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投名状(一)

乐安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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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午没有去上学,不是逃学,而是光明正大地请假,说身体摔的太疼,需要修养。

    珍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叮嘱我在家好好复习功课,不要跑去网吧玩游戏。

    我是学习的人吗?不可能是,所以,她一离开,我立刻拿起她经常用的笔记本,在翻了翻。这都是一些感言札记,记载了珍姨对生活的感悟。

    我拿起笔,略一思索,随手写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是唐朝的一首很有名的诗,表面是新娘问夫婿画眉如何,实则是作者问主考官自己的试卷如何。

    我写在这里,是想问珍姨,我能不能做她男朋友。写完之后,我的心忐忑不安,珍姨会看懂我的意思吗?会给我回复吗?

    我将笔记本敞开放在桌上,又用笔往上一压。心中忐忑之余,突然体会到诗歌的妙用,除了可以装逼之外,还可以传递彼此难以启齿的感情。

    拎着书包去找春哥,顺便也想多学习夹肥皂的技巧。去了之后,春哥和虾米师爷都不在,小梅和豆豆倒是在。不过他们脸色都不好看,看到我之后,小梅甩了个脸子,说文一卓你还敢来啊你!

    我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看着豆豆,我问道:“师父,怎么了?”

    豆豆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她也不擦,将手伸在背后,使劲摇头。

    小梅毫不客气地说道:“昨晚师伯回来后,指名道姓让你去洗浴中心搞投名状,豆豆说你已经回去了,请求投名状以后取。师伯大怒,抄起茶杯砸了豆豆,还让她伸出手,用竹鞭啪啪地打了无数下,手都打肿了。”

    我急忙跑到豆豆身边,使劲拉她的手,想要看个仔细。

    可豆豆突然哭出声,使劲往旁边躲,嘴里呜呜含糊不清地说一卓哥哥,我不要你看,不要你看。

    自从认识豆豆,她一直对我很好,如今她因为我被打,我觉得很内疚。嘴里劝道:“好豆豆,让我看一眼嘛。”

    豆豆拼命摇头,说打烂了,不好看!

    小梅抱着胸,瘫坐在沙发里,冷盯着我,说文一卓,你现在假惺惺地看有什么用?要是真的心疼豆豆,今天去拿投名状。

    今天……我有点恐慌心说我特么还没出徒呢,怎么拿?再说了,我压根不想做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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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房门响动,虾米师爷竟然回来了。他看了我一眼,眼睛眯缝着,微笑着打招呼,“一卓来了?坐啊,快点坐。”

    他很热情,出乎意料地热情,这让我疑心刚才小梅说的话是假话。不过,他一进来,小梅像过电一样,嗖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豆豆的哭泣声也嘎然而止,嘴唇抖动,显然还没完全“刹住车”。

    我没有再强看豆豆的手,说道:“师爷好,我还是去练习技术吧!春哥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对,说的太对了!”虾米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道,“手艺是要训练的,但投名状还是要早点交的。小卓啊,不是我不信任你,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嘛。今天,下午你跟豆豆还有小梅,去拿投名状,明白吗?”

    虾米师爷依然微笑,笑的阳光灿烂。他左右看了看我的脸,似乎在观察我脸上的伤。我实在搞不懂,春哥、小梅和豆豆为何那么怕他。

    “师爷,我知道的,只是我现在技术不太到家,怕连累你们。”我低着头,无奈地说道。

    “呵呵,呵呵……”虾米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战战兢兢地小梅和豆豆,说道,“所以让她们带你去拿嘛。不用担心就是一个验证而已,很简单的。”

    “师伯放心,我们一定会带着一卓顺利过关。”小梅大声答应着。

    表了决心之后,小梅领着我们赶紧离开家门,走出去拿投名状。

    投名状在古代边缘群体用于增强团体内聚力,表达对个人、组织的忠心,有强烈的人生依附性和反社会倾向,通常意思是以非法行为做保证(投名状)而加入非法团体。投名状是加入非法团体的表示忠心的保证书。

    我加入他们,纯粹是好玩,可做梦也没想到还要投名状,一旦拿了之后,只怕再也洗不白了。

    走出小区,我忧心忡忡地问小梅,“小梅,不,师姑,我能不能退出啊?我不想当小偷。”

    小梅闻听,柳眉倒竖,左右看了看,观察到周围人不是太多,开口骂道:“你特么混蛋!你以为这是大饭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是想害死豆豆吗?豆豆给她看看你的手。”

    豆豆低着头抽抽嗒嗒,缓缓伸出手,让我观看。

    我吓了一跳,这还是人手吗?肿胀地像水萝卜,又红又粗,手指粗大,都像大人的手了。我最近挨打很多,可以没有肿成这样。

    “豆豆,我……我对不起你!”我痛心疾首,早知道昨天就去拿投名状了,不,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瞎凑合,加什么组织啊?自讨苦吃。

    “如果你现在退出,除了你倒霉,豆豆会十倍的倒霉,文一卓,你要想清楚。我和春哥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小梅咬牙切齿地,声音冷酷,听在耳中如三九寒冬的西北风。

    我有点懵逼,忽然觉得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条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却可以看到前途路漫漫黑漆漆。我一筹莫展,若是珍姨知道这一切,会非常痛心的吧。我爸若知道,那他肯定大骂我这是有辱斯文。

    嗯,孔乙己偷书不叫投,叫拿!跟这行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眼睛一会儿看看豆豆的手,一会儿盯着脚上的鞋子。也许有人说,你中午打架都能豁出命,怎么害怕投名状?只是从别人口袋里拿一个钱包而已。

    我想努力克服这种心理阴影,可跟着小梅来到了超市门口,却依然没能克服,之后跟在她们的屁股后边,像是一个可怜的跟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