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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凌记忆中的高三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书山题海。
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来一套。
黄冈密卷确定不看看吗？
王后雄最新高考预测新鲜出炉。
堆积在课桌上的书占据了五分之二的桌面，剩下的那五分之三用处也明显的很——用来做题的。
九十年代的高三生活一点不比二十多年后轻松，当学生们意识到之前还为高考报名紧张的高三学长学姐们已经离开了，那种紧张的氛围弥漫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尤其是江城一中今年高考成绩并不理想后，这种紧张氛围更为浓厚。
整个鄂省高考录取率创历年新低——百分之二十八，而江城一中的录取率也只有百分之三十五点七，换句话说，高考时班里同学是三选一的概率。
这种紧张的氛围伴随着几个转校生的到来更为明显——转校生是高考落榜了的前高三考生。
和刘灵那会儿的高考不同，这会儿高考落榜后还可以继续考，只要交了复读费，你完全可以在原本的高中里继续读书。
只不过复读生总归是在新的一年高考中占据一定的录取比例，这对于高三应届生并不公平，因此在国庆节前鄂省出台了新的政策——复读生参加高考，录取分数线比应届高三考生高十分。
从赵云丽那里得知，其他省也出台了类似的政策，只不过区别在于到底是高十分还是高二十分而已。
要知道，今年鄂省的本科分数线496，专科分数线494，中专分数线492分，四分之差决定所去学校的好与坏。
当然在就业需求大、专科也是读大学的九十年代，有大学读就是好的。
可是之于复读生而言，这四分却是决定了读大学还是落榜，他们就是被这四分拒之于校门外，如今分数线平白提高了十分，他们怎么可能接受？
人都是聪明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最简单的办法，改名字，换学校。
去一个陌生的学校，顶着家里人或者亲戚朋友的名字去复读，用一个全新的身份应对明年的高考。
三班对于几个转校生身份很是好奇，尤其是对五人之中的女生，“甘永超，记得打扫卫生。”
一个一点都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被班里同学合理怀疑是复读生，大概率的顶替了自己哥哥或者弟弟的名字。
因为有时候你这么喊她，她一副没反应过来你是在叫她的样子。
甘永超就坐在简凌和翟一诺的后面，对于班里同学的那点隐隐约约的敌意——很有可能甘永超就会成为那三分之一，取代他们其中的一个，这同桌俩很清楚。
之前又没什么同学情谊，怎么可能善意对待呢？
“与其敌视别人，倒不如想着把自己提升下。”翟一诺嘟囔了一句，这话简凌是一万个赞同。高考虽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说白了还是自己与自己斗，而不是跟别人好胜斗勇。
省里十几万考生，少了一个甘永超，不还有赵永超，陈永超吗？
提升自己的成绩那才是关键，只是这世界上总是有人不明白。
简凌继续做数学题，她现在把几本数学教材过了一遍，现在正跟着魏建国的进度进行第一轮的数学复习。
翟一诺看到简凌一晚上都在做数学题有些诧异，“你打算报名？”
“啥？”简凌被他这问题弄愣了，忍不住蹦出去过去二十多年经常说的话。
同桌被她逗得一笑，“装什么装，我说你最近怎么那么卖力学数学，是打算参加今年的奥数吧？”
简凌还真不是这个心思，甚至于翟一诺说这话的时候她都有些吃惊，这年头就有奥数吗？
“你要真想参加，报名也就是了，反正初选就是海选，也没啥报名费。”翟一诺没有再打击同桌，文科班的数学成绩向来差，简凌之前数学差到简直不像是班级前几名的待遇，就算是最近努力在补习，可看她那功底，不像是能参加奥数比赛的水平。
去试试手也好，不过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你想多了，我就是不想让自己瘸腿而已。”晚自习结束，简凌收拾书包准备回去，三班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学生是走读生，简凌和翟一诺都属于这三分之一，不过翟一诺喜欢晚自习后再在班里待个十几二十分钟再回家。
“等等我，一分钟。”正打算走的人忽然间被喊住，简凌还有一点没反应过来。
倒是后面的王成显忍不住问了句，“诺诺，不学习了呀？”
“滚。”翟一诺憋着嗓子低吼了一句，说了多少遍了不准这么喊他！
简凌看着嬉皮笑脸的王成显和气得红了一张白净面皮的翟一诺忍不住笑了起来，王成显什么都好，就是嘴巴有点贱贱的，总是喜欢喊翟一诺小名，弄得全班都背着翟一诺喊“诺诺”。
不过也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大男生，被人喊诺诺，怎么想都有点可爱。
“那么小气，小心你将来找不到女朋友。”王成显小声嘟囔了句，然后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简波今天拉肚子，下午放学后就是回家了，这让简凌落了单。不过她早晨跑步到学校，晚上是坐公交车回家，倒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会儿公交车上人还挺多，毕竟正好赶上下晚自习的点，三个人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没错，王成显厚着脸皮一块跟着走的。
车上人挤人，简凌把书包倒背，这会儿觉得自己胸口都是汗，江城的九月份也是热得很，这会儿还不如她暑假的时候自在。
王成显看着翟一诺张开胳膊明显一副护着简凌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他们大班长可是连水都落过的人，还会怕公交车上遇到流氓？
“简凌，我昨天看到个故事特别有意思，跟你说说。”王成显艰难挪动了一步，靠近了简凌一点距离，“说的是东京的公交站台上，一个女孩子上了公交车后帮着一个老太太捡起了一团毛线，她正要递给老太太，却不想老太太一把把她推了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简凌眨了眨眼，然后摇头，“不知道。”
“女孩也不知道呀，她郁闷地等待另一辆公交车，好不容易等到了，上车的时候司机尖着嗓子说，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王成显的声音也尖锐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翟一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神经病呀。”
他想要伸手去捂住王成显那喋喋不休的嘴，结果车子一转弯重心不稳差点没摔倒，哪还顾得上捂人？
倒是简凌紧紧抓着车上的吊环，“什么呀？”
“带血的毛线。”王成显声音又是阴森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简凌，“那个女孩子被推下公交车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个老太太的毛线团，你忘了吗？”
刻意压着嗓子的人想要营造出恐怖的气氛，只是效果好像跟他想象的有点出入，因为简凌说出了两个字，“没劲。”她还以为王成显弄说点什么恐怖故事呢，起码有点新意呀，这种她小时候在故事会上看了没有十遍也有九遍的，真的一点不恐怖。
王成显愣在了那里，瞧着简凌那水嫩嫩的脸上带着不屑和“你好无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恐惧时，他觉得自己没吓着人也就罢了，还像是傻子似的被简凌给戏弄了——她刚才是捧哏，故意逗自己的吧？
一定是这样的。
意识到这个结果的王成显很是郁闷，刚想要兴师问罪，旁边坐在那的女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鬼故事！”
简凌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她有些傻眼了，这妹妹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鬼故事？
不过这不妨碍她瞪王成显一眼，“别怕别怕，就是吓唬人的，他故事都是乱讲的，一般司机都会说刚才那是幽灵车，上了的人都会死掉。”
于是，被简凌安慰的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
简凌还是被报名了奥数考试，魏建国觉得她可以去试试，反正学校里组织的初试要求不高，考好就报名全国的初试，考不好那就算了呗。
“老师对你有信心！”就冲简凌这学习劲头，魏建国觉得就有戏。他还特意把自己弄来的早前的奥数题给简凌，“自己研究研究。”
简凌觉得老魏一定是被假象迷惑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文科班学生的事实——数学从来不是文科班学生的强项呀。
只不过盛情难却，简凌还是在晚自习的时候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认识奥数。
江城一中奥数初试选拔的时候，她有幸和翟一诺以及隔壁班的赵建涛前后位，赵建涛瞧着简凌觉得不可思议，“你确定自己没走错教室？”
简凌迷路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该不会是看到同桌翟一诺在所以就惯性使然地进来了吧？
把自己那简陋的准考证递了过去，“班长同志，请检阅。”
赵建涛这下子看都不用看了，只不过他还是奇怪，简凌就算是数学有进步也没达到能参加奥数的地步吧？
“旗开得胜。”他入座，扭头对简凌一笑。
“谢谢。”简凌平缓心情，反正就是试试而已，考好考坏就那样了。
放平了心态的人看到试卷后认识到数学和奥数一字之差区别很大这一事实。
三天后，学校组织的初试出了结果——三班只有翟一诺、乔安娜和甘永超成功晋级，简凌落选了。
当然，好消息是赵建涛考得也不咋地，这会儿正在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