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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匆匆来到了乙园,长孙明月与长孙益阳走在最前面,麟棋与武博弈走在后面。
然,就在他们几个人刚刚迈步进院子的时候,屋子里便是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某种声音。
“呜呜呜……呜呜呜……”这是女子想哭又哭不出来的声音。
“呼呼……呼呼呼……”这是男人在某些时刻必定发出的声音。
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就连麟棋这种未经人事的孩子,都听出了倪端,就更不用说其他的几个男人了。
武博弈微微皱眉,想着刚刚长孙益阳和武倾城之间的眉来眼去,又想起武青颜临走时那磕磕碰碰的模样,心里一凛。
难道屋子里的那个人是武青颜?
当然,他不是怀疑武青颜的人品,而是他太了解长孙益阳的手段!
长孙明月站在门前,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狰狞的眸子燃起了来自地狱一般的烈火,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看个究竟,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无声的站在原地,任由夜风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他的袍角。
他从小到大,从来不曾畏惧过什么,也不曾害怕过什么,可是他现在却怕,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女子是武青颜。
但他却并不想逃避什么,如果里面的那个女子当真是武青颜的话,那么他会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将她抱回去,等他亲手了解了今夜的始作俑者,便带着她远离尘嚣,做一对神仙眷侣。
反正此生,今世,他长孙明月认定了她。
长孙益阳挑了挑眉,忽而抬高了几分音量:“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他说着,直瞪着那小宫女,“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叫人!”
小宫女一愣:“叫,叫谁?”
长孙益阳眼珠子一转:“把熹贵妃请来,怎么着这事也要有个做主的!”
小宫女点了点头:“是。”
随着小宫女的离开,长孙益阳再是不迟疑,一脚踹开了面前的房门,屋子里一片漆黑,浓浓鱼肉之欢的味道扑面而来。
长孙益阳哼哼一笑,示意刚刚赶来的小太监点燃了灯笼,在一片灯火通明的笼罩下,迈着大步朝着垂落床幔的床榻走了去。
武倾城那个蠢东西,终于办了一回人事,不管怎么说,是把武青颜弄到了刘冲的床上,现在他只要掀开床幔,武青颜那个贱人就完了!彻底的完了!一个贞洁不保的女子,何以立足?
而他,终于可以在砍了长孙明月左膀右臂之后,高枕无忧的好好睡一觉了!
如此想着,他脸上荡起了灿烂的大笑,猛一伸手拉开了床幔,却在看清楚里面的两个人时,如遭雷击的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这……
刘冲,确实还是那个刘冲,此时正支撑在上面,奋力的耕耘着,那大汗淋漓的模样,那呲牙咧嘴的劲头,一看就是卯足了力气。
而在刘冲身下,那个有口不能言,哭的满脸泪光的女子,为啥不是武青颜那个小贱人?
难道武倾城那个废物,又被武青颜给戏弄了?
武青颜!咬着牙,长孙益阳转身就要离去,然,就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却定格在了原地。
不,不对吧,那个在刘冲身下的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他有些机械的再次转回了身子,当他全神贯注的朝着刘冲身下的人看去时,是彻彻底底被雷劈了天灵盖,那叫一个外焦里嫩。
那此刻躺在刘冲身下,身无寸缕,发丝凌乱的女子,不正是武倾城吗!
怎,怎么会这样……
长孙益阳脚下一晃,脑袋“砰!”地一声撞在了床杆上,磕的他是两眼冒金星。
而此时,那热火朝天摸黑办事的刘冲,也是发现了自己身下的人是谁,吓得当即一个哆嗦,软了关键部位的傻眼了。
怎,怎么会是武倾城?
门口的麟棋瞧着始终脸埋在床幔里,屁股撅在外面的长孙益阳,迷惑的挠了挠脑袋:“太子殿下是赏花呢不成?怎么还看个没完没了了?”
武博弈拧着眉一直不曾松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开始担心了那个一向对他喊打喊骂,却真心实意对他的妹妹。
长孙明月抿着的唇角,忽而微微扬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那床幔里的人是谁,但他敢肯定不是武青颜了,不然长孙益阳不会杵在那里那么久,早就将床幔掀开,大肆宣扬了。
只是……
他想不明白,长孙益阳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而武青颜临走的时候,也确定是有些不对劲,如果里面那个人不是她的话,她又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不容他多想,漆黑的院子里,忽然灯火通明了起来,嘈杂的脚步声,连成串的走了过来,他轻轻转身一望,原来是刚刚的小宫女,带着熹贵妃走了过来。
熹贵妃秀眉轻拧,明明站定在了长孙明月的身边,但话却是对着里面长孙益阳说的:“太子殿下究竟何事?这般着急的让本宫前来?”
本来就恨不得将床幔里的刘冲和武倾城挖个坑埋了的长孙益阳,猛一听见熹贵妃的声音,是死的心都有了。
也许是太过慌乱了,也可能是太过紧张了,以至于他从床幔里收回脑袋的同时,整个人伸展开四肢,挡在了床幔的前面,双眼呆愣,肉唇干白。
熹贵妃瞧着长孙益阳那如同看见不明物体的模样,愣了愣,竟一时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门口陪着来的太监和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一脸的茫然。
倒是站在武博弈身边的麟棋,小声嘀咕:“那床幔里有老虎不成?太子殿下怎么一副被咬了尾巴的样子?”
长孙明月瞧着那床幔里交叠的人影,轻轻地笑了:“如今熹贵妃也来了,太子殿下应该可以拉开床幔了吧?”
熹贵妃转眼朝着长孙明月看了去:“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孙明月不经波澜,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熹贵妃听闻,倒是并没有往深处想,只当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躲在这里办苟且之事,上前几步就要拉开床幔。
“还真是反了!在皇宫里竟然敢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长孙益阳肝胆俱产,赶紧挡在了熹贵妃的面前:“熹贵妃息怒,这,这是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熹贵妃拧眉:“太子殿下毕竟是个男儿家,处理这种事情怎么和理?还是让本宫来吧。”
长孙益阳坚决不后退:“熹贵妃平日里总是日理万机,如今这点小事,哪里还能劳熹贵妃费心?”
熹贵妃挡了挡他喷出来的口水:“那太子殿下大半夜把本宫折腾过来,是为了何?”
长孙益阳捋了捋自己打卷的舌头,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什么……不过是想让熹贵妃来给我做个见证,那床幔里的人是我宫里的宫女。”
熹贵妃瞧着他半晌,沉默着也不说话,长孙益阳强撑着就这么杵着,一颗心都快顺着嗓子眼跳出来了。
最后,是长孙明月走了过来:“既然是太子的人,太子殿下想要私自处理此事也是合情合理,母妃今儿也是累了,儿臣先行送母妃回去。”
熹贵妃倒是没料到长孙明月会帮着太子说话,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将手臂交给了长孙明月。
“那就麻烦你了。”
长孙明月搀扶住熹贵妃的手:“是儿臣应该的。”
他带着熹贵妃一起转身,狭长的眸,扫了一眼屋内的所有角落,忽而黑眸一亮,面上却不动声色。
出了院子,长孙明月先是让麟棋与武博弈去宫门口等着,自己则是陪着熹贵妃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月色凄凄,两个人的倒影平行的拉长在地面上,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的交集。
“明月。”熹贵妃轻轻的开了口,“你回宫到现在,有多久了?”
长孙明月轻轻地回:“十多年了。”
“还真是快。”熹贵妃面看着平静的湖,忽然停住了脚步,“想当初你初初回宫,宫里的那些个妃嫔啊,哪个不是看轻你几分?你那时候性子又内向,虽然我这个当母妃的不说,但也是知道你吃了不少的苦头。”
长孙明月勾了勾唇,面色平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母妃何必还要旧事重提?”
“事情确实是过去了,但我始终忘不掉,当初子儒是如何将你保护在身后的。”熹贵妃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喜欢那个丫头,但我从子儒的眼里也看得出,他在意了那个丫头。”
长孙明月心下一紧,很多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熹贵妃顿了顿又道:“明月,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扶持着子儒,这点我很欣慰,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青颜那个丫头的冰雪聪明,若是她当真能够和子儒在一起,这个天下会更有胜算的成为子儒的囊中物,你也不想看见大齐的天下,落入太子的手中吧?”
长孙明月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的思绪:“天下何时要取决于一个女子的担当了?”
“确实是不需要取决,但争皇位不是儿戏,当然是更近一步胜算便会更大一些。”熹贵妃拉住了他的手,“太子的无能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当真有朝一日大齐民不聊生,百姓痛苦不堪,就算你牵住了那个丫头的手,又岂能安生?”
长孙明月豁然抬起面颊,看着无风不起浪的湖面:“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她我死不会放手,时辰不早了,母妃早些休息。”说着,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熹贵妃愣了愣,看着他笔直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他长大了,已经再不是对她唯命是从的时候了,她不知道他究竟爱武青颜有多深,但她知道,只要她活着一天,便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武青颜终成眷属。
“出来吧。”她轻轻开了口。
夜色之中,一名黑衣人无声的站在了她的身后:“熹贵妃。”
熹贵妃猛吸了一口气,双眸狠厉:“是时候动手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是。”脚尖点地,无声的消失在了原地。
湖边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平静,熹贵妃慢慢收回眸子,转身朝着湖面看了去,皎洁的月照耀在她保养姣好的面容上,凸显了她靓丽却没有任何温度的容貌。
明月,既然你已下定了决心,就别怪我这个当母妃的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