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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栩眼光一凛,迅速在手里开始排盘,用大拇指依次点过食指四处,中指、无名指与小指各一处,循环反复了数次,蹙眉:“卦象很乱。”
张麟乐诧异:“乱?”
“按照现在的时辰取宫位,并未上卦,不准。”徐栩看了一眼李景行。
月光下李景行的眼睛精亮,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下会龙庄:“说明按照阳间的时辰不可取,试一下按建筑方位测算。”
徐栩点头,拿出罗盘对照方位,会龙庄此刻正处于几人的兑卦——西方。
他冷静地拨指几回,这次的结论得出得很快:“上卦了。”
“太阴落惊门,临天冲星,天地盘辛加庚。”徐栩补充道。
张麟乐只是信道人士,对道法一无所知,而奇门遁甲这种排名道家第一的预测术更是他无法接触的,之前张麟乐也买过几本书来看,想自学一下。
最开始还能无师自通,到后期一排盘就彻底懵了,无法看懂局数,后来经过查询才知,奇门遁甲需要师父带着系统的学习与实践,即使有师父教授,有些人穷极一生也无法掌握奇门遁甲十分之一的内容。
诸如有些挂着玄学的名号拍摄的电影,只是利用这个名字博人眼球而已,并没有更深层次的挖掘,观众也就看一下特效。
这也不能怪导演或是编剧,如果他本身不是道家人士,只是单纯地开了一个大脑洞,再请教一些所谓的专业人士,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自然经不起内行人的推敲。
说推敲还真是严重了,道家人只需看一眼,便知有无名堂。
当然还有诸如“建国后不准成精”等规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纳为外星现象,也是让人无缘了解这个行业的原因之一。
张麟乐是相信这个世界分阴阳的。
他从小身体不好,长期生病,打针吃药是常态,是个病篓子。去医院报到的频率比去学校还勤。
父母为他操碎了心,上小学了还不能和父母分床,原因是他总是半夜莫名大哭。
可是即使和父母睡在一起,每天关灯后,张麟乐依然能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床头,张麟乐最开始以为是他的爸爸,但很快,他爸爸的鼾声就在旁边响起。
张麟乐很害怕,每到这种时候就大哭起来,吵醒了他的父母。等母亲一开灯,黑影就消失了。父母只当他身体不适,并没有过多的探究,只是每次都是一样的时间——半夜凌晨。
张麟乐小时候会害怕这个时间,长大后虽然不怕了,但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个时辰,总觉得午夜是风云变幻,妖孽横行的时刻。
而此刻,正是子时。
徐栩用胳膊撞了一下张麟乐:“想什么呢?现在还有时间发呆啊。”
张麟乐抱歉地笑了笑:“你刚才说太阴落惊门,临天冲星,我感觉不太妙。”
“你懂预测?”
“就看过基础而已,确实不太懂,”张麟乐说:“我猜想这不是一个好的卦象。”
“惊门属金,凶门,夜里的会龙庄不太平,进入后必遇凶险,辛加庚在卦象上解读为白虎出力,刀刃相交,主客相残,强进恐怕会血溅衣衫。”徐栩解释。
李景行补充:“太阴荫佑,可以避难,但需要找对方位。”
张麟乐听得迷糊,一知半解:“那我们是进还是等?”
“进。”李景行坚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徐栩笑得无所谓:“约我们子时过来,还设好了关卡,不就等着我们进去吗?不进去就是宣告我们怕了,放弃这个机会。”
张麟乐吞了一下口水,看着黑沉沉的会龙庄大门,像一只隐匿在夜色中的彪悍野兽,等着三人自投罗网。
“这么说这是一个考验?”他问道。
“你有足够的实力就能留下,如果没有能力,应该不会让你活着出去,开弓没有回头路。”徐栩偷笑:“哪能让你活着,张嘴到处炫耀这段经历啊?”
张麟乐慎重地点头:“我明白。”
徐栩好意提醒:“你考虑一下,是进物流公司,还是会龙庄?”
张麟乐笑得诚恳,拍了拍胸口保证:“这个问题不用考虑,我不怕。”
他的确不怕,小时候经历过太多的灵异怪神,幼时还哭,哭多了,见得多了,反倒习惯了,这些阴阳之物反倒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李景行的眉头动了动,低头看着张麟乐手里的竹棍:“你练过?”
“幼时身体太差,父母让我习武强身健体。”张麟乐答道。
徐栩眼珠一转,刚才他还在警告嘲笑张麟乐,想不到这人和李景行一样是练家子,两人都有武器,还会武功,反倒是徐栩自己就只会预测术与一些小道法,典型的半吊子,最危险看来还属他自己。
李景行看出来徐栩的小心思,搂过徐栩的肩膀,说道:“进去后跟紧我。”
“好勒,哥。”徐栩答应得飞快,在黑暗中都能看到他明媚的笑意。
张麟乐:“......”不是叫哥很娘吗?
“上!”李景行一挥手,带着两人走到了会龙庄的正面。
会龙庄的石狮巍然挺立在两侧,鼓起眼部的青苔发着绿色幽光,在冰冷的月色下,面目狰狞,裂开的大嘴像一个无尽的黑洞。
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尖锐声响。李景行握了握刀柄,率先踏了进去。
戏台孤独地立在空空荡荡的庭院,红色的帷幔全部放了下来,即使白天,也觉得有些阴森,何况现在是夜晚,那种密不透风的厚重恐怖感更甚。
似乎一场阴谋正在筹备,很快就要拉开序幕。
李景行明锐的感应到红色幕布后有一股强烈的气流,他说不出那是什么,跑快了两步,跃起一蹬,借石柱子之力,翻上了二层戏台。
幕布就在他的前方。只需他用刀轻轻撩开,便能探得真相。
“等一等,休门属水,不可扬兵。”徐栩放下手指,阻止道:“揭开幕布会遭遇逻变。”
张麟乐照葫芦画瓢,脚下接力翻上了戏台,侧身站在李景行的旁边。
徐栩有些嫉妒,这一个两个都会翻跳,尽在他面前耍酷了。
张麟乐盯着红布:“我看到了,一个戏台班子六个人。”
“你确定是人?”徐栩站在台下问道。
“应该不是人,我只能看到魂。”张麟乐半蹲了下来,目光直直地往里看,小声道:“我数错了,还有一个小的,一共七个。”
李景行低头,神色有些怪异:“你是阴阳眼?”
“嗯,从小就能看见,现在还能看见,有时候也能感应,但不太稳定。”
“你身上没有邪气,这种灵力应该是天生的。”
张麟乐明白李景行的意思,笑道:“是的,也许这就是我被召来的目的。”
“不论目的,任何组织只留有用的人,在一般的公司,不合格的员工顶多被辞退,而这里,不过关就回不去了。”李景行正色道。
“不用反复提醒他了,好心的道士哥哥,我看他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徐栩嘻笑。
“对。”张麟乐站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就在李景行的面前,微微一笑,嘴角绷起了一条坚韧的线。清亮透明的瞳仁透出光,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像一缕阳光,把黑暗过滤与渲染,有了勃勃的生机。
“好了,别对视了,”徐栩没好气地说道,“这会龙庄大着呢,我们得溜溜,快下来。”
李景行轻盈地从戏台上翻了下来,走到徐栩的跟前,用手将徐栩眉心的刘海撩了撩,情绪受到安抚的徐栩立马媚眼如丝,眼角得意地扬了起来。
“后面!”张麟乐突然喊道。
两人同时回头,一扇尖锐的栅栏朝三人袭来,像是有人故意扔过来的。
李景行伸手将徐栩拦在身后,拔出刺刀冲着栅栏奋力一砍,栅栏从中间一分为二,继续朝戏台方向砸去。
李景行意识到不好,这栅栏冲着戏台的幕布去的,他反身去追,高高跃起,再猛地压腿,顺利将其中一半栅栏踩在脚底。
而另一半栅栏距离较远,李景行追赶不及,眼睁睁看着它即将穿透幕布。
“幕布不能揭开!”徐栩嚷道。
就在栅栏顶端要碰及幕布时,张麟乐飞奔过去,将手上的两截竹棍猛然一抖,两截竹棍瞬间同时变弯,分割成了一个开合交织的武器。
他出手之快,令人咂舌,双手如同镰刀,几招之内就将巨大的栅栏全部割碎,打烂在地。
徐栩啧啧了两声:“靠,这竹棍里还有玄机啊!道士,你拿一柄长刀,人家张麟乐手上可是两把如刀片的短刃哦,威风!”
张麟乐跳下了戏台,不好意思道:“别夸我了,徐哥。”
“我当不了你哥了,看你刚才架势,还是我喊你张哥算了。”徐栩摆手。
“别,我还小。”张麟乐老实地答道。
徐栩一听,顿时不是个滋味,快速转移话题:“你手上是什么兵器?”
张麟乐将手里的兵器一抖,钺上的锋刺都缩回了竹棍里:“这叫鸳鸯钺。”
徐栩伸手摸了摸竹棍:“你改良过的?”
“动过,这是教武术的师父看我练得好,送给我的礼物,一般的钺没有刺锋。”
李景行细细地打量着张麟乐手上的兵器,问答:“你的师父是道家人?”
张麟乐摇头:“他只在武术界挺有名气的。”
“可你用的是道家独有的兵器。”李景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