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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外面的林珑正焦急地来回踱着,一看到绿素出来点了点头,顾不上寒暄几句,匆匆越过绿素就进到寝殿里面。
绿素头一次见林珑如此猴急,不禁略怔了怔,忙又跟进去。
苏梓瑜也一副愣然地看着焦急脸孔的林珑,从正身子,“你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出来,我还能晾着你不成?你这才刚出月子……”
林珑脸上的急切这才收敛一些,不好意思地勉强笑了笑,方才道:“义母见谅,实是这事急了些,我生怕有变,这才顾不上礼数……”
三言两语就将钟尤氏到太后那儿求情的事情说出来。
苏梓瑜微蹙眉头,钟家这位老太太跟太后的关系匪浅,又是圣上的奶娘,一向进宫又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她并不会特别留意她的消息,这会儿听了林珑的话,还是劝解了一句,“太后不是不念旧情的人,她与钟老太太是有交情的,哪怕这老太太说话不中听,应该也不会大力发作她。不过这不怕一万,也怕万一,我明白你和你婆母急切的心情。”转头看向晋嬷嬷,“嬷嬷,赶紧去准备轿辇,我这就去太后的寝宫。”
林珑何尝不知道这道理?人处在高位不胜寒,对于昔日的友情也会颇为珍惜,只是这到底是能人命的皇家,哪能不担心?真不念旧情时,你又能奈之何?
“义母,多谢您了,若没有您,我这会儿也只是求助无门……”林珑眼睛微湿地道。
苏梓瑜轻握她的手,“傻瓜,你能唤得我一声义母,我还能不罩着你?”
林珑有几分歉疚地看着她的大肚子,“您这会儿都快要生了,还要您为我奔走,实是我这当义女的不孝……”
她是过来人,知道生产前这一段时间身体会笨重得多,那会儿若不是为了能顺利生产,她连路都不想走,时常还要丈夫扶着她哄了又哄,才会勉强在院子里散步。
“我这又不是第一胎,没有那么多忌讳。”苏梓瑜并不是那种娇弱的人,而且她都到了这年纪,早已不是那种要人哄的小女娃儿,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啊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想得太多,人啊哪能做到面面俱到,我们只要做到力所能及问心无愧就是。”
就拿这次叶蔓君的事情来说,林珑身为长嫂的可以说做得已经无可指摘了。
林珑苦笑了一下,“我也想任性些,只是家下事情多,实在不得不多方着想,再者那都是对我真好的人。”
她的行事准则无非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夺我一粟,我夺人三斗罢了。
苏梓瑜感慨地拍拍她的手,没再说什么,无非就是心疼她。
在前往太后的寝宫路上,林珑趁机把与陈国公府的交易说了出来,这事情还有赖于苏梓瑜才能实施,她也没有隐瞒事情的真相。
苏梓瑜慵懒地靠在迎枕上道:“我当是什么事,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不用真等到选妃那天,回头我下道旨意让她们出宫即可。”
这样的小事她就能做主,要找的理由也容易得很,没人敢置喙,她的手轻抚在滚圆的肚皮上,现在就连朱翊也要让她三分。
林珑忙道谢,这样一来,她算是完成了与陈国公夫人的交易,开始衷心祈祷这汝阳王妃是个孝女,这样一来,叶蔓君回京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苏梓瑜看了眼她松口气的样子,不由得叹息一声,伸手握紧她略嫌冰凉的手,“珑姐儿,我不得不先跟你说一声,这汝阳王妃怕是不会心软。”
“怎么说?”林珑的心头又是一紧。
苏梓瑜是内命妇之首,这汝阳王妃每年都会有给她的上书,而且汝阳王妃等于是京城在汝阳城的代言人,皇室又岂会不与她有来往?只因有朱子杰在,汝阳王妃朱陈氏这么些年对京城还是颇为热络的,但这热络中带着怨气,这并不难看出来。“近些年来,我听闻她一些不好的传闻。”
遂也没有隐瞒,把汝阳王妃一些偏执的做法说了出来,最后她道:“这些虽然都是小事,无伤大局,但看得出来她进了死胡同出不来。”
简言之就是疯魔了。
林珑顿时皱紧眉头,这么一来汝阳王妃那儿岂不是没有希望?回头叶钟氏知道,估计对于她的病情来说是雪上加霜,但一想到叶蔓君,顿时忙惊呼,“如果她是这样的人,我那大姑子岂不是危矣?”
这不想还好,一想到即浑身打冷颤,这太可怕了,叶蔓君一个弱女子如何应付这样的局面?虽说有叶明澜和叶旭融照应着,但后宅妇人要杀一人会有千万种方法,完全不用通过男人。
“义母……”她忙道。
苏梓瑜意会地轻拍她的手,“你不用太紧张。”顿了一会儿,倾身靠近林珑的耳朵,“圣上已经密调军队赶赴汝阳城,这是给汝阳王施压,他不会轻易容许汝阳王妃动了你家姑娘,不过这是国策,若非看你急,我也不可能泄露给你知,这事你不要外传。”
她是朱翊的枕边人,加之最近生产在即,朱翊几乎夜夜伴着她,连太后嚷着的规矩都置之脑后,她要知道这样的密事并非难事。
林珑闻言,心下稍安,随后又压低声音道:“义母,万一汝阳王不吃这套,真要造反呢?”
有些时侯人铤而走险也不足为奇,就连汝阳王妃也能是这么个人,这汝阳城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
“真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是天意。”苏梓瑜道,“珑姐儿,我只能跟你说,真到了那一天,我会劝说皇上尽量保住你家姑娘。”
只能说是尽量,她毕竟是大顺朝的皇后。
林珑有几分苦涩地道:“我明白的。”
真到了那一天,估计襄阳侯府会动用自己的力量带回叶蔓君,真撕破脸皮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么一想,她顿时又觉得真到了那一步,对于叶蔓君来说也不是最糟的,只是到底不忍看到战乱又起生灵涂炭。
“能不起战事就不起战事,百姓最是无辜。”她叹口气道。
苏梓瑜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想太多,这些个政事让男人烦去,女人家还是把目光放在后院即可。
到达太后的寝宫,林珑急不可待地率先就下了轿辇,然后又转回头小心地扶着苏梓瑜下来。、
苏梓瑜被林珑与红菱搀扶着走进太后的寝宫,守宫门的老太监完全不敢拦她的路,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
苏梓瑜目不斜视,只是暗中给晋嬷嬷使了个眼色。
晋嬷嬷领命地先行一步进去,一来是给太后通报,二来也是先打听一下钟尤氏到底有没有触怒太后。
只是还没待晋嬷嬷进去禀报,就听到神武侯府的老太太那刚烈的声音,“太后娘娘,当初您选中臣妇之外孙女出嫁到汝阳王府,臣妇默然接受,没有求到太后娘娘或者皇上那儿,就是顾念大局。如今臣妇那外孙女的未婚夫已死,太后娘娘为何不能顾念我们二人几十年的交情,宽宏大量一次,给她一条光明大道……”
“听你这意思,是我这个当太后的为难她不成?”太后的声音听来十分的震怒,“哀家一再说过这是国策,后宫不得干预,你居然拿交情来说项,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几十年的朋友?”
“如果不是真有交情,臣妇又岂会来此求太后娘娘?”钟尤氏道,“大家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何况臣妇那外孙女还是花一样的年龄,要她守几十年活寡,于心何忍?”声音渐渐带有质问,“她小的时候,太后娘娘不也说这闺女长得好,竟像是太后娘娘的亲孙女一般,还说她将来出阁,娘娘必会给她赐下十里红妆让她风光出嫁,这些都言犹在耳,莫非都是说来哄人的玩意儿?太后娘娘,您扪心自问,臣妇为了您是不是尽忠尽职?当年为了保住皇上,臣妇是连命都豁出去了,多少次拦下了暗中加害皇上的手,这些都可以不算吗?做人得讲良心……”
“你给我住口。”似乎戳到了太后的痛处,太后这会儿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
苏梓瑜和林珑匆匆进来就听到了这大喝一声,果然是最糟的局面,林珑不禁为钟尤氏这外祖母捏一把冷汗,太后这人是能论交情的吗?心情好的时候倒是可以,一旦触及到她的利益,随时都会翻脸不认人。
其实钟尤氏在与太后相处一直都是把握好度的,从来都不会轻易越雷池一步,因为她知道太后这人说的话能有五分真已是极限,伴君如伴虎。
晋嬷嬷明显是悚在那儿,毕竟太后在盛怒之下,谁敢去轻捻虎须?随时都会被大火波及。看到苏梓瑜走到近前,她忙摇了摇头,忧心地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肚子,真要进去与太后硬碰硬?
苏梓瑜安抚地看了眼晋嬷嬷,轻拍一下林珑的手,示意她扶着自己进去。
这回她亲自掀帘子,只是还没走进去,一只青花瓷茶碗就摔到了自己面前,太后的盛怒之声如雷般在耳边爆响,依然是对钟尤氏的数落,“你真让哀家失望,哀家对你如何,你也可以摸摸良心?当年你没能为夫家生下一子,是何人给你撑的腰?让你在钟家地位稳如泰山?你的继子能顺利袭爵,顺利出仕,又是何人给你的底气与帮助?通通都是哀家,没有哀家,你能在钟家稳如磐石?钟尤氏,你现在是想要指责哀家喽……”
连钟老太太的闺名都不唤,显然是气得不轻。
林珑两眼忙睃巡着钟老太太,结果看到她跪在地上,挺直腰板,没有受到伤害,这才稍稍安心,小心看着地上,扶着苏梓瑜避开那开成一朵花的碎瓷片。
正在互相吵着面红耳赤的两个年过半百的妇人,明显没有注意到有人掀帘子进来。
钟尤氏也真是够胆子,居然冷笑数声,“寻常人家的闺中密友哪个不互相帮助的?到了太后娘娘的嘴里,却成了施恩?臣妇确实也是承了太后娘娘的大恩,才会让自家外孙女遇到这样的事情,若是臣妇没有与太后娘娘这交情,只怕臣妇这外孙女又是另一番命运,至少不会让人盯上,远嫁到那等地方任人欺侮,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该死的是臣妇,带给她这样的厄运……”
诚如她所言,太后给她的帮助远不及她当初为了护皇帝长大成人挡的明枪暗箭,两者孰轻孰重,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她也从不以皇上的恩人自居,那个常喜不就救了皇上一命而在后宫一飞冲天?她这个奶娘又得到了什么?就算没有了太后这助力,她也能摆得定钟家上下,只不过更费力气罢了。
太后的面色因为盛怒涨得更红,身居高位的她已经太久没有被人顶撞过了,与苏梓瑜的不和也是台面下的,台面上从来都是一团和气的。对于钟尤氏这个闺中好友,她自问已经对她够好了,至少她这样顶撞她,她还没有发作她,只是圣人也有忍不住的时候,“钟尤氏,在哀家面前大放噘词,你是不要命了吗?”
钟尤氏这会儿也是火遮眼,“臣妇进得宫来,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为了臣妇的外孙女,臣妇就算舍了一条命换她一生自由,又有何不可?”
太后暴怒地起身,“好,真好,你这是不怕哀家杀你?有种,哀家这就成全你,来人——”
钟尤氏非但没惧,反而挺直背,反正她的女儿都已出嫁,如今钟家一家子算不得她的血缘至亲,她也不欠钟家什么,反而因为她的原因而害了叶蔓君一生,她为此自责了好久,以前还抱着一线希望,现在希望破灭,她还怕一死做甚?
“参见太后娘娘。”苏梓瑜适时地出声。
太后这才留意到她的到来,盛怒中仍带着几分煞气,目光冷冷地瞟过林珑,不意外苏梓瑜是被何人鼓动才过来的,“你来做甚?就快生产了,还是在你的寝宫里待着最好。”
钟尤氏忙转头,看到林珑镇定地朝她微微摇头,活了大把年纪,头一次要个晚辈来救她,她不禁感到更加的面红耳赧,一时间竟怔在那儿。
“太后娘娘年事已高,为何如此震怒?臣妾这不是担心才过来,就怕太后娘娘气坏了身子,那就麻烦了。”苏梓瑜道,示意林珑扶着她坐到宫人搬来的椅子里。
太后再怒火高炽,也还记得她是要生产的妇人。
听着这儿媳妇看似担心她的言论,她不禁嗤之以鼻,自从这次回宫后,她就看出来了苏梓瑜与她不是一条心的,“这是哀家的事情,梓瑜,你还是别插手的好。”
“太后娘娘,人活在世上哪能没个说话的人?你今儿个处置了钟老太太,他日必定后悔,这世上能与你说话的人又没了一个。”苏梓瑜的声音不急不缓,劝说也是另辟蹊径,完全是从太后自身出发。
太后看向钟尤氏的目光略有几分迟疑,她并不想真的成为孤家寡人,这世上除了钟尤氏之外,她还真的没有一个说话的人,无论是何人面对她除了巴结就是拍马屁,哪能真正好好地说说心底话?至少钟尤氏还算一个。
林珑看到太后的神情有变,忙小心地踱过去,轻触钟尤氏的身子,低语一句,“外祖母,没有必要鸡蛋碰石头,婆母让我这小辈来劝您,还是保命要紧。”
钟尤氏哪怕活到这岁数也没真想过去死,只是一想到叶蔓君,那求饶的话就是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她也知道太后帮她是人情,不帮她是道理,但几十年来,她头一次开口要她相帮,她就这样对待她,焉能不令她寒心?
林珑看到这老太太顽固起来,不禁也开始着急起来,如果不认几句饶命的话,太后的台如何下?皇权从来都是霸道的。
“外祖母……”她焦急地又低唤了一声。
“你不用劝我,我心已决。”钟老太太顽固地道。
其实太后也在等钟老太太给她台阶下,毕竟几十年的老朋友,在叶蔓君指婚一事,她确实是坑了她,但当时也没想到会是这局面。如果早知道,也许她会有另一番选择,这汝阳王世子妃的人选也不一定非是叶蔓君,现在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
只是在看到钟老太太那冥顽不灵的样子,她渐消的火气又不禁往上升,这是要与她杠上了?好,她成全她,遂咬牙道:“人呢,都死到哪儿去了?没听到哀家唤人吗?”
苏梓瑜也没想到钟老太太会顽固到这份上,要打动太后那是比登天还难,她在好几年前就知道了,太后的嘴永远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林珑也更为焦急,这老太太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犯犟?
就在气氛更为紧绷的时候,苏梓瑜轻哼一声,引得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
晋嬷嬷更是冲上前去,一把握住苏梓瑜的手,“娘娘,您如何了?是不是要生了?”
一提到这个,太后哪里还顾得上处置钟老太太,根本不用人扶,就冲到苏梓瑜的面前,担心地问,“梓瑜,你见怎么样了?是不是胎儿做动了?”
林珑也忙赶到苏梓瑜的身边,“义母?”
苏梓瑜似乎痛得说不出话来,但仍勉力道:“唤太医?”手还顺势暗中捏了捏晋嬷嬷的手。
晋嬷嬷愣了愣,随后方才领会过来,立即道:“老奴这就去唤太医。”
松开自家主子的手,她立即转身出去。
太后根本就没察觉到主仆俩私下里打的暗号,这会儿着急地在殿里来回地走着,对于苏梓瑜这一胎,她是抱了好大希望的,忙指挥人把苏梓瑜抬进内殿躺到床上去。
林珑忙上前去给苏梓瑜鼓劲,现在苏梓瑜要生产,一切大事也惟有先搁下,等生下皇子后才再做决论。
苏梓瑜趁太后不注意,暗中朝林珑眨了眨眼,林珑顿时整个人僵化在那儿,低头在凑近苏梓瑜的耳际,“义母,您装……”
“嘘!”苏梓瑜小声提醒一句。
她能劝得太后,对这顽固不化的钟老太太却没有办法,这须得皇上朱翊来才行,毕竟钟尤氏是朱翊的奶娘,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是颇深的。
林珑这才会意她这么做的用意何在?脸上不禁更为感激,毕竟若不是她,苏梓瑜如何管这样的闲事?又何必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钟尤氏知道嫡皇子对于皇室来说意味着什么?跪在那儿的她也不禁引颈眺望,希望苏梓瑜母子均安吧。
没有多久,皇帝就扔下国事,匆匆赶来太后寝宫,看到钟尤氏这奶娘在还愣了愣,“奶娘,你为何在这儿?”
“皇上?”钟尤氏忙唤一声,“快,皇后娘娘在里头,她怕是快要生了……”
朱翊听到这声音,顾不上寒暄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赶往内殿看望苏梓瑜,随即大喝,“太医、稳婆呢?”
“皇上。”太后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忙迎了上去。
朱翊与母亲说了两句,就要去看苏梓瑜。
苏梓瑜生过孩子是有经验的,她的呼痛声极有频率,晋嬷嬷也是有接生经验的,在指挥了众人手忙脚乱后,在看到皇帝到来,这才放慢了脚步。
“梓瑜,朕不会让你有事的……”朱翊握住苏梓瑜的手,郑重地道。
“臣妾知道。”苏梓瑜随意答了一句。
太后忙跟上前来,“皇上,这女人生孩子,你可靠近不得,还是先行出去,这里有还有母后看着,出不了乱子的……”
“朕想在梓瑜的身边。”朱翊并不想出去,他想要补偿妻子。
太后却容不得儿子破坏规矩,拖着他出去。
苏梓瑜唤了几声痛,更是让朱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林珑做势给擦汗,心里看到皇帝那急切的样子,这会儿不禁有几分同情,虽然这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自家义母这样耍着他,真好吗?
朱翊哪里愿意就出去?他恨不得一步也不离开苏梓瑜,与太后僵持住,等到太医过来,一番兵荒马乱后,太医和晋嬷嬷这才又出来禀告,说是吃了诈糊,皇后娘娘还没到生的时候。
这其实不算什么,有些妇人提前就痛了约莫十天左右才开始真正的胎动,就连太后也不好指责半句。
朱翊却是忙冲向淡定喝汤的苏梓瑜面前,“这会儿不痛了?”
“让皇上担心了,显然我们的皇儿还不想出来。”苏梓瑜轻抚腹部,毫无半分歉意地道。
“这小子,等他出来,朕打他屁股。”朱翊瞪了眼妻子的肚子,这还没出来就学会了与他作对,不给点颜色看还得了?
“皇上,你若是把我们的孩儿吓得不敢出来了,我看你怎么办?”苏梓瑜板着脸道。
“朕这不是吓唬吓唬他?哪能当真。”朱翊忙解释。
苏梓瑜横了他一眼,这才不再围着这个问题打转。
朱翊这才想起还跪着的钟老太太,忙问询是怎么一回事?
一提到钟尤氏,太后的脸色又黑如锅底。
朱翊没想到这老太太求到母后这儿来,叹息一声,轻抚妻子的秀发,“你且歇着,如果有不适要唤太医,这事交给朕来处理。”
“皇上?”太后唤了一声。
“母后,同意叶家女嫁进汝阳王府的人是朕,还是朕跟奶娘解释吧。”朱翊沉声道,转身就往殿外而去。
太后的神情微微一黯,其实没有她的倡议,儿子如何会选中叶蔓君,在这点上,钟尤氏没有冤枉她。
林珑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就怕这钟老太太转不过弯来。
苏梓瑜知道她担心,找了个名目让她出去看看。
林珑不敢耽搁,忙抬脚就出了去,结果看到钟老太太已经被皇帝纡尊降贵地扶了起来,她立即松了口气。
耳里听到皇帝道:“奶娘,朕明白你的心情,这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这叶家女到底是你的亲外孙女,朕还真会让她守寡不成?你放心,朕无论如何会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会让她下半辈子有所依靠,不会孤苦伶仃……”
钟尤氏睁着泪眼听皇帝画蓝图,其实这里面有多少真多少假,她也分辩不清,这孩子长大后,就不再是那个会窝在她怀里用脆生生的声音说着“奶娘,我要抱抱”的孩子。
“皇上,真不能让她回来了吗?这远离千山万水的,我一想到她这心就难受……”钟尤氏终于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皇帝却只是安慰,绝口不提叶蔓君回京之事。
林珑听到这里,心里不禁凉透,看来运作叶蔓君回京一事是彻底没戏了。
钟尤氏最后也没再犟下去,显然她对这个亲自奶大的孩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到底还是听了他的劝,只是她与太后的交情怕是往后再难续了。
苏梓瑜佯装生产吃诈糊,林珑一时也不好立即就出宫,免得叶钟氏和钟郭氏担心,惟有先安排钟尤氏出宫。
太后站在楼上看着这昔日的闺中密友头也不回地离去,长长地叹息一声,最后扶住宫娥的手,“天冷了,我们也回屋吧。”
她算计了太多,同时也失去了太多,这老天,还是公平的。
林珑陪苏梓瑜回寝宫,同行的还有皇帝朱翊。
到了苏梓瑜的寝宫,朱翊没离去,林珑不好再逗留,惟有会意地告辞离去。
苏梓瑜不留她,只是嘱她得闲常进宫来陪她,林珑点头应“是”。
随着宫娥走在出宫的路途上,却有人唤住她。
“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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