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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皆是漆黑, 只留一盏余光。有人踏在黑暗中行来,他朝着那光拼命走、拼命走,一刻也不停歇,唯恐自己被暗黑吞噬了去。可是,前方的曙光若隐若现,他努力的走啊走,想将那光捧在自己的手上,终究, 曙光还是熄灭了, 杀掉了他的影子。
言衡喘着粗气从梦中醒来, 那是一种绝望,他几乎被绝望的情绪淹没。
“老板、老板, 您终于醒过来了!”张荣见到言衡睁开了眼睛, 急忙倒了一杯水走了过来。
“现在几点了?”言衡一把抓住了张荣的袖子,整个人像是被困在病床上的困兽,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张荣手里的水差点被言衡给倒翻了, 他急忙的稳住了自己手,回答:“现在是下午两点钟,老板您已经晕了差不多五个小时了!脑袋上的伤口医生已经缝合了。幸好这次开货车的那个司机停下了, 给您打了急救电话, 不然啊……”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 可是言衡已经明白了张荣的意思。
言衡靠在床背上, 他出神的看着洁白的床单,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间伸出了手细细的摸着床单,随后,嘴角弯了起来,眼里一片漆黑。
既然老天上他这次不死,他就必定要让余生活个潇洒。名声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不稀罕。
宴清歌总是和自己说,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爱席崇桢。可是啊,他想告诉他亲爱的宴宴啊,席崇桢可不会以同等的感情来待她。与之相对应的,只有自己,自己会毫无保留的恨不得将心脏挖出来,送到她的手上。
言衡想,既然席崇桢给不了他亲爱的姐姐,哦不,给不了宴宴幸福,那么他不介意插个手。宴清歌现在不喜欢自己又如何,他会一点、一点让她喜欢上的。
“去把和席崇桢交好的人联系方式查给我,半个小时内我要拿到手。”
张荣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言衡,这伤还没有好,怎么就要处理工作了?何况,今天还是您姐姐的婚礼……虽说他在心里腹诽着,可是这些话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讲。
言衡坐在病床上,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戒指。不得不说,这只戒指真好看,和宴清歌的是一对。至于席崇桢的戒指,他很早就在上面动了手脚,表面光泽形式看似一样,内里材质却有些不同。
他承认自己很自私,自私到只要想到宴清歌的未来不会幸福,只要想到有人会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就羡慕,嫉妒得不得了。在这条路上,他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忘记了来时的路上,那些被宴清歌遗忘的东西,被她刻意打碎的东西,已经很碎很碎了,早就不见了,可是他偏偏记得,不肯打碎。
半个小时后,张荣拿着一份资料递给了言衡,上面是席崇桢的关系网。
其实得到关系网很简单,IRING是做互联网起家的,具体包括设计程序、软件以及目前正在开拓横向产业结构,亦在从互联网为点,延伸到各个面,这需要高素质复合型人才,其中不乏“正义”的“黑客”。
言衡看着上面的人名,以及联系方式。他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
易豪是席崇桢的好友,四年前席崇桢刚进席氏集团时认识的。易家是依附在席家之下的一个小公司,之所以他选择和席崇桢交好,主要是席家长子席崇清根本不喜欢与他们交流。当时席崇桢进入公司的时候,他其实是不屑与一个私生子交流的,私生子这东西,大家族永远不可能公开承认。岂料后来,席崇桢一连做成了好几桩生意,席家对他的重视程度有所提高,所以他才选择了依附着席崇桢。
“来啊,喝一个,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易豪拿起了手里的酒杯,几个朋友在一起恭喜着席崇桢。
席崇桢红光满面,不过也确实值得他高兴。他对宴清歌内心是有一点喜欢的,之前言衡给自己送来的股份协议上要求自己在和宴清歌结婚之后才能拥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今天过后,他就可以将股份转为自己所有。
易豪正喝了一口酒,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他走到了一旁,接起了电话,里面传来低沉又充满诱惑的声音。
“想要拿到影帝临光最近出演电视剧的制作权么?”言衡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易豪听到另一头的话,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你、你……是谁?”
“不要管我是谁。”言衡看着自己戴在手上的戒指问道,“临光几年没有出演过电视剧,奥斯卡、金马以及金像奖全拿了个遍。他目前准备拍摄一部电视剧,投资金额高达3个亿,制作权还未定……你易家依附着席家不就是为了在影视制作方面混口饭吃吗?我想和易先生交个朋友……至于电视剧的制作权以及投资方面,就作为交朋友的礼物,你看如何?”
易豪知道,影帝临光的最低投资金额3个亿,而且制作方可以参与电视剧分红。根据临光的名气以及这次电视剧的班底,他基本上可以断定,这部电视剧可以赚最少几个亿。可是自己公司根本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而且投资方采用的是竞拍投资,他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去和别人赌。
易豪看了一眼正在和别人一起喝酒的席崇桢,席氏集团主打时尚领域,若是在时尚购物方面,他还可以依附,可是影视……他不确定了。
言衡等了好一会儿,另一边的人还没有说话。
他脸上十分冷漠,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极具诱惑力:“怎么样,易先生不考虑一下?”
“那……你、你想要什么?”易豪心里很清楚,电话那头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说什么吗想和自己做朋友的鬼话。
“我想要做的事,易先生肯定能办到。”言衡正说着,郑医生就敲开门走了进来,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小包药,然后放在了言衡的桌上。言衡朝着郑医生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这般真挚的感谢翻到让郑医生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
言衡看着郑医生走时候的背影,有些发愣,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又将他给唤了回来。他接着说道:“易先生和席先生是好朋友对吗?席先生今天结婚,肯定是很——高兴了。身为好朋友的易先生肯定要好好祝贺席先生啊,既然如此,我作为易先生的好朋友,也想给席先生送一份礼物。”
听到这里,易豪算是明白了,电话那头的人是针对席崇桢。就是因为自己是席崇桢的好友,所以才选择了自己做筏子。他沉默了一会儿,内心在天人交战。他一方面是承认席崇桢这个朋友的,可是他也明白,如果自己不是对他有点利用价值,他找到比自己合适的伙伴,肯定会一脚将自己踢开。
算了,世界上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你想要送什么?”易豪心里想明白了。
“席先生结婚这么高兴,你们身为他的朋友理应为他庆祝,既然如此,那就晚上不要让他回去,找个夜总会过一夜,你说多好?”他说完后,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哦,刚好,我知道一家夜总会,里面小姐的服务态度很好。至于,送给席先生的礼物,我会提前送到夜总会老板那里,还请易先生务必收好啊!”
“我……凭什么相信你?”易豪此时心里已经相信了个六七成,可是他还是需要一个保障。
在他问完这句话之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低笑声。
“这么重要的事,又是我的把柄,易先生相比趁空挡的时候就录好了音吧?如果没有的话,那真是——蠢到家了!”
言衡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小药包,将药包一拆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这……这是什么?”张荣出声问道。
“让人可以阳.痿的药。”言衡将药包又重新折好,递给了张荣,“把这个送到‘夜阑’,告诉叶轩,晚上有人来拿。”
张荣顿时觉得自己的下.身一痛,立马将药包拿着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赶忙准备走出去。在他打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言衡轻飘飘的声音。
“张助理,什么事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这是身为助理的一个必备的技能。”
张荣回过身,点头:“我知道了。”
待到张荣走后,言衡一个人待在房间。他拿起了手机,上面有郑医生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你好自为之!”
他靠在床背上,闭上了眼睛。
郑医生是自己父亲的好友,对待自己像亲生儿子。可是啊,他竟然还以自己的性命来要挟他,让他为自己弄来那药,伤透了郑医生的心。
可是,他早就回不去了。
在很早以前,他就回不去了。世界上的好姑娘很多很多,可是唯独一个宴清歌,有让他喜欢的感觉,他放不掉又捏不到,他只能孤注一掷了。
*
席崇桢喝完一杯酒,已经有些微微醉了。之前他和宴清歌两人一起和来访的客人喝了几杯,现在又跟自己的朋友喝了几杯,红酒和白酒交叉着喝,白酒的度数并不低,他早就有些醺醺然了 。
易豪见此,手上拿着一杯酒,走了过去,邀住了席崇桢的肩膀:“喝一个?”
席崇桢见此,又拿起了一杯酒,仰头一喝。
“席哥今天结婚了以后,再也不能随便和我们一起在外头过夜了,嫂子得管!”易豪边说边煽动周围其他几个朋友的情绪,“所以说,这婚姻啊就是年轻人的囚笼!昨天单身最后一晚,席哥在公司过的夜。今天咱们得帮席哥过个夜……”
其他人本来有些不愿意掺和这些事,但是见席崇桢并没有生气,反而津津有味听着,一群表面上看似是二世祖,背地里又其实对自己公司上心,接触席崇桢抱着和易豪同样的想法,中间有些人又不定和其他人有着联系,想扳倒席崇桢。
席崇桢为人权欲心极重,做事看起来似乎是滴水不漏,可是内心却又极度自大。特别是在今天 ,这个喜庆的日子,眼看今天过后就可以正式开始争夺席家的归属了,心里一高兴,脑子就断了片。
“今晚你嫂子……还在……”
易豪摆了摆手:“要我说啊,这娶进门的女人啊,放着也是放着。哪一天不能过性.生活,缺一天也不缺啊!可是这单身的日子,今晚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席哥,我刚知道一个夜总会,里面的妞儿服务水平很高……要不今晚,哥几个……?”
席崇桢听了易豪的话,本身是在迟疑,可是在酒精的作用和旁人推波助澜之下,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易豪见事情办成功了,就发了一条信息给言衡。
言衡收到短信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该怎么说呢?席崇桢这个人若是拒绝了易豪的提议,他倒会多看他一眼。啧啧啧……一点小诱惑都承受不住,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当自己的对手?
而宴清歌站在酒店的二楼,冷眼看着几个人带着席崇桢离去。
今天她和席崇桢结婚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宴文自然是高兴的,他本身就瞧不起席崇桢私生子的身份,如果自己和席崇桢结婚之后,宴初叶就不会对席崇桢念念不忘了,这完全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至于席家那边出席的人,其实就几个旁支。席家老爷子怎么可能出席,要知道他心里可是一直偏向着席崇清啊!
席崇桢大概以为娶到了自己,就等于得到了言衡的帮助,所以开始肆无忌惮。婚礼装装样子送了几份请柬给席家,来不来靠他们自己定夺。至于,婚礼的开销,他将自己近几年挪用席家的钱偷偷在外面开的公司流动资金拨动了出来,填在了这上面。
今天他们的婚礼包了这个场地一整天,连带着场地的结婚酒店。
她没心思和这么个一直利用自己的人扮演着恩爱,演了四年,她早就厌倦了。于是谎称自己的身体不舒服,要上来休息。
“看着自己老公和别人一起走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宴清歌正看着席崇桢上了车,几个人一起离去,身后就传来慢悠悠以及看好戏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自己的房间门口站着一个老朋友——苏曲预。
“苏老师啊,好久不见。”宴清歌微笑着苏曲预问好。
苏曲预从房门口走了进来,出声道:“我记得七年前,你说你喜欢你的弟弟,所以亲手送了他一个礼物。现在怎么又和别人结婚了,难道说你最后言衡,不是你的真爱,所以又嫁给了你现在的丈夫?”
苏曲预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充满了求知欲,可是他的表情表明他对这个事情并不感兴趣。
“苏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宴清歌换了个话题。她和苏曲预接触不多,当时之所以让苏曲预帮助自己,其实只是一个推断。
苏曲预在原主的记忆里辅导原主的作业,可是却从来没认真过。他给宴文秘书的资料是“家境贫困”、“勤工俭学”,可是真正勤工俭学的学生会拿一份工作不当回事?他的手指很白净和修长,上面没有茧子,不是常做粗活的人。而且,苏曲预自身的行为举止很优雅和绅士,这种风度是自内向外,没有经过常年的训练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试问,所提供资料是假的,漫不经心的坐着家教工作,一到时间准时走,像是在打分时间或者瞒着什么人……能一手伪造资料,准确的将自己的资料送到宴文秘书的手上,同时又能让宴文的秘书对自己的资料不生怀疑的人,这种人,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恐怕,在他向晏家应聘之前,就先调查了晏家的情况吧!
宴清歌那个时候太急迫需要帮助了,她不能让言衡对自己形成固有印象,所以才会选择与虎谋皮。庆幸的是,她成功了。
苏曲预拉开了酒店的一张椅子,回答道:“这是我开的酒店,我这个主人不在家,难道让你们客人为所欲为吗?”
宴清歌看着他:“你来这,不会单单只是和我说这个吧 ?”
苏曲预笑了:“和聪明人打交道很好。我在想,你究竟想干些什么?旁人见到自己的老公把结婚不当回事,不是应该嫉妒么?”他又补充道,“说不定你老公今晚也不会回来呢。”
“不回来啊……”宴清歌看着苏曲预,“不知道苏先生能不能帮我弄到一件东西呢?”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啊,宴小姐!总是依赖别人可不好!”苏曲预装作无奈道。
宴清歌反问:“我想理由还是和苏先生七年前说的一样,你想看到我能走到哪一步,对吧?把我当成一个游戏,苏先生玩的可开心?”
苏曲预惊讶:“宴小姐真是把人想的太坏了!”
“难道不是吗?”宴清歌走到了苏曲预的旁边,“苏先生这么多年来想必一直都对我‘特殊监照’着。倘若我露出一点点喜欢言衡的苗头,你为了心里的游戏,肯定会把我一手策划的事透露给言衡,以此你可以看一场精彩绝伦的‘马戏’……可是让你失望了,我这么多年,真是一直没表露出来。”
“啪啪啪——”苏曲预鼓起了掌:“你猜对了。不愧我当年特意找了一些经过训练,能够精准控制车撞击力度范围大小的人去做这件事。好吧,你还要什么东西?”
“乙烯雌酚。”
“这是什么东西?”苏曲预问道。
“生物学上而言,要想让男性失去性.功能,给他服用雌性激素药物。”
苏曲预笑了:“你可真狠毒。有句古话说的很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不过是他罪有应得呀苏先生!”宴清歌看着苏曲预说道,“他明明不喜欢我(原主),又为了私欲娶我(原主)。不仅在感情上欺骗我(原主),又想要在身体上占有我(原主)。既然这样,就惩罚他下半生——不、能、人、道吧!”
听了宴清歌的话,苏曲预嘲讽道:“那你呢?你自己也不喜欢言衡,却偏偏又将他的腿撞瘸,你和席崇桢就不是一类人?”
“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有因有果。”宴清歌笑弯了双眼,“我做的事,都是我亲爱的弟弟先种下的因啊!”
苏曲预似乎是没想到宴清歌会突然间说出这么一句带有佛教禅理的话 ,反倒是愣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他回答:“你用拿这个药了!我来其实就是要告诉你,你的弟弟送了药给夜阑的老板,叶轩。你猜猜,席崇桢现在要去哪里?”
他留下个似是而非的问题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宴清歌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宴清歌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那些人有些是真情道贺,有些人又是虚假的高兴。
她的嘴角微微的翘起。
因为今早的事情被刺激到了吗?嗯,就是这样,请一定要保持这种得不到又要争取的心情,将你的感情放大、放大,保持到我离开这个世界好不好呀!
花了七年的时间来铸造,终于将言衡打造成了自己需要的一把剑。接下来,她可以肆意的用这把剑,毁掉宴家、宴初叶……以及这把剑的本身。
让上辈子最宠爱宴初叶的人,撕碎她的梦,将她打入地狱,可比自己动手好得多。
宴清歌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左手很白,看起来很干净,不沾染任何的灰尘。就是这么一双手,怎么能用来做报复别人的事呢?所以一切都要交给她亲爱的弟弟了。
不过作为酬劳,她会在离开之前,送给弟弟一份享用一生的礼物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