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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赵小沫和高凯行走在回女生宿舍的路上,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人影拉得很长,在寂静的林荫小道重叠,看上去就好像是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高凯半垂着眸子,目光落于路面上那两道相重合的人影,忍不住轻笑出声,不明所以的赵小沫以为对方是在笑自己,不由抬眼,看了高凯一下,问道:“你笑什么?”
被反问的高凯轻轻抿了抿嘴,他觉得此刻眼前赵小沫就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这样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满是可爱,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小妖精,”高凯压低了身子,凑到赵小沫的耳畔,以一种极为轻柔的语气道,“你看,如果你能够一直像这样乖巧的待在我的怀里该多好?”
赵小沫下意识的顺着高凯的视线看去,在光和影的交错下,她整个人都依偎在高凯的怀中,这是他们平日里不会有的温馨氛围。
见状,赵小沫的眼底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暗光,她的心没来由的动了动,就在她难得有些感触的时候,一旁却传来高凯似是有些惋惜的声音,“只可惜,你却总不乖……”
伴随着高凯那幅感慨似的模样,赵小沫却是面色一僵,刚刚有些触动的心也随即变得死寂一片,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喂!走的那么快干嘛?!生气啦?”高凯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从后方传来,他双手插在兜里,明明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可与赵小沫之间的距离始终不超过两步远。
见到赵小沫始终不肯回答他,高凯不免有些着急,他快步靠近赵小沫,以一种极近的距离观摩对方面上的神色,“真生气了?”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赵小沫也无可奈何,为了以防某人在得不到回答后那无休止的骚扰,她只得耐着脾气柔声道:“没有,大少爷您多想了,我只是想早点回宿舍休息而已。”
“嗯?”高凯一脸的不可置信,有些诧异的将赵小沫浑身扫视一遍,“你这么早就想回宿舍休息了?是不是病了?发烧了?让我看看……”
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赵小沫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径直向着宿舍楼所在的方向走去,寂静的林荫大道上,一时间只余下两人的脚步声。
在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赵小沫才听见高凯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的响起:“喂!小妖精,我刚才听你跟那个男人的聊天内容,虽然我早知道你不喜欢你那叫念喜的朋友,不过我一直还是搞不懂你。”
听到高凯提起赵念喜,赵小沫的眸光黯了黯,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眼底一闪而过,快速的让人捕捉不住,可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赵小沫再抬眼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波澜不惊。
她看着高凯,月光透过他们头顶的树荫稀稀疏疏的落下,他的脸在处在阴影里,明明灭灭,看不分明,风扬起他的衣角,勾勒出精瘦的腰身。他只单单靠在那里,就如同一幅画卷,好似那些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世家公子一样,好看至极。
赵小沫垂下眸,像高凯这样的大少爷,生来富贵,从小就是在养尊处优下长大的,他没有经历过吃不饱的日子,也不懂得拼尽全力才能够活下去是怎样的滋味,更不会明白被他人轻而易举夺走一切的绝望,这样的富家少爷,怎么可能知道人间疾苦?
“你搞不懂我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她?那我又为什么要喜欢她?”
高凯不由怔了怔,赵小沫的语气无波无澜,他甚至不能够从她的眼底扑捉到有关她内心的半点情愫,收起平日里的不着调,他第一次发现,对方竟然还会有这样正经的时候。
他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她跟我受过,你们从小一同长大,又是在一个宿舍的,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虽然这个问题我之前反复问过你,但是你每次都躲避了。”
关系好?
赵小沫心中不由嗤笑,上辈子的她就是这样觉得的,那个时候的她认为赵念喜是全天下对她最好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让她掏心掏肺对待的女人,最后也是伤她至深,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最后撕破脸时,赵念喜那冰冷漠然的面孔,到现在她还记得她当时所说的话,所做过的场景:
“赵小沫,你以为我是真心想要与你交好吗?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你是千金小姐?而我什么都没有!”
那一刻,赵小沫只觉得面前前的这个女人,陌生的让人感到可怕,“可是……可是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呀?”
“是!是你的!那我将这一切通通毁掉就好了!”赵念喜的眼底闪过一丝疯魔,“你不是很想要这赵家小姐的这个身份吗?可我偏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属于你的东西离你远去!无论是你的父母,亦或是赵家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眼泪从赵小沫的眼角缓缓落下,再滑落唇角,苦涩至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爸妈待你视如己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之间……难道……就不能够像以前那个样子吗?”
赵念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底有着她看不透的光,冰冷又陌生,仿佛这么多年陪着赵小沫一同长大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赵小沫,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讨厌你!我不明白,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欢?而我却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去迎合他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得到别人的喜欢!我恨你!我恨你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我求之不得的一切!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将你踩在我的脚下!”
从前的事情如同浮光掠影般的在赵小沫的眼前闪过,那些她原本早已忘记的过去,却依旧历历在目,在每个午夜梦回之际,都足以让人痛彻心扉。
……
“高凯,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她害死了你的父母,弄得你众叛亲离,陷害你的跌入低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还能心平气和的跟她做朋友吗?”
“当然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高凯只觉得这一刻,赵小沫是那样的脆弱无助,当她收起了平日里所有的尖利爪牙,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瘦弱的让人心疼,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去保护。
“可你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赵念喜也没有对你做出任何事情。”高凯走到赵小沫的身边,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你也别担心,就算有一天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了,不是还有我站在你身边。”
赵小沫勾了勾唇,她就知道这样的事情太过荒谬,说出来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在上辈子与赵念喜有过婚约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对方恐怕也会不顾她们现在的交往关系,站在赵念喜的身边吧。
“是我太过于杞人忧天了,说到底,这也只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梦。”赵小沫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宿舍楼,转身向高凯说道,“我到了,你也快回去吧!”
说完,赵小沫便转身上楼,只是她没有看到的是,高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她的宿舍楼下停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
赵小沫回到宿舍的时候,楼里已经熄灯,整个楼道都是静悄悄的,她手轻巧的回到宿舍,推开门却正看见赵念喜坐在她的床上,倒像是等了她许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