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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尚宫趴在床上,身上的杖伤疼的她心绪纷乱,不能好好思考。
她明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可竟然还是犯了。
犯了错误,她本没这么沮丧,可赵越偏偏又来告诉她,冷静做了双鞋子,博得了郑贵妃的欢颜。
她不得不承认,这两年,她确实有些江郎才尽的感觉,有点力不从心,想不出那么多点子博得主子的欢心了。
这些挑剔的主子们对她也越来越视而不见了。
她一直在吃老本。
这尚宫之位做的尚安稳,大约是因为这几年尚宫局内的头领都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的心腹,不敢违背她罢了。
可如今却出了个不肯与她同心的冷静!
“大人,依我看,找个理由除了她也罢。”赵越立在床头,低声道。
韩稚瞥了她一眼,哼一声:“说的容易,什么理由?本宫找的理由够多了,还不是被她轻易而举的化解掉。”
“明的不行,暗的也收拾了,大人就是心太善。”赵越不甘的说道。
“你不要轻举妄动,小心自己小命不保,倒连累众人一起受罪。”韩稚冷声道。
赵越嘴上诺诺的应一声,心中却是不服。
只听外面宫婢来报,冷司设求见。
“她来干什么,不见。”赵越气愤的说道。
“让她进来罢。”韩稚收了脸上的郁郁之气,伸手拢了拢头发,打起十二分精神,斜卧到床上,让人将她带进来。
冷静手里提着个果篮走进来,寒暄了几句。
韩稚笑道:“不过小伤,不足挂齿,劳你挂心了。”
“大人好生养伤,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冷静垂手立在床边,恭敬的说道。
“也没什么吩咐,只不过想说,要以我为戒,做事千万不能马虎,一定要小心谨慎。”韩稚笑道。
正说着,只见仁寿殿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朝韩尚宫施个礼,指着冷静,嘻嘻一笑,道:“原来在这里,害得我好找,你要的东西,给你送过来了,太后再三嘱咐,务要小心。”
“知道了,累姐姐跑这一趟,去我的司设房,请姐姐喝茶。”冷静笑道,要告辞出来。
“什么东西啊,劳烦灵儿亲自跑一趟?”赵越开口问道。
灵儿左右瞧一瞧,吐吐舌头,笑道:“大人们想不到罢,像冷司设这样强势的女人,竟然也会怕鬼,巴巴的跑去太后跟前,说最近夜夜做噩梦,梦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眉心有一大一小两颗米粒痣的女鬼追着她跑,
每每把她吓醒,特特的向太后请示,要了些香烛纸钱,要祭奠祭奠呢。”
“我的好姐姐,这等丑事就不要说了。”冷静面露尴尬,扯扯她的衣袖。
赵越却听的面色煞白,不自觉的扭过脸去瞧韩稚。
韩稚虽然面上镇定,那眸光里却分明藏着浓浓的恐惧。
“尚宫大人也怕鬼?”要走出去的冷静住了脚步,好奇的盯着韩稚。
韩稚咽了口口水,摇头,露出强装的笑容:“这世间哪里有鬼,不过都是人心揣度出来的,我不有做亏心事,倒怕的什么鬼。”
“那赵司珍一定怕了?灵儿姐姐,你瞧,司珍大人的面色煞白,嘴唇都抖索了呢。”冷静道。
灵儿凑到赵司珍跟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嘻嘻笑道:“果然,我说司珍大人,没听说你胆子这么小啊。”
赵越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翻了翻白眼,哼道:“冷不丁提起闹鬼,自然心惊,不过这可是后宫,有太后和皇上这些神仙镇着,哪有鬼敢进来。”
“这却也是,是我庸人自扰了。”冷静回一声,拉着灵儿走出去。
赵越过去关了门,走回来时,脚都开始打绊子。
韩稚见状,紧皱着眉头,冷笑一声:“你倒是怕什么,这世上哪有鬼,若是有鬼,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来报复。”
“大人,话虽如此,可这冷静如何知道善儿的事?还说的有鼻子有眼,连眉间的米粒痣都知道?
若不是善儿托梦,怎么会知道的如些清楚?”
赵越颤声道。
韩稚闪了闪眼,哼一声:“那就是咱们之间出了叛徒,若不是你们告诉她,她断然不会得知。”
赵越“嗵”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音道:“大人,我赵越对大人一片忠心,大人明鉴。”
韩稚挥手让她起来,苦笑一声:“当日之事,知情的人并不多,想要查出此人,并非难事,只是我现在有伤在身,不便行动,少不得再耐几日,看她究竟能搞出什么把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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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戏却在第二天的晚上开始上演了。
这天晚上,夜色阑珊,月上柳梢头,司膳司的女史小娥和英子去仁寿殿送夜宵,路过尚宫院时,一抬头,只见从尚宫院的后院里,忽忽悠悠的飘出几点鬼火来。
小娥以为自己眼花,拉着英子问她:“你看见什么了?”
英子也已经看见升空的几点鬼火,唬的上下牙打颤,说话都结巴起来:“鬼,鬼火。”
她的话间未落,忽然起了一阵风,那后院内便传出似女人凄厉的哭声一般的声响来。
“啊——,救命!”两人小丫头被唬掉了大半个魂,丢了手里的食盒,抱头鼠窜。
闻言的李司膳亲自带人去后院查看。
进去的时候没看见什么,李司一将刚才喊救命的那两个小丫头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训了一顿,骂她们妖言惑众,若再敢如此,定大棒子伺候。
两个小丫头正暗自羞愧,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
李司一刚步出后院的拱门,跟着她的两个宫婢忽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李司一惊悚的回头去瞧,正与几点飘乎的鬼火几乎撞了个正着,也不由一声尖叫,向后退去。
岂料,她退的快,那鬼火倒跟的紧,紧随着她退去的方向飘过去。
李司一与那宫婢一样,发出声惨叫,慌不择路的逃跑。
那几点鬼火却不肯放过她,忽忽悠悠的一直跟着她,直跟到灯烛高照明亮的地方,李司一跑的筋疲力尽,瘫倒在地上,鬼火方才随风远去,慢慢消失不见。
李司一吃这一惊不小,急喘几口,喊都喊不出声一为,直接晕死过去。
众宫婢哭叫着,死命将她拖回司膳司,安顿下来。
早有人去禀报了韩尚宫,韩稚正准备睡下,听闻此事,心中难免大惊,扶着宫婢走出屋子来,却是鬼火升腾的最盛的时候。
但只见满天鬼火飘摇,又有阵风刮过,似有尖尖的哭声从后面传出来。
“大,大人,快回去罢。”扶着她的宫婢,战战兢兢的说道。
韩稚强打精神,瞧了几眼,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冷笑:“不知是何人捣鬼,真正是可恶,快去内侍监,找值班的侍卫来瞧瞧。”
宫婢强装着胆子,唤值勤的小太监去叫人。
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连仁寿殿众人也被惊动。
少时,内侍监的值班侍卫簇拥着司马南进了后院。
韩稚悬着的心方才放下。
任凭她是什么样的鬼,有司马南来,也能镇得住罢。
冷静也拉着孔令慈来看戏,见了韩稚,面色郑重,嘶哑的声音道:“大人,我说什么来,我就说我那个梦不会是无缘无故,原来真的是有鬼。”
韩稚沉默不语,扶着宫婢,斜倚在柱子上,欲要回屋,眉头却皱起来。
“老孔,这后院那所废屋原来是做什么用的?有人住么?”冷静大声问身边的孔令慈。
韩稚恨不得将耳朵掩起来,不听见她说什么。
孔令慈摇摇头,叹气:“我也不甚了解,只听她们说,原来住着一个侍弄花草的嬷嬷和一个尚未留头的小丫头子,可惜那嬷嬷烧柴不小心,引起了大火,将她们两个烧死在屋子里。”
冷静缩了缩肩膀,吐舌头:“老孔,你说,我老梦见的那个丫头子,会不会是当日烧死的那个小丫头子?
她该不会是因为死的冤枉,不肯去投胎,化成了厉鬼,回来索命的罢?”
“放屁!一派胡言!”韩稚忽然用足力气,大声骂道,唬的冷静一跳,不解的望向她。
韩稚自知失言,干咳两声,拭拭嘴角,声音放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依本宫来看,定是妖人作崇,既然大将军带着侍卫来了,就交由他们查证便是。”
“但愿是妖人作崇,若真是鬼怪,怕大将军也无可如何。”冷静道。
司马南带着侍卫在后院查了许久,什么都没有找到,鬼火却依旧追着人到处跑,就算是司马南也不例外,虽然他不怕,可鬼火也并不怕他,或远或近的跟在他身后,吓煞了跟随他的侍卫。
司马南不服输,抽出佩剑,与那鬼火搏斗。
鬼火却似嘲笑他一般,随着他的佩剑忽上忽下的飞舞,尽管他看似用尽了全力,却依旧够不着那鬼火半分。
“将军,此乃鬼神作崇,非我等凡人力所能及。”冯保避在一根柱子后,嘶哑着声音劝舞剑的司马南。
司马南并不信鬼神,可依他之力,竟然灭不了这漫天的鬼火,他的心确实也有些惊惧。
“大将军,说不定真是那个小丫头死的太冤,故才阴魂不散,化作鬼火,前来索命呢?”
冷静慢慢踱到司马南跟前,幽幽说道。
她的身后也跟随着几丛荧荧的鬼火,看的司马南心疼,恨不得大声向它们宣布:要想报冤报仇,只管冲我来,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