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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梓瑜看到那御林军统领把叶耀庭抱住,顿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急急把怀里的小太子递给另一旁轿辇上的皇帝丈夫,空出来的双手朝那御林军统领唤道:“你赶紧把孩子给本宫抱过来。”
她一定要亲手将今晚历了险的孩子抱在怀里才能真正安心,这份心情不单单是为了林珑这义女,她照顾了叶家俩小儿这么长时间,这俩孩子在她心里的份量可想而知。
看了眼被妻子硬塞抱着的儿子,朱翊的脸上的神色略有几分尴尬,他是皇帝,私下里怎么与儿子亲近都无所谓,可在公开场合为了维持皇帝的威严,他是甚少与孩子过份亲近的,更遑论是抱他们了。
侧目看到御林军统领沉稳地把叶家大儿为递给妻子抱着,他这才紧了紧怀中睡醒的儿子,看到他转着眼珠子打量自己,真是越看越爱,孩子还是自己的好。轻轻给儿子拿明黄帕子抹去嘴边的涎液,他头也没抬地吩咐道:“这几个人犯都 给朕好好审问,如若不招出幕后主使绝不能让他们死了。”
兰芷被卸了下巴,想要服毒而死也成了幻想,倒是一双眼睛狠狠地剜着在场的人,此时她的心里对皇帝是万分的痛恨,王爷那样潇洒的人才配当圣主。
柳嬷嬷面如死灰,不得不哀叹一声大势已去,太后那儿怕是也指望不上了,没有了有份量的人,想从叶旭尧的手中救出王爷那是痴心妄想。思及此,她瘫坐在地,眼里满是死亡之色。
惟有那几个小宫娥小太监不停地喊着皇上开恩啊的话,不过在朱翊瞄了一眼后,御林军中就有人拿出破布堵住他们喊冤的嘴,不让他们开口说话吵着皇上和皇后。
苏梓瑜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叶耀庭的小身子,就着宫侍举高的灯笼,没看到有什么明显的伤痕,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朝一旁跟着的绿素道:“回去赶紧让晋嬷嬷把太医院里擅治小儿病痛的刘太医请来到宫里候着。”
“是,娘娘。”绿素应声,急急退下,现在看到叶耀庭这个小人儿已经没事了,她整颗心都悬在红菱的身上,不知道红菱能不能捡回一条命?
她与红菱的情份比一般人深,毕竟两人都苏梓瑜的贴身宫娥,素日里的感情也好,如今看到红菱命悬一线,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担心。
苏梓瑜把叶耀庭的小身子包好,不让冷风灌进去,检查没有纰漏后,她这才抬头看向那御林军统领肖福林,“肖统领这次立下大功,本宫必会赏赐于你。”
“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肖福林立即行礼朗声道。
“肖统领莫要客气,本宫这是感激你救下庭哥儿,这是你该得的。”苏梓瑜笑道。
肖福林这才应道:“谢皇后娘娘的恩赐。”
苏梓瑜颇为满意地看着这年轻人,肖福林能当上这御林军统领,那必是朱翊信得过的人,再说这次他确是立下大功,该笼络的她必会笼络。
朱翊没有阻止妻子赏赐臣下,心里也明白她一向责任心重,这叶家俩儿是她照顾的,就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梓瑜,这次是朕疏忽了。”
他万万没想母后为了九弟会做到这等地步,要是早知道,他必会把这三个小儿保护得滴水不露。
苏梓瑜这次地是极讲理,再说丈夫在太后在面前维护了自己,这是以往不可想象的,所以她倒是给了个笑脸丈夫,“这不怪皇上,就连臣妾也没想到他们连个奶娃都不放过,可怜的庭哥儿和辉哥儿招谁惹谁了,不就有对能干的爹娘,就要受这样的罪?”
她忍不住双眼狠厉地看了一眼被押下去的兰芷与柳嬷嬷几人,这些个人真该死。
“放心,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朱翊顺着妻子的目光看去,冷冷地道。
苏梓瑜轻“嗯”一声,“天冷,皇上,我们还是先回寝宫吧。”
她记挂着红菱的伤势,至于叶耀辉,有叶钟氏看着是不会出乱子的。
朱翊点点头,命人摆驾回皇后寝宫。
这边厢儿子平安了,另一边厢的母亲终也摆脱了险情。
林珑回到府里,换下身上带血的衣裳,重新梳好了头发,这才坐下来由府医诊了诊脉。
“大奶奶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没有大碍的,小的给奶奶开副定惊安神的汤药喝上两日就会心定神宁。”府医恭敬地道。
林珑想到自己那莫名的心痛,忙说出来请示府医可有大碍,府医听闻后又仔细地望闻问切,最后道:“小的不才,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大奶奶应是日有所思才会有这症状,归根到底还是略有焦虑,须放宽心才好。”
她闻言,看来不是身体出了毛病,估计真是儿子那边出了事,勉强压下心头的焦虑,此时山长水远,她必须相信苏梓瑜的承诺,如果儿子有危险,她必会想法子解决,一定的。
“我那俩侍女今儿个夜里跟着我也受累了,你过去给她们打打脉,也开副方子吃吃。”
“是,大奶奶。”
府医应声,收拾好药箱,就随着小丫头到耳房去给俩大丫鬟诊脉。
其实如雁和如眉都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受惊过度还没有缓过来,林珑体恤她们,这才让她们先去歇息不用急着当差,还拨了两个小丫头过去侍候着。
待府医走后,她起身着人拿来那貂皮氅衣披在身上,冒着严寒的天气挑帘子走到外面的风雪当中,准备到前院去。
结果在回廊处遇到了匆忙赶来的辛大娘。
“大奶奶,我听闻了今晚出事,您没事吧?都怪我这身子什么时候不舒坦,偏偏是在这两日,要不然跟着去赴宴必也能保护大奶奶……咳咳……”辛大娘急切地道。
林珑是知道辛大娘感染了风寒,这才命令她休息,不用与自己去赴汝阳王府的宴席,如今听到辛大娘自责的话,遂笑了笑,“好在有惊无险,辛大娘无须自责,这人生病也是常事,你且安心再休养两天,等风寒好了,再回我身边当差也不迟。”
哪怕林珑这主子如此说道,辛大娘还是难以释怀,眉间的皱褶越发多了些。
林珑怕她站在这儿吹风过多加重病情,遂忙让侍候她的小丫头扶这辛大娘前去歇息,辛大娘初时不肯,非要跟在林珑的身边侍候,直到林珑一脸不悦地说了句重话,这才放弃不再坚持,由小丫头扶着边咳边回自己养病的厢房,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养好病回去当差。
她可没忘记当初叶旭尧帮她的恩情,这次已是让大奶奶遇险了,绝对不能有下次。
这宅子比起京城的襄阳侯府那是小的可怜,可却也是个五进五出的宅子,住在后院的林珑至少要走上好长一段路才能到达前院。因为叶旭尧不在家的缘故,叶明澜和叶旭融堂叔侄俩为了避嫌,均是一致住在前院,所以有什么事林珑都是亲自到前院去,并不会轻易唤人到后院说话。
这前院的气氛十分的严肃,毕竟经历了一场厮杀,为了保护众主子的安全,侯府倒是死了不少侍卫,叶明澜正在抓紧时间处理,兼之汝阳城的官兵过来问话,他还要一一应付,自然是不得闲。
厅中的客人自然由叶旭融陪伴着。
林珑轻掀帘子进去的时候,今晚救了她的男子已经包扎妥当,当然只是受了不轻不重的伤,于生命是无碍的。
“大嫂,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叶旭融忙起身相迎。
林珑把暖手炉递给小丫头拿着,目光落在尉迟士的身上,感慨地道:“承蒙尉迟侍卫几次三番地相救,要不然我必危矣。”
“侯夫人客气了。”尉迟士起身拱手为礼地道,他并没有抬头与林珑的目光对视。
林珑却仍旧是直视他那张平静的脸。
她犹记得当时若不是尉迟士及时赶到挡住那壮汉,她空有一些小手段小伎俩也是白搭,就算保住了小命,估计也是要与九王爷交换才能平安脱险,还不算过程中有可能受到的侮辱,事后一想,真个汗湿九重衣。
想着在那会儿尉迟士护着她的样子,若非深知他就是高志,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毕竟高国舅是怎样的人,她在苏州城已是领教过了,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她会欠下他几次救命之恩。
尉迟士其实也是心潮澎湃起伏不定的,哪怕表面是严肃不已的。他没有随大军往前线而去,他还必须留在后方看住九王爷,当然他也是分了神在林珑的身上,所以当得知她遇到了袭击,他第一时间就现身去救她。
说不上来对林珑是怎样一种心情,这女人再好也是别人的妻子,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他的,可他就是无法不去关注她,似乎这已是一种本能。
尤其是她在那混乱的场景中,还是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认真问他,“告诉我,你真是高志吗?”
这是她第二次如此正儿八经地问自己,这让他的内心得到了很大的安慰,至少,至少她还没有完全忘却自己,他很想脱口而出,自己就是她嘴里的高志,他没有死在那场刺杀当中,只是话到唇边,他又生生咽了下去。
那场刺杀苏梓瑜的举动,是引发他高家灾难的开始,如果早知道,他必不会这么做,再者苏梓瑜是她的义母,在这点上,他对她终是有愧的。
事到如今,他是否高志都已不再重要。
叶旭融到底是少年心性,观察还不是十分的仔细,因而也就没有发现他们之间不对劲的气氛,笑着朝自家嫂子道:“大嫂,府医刚来诊治过,尉迟侍卫没有大碍,只是略有些小伤口,用了药,两三天后就能结疤。”
“叶三公子说得是,侯夫人真的不用对在下感到抱歉,毕竟叶侯爷随军在外,在下保护夫人也是职责所在,可不能让九王爷再逃脱刑责了。”尉迟士拱手为礼道。
“尉迟侍卫不用如此客气,你的伤口怕是要几天才能好,我每日令侍女给你煲一些强筋健骨的汤水送去给你,你可不能拒绝,这毕竟我能想到答谢你的法子。”林珑忙道,怕尉迟士拒绝接受,她忙把话说绝。
尉迟士住在朝廷官衙那边,虽说马兰氏会安顿好,但是终归没个女人照顾,这单身汉的日子想而易见。
尉迟士见林珑坚持,倒也没有拒绝,如果这样能令她心安的话。
三人正说着话,叶明澜带着汝阳城的官兵进来。
林珑是侯夫人只是略说了几句,其他人倒是说得详细了许多。
正在这时候,得了消息的叶蔓君和马兰氏两人匆匆进来。
“嫂子(侯夫人),你没事吧?”
听到这两人异口同声的话,林珑起身笑道:“好在有贵人相助,倒是有惊无险。”
其实这也是运气了,九王爷残余在城中的人手有限,制造今晚这局面已经是拼尽了力气,只可惜还是没有生擒她拿来交换九王爷,估计他们应是没有能力再进行下一场的阴谋。
算来今晚虽然遇到了这般惊险的事情,但还是有所收获的。
“这就好,阿弥佗佛,多少佛祖保佑。”马兰氏双手合拾地道。
叶蔓君却是拉着林珑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没有什么异样,这才道:“嫂子不知道,听到人禀报的时候,我这颗心都差点蹦出心脏,就是怕嫂子有个闪失啊,虽然早就防着他们会来这一手,但这元宵节还没有过,他们就如此行动,真是出乎意料了。”
林珑安抚地拍了拍叶蔓君握着自己的手,“之前都备有足够的人手应付,这次也抓了不少人,估计接下来他们都因弄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眼看着马大人与方渐新等人都了来,一时间,这里外男太多,她这等妇道人家还是有所避忌为好,所以起身引自家小姑与马兰氏到偏厅去说话,后院太远而且天又冷,还是在暖和的屋子里最好。
三人重新坐下,待侍女上了香茶,叶蔓君与马兰氏这才详细地问了林珑遇险的经过,随后两人均拍了拍胸脯,实在是惊险至极。
“这样可怕的经历,但愿我一辈子都不要遇上。”马兰氏惊出一身冷汗地道,这襄阳侯夫人真是大命,哪怕人手再充足,这吓都吓死了。
林珑淡定了茗了一口茶水,“这种倒霉事,没有人想要遇上,我这是逼不得已只能自个儿反抗,要不然只有等死的份儿。”
再多的侍卫救不了她也是枉然,而且那要抓她的壮汉本身就是奇人异士,大力不已,依九王爷之前敛财的能力,弄几个奇人异士也不出奇。
“那可是,侯夫人福大命大,必有老天庇佑。”马兰氏趁机拍马屁。
可惜林珑并不太受她这一套,听到这些马屁话,连个笑容都欠奉,窘得马兰氏脸红不已,暗暗记得以后绝不能再轻易说出奉承的话,这侯夫人并不是个耳根子软爱听奉承话的人。
叶蔓君轻声道:“嫂子也不用太担心,我公爹说接下来会加强城中的防守,一定要杜绝再发生此类的事情。”
就像她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其实这样的事情是防不胜防的,绝对不是多调派一些人手就能防得过来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林珑是绝对不会让叶蔓君冒着风雪再回汝阳王府,遂遣了人回去汝阳王府通报一声,就说她留叶蔓君在宅子里住一宿。
至于马兰氏自是跟马大人返回官衙,她之所以到来无非是向林珑献殷勤罢了,目的达到,自然就会告辞。
林珑顺道也留了尉迟士住在前院,毕竟他于自己有恩,留宿一夜倒也无可指摘。
夜里,姑嫂二人挤在一张床里,这是自叶蔓君出嫁后,她们二人首次彻夜谈心。
“嫂子,那尉迟士真的就是昔日那个高国舅吗?”叶蔓君翻了个身用手撑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林珑。
林珑也侧躺着,“如无意外,应该是。”
叶蔓君毕竟是女人,自然要感性得多,“看来这尉迟士对嫂子可不一般……”
林珑忙拿手掩住自家小姑的嘴,“没的事,你可别瞎猜,给你哥听到,指不定要乱想到一边去。”
叶蔓君忙拉着自家大嫂的手,“我不过是说说罢了,哪会不知分寸的到外头乱嚷嚷?再说我不信他尉迟士,可不代表不信嫂子,你对他可不会有什么男女私情,我知道你的一颗心全记挂在大哥的身上。”说完,还用手指了指林珑的心脏处,笑呵呵地道,“只不过这尉迟士八成是仰慕嫂子,要不然他岂会出现得如此巧合?”
林珑其实一直都刻意地不去想高志对自己的感情,毕竟她回应不了,她有夫有子,没有必要去寻找婚外的刺激,也不大高兴有人倾慕自己,回应不了的感情也是一份负担,看来她以后是要尽量少出现在尉迟士的面前。
叶蔓君见林珑不吭声,以为她真恼了自己说的这几句话,忙求饶地摇了摇林珑的手,道:“嫂子,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你可不要往歪处想……”
林珑这才斜睨她一眼,“好了好了,我还能不了解你?说了这么长一串话,无非就是点醒我,这尉迟士,不,是高志对我别有用心,对吧?你啊,还真是你哥的好妹妹。”
所以处处都站在叶旭尧的立场上,也是怕因为今晚的英雄救美,自己会对别的男人倾慕,要不然一向稳重的小姑哪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叶蔓君躺下来讨好地笑了笑,“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嫂子,你也别怪我乱猜高志的心思,你是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我那夫君的,无非是他那时候救了我,这颗心就跳得厉害……”
所以将心比心,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家嫂子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但不能保证别人啊。
这一夜,林珑睡得并不安宁,一晚上做了不少的梦,大多都是那年发生在苏州的往事,有些事被人这么一点醒,她才会看得清清楚楚,情之一字果然最是让人困惑与伤神,哪怕你并不去招惹。
直到天亮时分,她才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皇宫大院里的帝皇夫妻也是一夜不好眠。
苏梓瑜在叶耀庭平安后,就让叶钟氏过来看望,想着天色已晚,叶钟氏是不适宜出宫归家,遂少有地让她歇在自己寝宫的偏殿内。
刘太医给叶耀庭仔细检查过,表示孩子一切均安,她这才把孩子一并交给叶钟氏照顾,让她与劫后余生的俩个孙子好好亲近亲近。
而她在将自家的小太子哄睡后,这才交给晋嬷嬷看守,除了这老嬷嬷,她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当然她寝宫的人手又增加了一重。
安顿好三个奶娃,她这才再去看看红菱的伤势,太医诊治过后表示不大乐观,如此能挨过今夜,红菱得救的把握就会更大些,故而她把绿素留在那儿照顾。
掀帘子进去,绿素正给红菱换额上去烧的巾帕,看到她进来,忙起身行礼,眼眶还是红红的。
苏梓瑜示意她起身,“怎么样了?”上前用手轻碰红菱的额头,还是颇有些烧。
绿素哽咽道:“还是有些烧,太医说每隔两个时辰要服一次退烧的汤药,只要今晚的烧能退,红菱应能脱离险情。”
苏梓瑜轻拍绿素的肩膀,“好生照顾她,这次她也是给本宫尽忠了。”
“应该的,奴婢们的命都是娘娘给的。”绿素已是哭出声来。
苏梓瑜没再说什么,她不过是力所能及地施恩,在她们看来却是天大的恩德,叹息一声,出来时看到太医侍立在一旁听候她的吩咐。
她还是再次仔细地叮嘱他要看顾红菱的伤病,务必要挽救这条年轻的生命。
太医忙应是,皇后如此记挂,他必会竭尽全力。
等她暂到了朱翊临时批奏章的偏殿时,天边的一角已是泛起了微微白光,一夜不睡的她精神头倒还不错,毕竟昨儿夜里太惊险,她一闭眼就是那些个画面,稍有差池就会是另一个结果,反而没了睡意。
把宫侍沏好的参茶奉到丈夫面前的桌案上,她瞄了一眼丈夫正在亲拟的圣旨,顿时蹙了蹙柳眉。
很少能体会到妻子如此温柔一面的朱翊此时颇有几分受宠若惊,想到上回妻子给他奉上参茶好像是几年前的事情,这是自回宫后这一年多时间里,苏梓瑜首次这般体帖地为他。
苏梓瑜因他动作的停顿,看了眼他面上没加掩饰的表情,顿时没好气地道:“看来臣妾想要做回贤妻良母,你还不适应了,是不?”
“没,哪有,朕高兴着呢。”为了掩饰尴尬,朱翊端起那碗参茶就喝了起来,只是因为喝得过急,险些被烫到。
苏梓瑜瞪了他一眼,这人八成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怜惜,不过她还是心软地拿起空碗对着他,“赶紧吐出来,别烫着。”
朱翊愣了愣神地看着她,听话地将自己口中的茶水吐出来,这样的梓瑜真的好温柔好漂亮,若非时间不允许,他真想就这样扑倒她好好与她亲热一番。
苏梓瑜轻掐了他手臂一记,“瞎想什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待会儿就要早朝了。
哪怕昨儿出席宫宴的大臣归家迟,但这早朝是祖宗订下的规矩,并不能轻易地取消。
朱翊压下心中的渴望,真想要她,今晚有的是时间,吹了吹茶水,喝上一口去去心火。
“朝中将有大变动?”苏梓瑜探头再看了眼圣旨。
朱翊沉声道:“九弟结党营私,既然与母后撕破了这层纱衣,那就没有必要再容忍,势必要清除到底,这朝堂终归只能是朕一人之天下。”此刻他也不再亲热地唤九王他为飒弟。
前年的盐案,他就已经开始布署了,当时就希望能镇住朱飒,让他即时收手,可惜事与愿违,到头来他这弟弟却是偏离他预设的轨道越来越远,以至于现在到了不得不收拾一方的局面。
苏梓瑜轻叹息一声,“臣妾怕引起朝中动乱,皇上就算要收拾他们也得悠着点……”
“朕知道。”朱翊朝妻子温柔地一笑。
苏梓瑜突然心窝一暖,唇边也绽起一抹笑意,“希望皇上不要以为臣妾是想干政……”
朱翊握紧妻子的手,正色道:“朕从来不会这样想,梓瑜,这天下早晚都是我们儿子的,你是他的亲娘,自然会为他好。”
苏梓瑜顺势倒在他的怀里,这温柔的举动,喜得朱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手揽上她的柳腰,这一刻就让他们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紧紧依靠彼此吧。
好半晌,苏梓瑜先打破沉默,“太后那儿,如何……安置?”
本想用处理二字,后来想到丈夫终归是太后的亲子,遂话到唇边她改用安置二字。
“等会儿天亮,你以太后凤体违和之名,暂时将她安置到离宫养病,不要让她再回九王爷府邸。”朱翊沉思片刻后道,在他要处理九王爷之时,母后还是离得远些为好。
苏梓瑜得了他的话就是得了圣旨,她又不是傻子,是不会再给太后有机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臣妾谨遵圣谕。”
朱翊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还在新年期间,皇帝连续下达了好几条人事变动,有好些个为大官被贬了职,顿时朝中大臣都人心惶惶,看来八成与昨儿宫宴发生的事情有关。
不过他们只是听说襄阳侯府那俩个小小年纪就进宫伴读的孩子被绑了架,后来又平安救了出来,不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听说皇上与太后昨儿夜里吵了一架?”有点内幕消息的人私下里关起门议论起来。
“可知因何事?”当然有不知情的人立即发问。
那知悉一点内幕的人都摇了摇头,“这个谁知道呢,天家的事情,谁有这胆子打听得仔细?不过倒是贬了好些人,你注意到没有,那可是与九王爷亲近的官员……”
“这么说,九王爷……”
“佛曰,不可说。”
交汇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稍微猜到点的达官贵人都缄默不语,也没有人敢上折子保这些个官员,免得引火烧身。
正在朝野议论之际,太后凤体违和需搬到离宫养病一事又疯传开了。
“审宴那会儿,太后还好端端的。”
“听说是夜里得了急症,这才不得不迁出宫里到温暖一点的离宫养病。”
这借口其实上层的达官贵人没有一个人信,只能说太后与皇帝闹翻了,再思及皇帝的人事调动,他们顿时敏感的知道要出大事了,遂有部分言官本想上折子指责皇帝对太后不孝的,也都偷偷把折子藏了起来,这个时候没人敢轻捻虎须。
离宫距离京城并不太远,不过地势不错,建的宫殿也是冬暖夏凉,曾经苏梓瑜也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只是现在轮到了一夜之间老了不少的太后。
苏梓瑜亲自送太后到离宫,再看了眼这熟悉的宫殿,一时间倒还有几分恍惚。
太后由宫娥扶着下马车,她现在不复往日的精神,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梓瑜,哀家有一事相求……”
“太后娘娘无须开口,臣妾是不会答应的。”
苏梓瑜知道她要说什么,落到如此地步太后仍旧记挂小儿子,想到朱翊与自己的儿子,她突然感到一阵寒凉。
太后拄着龙头拐仗,听到她想也不想地拒绝,顿时怒道:“苏梓瑜,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太后娘娘,臣妾为人妻为人母,需对丈夫儿子负责任,再者臣妾是国母,也要对臣民负责任,您想让我为九王爷说几句话求情,恕臣妾办不到。”苏梓瑜挑明了道。
帮了九王爷,就是害了自己的丈夫儿子,她还没有那么伟大。就算他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就算在她接连丧子的过程中,九王爷这小叔子给了她安慰;就算他对她有一份暧昧未明的情感,要求情那也是不行的。
“苏梓瑜,你让哀家太失望了。”太后握紧龙头拐仗稳住自己的身子。
苏梓瑜却是挺直背脊与太后直视,并不惧怕她的指责,反正她问心无愧。
离宫的一切都是现成的,而且早就得了命令太后会过来养病,所以早已是打扫干净,迎了太后入住就算完事了。
苏梓瑜并不久留,她记挂在宫里的三个孩子,离开这么久还是无法放心,所以哪怕天色已黑,她仍旧坐着马车返回皇宫。
太后站在窗前看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媳妇离去,一双老眼里满是痛苦,握着龙头拐仗的手不禁收紧,不知道还有何种方法能救出小儿子?
此刻她恨不得立即死去找先皇,省得看到这等局面。
叶钟氏直到苏梓瑜回到皇宫,这才依依不舍地递了牌子出宫回府。
叶老侯爷领着叶家几房人都在等她,毕竟他们家的子嗣在宫里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他们哪能不闻不问?
叶钟氏生怕叶老侯爷承受不住,不待他发问,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
“庭哥儿和辉哥儿没事吧?”叶老侯爷担心地一再追问。
叶钟氏保证地道:“公爹不用太担心,太医还给看诊过,都表示没有大碍,现在又活蹦乱跳的,娘娘给养得好。”
“那就好,那就好……”
叶老侯爷提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他年纪大了,宫宴之事也没有多少兴趣,还不如修修道炼炼长寿丹。
“你打点一份厚礼给肖家送去,虽说他是奉了圣上的旨令行事,但到底于我们叶家有大恩。”叶老侯爷指示道。
“公爹不吩咐,我也是会准备的,而且我必会亲自登门道谢。”叶钟氏道。
叶老侯爷见她办事细心,遂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让身边的小厮念平扶自己起身离去。
老侯爷一走,叶家其他的大老爷们也都一一告辞起身。
倒是叶家妯娌们却是聚在一块详细打听宫宴上发生的事情,依品级,叶家妯娌都没有资格出席,也就曾是襄阳侯夫人的叶钟氏能前往。
叶钟氏没有多少兴致详谈,略说了几句就道困乏了,几个妯娌这才知趣地起身告辞离去。
不过四房的叶程氏却是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大嫂。”
“四弟妹有何事?”叶钟氏按了按额角问道。
“是这样的,大嫂,你不是要到肖家去送谢礼吗?我听闻这肖福林可是御林军统领,年纪轻轻倒本事不小,听说还没有娶妻,你也知道我那对双生女儿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今年得议婚事才行。”
本来还指望进宫参选能指桩好婚事,结果却是不了了之,不过没被牵址进皇后早产一事就已是万幸了,不过她仍旧愁白了头。
叶钟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这妯娌,去年刚娶了儿媳妇,今年却又愁上了嫁女,“你怎么看上他家?”
“这不是想着年轻有为嘛。”叶程氏笑笑道,谁不想女儿能嫁得好?
叶钟氏看着她道,“他家,你还是别想了。”
“怎么?有什么不妥?”
“这肖家倒也是官宦之后,他家老爷子还曾任过刑部尚书,只是你不知道这老爷子却是子嗣不旺,到了老年才与那发妻生得两子,你不记得了?十多年前肖家长子回京述职却被土匪给害了的事?”
“倒是还有点印象?”
叶钟氏看到叶程氏若有所思,这才喝了口茶水道:“他家长房无嗣,而肖福林的爹偏也是个子嗣不旺的命,单得这么一个儿子。现这老爷子还活着,能看到大房无着落吗?所以这肖福林必要兼挑两房。”
换言之,就是要娶两个妻子,传两房子嗣的重责。
叶程氏一听,顿时大失所望,原本还想着这是个青年才俊,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得多了。“大嫂,当我没提过。”
她起身,匆匆说了两句就告辞离去。
叶钟氏也没有留她,换成她是叶程氏,也是不会挑这样的女婿。
叶家俩小儿遇险一事,林家完全不知道,为了林琦及笄宴,林家可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邀请了好些亲朋好友,只是林珑不在,这场面也就无法做大。
叶钟氏与叶田氏还是应邀而来,不过事前,叶钟氏可是吩咐过叶田氏,不得透露庭哥儿和辉哥儿宫中遇险一事,省得林家人担忧搅和了林琦的及笄宴。
叶田氏与林琦也是相熟得很,自然是点点头同意了,当日只字未提。
至于权府,权吕氏倒是知趣,也没把这事外透出去,她想着搅和了这及笄宴于她没半分好处,想到皇后娘娘对叶家好俩小子的重视,她看林琦的眼神都与以往不同,心下自是另有一番斟酌。
权美环遇到娘家大嫂自是问了父母的身子,哪知道与她嫌隙颇深的大嫂权吕氏却简单回应了几句,气得她一肚子火又不好在这场合发作。若非爹娘的身子骨欠佳,必会出席小女儿的及笄礼。
林珑及笄那会儿,林家没钱又没势,所以根本就没有办,只是自家人吃了一顿饭就算数了。
为此,林绿氏没少念叨,所以到了林琦,她可是尽其本能地办大办好,非要弥补回来这心里才算平衡。
请了叶钟氏当正宾,还请了两家与林琦交好的贵女当有司和赞者,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林珑可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呢,被请的人家哪有推辞的?纷纷给面子前来出席林家次女的及长笄礼。
等一切繁琐礼过后,这才正式开宴。
林琦跟女夫子谢玉安学了这么些日子,在正式场合是收敛了许多,看起来也是端秀大方,更何况又是义安郡主兼襄阳侯夫人的亲妹妹,所以不少跟林家亲厚的夫人都暗自里品评,看能否讨来当儿媳妇。
正在林家办这及笄宴的时候,倒是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在门口与门房拉拉扯扯,管家接到消息,匆匆赶到门口,“谁自称是我们家太太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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