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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疏酒是险险的撑过这一劫,不过倪宝林那儿可就没这般幸运,因为构害他人将妃子推入御园寒池之中,让璃清贬入了掖庭狱冷闭深思。
宫内的女儿受了这般大的惩戒,工部尚书自当是请旨求璃清开赦,为了刺激倪宝林,秦疏酒说了好些的话,而这一些话也奠定了倪宝林不能活着踏出掖庭狱。工部尚书的恳求不见得璃清不心软,为了巩固朝局必要的手腕一贯都是这位贤明君主善用的,为了叫倪宝林能死死的守住她不该知道的事,秦疏酒便令了南枝去一趟掖庭狱,将倪宝林了结了。
掖庭狱都是些关押受刑官员女眷以及不得宠的妃子,那儿的看守自然不可能严到哪儿,依照南枝的身手要潜入掖庭狱算不得难事。反正倪宝林受了这样的惩戒,即便是想不开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为贬入掖庭狱而想不开的妃子她又不是头一个,第二日醒来叫人发现吊死在树上也是情理之中。
独女在掖庭狱惨死,如此的失女之痛想来可不是几日便可缓过来的,那工部尚书自当是心碎得连事也办不好了。
倪宝林的死讯也是往后几日才传到钟碎宫,这几日秦疏酒卧病在床,外头的事倒也是知得慢了些,也是瞧了她身子微微好了些苏蝶跟翁师师这才来瞧她。说起倪宝林那一事时,翁师师那副模样倒是有几分怕了,倒是苏蝶显得好些,虽面色也是略白总归还能说得出事来,便是压了声音,苏蝶说道。
“你们可知那倪宝林死得有多惨,据说尸首是第二日发现的,那个时候人都死透了,挂在那树上模样可吓人了。”说完还不忘抱紧了怀中的手炉,倒是都瞧不见那将帅之女该有的气焰了。翁师师胆子本身就小,如今叫苏蝶这样一说,更显害怕,当下便往秦疏酒那儿凑了几分,翁师师说道。
“苏姐姐你莫说了,越说越叫人觉得瘆得慌,老是感觉有什么?”
“能有什么。”可能是瞧了翁师师那害怕的模样,苏蝶倒是显摆起胆子来,挺了身子坐着,苏蝶说道:“那倪宝林即便是死了,那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与旁人又没有多大的干系,难不成你还怕她飘到这屋子不成?”
“妹妹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外头不也说……”想是要说什么,不过却急着收住了自己的话头,略微瞧了一眼秦疏酒倒是不好再继续。翁师师的话收得巧妙,虽然也不是有心的,不过她想说什么秦疏酒却也猜得出来,倒是那苏蝶一根筋的性子,竟是到现在还不明,反倒是接连追问了好几句,却也是问不出什么,倒是将这苏霸王给急的。
瞧着她这追问的气势,又是翁师师那一脸的为难,秦疏酒便开了口岔开道:“不过话也说回来,这年关将近倪宝林在这一刻寻了短见,怕是得叫内侍省跟尚仪局还有那礼部一番难办了。”
“说得也是,这年关可是大庆之事,如今出了这一档子的事情恐冲撞了年喜,听说那倪宝林可是连正经的法事都没有,草草的就给敛了棺将就着办了。”
“竟是这般,听着倒也叫人心寒了。”此事翁师师便不知了,现听了苏蝶这一番话,心里头到也是一沉的,不禁感叹而道。而这感叹则换来苏蝶一瞥,冷哼笑道:“你这心肠倒是好的,平时可没少瞧见她欺负你,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反当还怜悯起人了?”话中带的讽笑却也不是真的,不过那一番话诉完之后苏蝶不知怎么的竟是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叫秦疏酒都觉得奇了,不免问道。
“姐姐怎么了?怎就叹起气来。”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件事。”
“何事?”继而又问道,也是因这秦疏酒问了苏蝶方才说的,幽幽叹过气之后苏蝶说道:“难怪古人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话一出当即叫秦疏酒惊的,急忙伸手扯了扯苏蝶示意她不可胡说,随后摇头轻叹道:“好端端的姐姐怎就说了这般的话。”
“也没什么,便是想到刚刚入宫之时陛下是那般宠爱许才人跟倪宝林,结果呢?这一朝犯了罪可是半分恩情都不顾,倒是叫人想了心中都有些发寒了。”突然想了这件事,却也叫苏蝶这般心性之人都感到微微的恐慌。苏蝶的话却也叫秦疏酒无言以对,只得低了头不做声,便是听着。
“看来在这宫里头,怕也只能长保恩宠方才有活路呢。”又是一句叹,苏蝶却也是因倪宝林之死而有了这番的感叹。
只是长保这恩宠又岂是那般简单之事,叫苏蝶这样一说这寝内的三人却也静了,突然静下的气氛总是叫人觉得不安生,当下便也不打算久留,而是说了几句贴身的话苏蝶便离开了。因那苏蝶离去又恐搅了秦疏酒休息,翁师师方才随之拜了别,等到翁师师也离开后,秦疏酒这才躺回榻上随后说道;“师师方才的话,你可听懂了。”
“懂了。”将那炭火翻过后,南枝说道:“便是那外头有些个嚼舌根的,将倪宝林那一事跟姐姐扯了干系,不过这几日姐姐病卧在床也是有目共睹的,咱们对外也是撇得干干净净,倒也不是她们想要有干系便能有干系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躺卧,秦疏酒说道:“不过这三人成虎也不能小觑,南枝烦你做件事。”
“有事便说,姐姐说什么烦呢,倒是折煞南枝了。”
此话叫秦疏酒衷心一笑,随后说道:“既然外头嚼舌根,那么咱也去嚼上几句。这倪宝林可是因许才人的缘故才同我交的恶,现在人死了,你说她落到这般田地谁该为了此事负一下责。”
南枝毕竟也是自小养到大的,自当是聪慧一点就通,当即也是明了,笑着欠身行了礼,南枝说道:“明了,姐姐您放心吧,这宫里大多都是长了眼的,孰是孰非岂能分不清。”
身子日渐利索,璃清上钟碎宫的次数也多了,大多也就是来看看,关切关切一下秦疏酒的状况。好在她福泽庇佑,倒也没落下多大的病根,太医开的几贴药下去又修养了几日,却也好得差不多了。
吃了几口婢子们奉上来的茶,将那茶杯放于桌上后璃清说道:“这几日倒也辛苦你了,身子可好利索了?”
“回陛下,这身子是好多了,承蒙陛下关心。”
“这般便好。”点了头说着,璃清搁放在桌上的手轻轻叩击,这一下接了一下的轻叩在寝内显得尤为突出。轻叩是璃清寻思时的一种习惯,虽然他寻思事情时并不喜旁人多问,不过秦疏酒却也明显没多少心思留意自己,当瞧见秦疏酒瞥向旁侧像是在想着什么,璃清开口问道。
“怎么?身子可是不舒坦?”
“啊,并无,劳谢陛下关心。”赶忙笑了,秦疏酒微欠回道,嘴上虽是说无不过面上瞧着倒有些不对,如此的话可不能叫璃清信了,当下眉心都皱了起来,璃清说道:“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璃清的心如同明镜,就算后宫之事他从来不过问,却也不代表这后宫的碎言碎语他不知晓。就算传不到他的耳中,总会有那有心人寻了法子叫他知道。
璃清心思明断,既然他都已经问了,秦疏酒便也不再搪塞,而是起了身跪下行了礼,秦疏酒说道:“倪妹妹那一件事不论怎么看嫔妾也是有责的,现在倪妹妹因嫔妾缘由寻了短,嫔妾这心里头是日日不得安生。陛下,此事嫔妾毕竟也是有过之人,还望陛下责罚。”说完便是跪着不起身,候着璃清的旨。
这一件事究竟秦疏酒有没有脱不了的干系,倒也不好说了,瞧了秦疏酒这般跪下请罪,璃清虽然没说什么,却也是让她起身的。倒是这叫秦疏酒起了身后,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人轻轻笑叹,这一笑叹叫璃清听见了,当下便回了头看过去。
这一次来了钟碎宫,他带着余公公跟苏毅二人前来,此时那发了笑的便是苏毅。圣上在此竟敢如此失态,余公公当即便呵斥道:“圣上与宝林在此竟敢这般,还不快跪下。”叫余公公这样一说苏毅也意识到方才的失态,当即便慌神跪下求饶,倒是璃清看样子也未有责罚他的意思,只是瞧了几眼随后问道:“你方才笑什么。”
“陛下恕罪。”不敢回话而是跪着讨饶,整个人都伏到了地上,苏毅惶恐着。手又轻叩了几下,璃清说道:“恕不恕罪便要看看你笑得有没有理,若是有理,方才那一事便就此算了,若是没有理,余公公,你可知该如何?”
“老臣知晓。”应完之后倒也不忘狠狠的剜了一眼这不省心的义子,平日里明明是个精灵的主,怎么今儿倒是犯了这样的错,倒是叫他心里急的。
璃清已经开口了,恕不恕罪便是要看看他笑得有没有理,既然这圣上有兴,他当得如实禀,当即便是伏在地上苏毅说道:“臣只是想到今日在宫中听到的一些事,忽觉得好笑,便忍不住笑了在殿前失了仪态。”
“什么事?”
“是……是……”支吾的不知该说不该说,因为惶恐不免偷瞧了一眼余公公,在得了余善的一个眼刀并且无奈的点了头后,苏毅这才继续伏地回道:“禀陛下,臣近日在宫中听了,说倪宝林在掖庭狱内逢人便说当日失足是窈宝林刻意为之,并说倪宝林的死同窈宝林脱不了干系,臣只是觉得这话听着实在可笑。这要是大盛夏的窈宝林做了这样的事却有几分可信,可现在可是腊月天,外头冷寒成这番模样,这自个往冰水里头跳,臣实在觉得此事过于可笑,所以就……”
后头的话便不敢在多说了,又是一番的叩罪,苏毅已是跪在那儿等着罚。上位之人的责罚,这等待的时候实在叫人心恐,璃清没有出声,苏毅也不敢起身,便是跪在那儿惶恐着。就是这般跪了半晌,璃清方才说道:“起了吧。”
短短三字可叫苏毅松了口气,余善急忙行礼作揖随后瞪了一眼还跪趴在地上的苏毅说道:“还不快谢恩。”这一提点可叫苏毅回了神,急忙谢了隆恩随起身退于一旁。
璃清并未降罪,想来也是觉得苏毅说得有理,在宽恕了苏毅方才的不敬之后璃清转而看向秦疏酒,随后说道:“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也别听了,免得听多了伤身。”
“谢陛下,嫔妾明了。”
璃清的手覆到了秦疏酒的手上,轻轻搀扶起身,而秦疏酒也是礼应,笑谢璃清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