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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玉牌和锦帛都塞到我手中,说这玉牌是证明身份用的,你拿着这玉牌上了茅山,除掌教真人之外,其他人都需向你行礼叩拜。至于那块锦帛,已经被我施加了禁咒,唯有我的血,和掌教真人才能解开,这上面,记载了茅山宗自开派以来的所有密咒,有的,连掌教真人也未曾习得,由每一任茅山传功长老亲手执掌,你必须……将它亲手交给我的师侄……
说到这里,玄真老头的目光已然涣散,浑身都是暴动游走的真气,他轻轻推了我一把,说你快带着人离开吧,我命不久矣,可惜之前强运引雷神咒,已经冲散了真元,否则,倒是能用那醍醐灌顶之法,将这一身的真元都交付与你。
我重重的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哽咽着说前辈,您教我、救我,于我恩同再造,我又怎么会贪心去觊觎您这一身修为呢,修行求得是本心,就像你说的,术法不过是末流,只有一颗道心才是永恒的。
他嘴角一掀,露出十分欣慰的大笑,说好好……你能说出这番话,证明我并没有看错,可惜老夫苦修这大半个世纪的真元已经快要散了,最后再送你一件礼物吧。
话音落地,他忽然双手盘成圆,结成一个法印,狠狠打在我眉心之上,刹那间犹如雷霆炸响在我的脑海,无数光影交织,在我意识中汇聚成了一道河流,朝着灵魂深处而起。
我脑仁剧痛,好似被万剑穿顶而过,脸色瞬间就涨红了,却强忍着,没有丝毫排斥,任由那股意思的洪流直接渗入了我的脑海之中。在我意思的观感之中,那一道洪流好似垂落九天的星辰瀑布,冲刷进了的识海深处,在那远比灵魂更加深邃的地方,则有一团漆黑的如同墨汁一般的魔气在萦绕、升腾着,传来一道劈天的咆哮声,
“啊……你这该死的臭老鬼,你想干什么,啊……”
轰!
似有雷霆炸响在我的脑内,那一束精光射入重重的魔云,却仿佛化作了金属一般的囚笼,将中心那个四处游蹿的“小黑点”死死束缚在了其中,我听到雷霆一般的炸响和咆哮响彻在了意思深处,意识下沉,眼前却徒然浮现出了一道被金色锁链死死束缚住的漆黑人影,蹲在那无限的深渊尽头,正用愤怒的眼神朝我望过来。
啊——
四目相对,我感受到了源自灵魂的惊悸,仅仅只是那一眼,就让我的精神近乎彻底崩毁,整个意识都炸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思维也在渐渐拔高,眼前徒然闪过一丝明显的光点,浑身一震,又再度回归到了现实的世界当中。
刚才……那股流窜在我识海深渊中的意识,就是以我的身体为囚笼,被束缚住的那个魔头吗?
惊醒之后的我,才发觉自己满头都是冷汗,那一股意识是何等的博大,如同九天星河一般无穷无尽,我身体里到底住着什么样的怪物,为什么我会……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耳边却听到“砰”的一声轻响,一抬头,玄真老头的身体倒下了。
他谨慎的那一只独眼也闭上了,走得十分安详,脸上却仿佛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师父……”我满脸都是汗水和鼻涕,对着尸体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抹掉额头上的汗水站起来,抬头,望着天边散落下来的一束朝阳,在那遥远的天边,重重缥缈的云雾深处,恍惚间却仿佛看到了一张淡漠的脸正朝我遥遥挥手。
是他吗?这老头求仁得仁,想必已经得证大道,羽化登仙了吧?
我也分辨不出自己在九天云彩中看见的那道虚影,究竟是真实,还是自己凭空的臆想,总之,这个指导我整整三个月,脾气古怪而又可敬的小老头,是彻底离开我了,他不肯收我当徒弟,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将一切宝贵的东西都赠予了我,这番大恩,让我如何回报呢?
耳边有脚步声响起,邢斌跟何伟都踉跄着向我走来,指了指掉在地上的玄真老头的尸体,说这位老人的尸体应该怎么处理,要不我们把他带出去……
“不用了!”我缓缓摇头,说万物生于尘土,最终也应该归于尘土,这位前辈一生都在寻求至道,唯有摆脱皮囊的束缚,才能得证道心,仙踪已逝,这堆皮囊就随他留在这里吧。
我这样处理,也是依照了玄真老头的本心,真正有德行的大能,是不会太过于注重外在的,或许任由这尸骨烂掉,甚至被野兽所分食,才是最契合他本心的死亡方式吧。
“好吧,那我们也该出去了!”邢斌一脸疲惫地看着我,说顾局变成这个样子,却是谁都未曾预料到的,这次任务损失惨重,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上头交代呢,唉……
这些俗事,自然有着邢斌和何伟去头疼,我并非体制中人,也不必操心回去之后要写材料、做汇报什么的,便收好了玄真老头留给我的东西,对着那具尸骸三跪九叩,也算行了一遍师徒大礼,站起来,头也不会地走向洞口。
峡谷中倒有不少出口,邢斌之前已经带队走过一次,沿途留下了标记,是以我们行走得很快,并没有太多耽误。
往前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眼前一空,却是走出了那狭窄的地下溶洞,抬头望天,有着刺眼的阳光洒落下来,驱散浑身的血气和阴霾。
时隔三个月,我再次出现在了之前剿灭哈奴曼的山洞外面,望着瀑布下潺潺的流水,心中一片轻松,我心中有些恋恋不舍,但对于邢斌跟何伟而言,却是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场噩梦。
严冬的冰雪早已化去,峡谷外一片绿意盎然,无边光景一时新,虫鸣走兽,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气,我们现在溪水谭边冲刷了满身的血污,又简单给身体上了药,我麻木的四肢才渐渐有了触觉,伤口发痒,疼得厉害,邢斌跟何伟急忙搀扶着我,离开了青山界的莽莽丛林,再次回到了老家县城之中。
把我扔进医院没多久,两人便匆匆离开,体制中还有很多程序要走,至少顾局的死讯必须及时上报,还有龙爷那伙人,趁着玄真老头和那深渊魔怪交手的时候便已经不知去向,邢斌也急着回去发动通缉令。
我在医院待了一会儿,不多时我老爹和浩子便拎着饭盒走进来,老爹对我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说你个兔崽子失踪了三个月,吓得老子连饭都吃不下,就怕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个狗ri的还晓得回来?
骂完我,老爹情绪恢复了一些,又红着眼眶说回来就好,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了。我无奈地看了看浩子,求他赶紧把我老爹弄走,老爷子岁数大了,这一会儿难过,一会儿高兴地,犯了心肌梗我这罪过就大了。
老爹和浩子刚走了没多久,病房大门又被人缓缓推开了,走进一个女人,白衣胜雪,温婉多情,眉宇间却有散不掉的忧郁,轻轻走到病床便坐下,抓着我的手说林寒,你好不好?
我看着顾雪,心中欢愉,可一想到顾局最终的悲惨下场,嗓子又觉得有些沙哑,“对不起小雪,我没有保护好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