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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支持正版, 订阅率80%以上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更新章节~ 无是非愣了一下,随即嗤笑:“手下留情?大少爷, 这不叫手下留情, 这叫让招。第一次见面时你放过我一次, 今天我便让你三招。”
“这也是阴山镇的规矩?”
“这是老子的规矩!”
无是非说完猛地拔起枪,对准了“师兄”的眼睛扎过去:“三招已过!受死吧!”
无是非打架时候没有章法, 但是下手便下狠手,打架对他来说就是拼命。再加上他之前受了这位爷的气,恨不得当场弄死他才好。
无是非当然惧怕世家的人, 修真者不是正常人,这位大少爷刚刚使出那招就明显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但是他怕的同时又不要命, 出手就更狠。
“师兄”好似没想与无是非打架, 过程中只随意地抬起手左挡右挡,往往红缨枪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手上的清光弹开了。
无是非从没干过这种架, 越打越窝火。
“师兄”被无是非缠着分不开身,其他的人乱成一团, 把府衙里能砸的都砸干净了。他大约失去耐心,猛地握住无是非的枪,无是非抽了几次竟然抽不回来, 他掌心隐隐有清光冒出来,锋利的枪尖也割不伤他。
“多谢你让我三招。”
无是非愣了一下, 猛地旋转手中的红缨枪, 想抽回武器, “师兄”却张开手,掌中清光胶水般紧紧衔着枪头,两手缓慢滑动,像极了太极云手的起式,无是非手里的铁枪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他同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握着枪柄的手也被掰得向外肘侧旋转。
他想缴自己的械?
无是非紧紧抓着枪,试图跟他抗衡,但是那股力量越来越强,如此没过多久,无是非几乎抓不稳枪柄了,“师兄”却仍旧面不改色,冷漠的凤目看着他,游刃有余。
——就知道,跟世家对上肯定会麻烦。
无是非猛地放松力道,咬着牙翻身一跃,身体在半空里几乎平行地面,并顺向“师兄”画太极的方向旋转一周,落地瞬间他同时向后抽手,想夺回枪。
但是下一秒他发现手中的枪开始变得烫手,被那清光黏住的一端竟然变得松软,然后慢慢融化成红通通的铁水。
——可恶的修真者!
这就是世家凌驾于整个世界规则之上的原因,世家的综合武力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处于绝对领先的地位,他们拥有最多、最强大的超能力人类,就像刚才,普通人绝对做不到空手将钢铁化为水,也做不到隔空粘附别人的武器……
虽然当今世上无人可以在修真一事上再现修真纪元的辉煌宏景,但是世家还是比普通人要强,他们宗族内部代代传承,有的世家甚至已经于修真一事上积累了成千上百年,就算理论当年有断层,找不到更进一步的方法,也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断到对修真一无所知,入门也做不到。
尤其像九皋这种大的世家宗族,他们必定有保证修真一脉源远流长的方式,或是将入门心法口口相传,或是由长辈教授……同时又对于自己宗族内掌握的方式做出严格的保密,以求在修真一事保证绝对的领先地位。
这就是世家能够横行于世的原因,也是无是非不愿意对上修真者的原因。
无是非自小对打架一事颇为擅长,剃度出家之后还在大钟寺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即便如此,对上世家的人他也只是个渣渣……在修真者面前,不拼命的话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更何况,他怎么可能在大钟寺以外的地方用和尚的功夫呢?打架还是得靠狠!
无是非突然松开手,手掌在枪柄上用力一拍,跃上了铁枪。他两脚踩在枪柄上,压低身体,“师兄”恰好抬起头,对上无是非的脸。
后者咧开嘴笑了笑,下一秒从腰封拔出匕首向他的脖子刺去。
无是非本就轻盈,铁枪浮在空中,他提气时可以站在上面,他动作又快,一时间寒光缭乱,刀刀向对方要害刺去。
“师兄”自然闪身躲避,无是非瞅准机会用匕首刺向他的脖子——啧,还差一点。
但是这种机会只有一瞬间,对面的大少爷很快反应过来,猛地张开手,想将他掀下去,无是非却站不稳似的,弯腰想抓住铁枪稳定身形。
“……!”
“师兄”迅速伸出手拂袖阻止——铁枪被他融掉了一半,温度这样高,真握上去他半只手都得烫废了。
无是非却顺势抓住“师兄”伸过来的手,整个人横向翻下去,手中的匕首同时快速从他脖子底下划过。
“师兄”猛地侧开身体,抽回手朝着无是非胸前就是一掌,后者刚一落地就被他打出的清光击中了胸口,整个人倒退出去。
清光逸散,融化到一半的红缨枪“当啷”落地。
无是非以脚蹬住地面,滑出去老远,最终踉跄几步单膝跪在地上。
“师兄”这一下出手不轻,打得他岔了气,无是非吐出口血水,许久才摸着心口抬起头,“师兄”面无表情地垂手站在对面,靠近动脉处被划破一道,一根血线细细地淌下来。
无是非看清了,突然觉得心中非常爽快——这混蛋装逼犯,终于被自己削了!
衙官这时也发现了“师兄”受伤,慌忙叫道:“别打了别打了!百里少爷受伤了!还不叫大夫!”
“师兄”却没怎么在意自己身上的伤,他只看着无是非,半晌说道:“路子挺野。”
无是非推开两旁想上前扶他的人,盯着他慢慢舔掉唇上的血,笑得很瘆人——这位少爷难道没跟流氓打过架?他说过自己不会偷袭么?
无是非忘了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对暴力无法反抗时也挨过揍,每每死不了,他都觉得自己是幸运。于是日积月累,无是非对伤害感到习以为常,也以为自己的身体早就习惯了受伤。他觉得自己比一般人长得更结实,所以理所应当地接受了受伤之后身体自动恢复的情况。
他长大了之后,变得很能打,一来无是非不怕受伤,不怕死,于是拼命,二来他深谙不赢就要挨揍的道理,下手狠,也知道先下手为强。
无是非总是脏兮兮的,在地龙湾打了几年,打出来一点不好听的名声。
十三岁的时候,无是非遇见了住持。
那天他实在太饿了,偷了一个包子,被包子店的打手追出好几条街。地龙湾的规矩是,你手贱偷了人家的,没人会管,打死不论。那个打手下手太狠了,没把无是非打死,也打得半死不活。
后来他就被住持捡回去了。
伤养好之后,住持说他跟佛门有缘,要收他为徒。这对于无是非这种孤儿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当然同意,住持说“疯狗”这个名字跟佛家的气氛不合,给他改了名字,叫无是非,法号了非。
无是非没有父母,只有师父。
他老听别人说养儿子是为了养老送终,他师父没有儿子,以后也不会有,无是非打算自己给师父养老送终。
后来无是非渐渐明白过来,大钟寺说是个寺庙,其实就是个收容所,住持有时候下山化缘就会带回来几个人,无家可归的人,或者孤儿……总之这里什么人都收。
后来府城那边断了这里的补贴供给,住持也老了,不再下山,寺里的和尚人数差不多便固定下来,进进出出就那么几个人。
但是就那么几个人……也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呢。
浮化清心丹果然是好东西,吃下去没多久,那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无力感便慢慢消失了。无是非张着四肢躺在大钟寺的院子里,天上有细小的雪花飘落下来,落在他脸上,凉凉的,无是非便越发觉得四周寂静无声。
这里……一个人都没了。
“吃东西么。”
他身上突然被扔过来一个包裹,无是非没动弹,包裹顺着他的身体滚到地上。百里鸣岐顿了顿,然后在无是非身边蹲下来,他伸手将那个包裹捡起,好好地放在无是非肚皮上。
无是非盯着自己肚子上那个小包袱看了半晌,黑眼珠在眼眶里慢慢滑过来,瞥向百里鸣岐:“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百里鸣岐垂目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我这次上山是为了拜访住持。”
“那些人是你引来的吗?”
他问的问题越发具有攻击性,百里鸣岐却仍旧没什么特别反应:“应该不是。”
无是非猛地从地上坐起来,伸手就去抓百里鸣岐的衣领:“什么叫应该不是?也就是说有可能是被你引来的?对不对!是不是你们泄露了消息……”
百里鸣岐被他抓过很多次衣领,这次也没能幸免,关键是他看着无是非那张凄惨的脸也实在下不了手去揍他。
他盯着无是非的眼睛冷漠地说:“世人皆想得到降世神婴,却又不想让旁人得到,九皋家怎会自曝机密。”
无是非听到讨厌的字眼,忍不住皱起眉头,百里鸣岐继续说:“但是,是否有人从我们这里探听到消息,便未可知。”
许久,无是非松开百里鸣岐的衣领,捡起掉在脚边的小包裹,爬起来朝寺门外走去。
“我暂且相信你。”
百里鸣岐转头看着他:“去哪里?”
无是非走出去老远,朝身后摆摆手:“山里。”
山里?
*
凌晨时才下了一场小雪,山路湿滑,即使是无是非这种熟悉后山情况的人爬上来也要多加小心。爬了没多久,无是非好像累了,他停在一棵树边,休息没多久,无是非却突然回过头来,有些生气地吼:“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他吼的当然是百里鸣岐,这家伙白白的一条站在远处,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就这么远远地盯着无是非,看着还有些瘆人。
百里鸣岐没有回话的打算,把无是非气个半死,他重重地吐出口气,继续往山上爬——他之前就应该看出来了,这位大少爷胡搅蛮缠起来比流氓都不遑多让。
无是非又往上爬了一段,忍不住再次开口:“怕我跑了吗?”
过了一会儿,百里鸣岐的声音才从远处传过来:“你以为自己现在安全么?”
无是非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只手从凌乱的树枝中间伸出来,拂开枯枝,百里鸣岐才走出来:“现在满世界都在捉你。”
无是非冷笑一声:“你跟着我难道不也是想抓我?说得这么好听,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清楚楚……世家难道会是什么好人?”
百里鸣岐没有反驳,只沉默地盯着他,无是非见他不说话,顿时也失去了交谈的yu望,只一个劲往前走。
无是非带着百里鸣岐来到之前烤兔子的地方,他四下看了看,没见到人影,直接喊道:“师弟!你在哪儿呢?了慧!”
叫了几声没人应,无是非就急了。他倒不担心那些黑袍人上山把了慧掳走,他们大约只知道大钟寺这个地方,还没严重到搜山的程度,只是害怕万一有没睡沉的熊瞎子跑出来,把了慧啃了可怎么办?
他可只剩下了慧一个人了。
这个地方其实还算空旷,如果藏了人应该一眼就看得出来,无是非喊了几声没人应,便越发急躁起来。这时百里鸣岐上前拉住他:“噤声。”
无是非愣了愣,百里鸣岐却已经侧耳仔细倾听起来,无是非紧张地看着百里鸣岐,后者这时突然转头朝某个方向看过去:“有呼吸声。”
无是非立刻反应过来,他快步朝百里鸣岐指向的地方跑过去,绕过一个土坡,背风向倚着坡地的边角里堆了一堆干枯的的野草,无是非将那堆草扒开,看到里面的人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了慧抱出来,就这样跪在覆着薄雪的地面上,将下巴轻轻搁在了慧头顶,闭上眼慢慢吐出一口气。小朋友软绵绵的呼吸搂在怀里,无是非才觉得彻底踏实了。
百里鸣岐从后看着无是非,微微移开视线——他背影瘦削,如被削断的竹子一般,尖利却单薄,看着有些不舒服。
“唔……六师兄?”
了慧这时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清面前的人后,便伸出胳膊,圈住无是非的脖子:“六师兄,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困了。”
无是非抱着了慧站起来,在他后背拍几下:“对不起,是师兄来晚了……师兄以后,一定会早一点……”
了慧趴在他肩头疑惑地问:“六师兄……你怎么了?”
他这时也发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百里鸣岐,有些害羞地缩缩脖子,挣扎着想到地上:“师兄……放我下来,这里有位施主……”
了慧再聪明也是个孩子,被陌生人看见自己给师兄抱着,总觉得不太庄重。
无是非抱紧他安慰道:“没事。”
他说完看向百里鸣岐,有些别扭地道:“谢了。”
后者依旧没说话,只那样面无表情地望着无是非他们二人。
……算了,这位大少爷从见面就跟得了什么病似的,脸上总是冷冰冰的没表情,以前欠他的人情还没还,这个人情……他也记在心上了。
无是非一边想着一边摸摸了慧的小光头,问道:“对了,你饿了没?”
了慧轻轻点一下头,无是非便将之前百里鸣岐给他的那个小包裹打开,递到了慧面前:“吃吧,吃完睡觉,师兄带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