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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相思沉默了两秒,而后心平气和的回答:“抱歉,小叔,我想在文宣这里住到开学。”
“不准!”冷漠当即拒绝,心里恼火得可以。
可是许相思比他想象中固执的多,“如果小叔想要我回去的话,那就让黎漫雪搬出去,总之,有她在的地方就没有我。”
冷墨是真的被女孩给气到了,捏着电话的手指不禁发紧,“思思,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任性?”
许相思振振有词:“那也是你从小纵容出来的。”
“乖,听话一点。”冷墨揉向了眉心,发出了最后通牒。
许相思一听到男人那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就心烦,语气更加不好,仍旧是那句不退让的话:“想要我听话很简单,让黎漫雪离开冷家。”
电话那一头陷入了沉默,许相思静静等待对方的答案,心中忐忑不定。
可惜,她才升起一点期待的幻想,就被男人的回答给掐灭了。
“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待在别人家,那就如你所愿。”
许相思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没有发出,那头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有些愣怔的看着屏幕暗掉的手机,脸上的表情渐渐被失望所取代。
文宣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和冷墨又一次谈崩了,只好宽慰道:“算了,思思,反正你也是要住在这里的,这样正好。”
并没有因为好友的话而得到安慰,许相思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想想以前她撒娇任性,冷墨都是好言好语的哄着,如今,却连最后一点温柔也不愿意给她了。
带着满心的郁闷,许相思在文宣家里总算待到了预约日期。
之前胚胎月份还小,做人流术会有危险,如今满月正是最佳堕胎时机,再大一点反而更有危机,所以今天一大早,文宣便借口带好友出来逛街,将许相思从家里拖了出来。
“宣宣,我......我们能把日期往后推一推吗?”
两人下车还未走进医院大门,许相思便停下了脚步,支支吾吾的开口。
这可把文宣吓了一跳,她就怕许相思脑筋一时转不过来有所动摇,忙不迭劝道:“这怎么行呢?月份再大点儿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许相思犹豫的把脚步往后缩了缩,“其实我......”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去了吧?”文宣脸色一变。
许相思僵硬了片刻,慢慢点头,“我好害怕......宣宣,要不然我不做了,我、我可以挺下来的。”
“你当这种事是儿戏吗?”文宣一把拽起她的手就往医院走,“你还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现在不赶紧做决定就晚了!”
她没有说出口的还有一句:等月份真的大了,许相思对肚子里的宝宝有天然的母性光辉,建立起感情后反而更加舍不得,到时候别说孩子的母亲,连她也无法狠心劝下去!
好不容易将许相思拉扯到人流室门口,文宣便和医护人员办手续,而许相思捏着胆子坐在长椅上,脸色不禁发白。
期间有两个女孩从冰冷冷的人流室里出来,一个个都是面色惨白,双目无神的模样,表情虽然不至于很痛苦,但那失魂落魄的神情让许相思打起了退堂鼓。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中越发颤栗。
办理好手续的文宣走了过来,扶起她正要走进门,可许相思却挣脱了她的手,“宣宣,我、我还是不要流掉孩子了。”
文宣皱紧眉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想到要狠心打掉这个与冷墨唯一有牵绊的孩子,许相思的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连连摇头道:“我不想失去他,就让我生下来吧,大不了我暂时不去上学,先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文宣咬着牙甩给了许相思一个巴掌,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生下孩子就万事大吉了?清醒一点好不好!”
即使被好友这样敲打,许相思仍旧摇着头。
文宣气得吐血,抓住女孩的肩膀咬牙切齿道:“好,就算你生下来,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你以为冷墨会要你和这个孩子?他可能不仅不会要,还会觉得是奇耻大辱,觉得你恶心,心机满满!”
许相思浑身一颤,眼泪蓦地止住。
人流室里,已经做好准备的夏医生迟迟不见女孩进来,便派护士出来催了一声。
“许小姐,你们还做不做了?后面还有预约的产妇呢。”
文宣将目光呆滞的许相思推进了人流室,应声道:“当然做,麻烦医生......轻一点。”
护士哂笑一声:“这种事情的轻重,也不是由医生说了算的,不过我们会尽责,放心吧。”
要是一般女孩子,“身经百战”的护士压根懒得多嘴安慰,可看这两个女孩年龄不大,样貌还挺好,不由觉得可惜,所以才嘀咕了两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流手术并没有进行很久,文宣在外面等待的时间却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护士对文宣道:“结束了,麻烦进来照顾一下。”
文宣急忙进去,看见休息室内的单人床上,许相思微微闭着眼,面如白纸般毫无血色。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这个做朋友的是不是太狠心了,怎么能说服好友强行打胎呢?
然而这个念头不过是一瞬,医生招呼了文宣几句,将术后休养的嘱咐写在了单子上。
走出人流室的那一刻,许相思蓦地毫无征兆的抱住了好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
当冰冷的机器从她身体里拿走那个小生命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了,失去过父母,后来失去了冷墨,如今,连唯一的宝宝也要被她不得已推开,她一个人以后该怎么生活呢?
许相思的失声痛哭同样让文宣难过,她本想心软的放纵好友生下孩子,可如果真的这样做,那绝对是害了她!
“思思,不要哭了......你还这样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想想,大学生活等着你,我也会陪着你,以后你还会认识更多优秀的人,不要总是把重心放在冷墨身上,乖......”
文宣就这样一边搀扶一边安抚,尽力让许相思从悲痛中冷静下来,两人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妇产科室。
在她们身后的不远处,一名打扮寻常的男子掏出了手机,对电话里的女人汇报道:“是的,她已经从人流室里出来了,确实打掉了孩子。”
那一头的声音正是黎漫雪,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放松,“那就好。这件事一定要保密,给我守口如瓶!”
“好的,黎小姐。”
一晃眼,开学报道时期如约而至,滨城因为全国各地莘莘学子的涌入,更添勃勃生机与都市魅力。
坐落于滨城的京大是全国乃至国际上的优质名校之一,师资力量雄厚,是学霸们最为向往的大学之一。
许相思也算争气,和文宣一同考上了这所名校,这本来是应该庆祝开心的事情,然而事实上,两人今天去报道的时候,脸色都不济。
许相思是因为才失去了孩子,身体和精神受到双层打击和损伤,就是考上再厉害的学校也没可能让她开心得起来,而文宣则是担忧好友,也是一脸忧容。
“思思,你看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竟然分配到了同一间宿舍诶。”文宣看了看手里的学生个人信息,对许相思故作轻松的开口。
两人虽然同是金融系专业,但大一新生何其多?会分在同一个寝室确实挺有缘分,放在以往,按照许相思的性子这会儿早就蹦跶起来了,然而此刻的她却神色黯淡,无精打采的回应了一句“嗯”。
文宣叹了口气,准备带着好友一同去宿舍收拾。
然而,在她们即将离开报名窗口的时候,人群忽然躁动了起来,似乎有哪位大人物朝这边过来了。
许相思心不在焉的拖着行礼就要走,一道声音硬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
“思思。”
她惊诧的回头,只见风姿夺人的冷墨就这么抛下旁边的校长以及一众校领导,朝她走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冷墨气场太强,本来熙攘的人群自觉为他让开了一条道,甚至连校长等人也不好意思直接过来继续寒暄。
许相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客气道:“小叔。”
她差点忘了,冷氏是京大的投资商之一,几位领导会陪着冷墨出入校园视察什么的,完全不是意外。
“已经报名了?”冷墨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透露几分关切,仿佛上一次挂断电话的不是他一样。
许相思点了点头:“小叔还有事要忙的话,我就先去宿......”
“不忙。”冷墨说完,冲校长等人客气的开了口,“陈校长,我和侄女还有事,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
几人忙不迭的点头,客客气气的又寒暄了几句,但都看得出来冷墨的心思压根不在工作上,也就识趣的散了。
前往宿舍大楼的路途还算有点长,毕竟京大占地面积宽广,走上一阵子是必要的,而冷墨这时刻正拖着许相思的行李箱,领路人一般往前走。
许相思在后头无声的盯着男人宽大的背脊看了看,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