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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季裳华的到来,周家众人都到了,季裳华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众人正在说笑,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
当然了,其中最多的就是对老太君的恭维。
看见季裳华出来,郑氏笑着将她拉到老太君身边的坐好,“你先在这里和母亲好好说会话,我去吩咐丫鬟给你收拾出一处院子。”
因为老太君要接季裳华回周家来住是临时起意,是以还未来得及为季裳华收拾院落。
老太君闻言,道:“不必收拾了,就让裳华住进慧儿的院子吧。”这里的‘慧儿’是周氏的乳名。
郑氏抿嘴一笑:“还是母亲想的周到,裳华先坐,我这就去了。”
对比于冯氏总是巴结讨好的嘴脸,郑氏更有当家主母的气质,但是冯氏还总是不服气,她也不想想,她丈夫不过是已故老国公留下的庶子,以后是要分出去另过的,周家自然轮不到她指手画脚,可是,人么——总有不想认命的时候。
周婉颐从季裳华进周家就一直看着她,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容貌绝色气质上乘的女子,她虽然还不至于嫉妒,但也是艳羡的,尤其是她有老太君的宠爱,这一点她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
虽然她只是个户部尚书的女儿,却得到的远远比自己要多。
思及此,她笑着走过去道:“早知道我还有一个表妹是京都第一闺秀,幼时也曾见过,可是自从表妹长大,来周家的时候就少了,彼此也不亲近了,今日又可以见到表妹,我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季裳华忙站起身,一副惊讶的模样,任由周婉颐亲切的拉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道:“表姐说笑了,表姐的气质模样以及身份也是很多人有所不及的。”
因着周正清的野心和暗地里对大舅舅的算计,是以季裳华对周婉颐也没什么好感。
她以往看到周婉颐的机会不多,今日发现这也是个秀丽佳人,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身上流露出柔弱的气派,让人忍不住生出保护的欲望,只是这心思么,就说不准了。
老太君低头喝茶,对这副姐妹情深的情景视而不见,季裳华却是一下子明白的老太君的意思,看来老太君是不喜欢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孙女呢。
周婉颐似乎没看见老太君对她的视而不见,仍旧含笑道:“这次表妹回来,可是要住的长久一些,就当是自己家里,可不要客气,若是表妹在这里呆的烦闷,也可以去找我,我总可以为表妹解闷的,或者有其他府上的小姐相邀,表妹也可以和我一起去。”
这口气这态度,简直和冯氏一样。
是啊,季裳华就算是个嫡女,也是个二品官员的女儿,比不得周婉颐出身辅国公府,虽然是个庶出的女儿,却是比一些官宦人家的小姐还要金贵,认识的人也比季裳华要多。这话虽然说得客气,却是句句带着炫耀。
季裳华心如明镜,柔和道:“那就劳烦表姐了。”
这时候老太君放下了茶盏,茶盏与木几相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道:“裳华要住多久都是可以的,她既是跟随我回周家,那就是周家的人,又不是客人,何必在意这些?”
短短一句话,周婉颐的面色就变了,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方才她自诩出身辅国公府,在季裳华那里展现优越感,却是被人打了一个耳光,让她尴尬不已,痛恨不已。
她咬着嘴唇,小声道:“是,是孙女说错话了。”
老太君有执起茶盏,没有言语。
季裳华暗自摇头,到底是年轻,不如冯氏沉稳,就这一句话就受不住了。
原本周婉颐对季裳华只是有些艳羡,而现在么,就是怨恨了。她不明白,自己是国公府小姐,有哪里比不得季裳华的?这家中的人都经常将季裳华放在嘴边,一个个都对她这样好。
还有她的婚事,也比自己好,想起京都的谣言,她一句话脱口而出,“表妹与晋王世子是朋友吗?”
季裳华面容一滞,随后勾起唇角笑了,“表姐为何问这个问题,难不成表姐也与晋王世子是旧识?”
季裳华这话就是明知故问了,萧承佑是什么人,自然不会与什么女子是旧识,她这么说就是要给周婉颐难堪,谁让她方才在自己面前炫耀呢?
季裳华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周婉颐没想到季裳华看起来是个温婉大气的女子,实际上却是个不轻易饶人的,她面色迅速涨红,声音也变得细小起来,“在表妹的及笄礼上,晋王妃可是去了呢,我以为果真如流言那般,晋王妃是将表妹当做……。所以才有此一问,表妹可别介意,我只是好奇而已。”
她并非是有多么恋慕萧承佑而对季裳华心生嫉妒,只不过因着从小季裳华这个表小姐比她受宠,所以心有不甘罢了,更不希望季裳华比她嫁得好。
一提起晋王妃与京都流言,原本渐渐被周家人遗忘的事情又想了起来,经过周婉颐一问,都好奇的等着季裳华回答。
季裳华心中暗叹,都是没来由惹来的麻烦!她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老太君的心思,反正流言已经传开了,她干脆承认道:“是,我的确和世子是朋友。”
这可是季裳华亲口承认的,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意味不明起来,季裳华知道他们的心思,笑着补充道:“不过,城中流言的确是假的,晋王妃之所以去做我及笄礼的正宾大概有益阳郡主的功劳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可信度不大。
周婉颐没想到季裳华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反而显得自己方才小气,还欲说什么扳回一点面子,冯氏却给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开口了。
老太君看季裳华的眼神却是复杂起来,她决定一会人散了之后要和季裳华好好谈论一番。
季裳华心里惦记着李梦玉派人送来的信,没注意到老太君看她的眼神。
又过了一会,老太君道:“你们都去吧,我和裳华再说会话。”
老太君说的很清楚,只留下季裳华。
即使再有人不乐意,也不得不散去。
“来,过来。”老太君对季裳华招招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季裳华看老太君郑重的神色,也有些不解,笑着坐过去,“外祖母,您有话直说就是,裳华听着呢。”
老太君看着她,目光含着些许爱怜,又带着几分惆怅,好像在透过季裳华看什么人。
季裳华也不说话,静静等待。
老太君似在考虑该如何开口,酝酿了一会道:“裳华,现在就外祖母和你两个人,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想法。你不要不好意思,外祖母说这些都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季裳华颔首,微笑道:“孙女明白。”
看来老太君是准备和她促膝长谈一番了。老太君道:“裳华,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你父亲和祖母的打算相信你已经明白了,是吗?”
季裳华心下一惊,已经明白老太君要对她说什么了。
她应道:“是。”
“那么,你呢,你有何想法?”她叹了一口气,“我不会逼迫你,只是要询问你的意见,若是您真的想……。我也不拦你。”
季裳华猛然道:“祖母,裳华不愿意。”嫁入皇家,时刻处于斗争之中,对外要对付其他皇子,对内要和小妾斗,这种痛苦她前世已经经历过,所以她不愿意!
老太君看她说的斩钉截铁,神情也不似作伪,满意的点点头,“你没有这个想法就好。只是,裳华,你没有这个想法,不代表外面那些人没有,在那些人开始行动之前,你的婚事还是早早定下来为好,那些人再糊涂,也不至于抢亲。”
季裳华知道,老太君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且很有道理,外面的人自然是指那些皇子们和皇子一党的官员。
她虽说重生一世有了许多心机,可是在这件事上,还是会身不由己。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平安顺遂。
老太君继续说着,“可是,将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焉知那人会不会利用你做其他事情?家中又会不会侧室小妾不断,我最是疼爱你的,自然不想看到你生活不如意。”
所以呢,老太君有什么想法?季裳华等着老太君接下来的话。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将你放在自己身边看着,这样你就不会受委屈了。”老太君目光炯炯的看着季裳华,“裳华,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简直是太明白了。季裳华已经知道老太君的打算了。
对于老太君的想法,她感动之余,还有些想笑,她要嫁进周家的话,就要嫁给两位表兄其中一个,可是怎么看怎么不般配,她只把他们当成亲人对待的。
果然就听老太君道:“这件事也应该打算起来了,不只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周家。”老太君的顾虑,季裳华很能理解,怕是会有皇子要借由和周子祺两兄弟的婚事拉拢周家,而周子祺是世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你看,子祺和子扬两位表哥,你觉得哪一个好?”
这话一出口,季裳华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外祖母是……是要她挑选吗?
她笑了笑,“外祖母,我觉得,此事还需再考虑考虑。”
“难道你都不喜欢吗?或者是因为晋王世子?”老太君认真的想了想,“晋王世子与周家也有些交情,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很是出众,虽然是皇室之人,却不会陷入皇位之争,也是个上好的人选,只不过,晋王世子为人冷漠也是真的,怕是……”
看来因着那流言,季裳华短时间内已经无法甩脱萧承佑这个名字了,已经有很多人都信了。
季裳华觉得她有必要和老太君解释自己没有那个心思,“外祖母,我和晋王世子真的只是朋友而已,我不会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老太君不解,“那你为何还要考虑,是你那两位表哥不够好?”
季裳华失笑,“我只是觉得此事太突然了,我不好太早做决定。”更重要的是,益阳郡主看中的是周子祺,季裳华可没想夺人所爱。
老太君点点头,“你说的也对,那就多段时间再提吧。”
季裳华不自觉的舒了口气。
……
在老太君处用了晚膳,季裳华就去了一处名为‘毓秀阁’的院落,这正是周氏未出阁时的住处。
院外佳木葱茏,奇花烂漫,一条清流从远门缓缓流过,从花木遮掩处流泻于假山的石缝之下。再进数十步,就看见平坦的道路,两边飞楼插空,亭台楼阁相互掩映。再往前看,就可以看见一座绣楼了,布置的秀丽大气,又处于这样清幽的环境,很是让人喜爱。
有多少人看中这处阁楼,却都碍于老太君无人能达成心愿,如今竟将她给了季裳华,足可见对季裳华的重视。
季裳华进了院子,四处看了看,就在丫鬟的引领下进了大厅。
一个丫鬟殷切笑道:“表小姐一路辛苦,是不是要早些歇息,奴婢好为您铺床?”
季裳华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会道:“不必,你先下去吧,让白苏去就可以了。”
丫鬟面色微变,“是,表小姐。”然后就下去了。
白苏走过去为季裳华脱下外衣,问道:“小姐是不放心她们吗?可这里是老太君为小姐选的……”
季裳华走到屏风后面,白苏伸手探了探浴桶里的水温,就听季裳华道:“外祖母自然不会害我,可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白苏知道季裳华沐浴不习惯有人在,便出去了。
或许是在老太君这里得到了久违的温暖,或许是看不见季府那些讨厌的嘴脸,季裳华这一夜睡的比在季府还舒心。
一大清早,季裳华就起身了,周家的丫鬟得了季裳华的吩咐也没有贴身伺候,只是在一边收拾床褥。
季裳华想到今日的诗会,问白苏道:“都准备好了吗?”
白苏轻声道:“是,奴婢已经将小姐带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季裳华笑了笑,道:“走吧,去给外祖母请安。”
早膳的时候,郑氏和冯氏就过来了,老太君不是那等喜欢磋磨儿媳的人,也不会如其他家族的老太太一般喜欢让儿媳在自己面前立规矩,是以郑氏和冯氏不用伺候老太君用膳。
这一顿饭,众人都吃的十分沉默,等用完膳,郑氏才开口道:“裳华在这里可还习惯?昨晚睡得还好吧?”
季裳华笑道:“多谢大舅母时刻记挂着我,我很是习惯。”
周婉颐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吸取了昨天的教训,没有再开口说话。
早膳过后,季维之就亲自过府来接季裳华了,理由是要带季裳华出府逛逛。
郑氏打趣道:“母亲,您瞧瞧,裳华和维之还真是兄妹情深,这才一天不见,维之就赶来了,难不成害怕我们苛待了你的妹妹?”
季维之知道郑氏这话没有恶意,也笑道:“之前便答应妹妹要趁着几日假期好好陪她,如今裳华住到了外祖母这,我就上门来接人了。”
老太君故作不悦道:“裳华才来了一天,就急急来和我抢人了。”
季维之和季裳华对视一眼,都笑了,“外祖母,我只是将裳华借走一天,马上就会还回来的,您就成全我吧。”
老太君面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好了,去吧,去吧,不过,说好的,可要将裳华完完整整的送回来,可不能磕着碰着。”
“是,外祖母。”季维之口中这样说,实际上为不能将季裳华留下感到失望。
季裳华瞧出了他的心思,上了马车道:“大哥,你也不用唉声叹气,我保证不会露馅的。”
季维之面色微窘,道:“我知道。”有这样一个心思玲珑的妹妹,他感觉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等季裳华换了男装,季维之才回到马车上,他第一次见到季裳华这身装扮,着实惊叹了一把,“妹妹这样打扮,京都的公子们可是全部被你比下去了。”
“哪里?”季裳华笑道,“我再如何也是比不得大哥的,大哥的名声在京都都传遍了,否则也不会有……。”也不会有洛静瑶对他的恋慕了。
不过季裳华这话可没说,关于洛静瑶,还有一出好戏呢。
“否则什么?”见季裳华没再说下去,季维之问道。
季裳华眉梢挑起,“否则大哥也不会赢得林姐姐的芳心。”
“妹妹,不要胡说,林小姐可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季维之连忙道。
“大哥不问怎么知道?”
问?他怎么好意思?
季裳华自告奋勇,笑道,“若是大哥不敢,我帮你去问?”
季裳华一双清艳的眸子注视着他,季维之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在妹妹面前承认自己胆小吗?
他摇摇头,“不必劳烦妹妹了。”他怎么好处处让妹妹为自己烦心,明明他才是兄长啊。
季裳华了然的点点头,“看来大哥要自己去了,大哥,林家千金也是很多人争相求娶的,如今我们不用守孝了,大哥可要把握机会啊。”这一世,她希望季维之能和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在一起。
季裳华还不知道季鸿茂有让季维之尚公主的心思,否则她就会早早打算起来了,也免了许多是非。
看季裳华说的恳切,季维之道:“放心吧,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
季裳华只是点到为止,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象,没有再言语。
很快,马车就在一处酒楼停下了,头顶的匾额正是‘归云阁’三个字。
季维之下了马车,正要扶季裳华下去,季裳华却是盯着前面一个人影。
“怎么了,妹妹?”季维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季裳华唇畔泛起一抹微笑,似水波浮动,轻柔清丽,“无事,我们去吧。”方才她看到那个人是于鹤轩。
季裳华跟在季维之后面,在云雁耳边说了什么,云雁笑着点头,先一步跟上了那道人影。
进了归云阁,掌柜的立刻笑脸迎上来,“季公子,您来了,诸位公子都已经到了。”
看样子,季维之是这里的常客。
在看到季裳华的时候,掌柜道:“哟,位公子看着眼生,是季公子的朋友吗?”
季维之笑道:“是。”
语罢,就带着季裳华上了二楼。
“大哥,您先进屋吧,我去你们隔壁。”到了一件雅间门口,听到外面的谈笑声,季裳华停下了。“我怕有人会认出来。”
季维之一想也是,就同意了:“繁缕,照顾好你家小姐,我进去了。”
季裳华含笑目送他进去。
季维之刚关上门,季裳华的笑容就收敛了,“看看云雁回来了没有。”
雅间内,原本众公子正喝着酒,就看见季维之推门而入,都停下了,卫昀站起身,拍了拍季维之的肩膀哈哈大笑,“你总算来了,我们可都等着你和鹤轩呢,可要罚酒三杯。”
季维之掀起白衣,落了座,拱手道:“今日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请诸位见谅,我可是不胜酒力的。”
接着又有人起哄道:“这怎么行?季兄不必担心,不是还有于兄吗,你们两个一起罚酒也不至于太孤单。”
季维之生盛情难却,只能连续饮下三杯酒。
大理寺卿的公子汤景砚说话了,“怎么于兄还不到,不会是被什么事拌住了吧?”说着,还眨眨眼睛。
在场的都是颇有才学之人,自然也有自诩风流的才子,安乐侯家的嫡次子喻明煦就这样一号人,虽然才华出众,却也喜好美人,当下就道:“这还真说不定,于兄那样的人才,自然有不少美人记挂,这一时被绊住了也不是不可能。”
语罢,周围的人都哄然大笑,季维之只是淡淡含笑。
又一位公子道:“最近怎么不见宁世子?”
这里的宁世子名为宁平楚,是宁芷汀的同父异母的兄长,与宁芷汀不同,宁平楚是原配所出。
喻明煦的姐姐是宫中的柔妃,得到的消息要多些,他喝了口酒道:“据说是在查案。”
宁平楚是上一次科举的探花,凭借家族势力进了刑部当差,是以有时候会忙于查案。
有人好奇道:“查案,查什么案?”
喻明煦推开怀里的美人,抖了抖袍角道:“还能有什么案子?不就是延平郡王和秀容郡主那件事?”
季维之微微一怔,旁边的人则挤眉弄眼的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注意到季维之的神情。
“哎,你们说这延平郡王是喜好美人不错,怎么什么美人都要,听说秀容郡主是脸也毁了腿也瘸了,怎么反倒得了延平郡王的青眼呢,还想霸王硬上弓。我那天可是亲眼所见,秀容郡主可是衣不蔽体。”威武大将军府的三公子钱飞章道。
汤景砚低声道:“听说因着这件事太后可是生了大气呢,一个是太后的娘家人,一个是她的亲孙子,无论怎么做都是错,听说太后的亲哥哥南明侯上御殿大闹了一场呢,皇上被他吵的头疼,因为此事涉及皇室宗亲,不得已下令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审理。”
卫昀道:“可是此事怎么又交由刑部了呢?”
汤景砚嗤笑一声,“这种案子怎么做都是错,两头都得罪,我父亲可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便称病上书请陛下交给刑部审理,反正对于陛下而言谁审理都一样,就准许了,如今可不是落到宁世子头上了。”
卫昀‘哈’了一声,“汤大人可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将这种得罪人的事交给别人。”
汤景砚放下一块点心,笑道:“话可不能这样说,宁世子的姑母是宫中惠妃,若是帮陛下解决了这件事可是既在皇上面前立了功,又讨好了太后。”
喻明煦道:“这话说的也不错,我可是听说一个月前,惠妃不知为何遭到了陛下的斥责,被夺去了协理六宫之权呢,宁世子若是能将这件事办好,说不定惠妃又能重得陛下宠爱呢。”
因着两家同有女子在宫中为妃,喻明煦向来不喜欢宁家人。
季维之一直在静静听着这些人议论,心中觉得不妙,宁平楚这个人精明的很,万一查到了裳华的身上怎么办?
汤景砚注意到季维之心不在焉,问道:“季兄今日为何如此沉默?”
“无事。”季维之反应过来,“只不过在想于兄还未到来,今日的诗会什么时候开始。”
喻明煦朗声大笑,“季兄啊,季兄,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一本正经了,既然于兄还未到,我们可以边等边喝酒看美人,你心急什么,难不成诗词还能跑了?”
卫昀心思细腻,想到季家最近发生的事,道:“季兄是否为季家的家务事心烦?”
季维之抬头看他,有些错愕。
卫昀给他斟满一杯酒,道:“季兄不必隐瞒,季家的事情,京都不是全部知道吗?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说的自然是于氏害死周氏,于氏被贬妻为妾一事,“但也有一点好处,就是你们兄妹不必守孝了,虽然季夫人被害很是令人叹息,季兄还是要想开些。”
季维之苦笑道:“谢卫兄宽慰。”
其实他们更好奇的是季裳华和萧承佑的关系,但是季裳华毕竟是季维之的妹妹,不好议论,是以只能忍住了。
有一人还在想着秀容郡主的事,问道:“哎,还没说完呢,交给了刑部,之后呢,查出什么来了?”
喻明煦接过话去,“能查出什么,虽然有人看见了秀容郡主和延平郡王争吵,也看见了秀容郡主跌落楼下,可是却不能证明延平郡王是逼奸不成。”他嘿嘿笑了,“那样的丑女人,延平郡王眼光再差也不会要吧。”
汤景砚噗嗤笑了:“明煦说的不错,听说祁王妃也去了宫中找到皇上伸冤,说秀容郡主是因为嫁不出去,为了赖上延平郡王,使用了下作的手段.......我觉得祁王妃的话倒是可信。”
“那延平郡王呢?”卫昀问道。
“太后为了安抚南明侯,请陛下下令将延平郡王先关押在了刑部大牢,等待案子查明。太后就是为了自己,也会重视这件事的,再者,秀容郡主到底比不上亲孙子啊。”
“所以,若是宁世子帮太后解决了这个难题,惠妃在可是更多了一大助力。”汤景砚道。
喻明煦不屑的冷哼一声,“我看这件案子,十有八九是查不清的了。”
汤景砚道:“这话可不能说的太早,宁世子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
“是满腹心计的能力吧。”喻明煦道。
喻家和宁家不对付,大家只当他在发牢骚。
就在这个时候,于鹤轩推门而入,歉疚的笑笑,“对不住,各位,我来迟了。”
卫昀道:“你可算是来了,方才季兄来迟罚酒三杯,你可要罚酒六杯。”
于鹤轩看了一眼季维之,笑道:“原来季兄也来迟了吗?”
自从有了季裳华的提醒,季维之对于于鹤轩就没有之前的亲近了,他疏离的笑笑,“只是迟到一会,于兄可是可是真的晚太多了。”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于鹤轩对于季维之的改变心中有数,毕竟他在季家和季菀华发生的事他应该听说了。想起此事,心中就一阵憋屈,他竟然被一个女子以那种方式算计了,害的他不得不娶季菀华那个蠢女人!
众人不知道那天于鹤轩和季菀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于鹤轩那次在凌霄寺救了季菀华,所以要对季菀华负责,这才和季菀华定亲,如今季菀华不用守孝,这婚期也快了吧。
“真是恭喜二位,本就是好友,如今又要亲上加亲了。”喻明煦语带戏谑道。
于氏已经被驱逐族谱,算哪门子的亲上加亲,喻明煦这话分明是不怀好意。
于鹤轩不置可否,拿起酒杯自斟自饮,一共喝下六杯。
这次下帖子的人是卫昀,他站起身道:“既然人都到齐了,诗会就开始了吧。
众人具都停止了嬉闹,吩咐奴婢准备笔墨纸砚。
......
季裳华在雅间等了许久,终于见云雁回来了,“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云雁道:“我一直跟着他,发现他到了另外一间雅间。我跳上了房顶偷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好一会才出来,里面的人却没有。”
“他们可有提到谁?”季裳华可以猜想到在里面等待的人是洛静瑶。
“好像提到了季维之和什么药。”云雁歪着头道,“还有你的名字。”
季裳华了然于心,还真是等不及了,所以凑到一起了,珍姨娘要报复季裳华,所以为洛静瑶出这个主意,于鹤轩要害季维之,所以配合洛静瑶,洛静瑶么——则是想做季家的少夫人。
既然这些人还是没有吸取教训,不知死活的撞上来,就不要怪季裳华手下不留情了。
“小姐,奴婢不懂。”白苏道。
“不懂什么?”季裳华转身。
“于鹤轩恨的是大小姐,为何要借别人之手对付大少爷?”
季裳华的面容多几分鄙薄之意,“于鹤轩这个人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爽朗大气,实际上是个小肚鸡肠之人,他是嫉妒大哥,嫉妒大哥的才学比他好,如果大哥遭受了打击,届时秋闱,大哥还能安心考下去吗?他的排名自然可以排在大哥前面,他的前途也更可以一帆风顺。”
当然,于鹤轩的计划二皇子并不知道,否则一定不会同意,他只好借洛静瑶之手了。
繁缕轻哼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费大少爷将他当做好朋友。”
见繁缕义愤填膺的模样,季裳华笑道,“好了,别气了,待会就有好戏看了。”
已经出来了很久,转眼已经到了午膳时间,那边的雅间自然要开怀畅饮一番。
季维之的酒量并不好,且为人又不似他们豪放,是个真正的谦谦公子。是以,也没有人过多劝酒,饶是这样,季维之仍旧有些不胜酒力,不一会,就扶着额头恹恹的伏在桌子上。
于鹤轩先发现了这一点,道:“季兄这就醉了吗?”
季维之白皙的面容染上几分红晕,竟比平日多了几分风流之态。
钱飞章朗声笑道:“还是快些送季公子去另一间雅间歇息吧,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他可比不得我们武将家的公子。”
于鹤轩和季维之的关系最为要好,亲自扶起季维之,道:“我去去就回。”
于鹤轩将季维之送到一间雅间,将季维之扶到床榻上。季维之似乎真的睡着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叫了好几声发现他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才将洛静瑶唤出来。
洛静瑶一出来,就看见了榻上的白衣男子,他本就生的面容俊朗,又是温润如玉,只不过除了对季裳华和林琼箫,对待别的女子皆不亲近,她只能痴痴地看着,而不能靠近。
如今他躺在那里,她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多谢你了。”她对于鹤轩道。
既紧张又期待,恨不得于鹤轩快些出去。
于鹤轩却并不着急,道:“别忘了我提醒你的,事成之后,你达成心愿,不要出卖我。”
洛静瑶不耐道:“我自然知晓,不过季维之也不傻,是你将他送进来的,你以为他不会怀疑你吗?”
于鹤轩冷哼一声,“这就不必你管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洛静瑶一甩帕子,“我还不稀罕管呢,我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
“那就好。”于鹤轩最后看了一眼季维之,“记得事后销毁证据。”
洛静瑶摸了摸袖子那瓶合欢散,“我知道,于公子可以出去了。”
于鹤轩鄙夷的嗤笑一声,出了门。
洛静瑶迫不及待的走过去,又不放心的关紧了门,然后才坐到季维之的床边,看着季维之因醉酒而泛红的脸,受了蛊惑般伸出手去,欲抚摸上他的脸。
突然她尖叫了一声,就看见季维之的眼睛睁开了,虽然喝了酒,但还是一双眼睛很是清明。
洛静瑶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你.....你怎么醒了!”
季维之厌恶的看她一眼,冷冷道:“我不醒,难道等着你坏了我清白吗?”
语罢,他就要起身。
洛静瑶生怕他将事情宣扬出去,届时他意图勾引季维之的名声就会传扬出去。情急之下,她拽住季维之的袍子,乞求道:“不要,不要走。表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怎么就不看我一眼呢......林琼箫就那么好吗?”
季维之猛地扯开他的袍子,洛静瑶登时跌坐在地。
洛静瑶有些恼怒,她这样投怀送抱都换不来他一眼!见季维之要走,她张口就要喊,“来人,有人非礼......”
季维之从未见过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回头想堵住她的嘴,可是刚一回头,就看见洛静瑶栽倒了。
正在惊诧之间,一个小女孩笑嘻嘻的出现在她面前,开口道:“季维......不对,季姐姐说让我唤你哥哥。”
季维之认出来了这是云雁,有一瞬间的欣喜,“是裳华让你来的?”
云雁眨动这一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睛,点点头。
“你来.....如何帮我?”
云雁没有说话,指指门外。
季维之狐疑的看看她,推开门,吓了一跳,门外不是别人,正是白苏和繁缕,正拖着昏迷过去的于鹤轩,累的满头大汗。
繁缕喘着粗气道:“快些让我们进去,一会就有人来了。”
看季维之欲言又止,她又道:“小姐在南面第三个雅间,少爷自去便是。”
“那这里......”季维之帮她们将于鹤轩拖进来道。
白苏笑道,“少爷快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季维之现在对于季裳很是放心,看看门外,发现四下无人,便去了季裳华处。
“药带来了吗?”白苏道。
繁缕摇了摇手中的瓷瓶,“带来了,快些吧。”
......
过了许久,那边的雅间还在推杯换盏,汤景砚边斟酒边道:“于兄为何还不回来?”
众人这才发现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他们只顾着喝酒,忘了这一茬,卫昀道:“难道他先行离去了?”
汤景砚道:“于兄......不是那种不告辞就离开的人。”他站起身,“别是于兄也醉了吧,我去看看。”
钱飞章笑道:“于兄好酒量,才不会那么容易就醉呢。”
汤景砚一只脚刚踏出门外,就听到一声尖叫,似乎能掀翻屋顶,传遍整个归云阁。
静默了一瞬,都起身跑了出去,这一出去,却发现有一间雅间的门口围满了人,都争相往里面探去,甚至可以听到里面女子的哭声。
季裳华和季维之站在对面回廊,看着这一幕,季裳华轻笑道:“大哥,你装作醉酒时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于鹤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该知道了吧。”
季维之手在袖中握紧了,道:“枉费我与他相识多年,将他当成好友,他竟是这样算计我的,这是为什么?”
季裳华微微一笑,似嘲似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哥才华远胜于他,他自然心生嫉妒。”
季维之叹息一声,“在识人方面,我不如妹妹。”
季裳华没有回答,她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只不过比旁人多了一世的教训罢了。
对面的雅间还在热闹着,汤景砚和卫昀最先冲过去,拨开人群,闯入雅间中,就发现一对男女衣衫不整的样子,女子缩在床上哀哀啼哭,男子正一脸懊恼的整理衣衫。
其实于鹤轩不是懊恼,是恨,他竟然以同种方式栽倒季裳华手中两次!若是以前他还欣赏季裳华,现在他对季裳华全是恨!
眼见人越来越多,很多已经认出了于鹤轩,纷纷指点起来。
“没想到于鹤轩竟是这样的人,竟然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亏我以前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呢。”
“其实哪家的公子家中没有几个通房丫鬟,可是在这里行这样的勾当就太有伤风化了.......”
“也不知那个女子是谁家的小姐?”
洛静瑶现在无比后悔,她为什么要来这里算计季维之?此事明明她没有走露风声,为何季维之会有所防备?!是谁背叛了她?
珍姨娘要依靠她报复季裳华,于鹤轩同样被打晕自然也不会,那么只有——
她豁然起身,狠狠给了怜儿一个耳光,“你背叛我!”
怜儿捂着半边脸,泪水流了下来“小姐,我没有,是您说要在这里和于公子幽会,我来替您把风,我一切听您的吩咐怎么会背叛你!”
众人一听,原来是于鹤轩和谁家的小姐在这里幽会啊,明明已经和季菀华定亲还和别的女子做苟且之事,于鹤轩竟然是这样的无耻之徒。
众人鄙夷的眼光似乎能将她的身体射穿,洛静瑶恼羞成怒,疯了一般拉扯着怜儿的头发,大喊道,“你这个贱丫头,竟然敢骗背叛我!”
怜儿一边拉着洛静瑶的手,不让她撕扯自己的头发,一边辩解道:“小姐,我真的没有,是你说自己是于姨娘的外甥女,和于公子是真正的表兄妹,您自小就爱慕他,可是却被三小姐抢走了,您和于公子才是两情相悦,所以您才和于公子约定好了来此幽会......”
这样一说,可就真相大白了,原来这女子是洛静瑶!竟然做这样不要脸面之事,真不愧和于氏是一家人!
洛静瑶也顾不得穿衣服,整个人疯狂了一般,“不是,不是,我是被冤枉的,是季裳华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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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