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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只是店名叫“食人”而已,不会真的拿人肉烧成菜来卖。
我估计店主是想表达一种与“吃货”同义的,却听起来又要相对风雅骚包的意思。
真不知道这诡异的店名,到底有没有满足到他的愿望。
店名虽惊悚,生意倒还不错,空气里的饭菜香勾得我的肚子叫得厉害。
林导皱着眉头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店堂,当机立断地要了店堂最里面的一间豪华小包厢。
白越对这个慷慨的举动表示满意。
而我只能鄙夷地瞅了眼他鼻梁上的墨镜和嘴上的口罩,这货只差随时在脸上贴一张“我是大明星,我怕人家看见”的大字报。
三人坐定点菜,喝点茶水小吃先暖胃。
林导见服务生走出门,就从随身的大腰包里甩出一叠照片扔在桌上。
我斜斜地瞥了几眼,觉得这些实在不该放在吃饭前来观赏。
将照片像扑克牌似地铺在八仙桌上,林导指指第一张,又抖着指头点向另一张。
“这是第一天拍的,没有加符。后一张出事后就让制片人去找高人求符贴上后照到的。你们知道,普通的摄像设备是没法拍到鬼怪的。”
白越捻起照片,凑到灯光下仔细地看。
我有点晕:“封门村里装有监控头?”
啊啊啊,本姑娘的“疯婆样”会不会是成名后的黑历史啊?!呃,好像有点想得远。
林导点头:“场务负责人装的。当时倒没想到要监控什么,只是防着拍摄场地的一些不太好搬动的贵重设备别被偷了而已。”
我好奇地凑到白越身后跟着看。
第一张照片是俯视景,监控头应是被安装在某根大树杆上,一半镜头被摇来摇去的树叶给挡了。
但还是依稀能看到下面的环境,场景楼前面的泥路边上,对面有好几幢要垮不垮的破旧砖瓦房。左侧是大堆建筑废料似的乱石,右侧有几棵树冠茂密的大树。
这地方我认得,今天中午还和白越蹲在那些树下吃盒饭,树荫浓密挺凉快的。
第一张看不到什么,勉强能认出些景物轮廓的夜景,其余都是黑糊糊的一大片。
而第二张是一模一样的景致,却出现了三四个模糊不清散发微莹光芒的人……正确地说,应该是鬼影。
因为人是不可能脚不沾地行走在路上,甚至颈上还不见圆圆的脑袋。
国民装束,长衫飘飘。
“跟我们刚才看到的吊尸像不像?”林导这话是疑问,但我知道他已经确定。
“有可能,至少衣服很像。”白越却不予肯定,他回得很谨慎。
我也跟着点头,没头没脸怎么认?这事无法下判断。
“我觉得就是同一批鬼东西。”林导却回得很直接。
他从桌上的花生碟里夹颗油焖花生往嘴里一丢,然后拿筷子指向白越的鼻尖,口气不善:“小越,有些事你知道,却没有跟我说明白。”
啧,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下一惊,有点怕他们在这里吵起来。
白越扒掉鼻梁上的墨镜和嘴上的口罩,挑着眉直视林导的眼。
“怎么说?”
“你一开始就知道丁黛仙推荐这封门村为取景地,是别有用心的,你却不告诉我。”
林导不太爽地狠嚼嘴里的花生,咯吱咯吱地听着很不舒服。
与以往嬉笑怒骂的打诨不同,他这次对白越好像的确是不满,眉目间有种实在的怨怒。
莫名而起剑拔驽张的气氛,让我这个不明所以的“外魂”有点尴尬。
老实说,我觉自己该回避他们聊的这些破事,毕竟与一个抱大腿蹭戏演的小透明真没什么关系。
知道太多死得早的道理,笨蛋如我也是有些懂的。
“呵呵,她家给这剧又拉来两笔近千万的投资,所以这种小事吹吹风你肯定会听,现在出了事就编排到我头上?这样不好吧?”白越也捡颗花生咯吱咯吱地嚼。
“你拉着全剧组仓促地赶到这里来拍戏,这事我都没说什么呢林导?要不先给解释一下,本是说好的行程为什么会只因丁黛仙的一句话就全部打乱?”
白越这话的火药味好像更重,林导鼓瞪着眼睛一下子没憋出什么话来。
气氛僵得我浑身不舒坦,只盼望服务生快快来上菜。
“没必要跟你解释这种事,我可是这剧的总导演!你知道我不爽的不是这个,而是她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一拍两剧的计划?”
林导憋足两分钟的火气,竟然忍不住拍起了桌子。
我一看局势不妙,默默地端起椅子退后两步。要知道儒雅如他在拍戏时也不会拍桌子大吼大叫,顶多指着人家脑门骂一通。
这回,白越似乎挺真切地愣忡一下:“不会吧,她怎么可能知道?”
我终于有些听明白,白越和林导这俩家伙拿着投资人的钱打算明着拍一部暗地里再拍一部。明拍的《血棺三咒》就是大白天全班人马在鼓捣的,拍完了就会在国内院线公映的“大路货”。
但私下的那本就是没几个人知道“真鬼片”,是林导和白越他们想另作他用的私货。而且这个另作他用,我不觉得只是为了去国际影坛上“一鸣惊人”,应该有更深层目的,他们不会想让我知道的那种。
“不知道的话,怎么会推荐到这种实打实闹鬼的地方?而且你不觉得那八具吊尸挂出的样子挺眼熟的吗?”
林导虽是问白越,眼神却莫名地瞥向我。
“是嘛,怎么个眼熟法,我没看出来。”白越脸不红心不跳地眨巴几下眼,挺真诚地表示:“你这样瞎怀疑没意义。后天就有丁黛仙的戏,她明天晚上会从西安飞过来,你直接问她不就得了?”
这货的演技真是随时能刷出新高度。如果不是我了解真相,这会儿恐怕信以为真要替他抱委屈了。
林导突然缓下脸色,轻哼了一声,又迅速将桌上的照片收在手里。
服务生进来了,端来好几盘鲜香扑鼻的凉菜。
我就顾不上他们在吵吵个什么劲,立马攥住筷子往各个盘子一阵狂乱席卷。
白越贴的显形符没有花苓好的另一个佐证就是:花苓贴的显形符会让我有身为活人的错觉,会感到饿和累,会感到身体的沉甸甸,脚踏在地上也有种实在感。而白越这渣贴的就不会,好像顶多会让别人能看到我而已,其他跟魂体时的感觉并没有两样。
刚才回宾馆的路上,花苓给我补弄了一发,这会儿让我感觉精神多了,肚子甚至会发出“咕咕”地叫,简直神奇。
要不是我还惦记着应被南城九倾放在天地万寿棺里的身体,真觉得跟着花苓混日子和活过来也没多大区别,除了不敢跟人握手和抱抱外。
正当我胡思乱想又各种吃吃吃时,白越却把一张很倒胃口的照片摊过来。
“看这个。”
不看也得看,我只能不情愿地拿起它。
是一具敞开的棺材,可能是用手机拍的,像素有点糊,但看得出还是大白天光线充足,棺材内扭曲成一团团的无头尸骨能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明白,这是张副导嘴的“第二次异相”,也就是花苓在火车上跟我们聊到的那次。
“这是我仓促下拍的。”林导看我皱紧眉头,大概以为对照片的清晰度不满,就解释了一句,“当时只想赶快清理掉,防止被多事的人拍下来贴到网上去,所以只拍了一张,就赶紧让人拿帆布包着扛到村后头的一座废院子里去了。”
“当时他们清理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白越略带疑惑地问。
“没有!”林导肯定地摇头。
“那么,这些无头尸骨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喽?”
这才是我皱眉头的原因。三次异相,两次其实只能算是某种幻相,譬如走过工地的发光鬼魂和刚才我们所看到的倒吊在树上的无头滴血尸。
看样子,它们应该是无法被人类触摸到的。而这些无头尸骨是能被扛到另一个地方去,所以……
“这一次其实不是什么异相,是有人真的把这些尸骨装到棺材里去了。”白越径直说出了我心里所想。
他晃了晃手里的照片,然后把它扔到林导面前。
林导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说法。
“所以,你们得帮我把这些失踪的尸骨找出来。”他突然又说。
我和白越同时一愣。
“为什么?”
“把它们找出来烧掉,我们这剧说不定就可以平安地在这封门村里拍下去。”林导嘴里含着茶,模糊地说,“时间太紧,来不及换地方了。”
我和白越对视一眼,觉得这个理由真特么扯。一般剧组的做法是这地方不能拍就立马换块差不多的地方接着干,再说《血棺三咒》这剧尤其不缺钱,时间能全靠钱来争取出。
不过这三次异相都跟无头尸骨有关,找到它们的确是解谜题的第一步。
但问题是,我们……或者说林导到底需要解开的是什么谜?
“好。”白越没等我开口再问一遍“为什么”,就抢先答应了下来。
林导的脸色比之前又好看了许多,使我有点怀疑他突然挑起一场莫名其妙的嘴架,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那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但白越看来并没有失忆,他斯斯然地挑起一根麻油香藻咬了口。学着林导刚才的样子,用筷子指他的鼻尖,“说说吧?为什么你们会仓促赶到这个封门村,而且赶来的第一天就出事了?”
林导僵了下脸色,长叹一口气:“我也不想的。但感觉……”
他幽怨地朝白越瞄一眼。
“信不信由你。我那会儿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对她几乎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