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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急速行驶。宋怀承望着前方, “你也别紧张, 我听说孩子小的的时候发烧感冒是常有的事, 等六七岁就好了。”
顾念呼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 盼盼她生下来就经常生病。”这几年她也习惯了。
宋怀承咬咬牙, “以前她都怎么样?”
顾念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 她眯起了眼睛,“以前啊——”她都不敢回忆了。“她早产,七个半月我动了胎气, 当时情况很危急,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宋怀承声音沙沙的,“你是怎么选择的?”
顾念默了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还好叶声当时在, 我很放心。为此,我一生感激他。没有他, 也许我和盼盼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宋怀承的眸里留过一阵酸涩, 他感到异常的难受。他大底能想象出那时候她的艰难。生死徘徊之间, 她肯定选择留下孩子。她那么喜欢孩子。
“陆叶声他——”宋怀承哽着喉咙, 没有说下去, 他欠他一个人情, 也许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了。全世界的人,他最不想欠的就是他了。
偏偏他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顾念轻轻说道,“所以你不追究他, 我很感谢你。陆叶声是个好人。”
宋怀承不喜欢听她说起他, “昨天我和盼盼通电话,她说话声音哑哑的。怎么现在说话zhichishi都说不清楚呢?”
说起这个,顾念也很担心。
宋怀承余光扫到她的脸色,“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过两天我们再带她去看看医生。”
顾念嗯了一声。
因为她这个嗯,宋怀承的心不觉得有了几分开心。
两个人从S市的机场回到D市是在两个小时之后,到达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一路风尘仆仆,两人的心又牵挂着孩子。一到病房盼盼已经睡下了,方栩栩和梁景深都在。
“盼盼怎么样了?” 顾念开口。
方栩栩拉了拉梁景深的手,面色紧张。
梁景深走上前,“顾念,你听我说。”
顾念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盼盼前天开始发烧,低烧,我们一直给她降温,昨天突然烧上来,栩栩将她送到医院。当天晚上,她开始说不出话来。”梁景深艰难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顾念虚晃了一下,宋怀承连忙扶住她,“什么叫说不出话来?”
梁景深面色沉沉的,“医生暂时也在全力检查,不过什么也查不出来。”
宋怀承铁青着脸,他的心里也满是担忧,却不得不忍着,“盼盼不会有事的,等她好了,自然会说话。”
方栩栩点点头,“是啊,我咨询过了,也有孩子发烧失声两三天之后又能开口了。”
这时候说什么都大家都听不见去,担忧根本无法阻挡。
顾念空洞地开口,“栩栩你和梁老师回去休息吧,今晚上我陪着盼盼。”
“你刚下飞机,我留下来陪着你。”方栩栩说道。
梁景深拉了拉她的手,“听顾念的。我们先回去,你已经两晚上没有合眼了。今晚回去休息,明天来换顾念。听话!”
方栩栩点点头,看着宋怀承,对他使了眼色。
方栩栩走的时候宋怀承送他们出来。
“你要说什么?”宋怀承冷峻的脸上满是情绪。
“刚刚有些话我没有在念念面前说。”方栩栩绷着脸,“医生让我们做好思想准备。”
“什么思想准备?”宋怀承暴躁起来。
“你冷静点!你想顾念听到吗?” 方栩栩拉住他的手,“盼盼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也是早晚的事。”她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陆叶声早就说过了。”
“你说什么?陆叶声说了什么?”宋怀承一字一顿地问道。
方栩栩握紧手,“当年你给顾念吃的药有问题。”
很久很久之后,宋怀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灵魂好像被抽离了,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五脏六腑疼的他每呼吸一下都在刺痛。
自作自受。
报应吧。这是老天对他的报应吗?
方栩栩红着眼,“而且顾念当年生产大出血,伤到身体,以后她都很难有自己的孩子。”
宋怀承的脸白的已经看不到血液了。“她知道吗?”
“她知道她的身体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不过她并不知道你给她吃的药有问题,我们当时怕她难受,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
走廊静的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
“怎么会这样?”宋怀承失魂落魄地自语道。
方栩栩心里有很多的怨气,可是这一刻看到宋怀承这样,她竟然说不口了。
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可怜人而已。
她和梁景深走到医院大楼。
方栩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情人并不一定会终成眷属。”
梁景深可不想她这么悲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故事还在继续,结局谁都不能妄下断言。”
方栩栩挽着他的手,头靠在他的肩上,心里一片踏实。她也很累,可是这个男人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宋怀承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的身上满是冷气。走进病房时,顾念坐在床沿,拉着盼盼的小手。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走到她的身旁。
顾念感觉一阵冷意靠近自己,她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朦胧的灯光下,两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直到宋怀承的手机响了,是桑云彤的电话。
他走到门外接起电话。
“怀承,不是说今晚的飞机吗?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今晚有些事不回去了。”
桑云彤心里有些难受,她知道儿子现在和她一直保持着疏离的态度。虽然她一直努力想修缮这段母子关系,奈何有心无力。
“对了,好久没有见盼盼了?你看看这两天把她接回来住住怎么样?”
“我有点忙,过些日子再说吧。”
“那好吧。你也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嗯。”
挂了电话,桑雨彤拧起了眉,也不知道他们在巴黎怎么样了。
朵朵问道,“哥哥不回来吗?”
桑云彤看着女儿,“是啊,他有些忙。”
“忙只是借口。哥哥去追盼盼妈妈了。他追到了吗?”
“胡说。这样的话不要在你哥面前说。”
朵朵吐吐舌头,“我就知道嘛。”
“行了,明天妈妈带你去找盼盼,你也早点休息。”
“哼,自此回国之后,你就不喜欢我了,你就喜欢哥哥。”
桑云彤被她的话气得笑起来,“妈妈陪你哥哥的时间少,你呀。行了,妈妈最爱你。”
朵朵眨眨眼,“我开玩笑的。在中国,你就喜欢哥哥多一点吧。哥哥挺可怜的,没有爸爸,盼盼妈妈也不要她了。哎——”她叹了一口气。
童言无忌,可这话桑云彤听的不是滋味。
宋怀承和顾念一夜都没有合眼,第二天两人的精神都很不好。
盼盼睁开眼就看到两人,抑制不住地兴奋,可是却发不了声,嘴巴啊啊的张张合合。
顾念的眼泪无法抑制,却竭力地弯起笑容,“好了,妈妈和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你现在好好休息。你想说什么用手语和妈妈说。”
盼盼连连点头,小手比划着,“妈妈,巴黎好玩吗?”
“好玩,妈妈给你带了很多礼物。”她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这是埃菲尔铁塔。”
“好漂亮。哇——”盼盼爱不释手。
宋怀承站在一旁,连忙献宝,“爸爸买了巧克力。”
盼盼那双澄净的眸子瞬间亮了,宋怀承赶紧拿出来。
顾念皱了皱眉,“她现在喉咙不好,还是不要给她吃了。”
盼盼嘟起了包子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念。
宋怀承拿着巧克力,再看着女儿那副表情,心如刀绞,“我去问问医生。”
盼盼连连点头。
“小贪吃鬼。”顾念点点她的鼻子。
不一会儿宋怀承回来。“医生说可以吃一点点。”
顾念这才同意。
宋怀承撇了一小块。
盼盼拿在手里,眼睛都弯成月牙状了。
宋怀承贪婪地瞅着她,内心却是难受的无法抑制。
她一点一点吃着,吃的满足。他抬手擦着她的嘴角,内心呢喃:对不起,盼盼,是爸爸对不起你。
顾念站起来,“我去洗手间,你看着一下。”她对宋怀承说道。
顾盼吃光了巧克力,意犹未尽,舔了舔手指。
宋怀承抽出她的手,“不卫生。”
她抬手指了指巧克力盒子,用眼神在说,“我还想吃。”
宋怀承纠结啊,一边是顾念,一边是女儿。
“我都生病了,想吃一点巧克力都不行,真可怜。”盼盼比划着。
宋怀承又撇了一块,“吃快点,一会儿你妈就回来了,别给她看到。”
盼盼咯咯笑着,巧克力香醇,她咬了一口。
宋怀承看着就急,“快吃吧,别让你妈发现,不然你妈会生气的。”
盼盼刚想说什么,顾念已经出来了。她赶紧通知宋怀承。
宋怀承一回头就看到她绷着脸,他赶紧拿过盼盼手上的那吃剩下的巧克力,“好了,爸爸给你闻过巧克力的味道了。”
盼盼配合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宋怀承解释着,“我没给她吃,就让她闻闻味道。”
顾念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宋怀承陪了盼盼一上午,直到吃过饭他才走。“我有点事,晚上我再过来看她。”
顾念幽幽地说道,“你不来也没有关系得。”
宋怀承苦涩地牵了牵嘴角,“一会儿方栩栩过来,你去睡一下。”她的眼下是一片青黑,宋怀承很心疼,可是却无能为力。
×××××
徐行离开万千之后,就和人合伙重新开了一家网络公司,凭他的能力,公司现在已经上了正轨了。
宋怀承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开会。徐行提前离开,带他到办公室。
宋怀承看着办公室比他在万千的公司小了一半,他眯了眯眼,和他对视着。“我问你,当年顾念的药到底有没有问题?”他凝视着他,眼底的怒火汹涌而上。
徐行眉心动了动,“这是你第二次来问我。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宋怀承猛地一抬手,朝着他的胸口打去,“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她给那样的药?!为什么?你不是说药没有副作用的吗?”
徐行吃了他几拳,跪在地上,胸口火辣辣的疼,“你问我为什么?”他慢慢站起来,目光深远,“因为那时候好好回来了。”
宋怀承殷红着双眼,他握紧拳头,骨骼咯咯作响,“徐行,你有没有心?你知道那药对她的身体有多大的伤害吗?”
“我问过你。”徐行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是的,他说过,那药有副作用。
“那时候是你选择的。”徐行冷漠地说道。
“你故意不说那药真正得副作用。混蛋!”宋怀承再次出手。
这一次徐行不再任由他出手,他也开始反击。“怀承,这四年你是怎么对好好的?”
“这是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宋怀承一拳桑去。“你为了好好就这么肆意欺骗我吗?徐行,你当我是你的兄弟吗?”
徐行一脚踢过来,“宋怀承,你也不是好人!”
办公室瞬间一片杂乱。
当两人终于打累了,各自坐在沙发上。
宋怀承喘着气。他明白这是他咎由自取。他的心抽痛,想到顾念,想到盼盼。“盼盼也许以后都不能开口说话了。”说完这句,他起身离开这里。
宋怀承再次到医院时,他的样子把顾念吓了一跳。他的脸色好几处青紫色印子,嘴角也有血迹,衣服更是杂乱不齐。
方栩栩一愣,“你被打劫了?”
宋怀承一步一步走到顾念身边,每一步都走的及其艰难,因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面对什么。
“方栩栩,麻烦你带盼盼出去一下。”
方栩栩被他的气势怔住了,二话没说带着盼盼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她。
“你怎么了?”顾念蹙了蹙眉。
宋怀承握紧着手,骨结泛白,他猛地把她拉进怀里,“怎么办?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了?”如今,他真的走进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