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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句话也是天真俏皮,可是后面这一句却是不怀好意。
季裳华看了林琼箫一眼,见她虽然面上平静,可是眼底有三分厌恶。
季裳华起身微笑道,“这位是?”
一道声音清灵悦耳,如山涧清泉缓缓流淌,只见他一袭白衣,翩翩而来,端的是风姿如玉,一种难言的美态散发出来。
魏皑离近了,才发现这个和林琼箫“嬉戏打闹”的男子居然生的这样漂亮,一抬腕一凝眸皆是难以满足的风韵。
可是对方那双秋水般的眼睛,却无端多了几分冷意。
她今日匆匆回府,就听说林家来人了,就想看看林琼箫都是一些什么人,准备好好嘲笑林琼箫一番,可是现在一看。根本不是那回事。这哪里是穷酸亲戚,分明是如玉公子。
这样的人竟然是林琼箫的亲人?
她心中不由涌起些许怒意,感觉自己像被林琼箫耍了。可她也不想想,林琼箫从未告诉她过自己的身世,她所谓的上不得台面的亲戚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如今一看想象和事实差别很大,自然恼羞成怒。
见魏皑只顾盯着季裳华,林琼箫微微蹙眉,“这位是魏家二小姐。”
季裳华眉眼微挑,拱手道,“原来是二小姐,真是幸会。”
这时候,从魏皑身后跑来一个人,面上露出惊叹之色,对林琼箫道,“林姐姐,这是你朋友吗,长得好漂亮,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好想摸一摸。”
林琼箫看了季裳华一眼,无奈的笑笑。季裳华看着比自己还矮的小姑娘,心道,同样是魏家小姐,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和魏皑不一样呢。
林琼箫不喜欢魏皑,她虽然受人之恩,却也是大家闺秀,万不能因为别人的恩惠就要忍气吞声。再者,救她的是魏钦和冯大夫,委实和魏皑没有多少关系。
是以,她并没有理会魏皑,只是笑着对魏皎道,“四小姐来此有何贵干?”
魏皎眉头皱了皱,不喜欢林琼箫这般客气疏离的模样,但是她毕竟心思简单,没有想太多,娇声道,“大嫂说,林姐姐的朋友来了,现在正在这里陪你叙话,我想见见林姐姐的朋友,看看是不是都和你一样长得好看,所以就来了。”
季裳华挑高了眉头,“原来如此。”她莞尔一笑,“魏二小姐也是这个目的吗?”
季裳华的眼睛很漂亮,很幽深清艳,莫名的,就会被那双眼睛吸引过去,可是又如寒潭幽冷,明明再和善柔婉不过,可是却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气质。
随即,她便痛恨自己的想法,这个男子不过是个外来人,有什么可顾忌的。她扬起下巴道,“的确,我们是来看林姑娘的,本以为看到的是一幅叙说感情的场景,没想到……啧啧……虽然知道你们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可也不能忘记了男女有别啊,如此这般嬉闹,实在是不成体统。”
季裳华面色微沉,眼睛里慢慢浮上一层寒霜,这个魏二小姐,是故意来找茬的吗?可见林琼箫在这里的时日,这个女子还不知明里暗里给了林琼箫多少挑衅。
她一步步走近她,最后停在她一步之遥,讽笑了一声,“哦,体统规矩?今日二小姐来碧落院,是为了教客人规矩的吗?还真是劳烦你了。”
林琼箫也站起身,靠在廊柱上,面露思考之色,看着前面的一粉一白两个人影,她并不准备拦住季裳华,因为她知道依照季裳华的个性,根本拦不住,一个连长平公主都不怕的女子,会怕一个魏皑吗?
季裳华一双眼睛似流动着一池春水,波光潋滟,灵动的好像会说话,含着对魏皑的鄙夷不屑。魏皑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美的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她恨不得将它挖下来才好。“我说的是事实,我都看见了,你们两个正……真是不知羞耻,看起来像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公子,没想到这样没有规矩!”
“羞耻?规矩?”季裳华不甚在意的模样,眼睛里是压抑的讥讽,“何为羞耻何为规矩呢?像二小姐这样不顾客人的意愿,闯入别人的院子,还是大言不惭教导客人?亦或是以为对别人有恩就可以对别人颐指气使,还是管客人的家事?如果这就是二小姐的体统规矩,那么在下只能说受教了,原来这就是魏家待客之道。”
“你……强词夺理!”在魏皑面前没有什么随意闯入别人院子,她看到的只是季裳华胡搅蛮缠。
季裳华笑了笑,轻轻巧巧道,“若果真如此,那裳华还真是不敢在魏家了呢,只能辜负魏二公子一片好意了。既然二小姐这样厌烦我们,那我们只好去向二公子辞行了,然后再向大小姐赔礼,说一说我们如何得罪的二小姐。”
告诉大姐?那岂不是要丢人丢到大姐面前去了,在外人面前,则是会被人看笑话,大姐重视家族颜面,一定会当众责罚她的!这个男子,真是奸诈!
“你……不许去!”魏皑面色通红。
季裳华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模样,“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我们要走都不被允许吗?二小姐要限制我们的自由吗?这是哪家的行为作风?难道救了人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魏皑手足无措起来,支支吾吾,“我……我才没有……我只是……”
季裳华轻笑了一声,眸光冰冷,“二小姐,我想请你知道,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忍受你的任性的。我林姐姐忍受你几次三番的挑衅,是看在你大姐和二哥的份上,你不要得寸进尺,以为林姐姐必须要忍受你。同样的,我之前对你大嫂隐忍不发,也是看在你大姐和二哥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就凭你大嫂对我林姐姐的轻蔑,我之前会轻易饶了她?二小姐,我们很快就会回京都,又不会妨碍到你们什么,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当然,若是二小姐不愿意,我自当奉陪。”
季裳华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风中飘飞的柳絮,可是却生生带了一阵阴冷。
魏皑面上青白交错,她是认真的,季裳华是认真的在警告她,不要妄图再来挑衅她,否则后果自负!
她现在明白,这个人,和林琼箫根本不是一个性格,她自以为她们住在魏家,就要忍受她的脾气,可是,人家根本就没打算隐忍,还有可能会反击。
这人……太大胆了,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是兖州吗,不是京都!魏家和蒲家是姻亲关系,得罪了蒲家他们能平安离去吗?她们哪里来的底气如此嚣张?
魏皎不知道季裳华和魏皑说了什么,只看见魏皑面色难看的倒退了几步,恶狠狠看了季裳华一眼,跑出去了。
“你和她说了什么?”林琼箫问道。
季裳华淡淡一笑,“不过是给她一些警告罢了。”
魏皎在一边听的云里雾里,而且莫名觉得气氛不对,这明明是个多么温柔的小哥哥啊,可是,她却不敢靠近了。
坐了一会就如坐针毡,告辞离开了。
林琼箫见魏皎快步跑出去,抿唇笑了,“看看,你把人家都吓跑了。”
季裳华给她递过一盏茶,“跑了也好,她毕竟是魏皖的妹妹,还是少接触为好。”
林琼箫听出了别的意思,“裳华,你们是不是不想留在魏家,如果不是为了我……”
“林姐姐想到哪里去了?”季裳华笑意温柔,“你觉得依照我的个性,若是不想住进魏家,谁能强迫我吗?”
“你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想了想她又道,“与魏家有关?”
准确的说,这是萧承佑该做的事,但是既然两人是朋友,他又助她良多,她自然应该帮助他。
季裳华并不打算将全部的事告诉她,只是点到为止,“这个,晋王世子最清楚。”
林琼箫了然,没再问了,转瞬和季裳华说起了别的事。
*
架不住魏钦和魏皖的盛情相邀,要设宴款待季裳华等人,虽然林琼箫脚伤了,但感念魏钦大恩,还是坚持出席了。
可是,酒宴刚进行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一阵吵嚷,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来,“大小姐……蒲夫人她带着一群护卫从闯进来了……”
闯进来?魏皖皱眉,安氏自持是高贵夫人,一向重视规矩,什么时候会这样闯进别人家了?她有些不喜,魏家虽然不是官宦之家,但也不能随便让一个人带着护卫闯进来,安氏真以为官太太当久了,可以这样无礼吗?
可她只能压抑住这种不喜,歉疚的笑笑,“真是对不住各位,我出去瞧瞧。”
蒲云云眸光一闪,神情自若,实际上她也心下不安,又有些喜悦。
是她派人向安氏说,她要找的人在魏家,魏家果然来了,这样她既可以讨好安氏,又可以教训一下林琼箫了。
周子祺和周子扬相视一眼,心道果然来了。
而季裳华,则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听着那边演戏的谈笑。比之两个妹妹,魏皑的容色算是阴沉了,宴席上一直瞪着季裳华,一个好脸色没有,看的魏皊和魏皎面面相觑。
可是季裳华根本就不接招,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沉默的喝茶,偶尔和魏皑目光相碰,也不过是嫣然一笑,这让魏皑觉得受到了轻视和侮辱。
这时候,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老远就能感觉到主人的气势汹汹。
果然,就听到一声怒喝,“魏皖,把那几个人交出来!”
魏皖不明所以,但还是笑脸相迎,“夫人此言何意,我……怎么听不懂?”
安氏冷冷一笑,“怎么不懂?我可是听说了,那几个人留在你家,听说你们相处的很好。这才几天啊,就这么相熟了?魏家还有没有将我们蒲家放在眼里?!”
这下魏皖有几分明白了,那几个人,说的是林琼箫的朋友吗?
看安氏来势汹汹的模样,难道和蒲家有仇?可是他们是京都人士,刚来兖州,如何和蒲家有仇呢?她不禁看向魏钦,“二弟,那几个客人是你迎进府的,现在蒲夫人要那几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魏钦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蒲夫人,你就算生气,也要把话说清楚吧?这些人都是我刚刚结识的朋友,他们才来京都,如何得罪了您?”
安氏面上怒火更声,“刚来京都?那更确定了是他们了。”她怒目圆睁,哪里还有官家夫人的端庄,“我问你,那几个人是不是都是男子!其中有个小郎君长得天上有地下无,活脱脱粉团捏成的?”
这个形容从安氏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奇怪呢?不过,他凝眉想了想,她口中的小郎君不正是……女扮男装的季裳华吗?
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怎么被安氏记恨上了呢?
“夫人为何要这么问?”
“那就是了!”安氏怒声道。
说着,一挥手就要带人闯进去。
魏钦拦在前面,也有些不悦,安氏简直是太嚣张了,入魏家如入无人之境,为所欲为,完全不顾两家合作关系和姻亲关系!
他尽力用平和的声音道,“夫人,我家有客人,您这样做是会惊扰客人,客人会怪罪我们魏家。”
“客人!什么客人!”安氏猛然回头,眼神犀利,“我看是一伙土匪,强盗,杀人凶手!”
魏钦深深以为安氏在发疯,就周子祺的气度修养,委实不是安氏口中这种人。他向来知道蒲家霸道,狂妄,只有别人的错,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就连抢别家闺女做蒲昊天的小妾也是理直气壮。
所以,他觉得,就算是周子琪等人得罪了她,那也是她们不对在先,他相信林琼箫的朋友绝不是那种无礼之人。
说着,安氏让人将魏钦魏皖推开,就闯了进去,大喊道,“伤我儿子的那几个人呢,给我出来!”
蒲云云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只是暗暗使了个眼色。
安氏瞥她一眼,径直去了旁边的一桌宴席前,看了他们一会,刚要说话,就看见中间那个小郎君,果真如蒲昊天所说的那样,眉目如画,媚态风流,看着就想让人伸手捏一捏,怪不得他儿子会为了一个男人大动干戈,最后还为他受了伤。
她这下可是确定了,咬牙切齿,“你们果然在这里!来人,将他们给我带走,中间那个,交给少爷!”
周子祺面上冰冷,好一个嚣张的蒲家,一个小小嫔位的弟弟也好如此跋扈,况且那宜嫔并不受宠,依照周家的门第,根本就不必将宜嫔放在眼中。
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妄图染指裳华!这一点他可不能忍受。
他猛然站起身,怒极反笑,“蒲家好大的口气,竟然敢这样草菅人命!不知宫里的宜嫔知道了她的弟弟在背后借着她的名声作威作福,做尽恶事,不知道作何感想?若是陛下知道,又作何感想?”
周子祺本就是个武将,现在虽然没有身穿盔甲,但一发怒,一种压力扑面而来。
可是安氏却满不在意,笑了两声,“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你还能去陛下面前告御状不成?看起来人模人样,也不过是个口出狂言的花架子。”
周子扬气笑了,“果真是天高皇帝远,在京都,我都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啧啧,半点不把别人的命放在眼中呢。若不是御史弹劾,恐怕你们还要活的更加肆意妄为呢。”
安氏在气头上,又只是个目光短浅的妇道人家,根本就忽略了周子扬的话,更没听到“御史”二字。
她气的恨不得跳起来,大喊道,“你们敢伤了我儿子,还想活吗?!快点,将他们给我带走!”反观季裳华,一脸云淡风轻。
安氏越看那张脸越是生气,若不是儿子喜欢,她一定要划破那张脸!她阴冷的笑了笑,看着季裳华,“记着,这个小郎君,不能有一点损伤,这可是少爷要的。”
魏钦和林琼箫在一边看的着急,魏钦问林琼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朋友哪里得罪了蒲夫人?”
这一点,季裳华已经告诉了林琼箫,林琼箫斟酌片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魏钦一怔,没想到他们这样大胆。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委实是蒲昊天无礼在先,可是你们初来乍到,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蒲家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我看,你们还是趁机离开吧。”
林琼箫摇摇头,她不信季裳华会没有准备就明目张胆住进魏家,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再者有晋王世子和周家公子,季裳华一定不会有事。
正说着,就看见那群护卫挥舞着刀剑动起手来,一剑就要架到季裳华的脖子上,周子琪冷冷一笑,轻巧的将剑踢开,剑在上空转了一个圈,落到了周子祺手上,有了兵器,周子祺对付这群人更加顺手,但因为这是别人家里,所以不会下死手,便没刺到他们要害。他一边挡在季裳华身边,一边和那群人打斗,一心二用,却无一人敌得过他。周子扬也是一脸轻松的护着季维之和林琼箫,就像猫捉老鼠一般耍弄着那些护卫。最后他们筋疲力尽,被周子扬一下子打倒,而自己却笑的慵懒坐在座位上。
安氏一看,费了这么大功夫,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没摸到,不禁气急,“一群废物!”说着,一挥手,又一群护卫冲进来,一个个手持刀剑,狂打乱舞。
季裳华立在周子祺身边,唇边慢慢绽放出一个笑容,不紧不慢道,“蒲家如此胆大包天,裳华还真是见识了。明明是蒲昊天图谋不轨,却成了别人的错,还欲杀了别人,这样的人家,我可是第一次见到。”
安氏大笑起来,“既然你没见识过,那就好好见识一下,看看得罪蒲家的下场!如果不是我儿子看上了你,我也要让你尝尝被挖下眼睛的滋味。”她凝视着季裳华,“啧啧,你这双眼睛真是漂亮。剜下来放在琉璃盏里,用酒泡起来,一定很漂亮。”
魏皖在一边看的惊惶不安,不由带着怨气对魏钦道,“你看你,带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这样做,岂不是得罪了蒲家!
大厅里的打杀越来越激烈,那些护卫好像不怕死一般,前赴后继,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周子祺几人杀了。
很快,大厅里一片狼藉,桌椅倒了,桌子上的饭菜摔落一地,博古架上的古董花瓶,金银玉器全部倒在地上砸了个烂碎!
魏皖看了,不免心疼,虽然魏家有钱,可是那些也禁不起这般糟蹋啊,她现在对林琼箫爷怨上了,若不是魏钦救了她,她的朋友就不回来,她的朋友不来,就不会得罪蒲家,蒲家也不会来魏家闹!
说到底都是因为林琼箫。
但她也只能心里这么想。
但是,魏皑却找到了机会,她趁人不注意,来到了林琼箫后面,露出了嫉妒的神情。她现在才发现,她以为穷秀才家的林琼箫,背后居然有这么多厉害人物,而且她的未婚夫也器宇不凡,容貌俊雅,对她很好。在想到之前季裳华对她的警告,她更加怨愤,一下子就将林琼箫推了出去!
顿时,林琼箫惊的睁大了眼睛,置身于刀光剑影之中。
季维之神色惊慌,“箫儿——”
下一刻,就看到一把长剑朝这边飞来,眼看就要插入林琼箫的胸口。
季裳华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季维之只顾去拦她,却说不出一个字,他感觉心跳都要停了。
留在剑尖接近他她心口的时候,季裳华下意识出口,“林姐姐——”
下一刻,突然剑身一偏,剑尖擦着林琼箫的衣服斜飞过去,只听“叮”的一声,插进了墙上,几根头发也飘落在地。
周围静了片刻,突然听到有人大哭了起来,是魏皑,方才的剑就是擦着魏皖的脸过去的,只不过她的脸没伤到,人倒是要吓死了。
季裳华冷笑一声,走过去扶过来林琼箫,见她面色苍白,问道,“林姐姐,你没事吧?”
林琼箫摇摇头,和死亡擦肩而过,好像还未回过神来。“我没事。”
然后,她慢慢转过身,看向了魏皑,那眼神冰寒刻骨,不复往日温淡。
其他人都处于慌乱之中,唯有季裳华和魏钦注意到了这一点,魏钦是个聪明人,又一直关注着林琼箫,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顿时,眼睛里燃起一簇火苗,似乎要将魏皑燃烧!
魏皑何曾见过二哥这样的眼神,吓得脖子一缩,身体不自觉的发抖。
魏钦笑了两声,似嘲似讥。现在事情还未解决,待会再找她算账!
方才那一剑,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厅一阵死寂,呆呆的望着墙壁上钉着的长剑。
然后,俱都回过头去。
迎面三个人,一个就是蒲安,其他两个……
领头的护卫一下子认出来了,他走到安氏身边低声道,“夫人,右边那个,就是伤了大少爷的人,左边那个,就是他的主子。”
季裳华等人也认出来了,那不是萧承佑和楚恒吗?想来,方才救了林琼箫的那一剑,就是楚恒所为。
不知为什么,原本和暖的的天气,突然变得寒冷起来,如置身于隆冬时节,外面是千里冰封。
蒲安脸色很是难堪,尴尬的看了一眼萧承佑,然后跑过去,斥责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安氏像根本就没听到他说话,怒不可遏,看着向大厅走来的两个人。
她胸腔一股怒火剧烈燃烧着,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吞噬殆尽。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挥手,“杀了那两个人!”
蒲安大慌,低声呵斥,“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别胡闹了!”
“我胡闹?!”安氏转过头瞪着他,“你儿子受伤了你一天一夜不见人影也就罢了,现在还说我胡闹,你到底是不是昊天的父亲,兖州还是不是你的?!”
她没有将蒲安的眼神放在眼中,继续怒道,“我告诉你,今天他们死定了!”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大厅,护卫拿着剑就要杀过去,蒲安怒喝,“我看谁敢!”
安氏不敢置信,“蒲安,你敢拦我,他们伤了昊天,我让他们赔命怎么了,你以前不是也这样做吗?!”
这个愚蠢的妇人!蒲安面色难看,他拼命给她使眼色她看不懂是吗?
安氏继续撒泼,“我不管,你不顾儿子死活,我替儿子报仇,在兖州地界,他们还能活着走出去不成?!”
这时,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道,“真是好大的口气,我竟不知,兖州竟然成了蒲家的天下了,由着你们为所欲为!”
语罢,就上了台阶,穿过拿刀的护卫,到了季裳华身边,低声道,“伤到了吗?”
他的声音还是很冷漠,但却暗藏一分柔和,季裳华想到两日不见他,失神片刻,摇摇头,“我很好。”
很奇怪,方才那么冷酷的一个人,到了季裳华面前,立刻像化开了一层冰,回暖了不少。
在场之人,都怔怔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个男子气场太强大,站在这里,都觉得有一种泰山压顶的的感觉,让人心头紧张。
他到底是谁?看起来蒲安对他颇为恭敬。
那么多剑都明晃晃的伸出来,蒲安咬牙道,“你们,还不都快滚出去!”
面对蒲安阴沉的脸,又看看满脸怒气的安氏,还是觉得应该听老爷的话,纷纷跑出去了。
蒲安一脸难色,对面的萧承佑,虽然年纪轻轻,但他也觉得战战兢兢,低头行礼,“世子,下官有罪,没有管好家中夫人,请世子责罚。”然后对安氏呵斥,“还不快见过晋王世子。”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所有人都震惊当场,尤其是安氏,瞠目结舌看着面前的人。蒲安说什么,晋王世子?传说中手握重权,被陛下委以重任的晋王世子吗?这样尊贵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想开口,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痴呆了一般望着眼前人。
就听萧承佑淡淡道,“蒲大人的家事如何,本世子不感兴趣,可是你们伤了不该伤的人,我就不能不管了。”
除了蒲安,好像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似乎不敢相信面前冰冷的和蒲安说话的人是晋王世子。
面前的人,一袭墨色锦衣,勾勒出冰冷的弧度,身姿挺拔,爽朗清举,轮廓俊逸,五官如雕刻般分明,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凤眸幽深,如星似月,闪动着幽光,如万千星子散落其中,头发被玉冠束起,下巴一道淡淡的美人弧,更显丰神如玉。明明是翩翩公子,却是气势凛然。
当真是,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魏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但他口中说的不该伤的人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绝对的保护之态,难道是林琼箫?可看着并不像,因为她注意到,他的眼睛都没有落到林琼箫身上,反倒是对身边的小郎君,还算是“温柔”。
难道这样不凡的男子居然也有那种癖好?
那个“小郎君”就站在他身边,从她的角度看,就像被他保护起来一般,强势而又温柔。
心中不由起了涟漪,且不说他是世子之尊,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男子,被这样维护,都足以让人艳羡。然而那个被他维护的人,还是她讨厌的人!
她看着季裳华,越看越是觉得哪里奇怪,正在思考间,就听见安氏痛哭出声,“你们……我儿子瞎了一只眼,是被你们伤的,世子这样做,未免太很辣!”
蒲安自然也心疼他的独子,可是晋王世子是不能得罪的,而且这次萧承佑是来查案的!这个女人,今天来这么一出,是生怕他的把柄不被萧承佑捉住吗?!
楚恒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冷笑道,“狠毒?我家世子为什么要处置你儿子,难道你不清楚吗?不敬世子,藐视皇家威严,按大凉律令,应处以腰斩之刑,你觉得是瞎了一只眼睛好,还是失去性命好?只伤了你儿子一只眼睛,算是世子宽容了。否则,你以为,你儿子还能好好活着吗?”
“腰斩”两个字使安氏吓得颤栗了一下,其中楚恒话里的冷酷和讽刺她听的清清楚楚。
就听楚恒继续道,“更别提,方才你们还意图行刺!若不是世子表明身份,蒲夫人早就派人刺杀世子了吧?”
“我……我没……”
“夫人难道想说你没有?那么,方才我们看到的是幻觉吗?”楚恒道。“蒲大人您身为兖州的父母官,想必熟知大凉律法,请问,意图行刺皇室,该如何处置?”
蒲安眼下也是惊惧非常,无论是他的儿子,还是夫人,犯下的都是大罪,这种罪可大可小,如果世子大度,就这样过去了,可若是他一定要计较,那安氏就完了!
“世子……求世子饶恕他们一回吧,他们一回吧,反正几位贵人也没有伤到,下官一定亲自给各位赔礼道歉……”
安氏扑倒在地,吓得面色惨白,她不过是想为儿子报仇怎么就成了行刺皇室了呢,这实在是出乎意料。
萧承佑没有说话,蒲安就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场面异常压抑,就连呼吸都凝重了许多。
就在蒲安以为萧承佑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可是,说话的对象却是身边的小郎君。“你说呢?”
这句话一出口,他的表情褪去了三分冷漠,声音也柔和了些,好像该怎么处置由季裳华说了算。
面对他的眼睛,季裳华也有些错愕,那双幽深凤眼里,此刻倒映的是她的影子。
有点不敢注视她,她转移了目标,“反正没有伤到?蒲大人,没有伤到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赦免一切罪名了吗?若不是两位表哥拼死保护,若不是楚护卫及时赶到,你以为我和林姐姐还能好好活着吗?蒲大人这话说的未免太轻巧了。按照蒲大人的说法,入室抢劫之人,若是被及时逮捕,没有将财务拿到手中,是不是也算是无罪呢?难道这些年来,蒲大人就是这样办案的,可见不知道出了多少冤假错案!”
蒲安冷汗连连,连忙辩解,“不,世子,下官绝非此意……”
季裳华眉梢微挑,“哦,绝非此意?那就是要秉公执法了,那就麻烦蒲大人大义灭亲一回,将尊夫人和令压入大牢吧。”
安氏跪坐在地上,身体抖的像筛糠一样,不断的往后退缩,可是下一刻,楚恒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人过去将她架了起来。
“既然蒲大人不忍心,那就由属下代劳了。”语罢,一挥手,就将安氏带了下去,只听到一阵呼叫声。
众人看了,心中唏嘘不已,来时安氏趾高气昂,可是谁想到转眼间就下了狱,从高高在上的知府夫人,成了阶下囚。
在看看季裳华等人,能和晋王世子一起来兖州,必定也是个世子熟识,想来身份也是不一般……
想到这一点,一开始还瞧不上林琼箫的魏皖心中直犯酸。
看着魏皖心神不定的模样,季裳华微笑道,“大小姐,还请你好好管教您的妹妹,看在你们对林姐姐有恩的份上,我最后原谅她一次,再有下次——”她看向缩在魏钦身后的魏皑,微微勾唇,不再说下去了。
可是,她的笑容,清清淡淡,却是暗藏狠厉,她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届时她就不会顾及魏家对林琼箫的恩情了!
魏钦也狠狠瞪了魏皑一眼,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妹妹心肠如此狠毒。魏皎不过是口无遮拦说了一句实话,她就念念不忘记恨上了林琼箫,不,还有嫉妒,因为嫉妒,所以几次三番挑衅,人家不和她计较,她愈发得意,这次竟然推林琼箫去死!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看来平日真是对她太纵容了。
他面露愧疚,对林琼箫道,“真是对不住了,都是我们管教不严,如果你们生气,就怪我好了。”
林姑娘不在意的笑了,“一事归一事,令妹犯下的错,我不会迁怒二公子。”
闻言,他心中更加酸涩,送他们离开。人刚走,魏钦就给了魏皑一记耳光,魏皑躲闪不及,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魏钦气的手都在颤抖,他向来性子温和,还是第一次动手打人,打的人还是她亲妹妹。
魏皑不敢置信,疼痛使她眼泪掉下来,捂着脸,“二哥,你竟然打我……我可是你妹妹……”
魏皖也被魏钦的举动吓到了,“二弟,你这是做什么,她是你妹妹!”
魏钦的面上没有一丝温度,“正是因为她是我妹妹,我才这样对你,否则我就不会管她,由得她去闯祸!”
魏皑面上通红,显而易见的巴掌印,她的眼泪不住地留下来,好不可怜。“大姐,你看他,他就是为了林琼箫才打我!”
“你还敢说!”魏钦见她死不悔改,更加恼怒,“林姑娘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样恨不得她去死,方才你敢说你没有推她出去?你以为我眼瞎了没看见!二妹,你如何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小小年纪,蛇蝎心肠!素日里,你学的都是些什么,整日与蒲艳艳混在一起……”
“二弟!”听闻魏钦提到蒲家,魏皖立刻阻止。
魏钦冷冷的看着魏皑,对她极为失望,“二妹,今日我最后提醒你,若是你再不知悔改,我就帮不了你了。你也看到了,今日季小姐处置起蒲夫人母子毫不留情,不给蒲家丝毫脸面,而晋王世子竟然纵容她,可见,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以为凭着你几次三番挑衅林姑娘,今日又推她送死,季小姐会放过你吗?”
魏皑一直在哭,闻言,抬起头来,“你说什么……季小姐……她不是男子……”她猛然惊醒,“她是个女子?”
魏钦轻笑一声,“能得晋王世子如此维护之人,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普通人吗?她能算计得了蒲家,自然不将你放在眼中。好在她还算恩怨分明,原谅你最后一次,你好自为之吧!”
魏皖却是听出了其他门道,他知道这个弟弟向来聪慧,不由问道,“你……这是何意?”
魏钦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边走边道,“我们魏家只做好自家生意,其他事情,不要参与。”
魏皑一直处于季裳华是女子的震惊中,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都保护着她,怪不得晋王世子也维护她,原来如此!
晋王世子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谁不知道,人人皆知,世子少年英雄,从小就进军中历练,十几岁就跟着辅国公上战场,最后征战沙场,独当一面,战无不胜,年纪轻轻就手握大权,被陛下信任。不仅如此,听闻他相貌俊美,但却冷酷无情,不近女色。可这样,反而因他这个人更多了几分魅力。她远在兖州,虽然听说过,但从未见过,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今天,当得知晋王世子竟然来魏家时,她如置梦中,她居然见到了晋王世子本人。果然如传言一般,冠绝天下,性情冷漠。
可是,现在发现,有一个例外,季裳华就是那个例外,他对任何人都无情,却对那个女子关怀备至,那个女人就是季裳华。
她今天刚和季裳华解了仇,是以,看到季裳华能得这样一个男子喜欢,更加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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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出了大厅,一同行走在园子里。天气越来越和暖,柔风轻轻的吹,百花争艳,轻吐芬芳,蝶飞蜂舞,花间嬉戏。
季裳华本来和林琼箫走在最后面,不知为何,渐渐的变成了她在前面和萧承佑并肩而行。
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今日为何比如高调的处置安氏母子?”过了一会,还是萧承佑率先打破沉默。
春风绿柳,柳絮飘飞。季裳华一袭白衣穿梭其间,一如往常,素雅伊人。
她在风中笑,“我以为,世子是想让我这么做的。”
萧承佑微怔,看着她笑盈盈的面容,不由觉得,心里浮上些许柔软,不知不觉放柔了声音,“你早就知道?所以选择住进魏家?”
在后面的周子扬听到了,凑过来道,“小表妹,你不是为了林姑娘住进来的吗?”
季裳华但笑不语。
周子祺看了一眼季裳华,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蠢,表妹何时会做无用之事?”
季裳华失笑,长长的睫毛弯了弯,眼尾微翘,既灵动又妩媚,站在园子里,仿佛自成一道风景,赏心悦目。
她为何会这样做呢,真是为了他吗?
季裳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你帮我很多,我既然猜到了你要做什么,为何不顺水推舟应下魏钦的邀请?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她住进来目的本就不单纯,为的就是让蒲云云通风报信请安氏上门抓人,然后成功扣他们一个罪名,处罚他们。而且这个处罚一定要高调,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
只是没想到,蒲云云行动那么快,那么迫不及待。不过,效果都是一样的……
萧承佑看着面前的芙蓉面,轻声道,“是。”
“那么世子下一步是不是要高调的查案了?”季裳华低声道,“蒲家最大的罪名,并不在御史弹劾之列吧?”
萧承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季裳华总是这样,见微知著,猜得到他背后的举动,他心里很是高兴,因为他们是这样有默契。
情不自禁的,他不忍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你猜,我到底要如何做?”
季裳华清丽的面容沐浴在春风,鬼使神差的,他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可是却被季裳华捉住了,伸出纤细食指,一笔一划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所过之处,如羽毛划过,柔柔的痒痒的。不自觉的,他唇角微翘,她只是低头,并未发现。
不知何时,周子祺几人也围了过来,见了季裳华写的几个字,周子扬皱眉念了出来。
“声东击西?”
季裳华笑了笑,看着萧承佑,“是,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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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一开始因为世子爱招惹烂桃花给女主带来麻烦,有小可爱不喜欢男主要求换男主来着,现在想起来,好久好久柿子没有招惹烂桃花了,嗯,送他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