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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干活的, 嘛……不过如果和萤有关的话, 我会考虑一下。”
懒洋洋的太刀对自己的主人这么说着, 用苍白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拨了拨垂到眼前的头发, 一双好看的异色瞳眼睛困倦地眯着。
年轻的主君手里拿着一张内番表, 神情无奈又纵容:“好吧好吧,随你了, 反正也不差你一个……”
他话音未落, 幛子门就被“唰”一声拉开, 银白色短发的孩子冲进来,一双翡翠的青绿色眼睛瞪得滚圆:“国行!你是不是又缠着主人要逃内番!”
源重光把手里的纸卷成一个卷,笑眯眯地和萤丸打招呼:“不是和爱染去万屋了吗?”
萤丸脸颊红彤彤的:“因为想到国行这个家伙, 没有人看着的话肯定要惹麻烦……”
躺在地上的太刀听见孩子清脆的声音, 不由把手脚摊开, 绝望地长出一口气:“欸……没有啦……我只是合理地申请休息时间……再说了我明明才是监护人不是吗……”
萤丸双手叉腰, 站在明石脑袋边上, 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少来这套了啊!你上次的理由还是刚刚显形还不适应,所以要一定时间来适应人类的身体呢!”
以懒闻名的这振太刀,在偷懒这方面能够做出的事情, 简直堪比鹤丸在恶作剧上的创造力。如何让明石按时参加内番,其难度和如何制止鹤丸不让他捣蛋一样, 一直都是广大审神者怎么都解决不了的两个世纪性难题。
“这个理由也没有问题嘛……从刀剑到人,的确该有适应时间啊萤……”明石抬起一只手臂遮住眼睛, 声音含糊, 感觉又要睡着了。
“不行啦!在主人面前给我表现好一点!再躺下去你会生锈的!起——来——啊!”
身为大太刀的萤丸一只手抓住明石的脚腕, “嘿呀”一声,毫不费力地把瘫成一条的太刀薅起来,像是转风车一样,凌空转了个圈:“给我清——醒——一点!”
猝不及防之下被抓着脚脖子拽飞起来的太刀眼睁睁地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紫色的头发糊了一脸,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被重新扔回了柔软的榻榻米。
“唔……”头发凌乱的好像稻草窝一样的太刀安安分分地保持着那个被扔下来的姿势,软绵绵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这样可以了吧……好困啊……”
源重光蹲下来,瞅了瞅明石半开半闭的眼睛,四下找了找,把那副眼镜略显粗暴地架到他脸上:“本来是不想这么干的,但是我觉得萤丸说的有道理,再让你睡下去的话真的会生锈吧,我不想因为这样愚蠢的理由给你手入。”
衣服也穿的乱糟糟的明石对于主人暴力的戴眼镜行为一点反应都没有,很配合地抬了抬脸,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反驳:“刀剑哪有因为放太久生锈的?我们本来就不会动啊。”
“是啊是啊,可是获得人形的你们就有腿了,可以动了,为了防止生锈,跟我出阵去吧。萤丸,把他拖出来。”
“是!”得到主人命令的大太刀一下子就兴奋起来,蹦蹦跳跳地过去把明石翻了个身,再次握住太刀的右脚脚踝,“哟西~走咯!”
“不不不等等等我可以自己走!”猛然意识到什么的明石骤然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就被大太刀轻松地拖出了和室,期间后脑勺在木质的敷居上哐当一声磕过去,直接震歪了源重光给他戴上的眼镜。
“等一下啊萤……”明石两手被拖的自然向后,声音含糊不清,但就是这样,他也没有实际的挣扎一下,反而极其懒散地任凭自家被监护人拖着他走到了走廊上。
源重光慢腾腾地跟在他后面,拿着明石的本体刀,把它往付丧神的肚子上一扔:“今天的日课还没有完成,我们去阿津贺志山转一圈。”
太刀白色的衬衫在拉拽中散落了一颗扣子,将胸膛上交叉的黑色束带都显露了出来,系在腰上的红色长绳乱七八糟地往上滑了许多,明石一手按着被扔到自己肚子上的本体刀,一手努力拉住被萤丸扯得有点下滑的裤腰带,努力为自己争取一点福利:“我觉得阿津贺志山还是有点勉强不是吗?反正只要出阵就好了,主人也不要这么累了嘛……”
源重光好脾气地略略弯腰,对明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那你的意见是?”
明石眼睛一亮,顾不得拉裤子了,带着期待举起一只手:“我觉得函馆就很不错啊!风景优美,还有丰厚的历史文化积淀……”
源重光拿起压在明石肚子上一颠一颠的太刀,握住刀柄,用尾端捅了捅对方因为衣服上滑而裸/露的腹肌,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艳红的痕迹,毫不留情道:“别想了,生命的价值在于劳动,跟我去创造价值吧懒癌。”
明石痛苦地发出长长的呻/吟,不知道是被自己的本体刀戳痛了还是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
最后前去阿津贺志山的除了明石和萤丸,就是莺丸,和泉守和源氏的双刀,都是战力不错的刀剑。
源重光把宽松的袖口绑好,手里提着向三日月借来的本体,牵着小云雀和他们一起站到了传送阵上。
“主人要早点回来哦,今天的点心有您喜欢的枝豆饼。”烛台切光忠脊背笔直地站在传送阵外给他们送行,金色的眼里一片温柔的笑意。
作为主命至上的主控长谷部一直因为没有被主人选上出阵而郁郁寡欢,虽然也站在这里,可是看着源重光身边的付丧神们时,眼里简直要放出名为“嫉妒”的光来,尤其是看到明石不停地打呵欠,懒懒散散地拄着本体刀好像倒头就要睡过去的样子,心里的酸楚都要泡成老陈醋淹没整个本丸。
不等他试图说些什么把明石替换下来,烛台切的一句“枝豆饼”就把他喉咙里要说的话给噎了下去,转而怒目直视身边的本丸主厨:“什么枝豆饼?!”
烛台切对他点点头:“是啊,今天做的有点多,长谷部可以多吃一点,鹤丸表示他特地为您留了最大的。”
……见鬼的谁要最大的!
长谷部一瞬间感觉到了窒息,传送阵已经亮起了金光,在枝豆饼的阴影下,他强行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对源重光道:“祝您武运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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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津贺志山是一片空旷的野地,非常适合太刀和大太刀的发挥,中间混着一振打刀倒也不违和,事实上和泉守充满了自信,源重光感觉不捞他一把他都要飘起来了。
果然带着他的时候还是得记得带上堀川是吗?源重光在心里把代表堀川和和泉守的小人用绳子在腰间系了一圈,想了想,干脆从头到尾都缠满好了。
反正他们总是在一起,听说清光说连和泉守的衣服都是堀川帮忙穿的。
萤丸还是小孩子的性格,一路上都兴奋极了,蹦蹦跳跳的,背后背着一振比自己还高的大太刀也显得轻松自如,拖着脚步跟在他后面的明石一副快要挂了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在他后面喃喃:“萤……慢一点啦……我走不动了……还有多远……我觉得可以休息一下了……”
肩头披着白色军服的源氏重宝一直紧跟着源重光,也不说话,倒是同为源氏重宝的膝丸在边上转来转去:“兄长,要喝水吗?很快就到了,这次任务不难的……”
髭切笑着点点头:“哦呀,弟弟丸真是体贴啊。”
膝丸先是脸红了一下,随即是惯性的重复:“我是膝丸,膝丸啊兄长!我的名字有这么难记吗?明明很简单啊……”
莺丸走在源重光另一侧,性格随和的太刀微笑着,不紧不慢地感叹:“年轻人……真是热闹啊。”
源重光摇摇头,转头对落在后面一大段并且越来越有失踪倾向的明石提高声音:“明石!快一点!这次算是与萤丸有关的事吧?拿出一点干劲来啊。”
后面的太刀懒洋洋地揉着头发,步子还是拖沓的不得了,嘴里慢腾腾地应着:“嗨嗨嗨!但是要求有点高了吧,没干劲才是我的卖点啊……”
套的松松垮垮的深色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扯了一截,没有塞好的衬衫还是皱巴巴的,露出失去遮挡后一截劲瘦柔韧的腰肢。
髭切琥珀色的瞳孔突然微微放大,凝滞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
若隐若现的红痕在苍白的肤色上分外明显,像是情人之间亲昵的吻痕,看在平安老刀的眼里扎眼的不得了。
这振太刀一向不爱出门,一天到晚躲在房里睡觉,也不见有比较亲近的付丧神,除了家主偶尔会去找他安排内番,他还从没有见过其他付丧神找上门去的,就连今天出阵都是家主亲自去拎的——
等等,家主亲自去的?!
髭切的脸色一下子绿了。
源重光特意放慢了速度,等明石赶上来,才叹口气:“你真是……除了萤丸就没什么让你有干劲点的存在了吗?”
明石无辜地盯着他,头发上随意夹着的两枚红色发夹在他这个表情下都显得充满了萌感。
“真是……好吧好吧……”源重光无力地转头,懒得去理会这振疑似安眠药成精了的太刀,“所以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啊,居然有这样奇怪的性格——”
他的头转到一半,余光突然掠到了什么东西,全身都拉响了警报,下意识厉喝:“躲开!”
明石正在跨过一个浅水坑,听见这声呼喝,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直接顺势往地上滚去,离他最近的源重光拔刀出鞘,躲也来不及,干脆一脚踩上明石的大腿,和那振突然飞下的敌打刀对了一下。
“嗷!”
被踩了个正好的明石脸色扭曲,源重光一击之后迅速撤开,而他身后的髭切正巧上前对敌,于是没来得及脱离战场的明石就顺顺利利地又被一脚踩在了肚子上。
明石:不是我说,我觉得这一脚超出了它本来应该有的力道。
明石一直到结束任务回到本丸都没弄明白,为啥源氏那两振重宝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奇怪了。
他一没抢他们被子,二没打扰他们睡觉,怎么就好像跟他不共戴天了?甚至在混战中他总觉得有人故意在怼他!他的腰都被刀柄恁青了!
髭切:呵。
膝丸:呵。【不,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兄长这样,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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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间的明石放下了刀,脱下外套,将左手衬衫的袖子撩了上去。
整只袖子都浸满了血,湿滑粘稠,显得轻薄的布料厚的有点难以整理,他慢慢地挽着袖子,右手有些笨拙,总是不能很好地按自己的意图行事。
明石/国行是一振习惯用左手的刀,虽然平时出阵总是爱用右手,那不过是因为他在偷懒而已,把所有的智慧都放在了怎么摸鱼划水上,乍一眼看上去还感觉他挺认真的,也就逼急了才会使出全部的精力换用左手对敌。
湿滑的袖子还在往下滴着血,手臂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从手腕到手肘,皮肉组织凄惨地崩开,黏在衣服上。
这一刀是在混战中为了保护审神者而受的,在战场上总是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就是被付丧神们尽力保护着的源重光,上了战场也多少会有受伤的时候。
当时一振短刀突然冲向源重光,明石来不及举刀,下意识地伸出了惯用的左手,替主人挡下了这一刀。
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快一点。
幛子门忽然被拉开,源重光提着工具箱走进来,坐到明石面前,将里面的工具一一陈列出来,示意他拿出本体刀:“虽然总是被叫懒癌,但果然明石的机动是太刀里最高的呢。”
明石有些哭笑不得:“是机动的缘故吗?”
源重光将太刀出鞘,放在膝盖上,听见这句话,似笑非笑地一抬眼:“那是因为什么呢?”
明石正想说什么,突然就卡壳了。
因为什么呢?救自己的主人是每一振刀剑都会做的,这不是很正常吗?还要什么理由啊?
源重光看上去也没有在等他的回答,自顾自道:“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干劲的明石,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他在给太刀上丁子油的动作缓慢下来,在灵力的感染下,和本体共感的付丧神身体有点颤栗,他能感受到本体被一次一次的抚过,就像是那只手抚摸在他的身体上,从腰到胸口,带出无法忽视的热量,手臂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一片酥麻麻的痒。
“什么样子?”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在懒洋洋的关西腔的韵调里,带着愈发危险的低沉而迷人的情绪。
源重光将太刀放置在一边,让它晾干上面的油,眼睛一眯:“啊,就是那种,很迷人的样子啊。”
太阳落了一半,橙色的光线从窗户里洒进来,在背对窗户的付丧神身上圈出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也显得那双异色瞳暗沉沉的,剥离了慵懒的外皮,下面属于刀剑的锋利噬人的本质分外清晰,像是刚从沉睡里醒来的狮王,全身上下都是极致的危险感,将目光对准了自己看中的猎物,等待着将他吞入腹中。
“这样的话……说出来是有风险的哦。”他慢慢道,“我偶尔,也是会有干劲的……”
源重光将那振太刀推远了一点,用手指轻轻一敲刀柄,面前的付丧神身体猛地一僵,身形挺拔清隽的人类唇角一勾,一个满是挑衅意味的笑容:“是吗。”
低哑的声音慢慢响起:“那真是,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