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火后

夏小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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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春宫失火必然和若雅无关,但此刻很显然有人要嫁祸若雅,这个人如此心计可见一斑。

    后宫最重要的是安静太平,如今凤印不在皇后手中后宫就会乱,老祖宗也许就是要通过此事乱中取治。

    “皇上,日前老祖宗宣旨为您纳妃,便是两广总督之女李明雪。李明雪还未进宫长春宫就失火,这可不是吉兆。”吴良辅低声说。这次不但烧死了兰妃,也解决了李氏,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康熙冷眼看着吴良辅,这厮和允臣一向有勾结,若雅也不过是他们的棋子。李氏进宫倒也是一个好的催化剂,自此以后,满八旗和汉八旗一同参加选秀。

    宠幸不宠幸的倒是其次,宫里多些人,皇后会更有危机感,宫里多些人,朝廷和百官之间的距离也就拉近一些,皇后不是要做母仪天下的管家吗?那就给她多些人。

    “李氏今年就不要进宫了,赶到明年参加三年一度的选秀,皇贵妃此事不管与你有关也罢,无关也好,此次你长官后宫不利,朕也不重罚,你就把凤印交出来吧,朕先交给老祖宗,由老祖宗代为管理。”康熙给若雅使了个眼色,若雅立刻明白这是件好事,她只要没有了凤印,允臣便不能利用她控制后宫,伤害他人,她也就因祸得福了。

    但是圣上的钟爱不可便宜赫舍里,所以决不可让皇后成为圣上最爱的人,就算她的不到,也不会让天下任何一个女人得到。

    “臣妾遵旨。”皇贵妃若雅交出凤印,吴良辅心下一惊,这贵妃娘娘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回头得跟王爷说一声。

    放火的是华妃宫里的小路子,吴良辅早就收买了小路子,所以现在只要他发令,小路子就会构陷华妃。小路子是钮钴禄氏的人,因为有把柄在他手中,所以不得不出卖主子。

    小路子是个假太监,把华妃的贴身宫女玄月弄大了肚子。一个年轻英俊,饱读诗书;一个秀美伶俐,精灵善变。两人一拍即合,如干柴烧烈火,耳鬓厮磨,浓情蜜意,就犯了大忌。

    小路子家里有二百多口人,玄月家中也有父母兄妹,他们除了对吴良辅言听计从外还能怎办,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没了退路。

    若雅回头看了吴良辅,便知此事与他有关,但若雅不会笨到揭穿吴良辅,此事闹得越大越好,她便看看皇后会如何处理。毕竟这事落到谁手里都是麻烦。

    “你回去歇着吧,朕要回养心殿批折子,都跪安吧。”康熙坐上銮驾赶往养心殿之时,路过太庙,见里面灯火通明,木鱼声声声入耳。

    于是吩咐人停了一下子,吹奏一曲凤求凰而后离开,赫舍里看了个清楚,响起墙外的那个‘纳兰公子’心下明白了大半,她一早就被皇上玩弄于鼓掌之下,怪不得纳兰公子会说,世事如棋局局新,人生匆匆事无常。

    原来眼睛耳朵均是会骗人的,她思及此处,而后想到旧日种种均被皇上算计了个明白,她回到祖宗灵位前低声说:“大清的列祖列宗,赫舍里不求专宠,只求太平。”

    “皇后主子,不好了,长春宫着火了。”绿珠打外面出来便说:“不止如此,皇上今个还临幸了皇贵妃,并且说要选秀,在汉八旗和满八旗的美人中选择德容兼备的扩充后宫。”

    赫舍里脸色一变,宫里的人又要多了,皇上的心就越发抓不住了,皇上以后只会对她越来越冷漠,她本以为皇上不喜欢皇贵妃,可是似乎并非如此。

    “你下去吧,我要念经。”赫舍里心中一阵凄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皇后主子,奴婢下去了,您自个保重。”绿珠说完就离开了。

    太庙之外飘着鹅毛大雪,赫舍里跪在雪地中说:“他若不能全心全意爱我,就让我离开这个紫禁城吧,去哪里都好。”

    夜已深沉,赫舍里躺在床上,感觉很疲倦,恍惚中看见九龙璀璨宝座上,坐着一个样貌英俊的男人,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轮回千年,你再回来仍旧不信我。”

    赫舍里感到很奇怪,双手发冷,想要离开这个奇怪的空间,她明明在太庙的寝室内,难道是遇上鬼了?

    就听那男人淡笑道:“你跑不了,这辈子你都要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

    “你是谁?为什么这样说?”赫舍里抓住他明黄的龙袍问。

    那人浅笑道:“我是康熙。”

    赫舍里惊呆了,出了一头冷汗,方才醒来,便看到一张脸,康熙爷戏谑狂邪的面孔。

    “皇上,您怎么来了?”赫舍里正要起身。

    康熙摁住她说:“别起来了,再过个把时辰,朕就要上朝了,白日里老祖宗在上朕也不敢来,此刻没有别人,我们说说话,你往里靠一靠,朕上去暖暖脚。”

    康熙看着床上的赫舍里,见她泪眼朦胧,便轻声道:“兰妃一早去华妃那里了,她很平安。”

    “皇上,平安就好,臣妾要的就是个平安。”赫舍里嘶声说,还有八年,八年以后,她也是这太庙中的一个牌子。

    不过历史不一定可信,因为历史是皇上让史官写的,怎么写还不都是朝廷说了算?

    “皇后在为什么烦恼,选秀吗?如果是的话,朕可以推上三年。”康熙嘶哑着说,他到希望皇后有妒忌之心,因为妒忌也是一种爱。

    赫舍里苦笑道:“皇上想多了,臣妾不敢违逆圣意,一切按祖制吧。若是臣妾有独占皇上之心,就让臣妾离开紫禁城,失去皇后之位。”

    “你不要说了,这辈子皇后注定在朕的鼓掌之间,皇后你在劫难逃,就算你走了,朕也会拜你抓回来,就算你死了也是朕的女人,朕百年之后还是会和你葬在一起。”

    赫舍里苦笑道:“皇上,紫禁城宫中个个嫩脸修蛾,脂粉飘香,过不了多久,臣妾就是坤宁宫的一个摆设,臣妾十六岁荣登后位,可是从不曾安宁过,大婚当天就被吓得不轻,大婚之后就被逐出宫闱,再回来却在这里面壁思过……”

    “这一次是老祖宗的意思,改不了的,但是朕下了早朝就来你这里,等到了晚上朕去皇贵妃那里晃一圈,尔后就来陪你。若雅说明白了,她不是允臣的亲女儿,允臣吩咐她……”康熙把所有事说了一遍,赫舍里便知道皇贵妃的心思已然变了。

    “班布尔善逼宫失败以后,皇上您的天下也就太平了,臣妾知道您的心思,您想要做万圣之君,所以不要为了臣妾做什么,臣妾担不起。”赫舍里靠在康熙怀里。

    若她的荣华富贵只有九年,那她应该如何渡过,如果这一切均是虚梦,她该如何了结,她如今越来越不想死,她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你怎么跟她一样,你跟她学什么?以为自己还很出色,很清高?”康熙有些愤怒

    赫舍里紧紧地抱住他说:“皇上,这些都是假话,臣妾什么都不要,就要你,你不是皇上该多好。”

    “傻话,朕不就在你身边吗?”康熙喃喃地说。

    那日在养心殿,苏拉麻姑居然对他说:“皇上奴婢想到一首诗。去去复去去,凄恻门前路。 行行复行行,辗转犹含情。 含情一回首,比我窗前柳,柳北是高楼,珠帘半上钩。昨为楼上女,帘下调鹦鹅。今为墙外人,红泪沾罗巾。皇上您就成全奴婢和伍先生吧!”

    “为什么朕喜欢的女人都想走,苏拉麻姑这个样子,你也这个样子,难道朕天生的讨人厌?你还记得永乐大典上的那首没有年代,没有笔者,只剩一半的诗词吗?那天苏拉麻姑就跟朕念了这一句,她说想去山西。”康熙苦笑道。

    赫舍里凝眉苦笑说:“皇上,您怎么不想想,苏拉麻姑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着?她不把朕放在眼里还到有礼了,朕哪一点输给伍次友?”康熙冷声说。

    赫舍里把床头的茶壶端过来说:“皇上,子时刚过,你这样喊,少不得引来一群人。”

    “引来就引来,难不成朕还要怕她们?”康熙冷声说,抿了一口龙井茶,茶水是从一旁的铜炉中的双耳龙凤铜壶中取出的,已经凉了一些时候,水温恰到好处,他有些渴,于是喝了几口,才看见那床边的茶壶是一对,心道:皇后怎么知道他会来?

    “这茶壶不错,你从家里带来的?”康熙平了平气问,赫舍里点头说:“绿珠给臣妾准备的,说是皇上也许半夜会来。”

    “绿珠,便是伺候你的那个长相普通,说话有江南口音的宫人吧?”康熙随意的搭着闲话,心想:宫人细心机灵倒是六宫之中数得上的。有这么一个人伺候皇后她可就省心多了。

    “皇上,你真是观人细微,连她您都还记着。”赫舍里笑道。

    康熙侧目看着他风华绝代,风情万种的皇后,的确是个难得的人间尤物,只是她不太懂如何运用,平日里端庄的掩饰了些许的妩媚,然而在这个寒风凌洌的晚上赫舍里展露出一种魅惑众生的妖娆,她自己似乎却浑然不知,还是一副端庄娴雅的样子。

    “你的安琪儿呢?怎么不见她?”康熙盯着那张浓淡合宜,百媚千娇的面孔说,他很想说一些贴己的话儿,可是一时间似乎也不知说什么好。

    “朕喜欢你才会对你说心里话,你不要生气,朕喜欢苏拉麻姑已经几年了,在没有你之前就已经情根深种,只可惜她总是不冷不热的。”康熙苦涩地说,他想让赫舍里吃些醋,就算给他拿不了注意,她的心里能有一股子酸味,他也算没白来,不然他吃了这么些年陈醋,岂非白吃了?

    “皇上还记得您带走青格尔那天吗,苏嬷嬷哭了,她说她想出宫,您也知道苏嬷嬷比您大九岁,她的好光景没有多少了,所以要么您册封,要么您准她出宫,不然的话,苏嬷嬷在宫里就是最苦的人。”赫舍里低声说。

    “那皇后觉得该册封还是打发出宫?”康熙戏谑地笑问。

    就见赫舍里苦笑道:“京城之内,东富西贵,以中轴为界,皇上后宫之中,以天子为尊,东高西低,坤宁宫在养心殿之下,臣妾怎么做得了皇上的主,这即便不是百年笑话,也不是臣妾能管得事儿。”

    “你这张嘴怎么见了朕就一堆的道理,老祖宗那里你怎么没有,看朕好欺负吗?”康熙笑道,其实皇后还算聪明,因为拿哪个注意都是不是,老祖宗已经下了令,不允许给苏拉麻姑答应以外的头衔,可以传召侍寝,但是有皇子之前不能有封号。

    皇后若是做主前面的先得罪老祖宗,后面的则不会讨他的好,只不过皇后言语轻慢了一些,大概又本性昭然了吧?

    “那臣妾给您拿个主意,□□会吗?”赫舍里把脸孔贴近康熙,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就在此刻,远处有太监提醒道:“主子,该上早朝了。”

    康熙本想要好好地宠爱皇后,然而早朝是不能够耽误的,于是只得悻悻离去。

    赫舍里好没趣的坐在床上,静静地躺着,心想:他才刚来便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