚妻来追忆往昔、搅和感情的狗血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