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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内的炽光灯带着几分温度,高妈妈坐在落地窗前,阳光透过外面的紫藤花架斜斜的照射进来,映照在她的脸上,高妈妈的脸处在晦暗中,看不分明。
当赵小沫轻悄悄的坐下以后,高妈妈才惊觉自己的失神,有些抱歉的对着赵小沫勾了勾唇角,只是那弧度看起来却有些牵强。
高凯斜瞥了一眼在自己身旁坐下的赵小沫,对方除了在进门之际与他有那么短暂的一个眼神相会,然后现在便再未留给他一个目光,又想到对方刚才在后面那么久。
高凯的目光一转,扫过从刚才开始就恍若失了魂魄一般的妈妈,高凯我的心里充满了许多疑问,他只得压低了声音向着赵小沫轻声问道:“你刚才在后面那么久都在干些什么?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和我妈到底什么关系?”
面对这一连串的疑问,赵小沫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高凯的问题,因为这每一个问题,都是关于对方的身世。她担心对方在得知以后,最不能接受。
赵小沫没回应,她只能是将目光转向坐在对面的高妈妈身上。这件事情涉及到高凯的亲生父亲,无论如何,她都希望这件事情能够由高妈妈亲自告诉高凯,毕竟……她不过只是高凯的女朋友,没有资格来告诉高凯这个足以颠覆他人生的消息。
“阿姨,刚刚我和香水店的店主谈了一下,这件事情我希望能够……”
赵小沫的话还没有说完,高妈妈就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小沫,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来说就好。”
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高凯的目光在两人的面上转过,这两个女人沉静的面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的话是与他有关的。
“我毕业那年,交上去的毕业设计接连受创,每一次都被导师给批了回来,当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之后就跑到酒吧去买醉,也就是那天晚上,遇见了……那个人,我不记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看见他竟然睡在我身旁的时候,我一下子慌了神,在此前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时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捡起衣服就匆匆的逃离出去,也没回头看一眼,更不知道那个人的联系方式。”高妈妈平静的说出这段尘封的往事,仿佛只是在述说一段别人的故事。
高凯听这种仿佛三点档的狗血剧情,他有些纠结的问道,“妈……难道那个人是我的……”大概是消息太过愕然,高凯难得的停顿了。
高妈妈点点头,眼底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只不过是想起了一段久远的年少时光,“后来没多久我便发现自己有了孩子,那个时候年纪轻,纠结许久之后,还是选择留下他,也就是高凯,那个时候也没多想,就想着和孩子一起好好过,就这样两个人也挺好。可是……”
说到这里,高妈妈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可是我没有想到这聚会再遇见那个男人,我以为从那天以后,我们就应该永远不会再见面了才对。”
赵小沫的目光有些复杂,她乌黑的眼珠停留在高妈妈的面上,轻声问道:“那您……就没有想过,再见到他会怎么样吗?”
高妈妈或者咖啡杯的手指缓缓收紧,像是想用里面的热度来温暖自己,她的目光落于窗外,眼底有着赵小沫看不透的光。“那个时候我还太过年轻,选择生下高凯也是背着家人决定的,那个时候又哪里会想到还有今天?从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以为我们会永不再见。”
话说到这里,高凯的身世也已经清楚了。赵小沫转过头去,有些担忧的将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高凯。
他不在像平日里那样的意气风发,反倒是意外的安静,低垂着眼睛,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沉默,比起大声吼出来的喊叫更加让人感到心疼,想起上辈子才刚刚得知自己身世的那段时间,赵小沫比谁都要清楚此刻高凯的心情。
一个不过萍水相逢的男人,却被自己的母亲告知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从来没有在他生命里出现的父亲。这样的情况,恐怕无论是放在谁的身上,也不能够轻易接受的吧。
赵小沫有些心疼的握住对方的手,不管怎样,她都想要在对方需要她的时候陪伴在旁,温暖这个看似桀骜不驯的男人。
察觉到手背突然传来的那股暖意,高凯抬起头,面对一脸担忧的赵小沫,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后率先站起身来:“妈,我送你回去。”
比起来时的欢乐融洽的气氛,回去时车内的空气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压抑,赵小沫将目光放向一旁的高妈妈,对方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小沫不由有些感慨,恐怕一开始谁也没有想到后来会出现那种情况吧,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虽说是找到了高凯的亲生父亲,可是看高妈妈的态度,她却好像并没有与对方要相认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不是惹了一个麻烦?
赵小沫看着窗外,无声的想到。一想到大大好那期待的目光,再想到高妈妈对大大好避之不及的态度,赵小沫就不禁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停在了高家大宅门口,高妈妈下车前还特地嘱托了高凯,说一定要将赵小沫安全的送回去,看着那个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依旧不忘关怀自己的女人,赵小沫的心里不由涌过一道暖流。
只不过当高妈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处的铁门后,高凯却是并没有立刻送她回家,他靠着车门,幽幽的点燃一支烟,看着虚无缥缈的空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小沫也不催促,她静静地走到对方的身旁,“当初我才回赵家的时候,跟你现在的情况是一样的。我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长大,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生命中会突然出现那两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甚至都有些不能接受,这些会叫那两个陌生的人为爸爸妈妈。”
高凯一抬眼,就看见站在他身旁的赵小沫。微风吹起对方细细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的目光看向不知处的方向,眼底有着细碎的光。
“可是你知道吗?当他们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竟然本能的想要亲近他们,这就是血缘的力量,他们对我身体里流着与我相同的血。”
赵小沫抬起头,目光温柔而坚定:“所以高凯,你现在的心情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明白。无论你的父母是谁,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就像你的家人一样,不离不弃。”
紧接着,高凯只觉得怀内一暖,他不由得怔了怔,一低头就能够看见赵小沫的头顶,对方轻柔的环住他的腰。在这一刻,以及对方刚才的那番话,莫名的温暖了他的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的面前说过这些话,赵小沫是第一个,她就好像是突然窜出来的一样,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偷走了他的心。
高凯的眼底闪过一道暖色,他轻轻的回抱住对方,像是怕将赵小沫给碰碎了一样。
夕阳的余晖暖洋洋的酒在他们的头顶,空气中丁香花馥郁的香气,一切美好得如同一幅画卷。
高凯埋首于赵小沫的脖项之间,呼吸着对方身上淡淡的体香,心底却陷入了一片不可思议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