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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玉笑的谦和,“表妹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季裳华眉心微挑,“四妹年纪小又体弱多病,二弟那性子也是个不听劝的,如今,季家只剩下表姐一个人为祖母分忧了,真是辛苦表姐了。”
季裳华眉宇间显示出恬静安然的微笑,温煦无害,可是李梦玉却知道,季裳华绝对不像表面上这样,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狡猾的多。最可怕的事,你就算猜到了她的一点心思,却永远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从这次科举舞弊案一事,就可以看出,季裳华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若不是被陷害的人是她亲哥哥,她都要怀疑这一切都是季裳华早就算计好的,否则如何解释汤宗被弹劾的那些罪供可以如此快呈到御前呢?还有找寻不到的许慎思,她不禁怀疑,也是个季裳华有关。
若真的是她做的,这个女子心思太深不可测了……
和这种女子打交道一定要谨慎为好。
察觉到一束目光,灼灼看着她,她这才收敛了神思,微笑道,“表妹客气了,我自小也是受季家恩惠长大,做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季裳华唇畔微勾,语笑嫣然,“是,我知道,表姐向来都是一个感恩之人。表姐既这样想,我也只能将昨天拜托给表姐照料了,毕竟——”说着,她无奈一笑,“我如今的身份,不适合再季家,也不能常来。”
闻言,李梦玉心下微动,季裳华的话三分真七分假,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别的?亦或是,警告?
她挥去脑中的的疑惑,想了想犹疑道,“表妹,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季裳华心道,知道不当讲就别讲。面上却笑的温和,“表姐有话直说便是。”
李梦玉迟疑不决,露出为难的神情,“表妹,你毕竟是季家的女儿,就算……当初姑祖母做错了,也是为了季家前程着想,他们也不是真心想让你们离开季家的……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表哥也已经平安无事,姑祖母年纪也大了,她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很是希望你们能回来,就像从前一样一家人团团圆圆……可如今……”她叹了口气。
季裳华眸光闪过一抹冷笑,“表姐果真是善解人意又贴心孝顺,表姐所言,我自是明白,只不过,过去的事情,并非是小事……”
她没有说下去,意思却很明显了,她现下不想回季家。做错事的是季家,凭什么要她低头?季家有什么底气觉得她要上赶着回季家?
偏偏李梦玉以一副孝顺老人的姿态,劝她回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亦或是试探?
见季裳华如此反应,李梦玉忙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一切要看表妹的心意,表妹不要怪我多事。”
“怎么会?”季裳华笑容纯良,“你也是一片好心,我记下了,不日便是大哥成便要成婚了,届时还请表姐赏脸去参加喜宴。”
李梦玉心下一挑,乌黑的发被风吹乱,“感谢表妹盛情,若是姑祖母同意,我自然会去。”
季裳华看着她,又很快移开了眼睛,那眼神好像看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禁觉得有一瞬间心跳都变了节奏。
她想了想,还要说什么弥补一下,可是已经到了云华院门口,她只好闭了嘴。
季裳华快步进了房间,穿过花厅进了季云华的寝屋,入目的是一个中年妇人,正坐在床边喂一个少女喝药,少女身材纤瘦,比季裳华还要柔弱,好像是风雨中一枝被摧残梨花,让人心生怜悯。
看见季裳华过来,奶娘立刻要放下药碗行礼,季裳华抬手阻止了她,然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季云华。
“多日不见,四妹妹好像又消瘦了不少。”季裳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在望见她苍白失色的脸和嘴唇时,心中涌起愤怒,“身边的丫鬟是怎么伺候的,怎么将主子照顾成现在这幅样子,好好的怎么就生了病?”
李梦玉站在不远处,见此情景,只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奶娘见一向温和的季裳华突然生气了,神色一慌,张张嘴就要说话,屋里伺候的两个丫鬟吓得跪倒在地,其中一个丫鬟忙解释道,“回大小姐,四小姐身体本来就不好……”
季裳华唇角是一抹薄薄的笑意,眼神却寒如冰雪,“如果我没记错,你不是四妹妹身边常用的丫鬟吧?”
奶娘道,“大小姐,翠儿是新来的。”
季裳华点点头,声音带着冷意,“听你的意思是,四妹妹生病不是你的责任,反而抱怨四妹妹身体较弱?”季裳华轻笑一声,“难怪,伺候的这样不经心,竟是这样的轻视主子。”
季裳华好像是故意要将罪名扣在丫鬟头上似的,这完全不符合季裳华往日的温软手段。
翠儿吓得身体一晃,磕头道,“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四小姐她……”
季裳华慢慢收了笑容,俯视着她,“你想说什么?这与四小姐有何相干?难不成,你伺候不好还难怪主子?你既进了云华院,又是在屋里伺候的,就应该有人告知你四妹妹的身体,怎么竟会犯这样的错误?”她指了指躺在床上昏睡的季云华,冷声道,“若是四小姐出了什么差错,你担当得起吗?”
“奴婢……”
没等翠儿狡辩,季裳华紧接着问奶,“嬷嬷,不知道这个丫鬟是谁安排进来的,竟然如此疏忽?”
“这……”奶娘看了一眼李梦玉。
李梦玉倒吸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季裳华来了不是先问季云华的病情,而且审问丫鬟,季家如今没有主母又没有嫡女,是以李氏就将后院的事交给她打理,她也乐得接受,从前季裳华姐妹在的时候,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是以,利用职务之便,也为了让季云华生病,她就将这个翠儿拨到了季云华身边。
别人不知道翠儿在为她办事,却知道她在管家,是以她不能否认,只能歉疚道,“是我,这丫头是我唤人牙子,买进来的,然后分到了云华这里……这我疏忽了,我应该多叮嘱她几遍的。”
这就是不承认没有给丫鬟提醒过季云华身体状况了。
季裳华也不追究,横竖也不能拿她如何。她淡淡道,“我知道,表姐也不是有意的,是新来的丫鬟不懂事。”眼看着翠儿身体瑟瑟发抖,她道,“翠儿,四妹如何生病的?”
“是奴婢晚上忘了关窗……”在季裳华的逼视下,翠儿低声啜泣。
她不敢说,是李梦玉让她这么做的,李梦玉的背后可是老夫人。
请来的大夫,也是敷衍了事,就是为了拖几天,让病情加重,引季裳华来。
季裳华冷冷一笑,“虽说现在天气和暖和,可是晚间还是有些凉意,你这一点都不懂吗,关窗户这么大的事都能忘?这样的人如何进入到了季家?”
最后一句话,她是看着李梦玉说的。
季裳华进了寝屋就开始问罪,李梦玉也慌了神,好在她后来镇静了下来,只一味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是我识人不清,造成了云华病重,裳华若是生气,就责罚我吧。”
说的倒是好听,若是季裳华责罚表姐,传出去季裳华成了什么人了?
她轻轻一笑,眉梢淡淡挑起,“表姐言重了,表姐到底是初次管家,一时疏忽也是有的,我若是计较,就是心胸狭窄了。如今,我虽不再是季家人,但到底自幼看着云华长大,一时之间关心则乱,语气重了些,表姐请勿见怪。”
李梦玉强笑道,“表妹多虑了,这本就是我的失误。不知表妹想如何处置这个丫鬟?”
季裳华慢慢坐到季云华床边,风轻云淡道,“我既不是季家人,那么季家的奴婢就轮不到我责罚,但是——”她话音一转。“既然表姐这么多了,我也就不推迟了,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去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翠儿,只是看着季云华,好像那种人根本不值得她施舍一个眼神。
李梦玉气息不稳,道,“我也正有此意,这样轻忽主子的奴婢实在不宜留在季府。”语罢,她一个眼神,就有婆子将翠儿拖了下去。
季裳华露出一个浅笑,好像这才满意了。
季裳华的到来,让李梦玉觉得自己立刻被打回原形,即便季裳华不是季家的女儿了,在这个季家,季裳华也永远压她一头。
她明白季裳华为何要处置翠儿如此之重,是为了杀鸡儆猴!
警告李梦玉,别想着耍花招,尤其是伤害她要保护的人!
“这我就放心了。”听到翠儿的哀嚎,季裳华微笑道。
听见季云华迷迷糊糊说了些什么,听不真切,季裳华目光划过一分柔软,为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对既没有道,“大哥,卡那里四妹一时半刻醒不来了,祖母还在等着,我们回宁心堂吧,若是死额米醒了,使人通报一声,我们再来看望。”
季维之自然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点点头,“依我看,还是请顾太医来吧,请他为四妹好好诊治一番。”
顾太医若是来诊治很可能会查出季云华的药被人动了手脚,药里少了几种重要的药材。
季裳华假装没看到李梦玉的惊慌,笑看她一眼,“表姐,我们回去吧。”
这次,季裳华是恐吓她一番给她一个警告,别以为她如今可以在季家只手遮天,还能用季云华威胁季裳华以达到讨好李氏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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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心堂。
季裳华和季维之回来,季鸿茂就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面上带着几分无奈:“你们还在生我的气吗?那件事,我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当时那种情况,一个不好,就连累季家满门,我也是为了保住季家,否则如何对得起季家的列祖列宗呢,维之,你饱读诗书,明白事理,应该理解父亲太才对。”
季裳华低着头,觉得很可笑,明明是求季维之回来的,却像是季维之的过错一样。
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季维之,季维之表情变化了一下,“父亲……。”
季鸿茂早就料到季维之的温润性子说不出什么‘忤逆父亲’的话,继续道:“一个家族,最重要的是团结,眼下我们季家风波不断,如若真的分崩离析,会让人看我们季家的笑话的,这对你的前途也没有好处吧,若是你执意不肯回来,只怕会引人非议。”
季裳华心道,议论?你在朝堂听到的还少吗?明明是自己的错,却意图推到季维之身上,真是冠冕堂皇、欲盖弥彰,他这是当京都人是傻子不成?再者说了,有周家在,再加上季维之的才能,前途不出意外会一帆风顺的。明明是季家要靠着季维之兄妹这个纽带依靠周家,偏偏颠倒回来,真是厚颜无耻啊。
季裳华悄悄瞪着季维之,而季维之也感觉到了季裳华的眼神,他来的时候答应了妹妹不会心软,这可是裳华好不容易算计一番才离开的季家,他绝不能给裳华拖后腿。
是以一向好说话的季维之也态度强硬了一次,他拱手施了一礼,“父亲,您应该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当初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决绝的将我们兄妹赶出季家,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维之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寒。且全京都的人都看着呢,父亲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将我赶出去,在我脱离困境的时候又叫我回来,这样的出尔反尔,大家才会笑话父亲呢,会说父亲您趋炎附势,眼中只有利益,维之为父亲名声计,还是不要回来为好。”
季裳华还是第一次听见季维之‘咄咄逼人’,而且对方还是季鸿茂,不由诧异的挑了挑眉,看季鸿茂的反应。
不出意料的,季鸿茂怒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季维之,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儿子敢这样和他说话,他从前可是从不敢违拗他的!
季鸿茂气的呼吸都加重了,李氏不悦道:“维之,你也太不孝了,怎么这样同你父亲讲话,他也是为了你好。”
季裳华在一旁看着,表情淡淡,不发一言。
季维之面色愧疚,却还是坚持,“维之早已被逐出季家族谱,严格意义上说,维之是和妹妹相依为命,没有父亲,既是无父,何来不孝之言?”
李氏怒极反笑,“好啊,如今你们都长大了,翅膀硬了,都不听话了,谁家的儿子敢这样和父亲说话,你到底是吃着季家的米长大,翻脸就不认人了吗?这话若是传出去,我倒要看看外人怎么议论你们!”
这时,季裳华微微一笑道:“祖母,此事你我心中都清楚。到底谁是谁非,您应该比我明白,如今又打着不孝的名义逼着大哥回来,请问,您到底是为了家族团结呢,还是放不下周家这根藤蔓?季家对大哥做出了那么无情无义之事,您真以为只要大哥回来,大舅舅就会帮助父亲吗?且不说外人如何议论我们,这件事陛下也是知晓的,您觉得陛下是如何看到待父亲,又是如何看待大哥呢?恐怕在陛下心里,早就对父亲的人品充满怀疑了,您再如何做都是自欺欺人罢了。”她回头看季鸿茂,“这一点,您比我清楚。你说呢,父亲?”
季鸿茂冷笑,“果然是口齿伶俐!”
季裳华很好的掩饰住了鄙夷之色,“父亲,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既然是求人,就要摆出求人的样子,您这样声声指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兄妹欠了你们呢。”
季裳华可谓是言语犀利,字字如刀,根本没想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中。
“季裳华,你——”
季维之也知道季裳华这样的态度过火了,可是季裳华却浑不在意。早在她得知母亲的死和季鸿茂有关的时候,她就不把他当成父亲了。她的父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妾室害死母亲却不发一言,难道季裳华不该恨吗?这样凉薄的父亲,又凭什么得到她的尊重?还有前世之事,季鸿茂不记得了,季裳华却记得清清楚楚,那种刻骨的痛苦,她不会忘记!
不理会季鸿茂和李氏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季裳华拉了季维之的袖子就走,“如今已经将话说清楚了,以后我们兄妹与季家再无瓜葛,祖母也不用故意害四妹生病将我引来。”她唇畔含着一缕适宜的笑意,眸色深深,如月下幽井,潋滟着波光,“父亲,就算您再不喜欢四妹,也不该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啊,毕竟她也是你的女儿。”
这样一说,不禁都想到了季维之病重被送到农庄的事情,季鸿茂面色更加阴沉了。
出了季家大门,季裳华一直拉着季维之没有言语,可是却面无表情,看不清她的真实情绪。
上了马车,季裳华便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她盯着季维之,目光看起来很‘凶恶’,大有‘你敢承认我就生气’的架势。
季维之看她一副娇蛮的样子,哑然失笑,安抚道,“怎么会,我是为你担心,怕那些话传出去影响你的名声。”
季裳华轻嗤一声,“我并不在意。”
季维之无奈摇头。
就听季裳华继续道:“过段时日想办法将四妹接出来吧。”一是,季云华在季府根本得不到重视,二是,怕季鸿茂和李氏再用季云华威胁她,到底是从小看长大的妹妹,季裳华又不是那种对无辜之人狠心的人,自然要想办法让季云华脱离苦海。
季维之也很是赞同,“好,都听你的,你若觉得什么时候合适,与我说便是。”
季裳华拉开车帘的一角,已经过了最繁华的大姐,很快就到了他们的新宅,门口两棵杜鹃开满了红色的花,灿若云霞,随着春风簌簌飘落。远远看着便觉得心旷神怡,心情也好了许多。
季裳华拉开车帘,让暖风吹进来,“大哥,这个时节风景正好,不若我们去踏青可好?虽然你们成婚之前不能见面,但是踏青时那么多人总会偶遇吧?”
闻言,季维之轻咳一声,道:“既然妹妹觉得好,就由妹妹安排就是。”
本想给季维之和林琼箫制造一个‘幽会’的时机,但是却没有了机会。因为宫中传下旨意,皇后娘娘要在宫中举办一场‘春日宴’,届时凡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参加,可携带家眷。当然,这也是皇后此次的真正目的,众人在宫中像民间的踏青一样热闹。
宫中各妃子是无法自由出宫的,好在御花园景色极美,邀众夫人小姐一同赏玩也是一件乐事,也算是陪皇后娘娘解闷了。
季维之和季裳华已经离开了季家,没有季家为依托,季维之兄妹是没有机会参加宴会的,但还是收到了帖子,原因也可以猜到,恐是因为周家和周贵妃的原因,皇后就是为了拉拢周家也会想着季维之和季裳华的,更别提其实季裳华算是皇后的盟友了。
到了宮宴那一日,季裳华一改往日素净的装扮,穿了一袭淡粉色衣衫,下面系了一条月白色襦裙,上面是灼灼桃花,妖冶媚人,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纱衣,里面的艳丽若隐若现。发上绾了一个飞云髻,发饰依旧简单,不过是一只碧玉簪子罢了,小巧的流苏垂下来,刚好垂到耳后,这一身装扮,清艳而不艳俗,简单不失大方,更衬的肌肤如玉五官精致柔美。
此次宴会,季裳华和季维之跟随周家一起入宫,是以今日一早,周家的马车就来接人了,顺道一起进宫。
一个时辰后,大舅母郑氏带着几个公子小姐到了宫中,刚到宫门口,就有无数华丽马车停下了,从里面出来各家高贵的夫人和娇娇柔柔的小姐。
宫门口,有许多女官宫人来迎接各府上的人,周家是大凉一等一的勋贵之家,一下马车,就有女官前来迎接,引着众人进宫。
宴会设在御花园,四周是盛开的各色花树,十分繁茂。不远处是一池碧波荡漾的湖水,上面飘荡着碧绿的荷叶。岸边杨柳依依,随风摇曳着身姿,树影婆娑,花香袭人,景致优美。
被花树包围的空地上,摆了一张张小几,上面已经摆好了美酒和清茶,和清幽的花香掺杂在一起,还有微风吹拂,不禁觉得十分清爽。
季裳华跟着郑氏和一众夫人寒暄,季裳华性子沉稳,喜欢安静,即便也善于和这些夫人打交道,但是到底不喜欢,一边听着郑氏和人闲谈,一边早就神游物外了。
很多人的目光都盯着季裳华,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初时都被她的美貌所惊艳,之后更感兴趣的是她的为人,任谁也好奇,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女子是如何生活的这样悠然呢。
吴小姐小声问道:“辅国公夫人身边的那个女子就是季裳华吧?”吴夫人是个很端庄刻板的人,轻易不让吴小姐出门,是以,她只是听下人议论过季裳华,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她。她指了指那边言笑晏晏的郑氏,郑氏正向别的夫人引荐季裳华,“周夫人对她可真好,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安远侯府的大嫡次女安小姐生的鹅蛋脸,杏仁眼,面容娇俏。她摇了摇锦帕,笑道:“是啊,被周家赶出去又如何,人家可有周家这一个大靠山呢,就是十个季家也比不上。看周夫人一脸骄傲的模样,我看,不是将季裳华当做女儿,而是当……”她用帕子掩住唇,说了几个字,众小姐眼神都变了。
黎小姐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不会吧,京都不是流传晋王妃有意替世子聘娶季裳华为世子妃吗?”
安小姐斜睨她一眼,‘啧啧’两声,“这你就不懂了吧,关于季裳华和晋王世子的事,已经传了快一年了,既没有等到晋王妃派人提亲,也没有等到陛下赐婚,她算哪门子准世子妃,说不定不过是晋王妃一时之兴罢了。”
听安小姐一说,众小姐都深以为然。吴小姐观察着季裳华,“那她岂不是要嫁给周家的公子了?听说她马上就十六了,寻常人家的女子至少也该定亲了吧。”
“谁知道呢。”安小姐口气又嫉妒有艳羡,“反正嫁进周家也好,若是嫁给周世子,将来也是国公夫人,比世子妃也差不到哪去。”
在众人感叹季裳华被赶出季家命还那么好的时候,季裳华百无聊赖的站在郑氏身后,时不时回过神和诸位夫人闲谈几句,实在是无趣。
好在,很快她就摆脱了这种无趣的事情,因益阳郡主亲自来寻她了,这又引起了众小姐的嫉妒。
益阳郡主一袭火红的宫装在花丛来回穿梭着,似乎和红色的花丛融为了一体,身上也染上了浓郁的花香。
她拉过季裳华的手腕,一脸兴奋,“裳华,快跟我来,我母妃要见你呢。”
季裳华被她带的加快了脚步,闻言疑惑道:“王妃要见我?”
益阳郡主见季裳华一副要弄明白真假的模样,停下了脚步,笑嘻嘻道:“好吧好吧,实际上是贵妃娘娘好久不见你,我就主动来叫你去见贵妃,不过我没说谎,我母妃也在,她那么喜欢你,一定也会想见你的,说起来,你又好久不去晋王府找我玩了。”
季裳华:“……。”感谢郡主一直在让我以为王妃很喜欢我。
到了一处凉亭,就看见好几位贵人坐在那里,身边还跟着无数宫女以及几个公主。
季裳华不由觉得头皮发麻,原来这里不知有周贵妃和晋王府,还有皇后和别宫的嫔妃,一会又少不了要虚伪和寒暄了,可能还少不了含沙射影,绵里藏刀。
春天的空气很是清新,天气适宜,季裳华穿着春衫一路分花拂柳而来,到了凉亭,先给众妃嫔和王妃行了礼。
皇后看到季裳华极为热情,方才还懒懒的靠在软和的椅背上,看到季裳华来了,立刻来了精神,招手道:“季小姐来了,快过来坐吧,贵妃早就念叨着你呢,可见多日不见,很是想念你。”
季裳华又谢恩。
周贵妃也不避讳,将季裳华拉到自己身边,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多日不见,瘦了,也更漂亮了,你大哥的婚礼准备的如何了?你一个小孩子,也没操心过这些事情,我不便出宫帮你,若是哪里不懂的,去国公府寻你大舅母便是,免得你一个人手忙脚乱。”
季裳华顺势坐到周贵妃身边,微笑道:“劳烦娘娘念着我和大哥,娘娘放心吧,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大舅母早就亲自去帮过我了。”
周贵妃放心的模样,点点头,“这就好。”却是只字不提不久前季维之和季裳华的遭遇。
皇后身穿着明丽的皇后服饰和头戴繁复华丽的装饰,虽然保养得算年轻,但是在一众美人面前就显得黯然失色了,不过却多了几分雍容华贵。她面上带笑的看着季裳华,又对周贵妃道:“贵妃妹妹,你这个外甥女我虽然见得次数不多,却对她很是欣赏,端庄大气,娴雅淑慧,我很是喜欢。”
科举舞弊陷害失败,宁惠妃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是装扮的明艳娇媚,在皇后面前,更显得容光焕发。季裳华却是知道,恐怕她心里要气死了吧,只是怕输给皇后,故意表现的毫不在意,可是她越是这样,背后不知道如何发泄,才可以压制住心中的戾气。
宁惠妃现在看到季裳华就很是厌恶,她纤细的手指一指,笑道:“不只是皇后娘娘喜欢,臣妾听说就连晋王妃也很喜欢季小姐呢,尤其是和益阳郡主感情极为要好,俨然像一对姐妹一般亲密。”
益阳郡主没听出宁惠妃背后的意思,和季裳华坐在一处,扬眉道:“这是自然,我和裳华一见如故呢。”
梅昭仪一向以宁惠妃马首是瞻,闻言捂嘴笑了,“是啊,反正如今季小姐只有一个兄长了,没有父亲和母亲,刚好季小姐又和益阳郡主情同姐妹,晋王妃又很是喜爱季小姐,不如收季小姐为义女,这样也刚好全了郡主的心,季小姐也有了家人,传出去也是一段乐事。”
梅昭仪一番话,周贵妃暗暗皱眉,宁惠妃面露得意,皇后神情冷然,显然都听懂了梅昭仪的弦外之音。
若是晋王妃应了,那么晋王府对季裳华的喜欢仅仅是和益阳一样当成女儿的喜欢,季裳华就没有机会嫁给萧承佑。若是不应,那么就代表晋王妃其实不怎么喜欢季裳华,一切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所以瞧不上季裳华做她义女,那么季裳华就会成为京都的笑话,都会嘲笑她妄想攀附晋王妃。
宁惠妃要看看晋王妃如何回答,无论如何,两个结果她都会很高兴。
晋王妃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一样。她的目光在梅昭仪身上扫了几圈,冰冷的目光闪过一分讥诮,她自然知道这些人在等着看季裳华笑话。再看看季裳华,面不改色,气质沉静,安然的坐在那里,半点不为自己担心的样子。
她暗自点头,仅这份沉稳的气度,就令人折服,怪不得逾明会动了心。
少顷,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晋王妃悠然开口,“本宫从未想过要将裳华收为义女。”
瞬间,众人脸上精彩纷呈,看来晋王妃果然没有那么喜欢季裳华,可能只是看在益阳郡主的面子上才给了季裳华几分好脸色罢了。瞧瞧,人家都亲口说了不想季裳华义女呢。
这下,季裳华该丢人了吧。
无论是往日是不是和季裳华有仇,此时都幸灾乐祸,用尽嘲讽和鄙夷的眼神看着季裳华,可是季裳华却仍是安然而作,啜饮着茶水,身体都没有晃动一下。
宁惠妃却是知道这个丫头惯会装模作样,以为季裳华是故作镇定。她只等着看季裳华的笑话,完全忽略了方才晋王妃说的是‘裳华’而非‘季小姐’。
晋王妃的目光略过同样淡然的周贵妃身上,竟然唇角弯了弯,“收为女儿有什么好,很快就要嫁人,早早离开我身边,我自然是百般不舍的,哪里比得上儿媳,嫁进婆家后就一辈子不离开了,也免受分离的痛苦。”
方才还面带兴奋的人都惊的目瞪口呆,首先,晋王妃竟然笑了,她竟然会笑?其次,晋王妃此言何意,她不愿意收季裳华为义女不是因为不喜,而是因为不舍得季裳华嫁人吗?所以,她是想让季裳华做她的儿媳?
季裳华猛然看向晋王妃,方才晋王妃的话,已经近乎于直白了,她一直是认真的,从未放弃过这个念头!
晋王妃只是对她淡淡一笑,便移开了目光。
一时之间,众人都被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震撼了,看着季裳华的眼神都复杂起来,季裳华这是哪来的好运气,竟能得到晋王妃的认可?!
季裳华觉得耳朵被轰炸了,这次可是亲耳听到,而非传言,她相信,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都,人人都知道,季裳华是晋王妃亲口认可的儿媳!
可是,一想到那个人……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闷痛。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前来禀告,皇帝已经起身去宴会了,请诸位娘娘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