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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丽苑,世纪嘉园。帝都寸土寸金的别墅群聚集在此地。
天色刚刚暗下去,长天丽苑的一栋大别墅里就已打开庭院里的小彩灯,偌大的游泳池边有许多人调笑。
这是年轻人的聚会,政商界里的新贵都来了,东家汪雪扉又请了几个小明星来助阵,将气氛炒得很是热烈。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佣人端着各色物品匆匆走过,把占地四百多坪的大厅布置得灯火辉煌,甜品、饮料、酒水恰到好处地摆放在客人触手能及的范围内。
汪雪扉穿着Charming家的高定,恹恹地倚在泳池边的躺椅里,眼风时不时往大门处一扫,像是在等人。
陈嘉盈穿着酒红色的小礼服,挽着不符合她年龄的贵妇髻,她善于察言观色,当即笑道:“Abby在等人?”
陈嘉盈以前从未进过这种等级的宴会,现在有机会了,她自然要好好把握,最好多结交上几个人。
汪雪扉却懒得欠奉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她确实在等人,但她等的那个人叫郁蔓。
陈嘉盈算什么东西?一个粗制滥造的伪劣品罢了,她连郁蔓都看不上,自然更加看不起陈嘉盈。
陆楷属于他们这个圈子,不过年龄比他们这辈人大了些,所以不经常来往。但是他是怎么被一个三十六线小明星算计到结婚的,圈子里的人可都清清楚楚。
趁虚而入、酒后上位、仗肚逼宫……这分明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三手段,如果不是陆楷的父母急着抱孙子,陆太太的位置怎么都轮不到她这个三十六线小明星来做。
山鸡就是山鸡,永远也成不了凤凰。汪雪扉无视陈嘉盈僵硬的笑容,淡淡地呡下一口酒,她扫了眼腕上的表,时间快到了,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来了。
啧,真没意思。
突然,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
汪雪扉隐隐感应到了什么,撇过头去,恰好看见玉人款款而来。
汪大小姐看人习惯从下往上看,美腿、细腰、丰胸、一字锁骨、天鹅颈……再往上看,是张叫人失神的脸。
她走起路来红色长裙连一丝波纹都不见,恍如清波里乘风飘来的蔓蔓红莲,步步都是仪态万千的模样。
一时间,偌大的别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她妖娆的曲线,婀娜的身姿。
就像是雪山里来的妖,将清冷与美艳结合到了极致,清艳绝伦。
天水丽苑的相思草开得正好,最美的那朵却开在她的脸上。
看仔细了才知道,那不是真花,而是画上去的,斜飞入鬓。她乌黑的发中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点缀,有了那朵花,整张脸瞬间就鲜活生动起来。
陈嘉盈第一个回过神来,她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搜寻陆楷的身影,恰好看见陆楷还在怔怔地看,当即咬碎了一口银牙。
怎么可能!她前不久才以胜利者的姿态去看过郁蔓,当时她还是个丑八怪。陈嘉盈吩咐那几个艺人借机拍了几张照片发到网上,吓坏了一群人,而郁蔓本就颜粉居多,现在那些颜粉纷纷表示接受不了要脱粉。
对,这是假的,郁蔓是假的,她不可能是真的!
郁蔓站到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前时,他们都鸦雀无声。
许久,人群里才有个颤抖的声音,“你不是被泼硫酸了吗?”
郁蔓大大方方,“是啊。”
站在前面的女孩问她,“那你的脸怎么好了?”
郁蔓嫣然一笑,声音出乎意料的动听,“我天赋异禀啊。”
众人:……
郁蔓打发掉了好几波想要来套话的人,径直往泳池边挤过去。
她脸上还盛放着笑意,“汪大小姐。”
她说话时,有人无声地端起手机照她的脸。
汪雪扉动作一顿,“什么事?”
郁蔓道,“我那张支票——”
汪雪扉的脸色顿时十分精彩,她咬牙切齿,“放心,少不了你的。”
郁蔓满意地颔首,“多谢汪大小姐的鼎力相助了。”
言毕她无视众人复杂的眼神,环顾了庭院一周,像是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看到了什么,抬脚往厅里去了。
汪雪扉的脸色十分冰冷,闺蜜狐疑,“你怎么喜欢针对那个戏子。”
汪大小姐面无表情,“她毁了我的生日。”
闺蜜都无奈了,三年过去了,她居然还在记仇,女人有时候真心可怕。
汪雪扉冷冷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路走来都牵引着众人目光,郁蔓左顾右盼,很快就找到今晚的目标。
她来这场宴会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那一百万,而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找到了,她拍了拍目标的肩膀,“先生。”
林仲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到她时眼睛忍不住亮了亮。
郁蔓很认真,“先生,我看你黑光罩顶,恐怕近日有血光之灾啊。要不让我为你测算一卦?”
有趣,林仲耸肩,“行,你算。”
郁蔓眉眼弯了弯,“五十万一卦。”
林仲眼里多了点鄙薄的意思,不过郁蔓想得美,他又想知道这小妞在玩什么花样。
林仲还是掏出了支票簿,龙飞凤舞地签了自己的名字,“给。”
郁蔓欢天喜地地收了那张支票,方才用拳头抵住嘴巴咳了咳,清清嗓子,“今晚莫开车。”
什么鬼!
林仲的脸顿时铁青,五十万五个字?呵呵!
他刚想骂娘,斜刺里却冲出个人,直接把郁蔓拖走了。
陆楷一直把她拖到后花园的僻静灌木丛那里,脸色铁青,“你在做什么?!”
郁蔓扬了扬手上的支票,“做生意咯。”
陆楷的脸更难看了,“你做这种生意?”
郁蔓道:“没办法啊,我现在只能靠这个挣钱。”
她只会巫医与相术。
陆楷悟错了意思,脸色黑沉如锅底,“你就这么缺钱?”
郁蔓大大方方地点头,“是啊,两千万呢。”
陆楷反应飞快,“我帮你出。”
郁蔓问他,“你也要跟我做生意?”
陆楷苦笑,“不是——”
郁蔓却像生怕他反悔似的,“不行,你既然说了这笔生意是一定要做的,大不了看在熟人面子上给你打打折。”
还能打折?
“四十万一次。”
……
“算不算?”
算?算什么?
郁蔓盯着他的脸看了会,“你夫妻宫的位置不大好,富贵命居然只到三十五岁。”
陆楷今年三十三。
郁蔓刚想说出挽救办法时,听到了什么动静,身体快于大脑反应,一把抓住从灌木丛后偷袭过来的人的手腕。
陈嘉盈的脸色十分难看,她端着一杯红酒正要往郁蔓脸上泼,就被郁蔓按住了手腕,不但如此,那酒还不小心被浇回陈嘉盈自己脑袋上去了。
吃鸡不成蚀把米,陈嘉盈精心画好的妆花了,她忍不住尖叫,“郁蔓!”
郁蔓没理狼狈的她,转身离开。
陈嘉盈咬牙想去追,又舍不得陆楷,只能水光盈盈地望了他一眼,“陆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陆楷却冷冷地看着她,“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陈嘉盈愣了下,是啊,她趁陆楷酒后靠一张跟他心爱女人相似的脸爬上他的床,本以为能够飞黄腾达,谁知第二天醒来,这男人却是冷漠地看着她,说了句,“恶心。”
看到验孕棒上的横杠时,她就知道自己要时来运转了。她跑回老家,生下了儿子,然后又带着儿子回来,借机拿到他的头发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儿子都一点不爱,甚至咆哮着让她滚。她百般无奈,找到了陆楷的父母,把亲子鉴定书放在二老面前,后来,陆母以死相逼才逼他娶了她。
这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生活吗?
陈嘉盈痛苦地喘了喘,眼角余光却瞥到郁蔓端着个托盘去而复返。
托盘里盛放着十杯快满的酒,她快步走到台阶上,陆氏夫妻就在台阶下面的那丛灌木林附近。
郁蔓手腕迅速往前一翻,托盘里的酒连同酒杯噼里啪啦砸到陈嘉盈脸上,最后在地上碎裂出朵朵冰花。
她的声音很冷,“我小时候就发过誓,他人以一待我,我必十倍相偿。”
恩,或者怨,她都会十倍十倍地回报过去。
陈嘉盈如同一只落汤鸡,狼狈至极,“郁蔓你这个贱人!”
郁蔓居高临上地望着她,“陆太太,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就这点酒,离你对我做的事还差得远呢。”
字字句句,意有所指。
陆楷听得奇怪,“她对你做什么了?”
陈嘉盈脸色惨白,血液冷到骨子里,她顿时哀鸣一声,“陆楷,我头疼。”
被红酒泼湿了以后,她看着格外凄楚可怜。濡湿的长发贴在雪白的脸上,将红唇咬得不见一丝血色……
陆楷怔了怔,隐隐不赞同地看了郁蔓一眼,似乎在指责她泼酒闹得太过了,“我陪你去医院。”
郁蔓忍不住嗤笑一声。
她随心所欲,想泼就泼,没人管得到她,陆楷更不能。
她忽而察觉到什么,冷冷地往上看去,却看到了空无一人的阳台。
可是刚刚明明有股视线在她身上打转。
那股视线就跟荒郊里的野狼一样慢条斯理地在她身上流连,叫她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