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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阿猫阿狗都好意思到我的店里来吃饭,无端拉低了百味居的档次。”沈青禾毫不掩饰对来人的嫌弃之意。
陆掌柜不清楚事情经过,也颇为惊讶,但东家发话了,他只有遵从的道理,“是,东家,我这就‘请’他们离开。”
“你说什么!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们可是客人!”那二人当中的其中一人,也就是郑公子怒声道。
沈青禾只冷淡地看他一眼,没开口,陆掌柜皱眉道:“你没听见我方才叫他东家吗,这边是我百味居的东家,自然有资格‘请’你们离开。”
郑公子脸上青白交加,楼下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传来细碎的议论声,甚至还有说笑声,他下意识地认为是有人在嘲笑他,心中更干愤怒难堪。
“我又不是花不起钱,凭什么不让我在这里吃饭!你们百味居这是店大欺客了,客人上门还要挑三拣四!?”
更让他客气的还是,“骂客人是什么阿猫阿狗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究竟人品有问题的是谁!”
“自然是你。”沈青禾再次不客气地开口,“两个无媒苟合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亲亲我我的,你们自己不嫌丢人,我都怕你们倒了其他客人的胃口。”
“你胡说什么!”郑公子心里又惊又慌,目光闪烁,上次因为云晓婷的事败露害得他被上溪村那些人指指点点,回家后也被他爹骂了一顿,好容易现在风头过去了,谁想到这个百味居的东家居然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丑事。
云晓婷都已经是他的妾室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不行吗!
云晓婷其实也奇怪为什么百味居的人会忽然针对他们,再次被提起之前让她名声扫地无颜回村的丑事,面色也隐隐发白。
起初她并没有发现沈青禾后面站着的人,直到沈青禾不经意地换了个站姿刚好露出身后的洛锦绣,才徒然面色大变,脸上有难堪,羞愧,尴尬等等情绪飞快略过,最终却定格在愤怒怨恨上。
“是你们,是你们在背后唆使的对不对!”云晓婷不管不顾地愤然指责道:“你们怎么就那么见不得别人好!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云景灏面色冷淡,直接无视了云晓婷无理取闹的云晓婷,洛锦绣则满脸无语。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三天两头就知道胡乱给别人泼脏水,经历不少事情,难道还觉得他们夫妻很好欺负?
自己行为不检还不行别人看她不顺眼吗?
当然,洛锦绣其实也觉得挺稀奇,当初那种发展,她都以为云晓婷去了郑家也不会得什么好,事发的时候郑公子急着撇清关系让俩人的女干情出现了裂缝,而郑大老爷再怎么看在想交好云成耀这个潜力股愿意让儿子纳他妹妹为妾,一个黄花闺女成亲前和男人偷晴本身就会让当长辈的心中膈应。
结果呢?这才过去多久啊?俩人居然好似又变得如胶似漆起来?刚上楼的时候姓郑的一直毫不避讳地揽着云晓婷的腰肢,在她耳侧低声说笑,而后者也是柔弱无骨似地靠在郑公子怀里,笑得花枝招展,眼角眉梢间都透着明显的媚意,给人的感觉着实变了不少。
“得了吧,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知道藏在家里反省,还有脸指责别人?”沈青禾拉下脸,“没有人背后唆使我,我可是百味居的东家,我想做什么,旁人还能左右得了?本公子就把话放在这里,我就是单纯地看你和你的女干夫不顺眼,所以,趁着本公子还没发货让人把你们扔出去,从哪儿来利索地滚哪儿去!”
“你——!”郑公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爹可是——”
“不就是个土财主吗。”沈青禾一脸不耐道:“你爹那种背景的小财主本公子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你信不信?”
和他拼爹?还是洗洗睡吧。
户部侍郎算不上是只手遮天的权臣,但侍郎之子要怼一个地方小地主的儿子还真的不过一根手指头的事。
郑公子也是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才注意到沈青禾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寻常的商户之子,那通身的气质更像是他几年前曾经和他爹去府城时隔着老远的距离偶然遇见过的知府大人家的公子,沈青禾给他的感觉甚至比知府家的公子更贵气。
这也不奇怪。
知府虽然是四品官级别不算低,但也属于地方官员,那位知府本身是寒门出身,不像沈侍郎出身世家,沈家子弟打小接受的教育,接触的圈子就不一般。
哪怕沈青禾对为官不感兴趣转投了商也改变不了他的出身。
郑公子虽说平时仗着有两个钱喜欢耍威风充当土豪,但也一直记得他爹的教导,那就是别去招惹那些他们家惹不起的人物!
云晓婷原本还有那么丁点心思想让郑公子帮她出气,可眼看着身边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或者是被沈青禾的话吓得有了退缩之意,心里既因为他的胆小感到不满,又不敢自个儿和洛锦绣他们硬扛,只能忍气吞声地躲到郑公子后头低下头咬紧了下唇,被长长的袖子遮挡住的手也死死地握成拳头。
“还不走?”沈青禾眯着眼道:“陆掌柜,让人把他们——”
“不就是吃个饭吗!又不是只有你们百味居是开门做生意的!”郑公子飞跨的打断他的话,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本少爷有的是钱,我还就不信其他的饭馆也会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
说得挺像那么回事,但下楼时那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已经暴露了一切。
楼下大堂里坐着的不少客人们都听见了楼梯这边的动静,看郑公子和云晓婷灰溜溜地走下来,目送他们头也不回地匆忙离开百味居,好一会儿才爆发出一阵议论声,其中也不泛嘲笑郑公子,或是鄙视云晓婷的。
沈青禾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不少人都听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对如此有原则的东家只有收起大拇指的份,哪怕对方是把上门的客人给轰走了,也没有人觉得他做得不对。
和沈青禾道别回到上溪村后,三人都默契地没有多提云晓婷的事情,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无足挂齿。
上溪村的村民仍然有不少在说着关于大院和云家的八卦,但对于这些靠着庄稼过活的人来说,地里的活始终是最重要也要放在第一位置的。
但正是这地里的活,近两日让村里一些种田经验丰富的老把式们心中有些莫名地发慌,在地里忙活时总是下意识地就抬起头往天上瞅瞅,不知想些什么,总是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忧虑。
起初洛锦绣并没发现这些细节,她到底不是地道的庄稼人,对这些事不敏感,说的不好听一点,就算地里的收成真出了什么问题对他们家也没有任何影响。
还是再次来串门的周喜儿忽然提起来,她才意识到村里人最近的担忧。
“你说,今年可能要旱?”洛锦绣讶异地看向周喜儿,“我记得前几天还下过一场小雨吧。”
周喜儿发愁道:“你也说了只是一场小雨,下了不到一刻钟就停了,这大夏天本来地里就很容易干,需要雨水的滋润,地里的苗子才能长得更茁壮,但算一算,自从入夏后,今年就几乎没下过几场雨,我爹说,要是半个月内老天爷再不好好下一场雨,地里的苗子肯定得开始死了。”
“有这么夸张吗?”洛锦绣是真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严峻了?可景灏这几天也和闫景承隔三差五下地干活,其余时间则照例去安保堂坐镇给他那些兄弟们安排接手的活,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在发愁庄稼的样子。
“最近几天村里不少人每天要做的最要紧的事就是去溪边打水给地里浇水,可人力总归就那么点,地那么多,这水根本就浇不过来。”基本就是好不容易累死累活地将自家地里的苗子都用水浇了一遍,回过头来却发现,那些水已经蒸发了,然后再重新来过。
这么折腾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我记得前几年咱们这片就有两年闹灾来着?”
“是啊。”周喜儿唏嘘道:“一年旱,一年涝,地里庄稼全毁了,下溪村好几户人家日子过不下去还是靠着卖女儿硬挺过来的,其他村子情况稍微好一点,但也只是勉强不至于饿死。”
包括曾经在上溪村条件算不错的云家,也是被那两年灾给闹的穷困起来,云老爷子又咬着牙想供云成耀,比起其他人家就更艰难,短短两年,几乎就把家底掏干净了。
提起这事,洛锦绣某种意义上还挺庆幸的。
云景灏当初去服兵役时村里还没闹灾,他在边关拼杀搏命之时,云家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也幸亏那时候他不在,否则还不得变本加厉地被云家人磋磨?
“今年要是真的再弄一次干旱,村里人怕又要勒紧裤腰带了。”周喜儿摸着肚子愁得小脸拧成一团。
洛锦绣也不由地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