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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山路需走两个多时辰。
王怜花起初保持着悠哉之态, 他扇着扇子期待好奇心起的楼京墨做些什么。不成想混蛋墨果真耐心卓绝, 仅在一瞬亮起一双好奇猫眼,随即就完全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地继续行路, 而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人徒然不爽。
不爽吗?不爽就对了。
如果被吊着胃口而无法逼问, 那么就比对方还要淡定,淡定到根本不感兴趣的程度, 你的淡定成说不准成就了他的蛋疼。
楼京墨对侧头看过来的王怜花展颜一笑,“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需要休息一会吗?休息一会儿, 并不会耽误去寻一点红。”
“怎么会累。和墨墨在一起, 我永远都不会累的。”
王怜花心道两人相斗如此有趣, 不论所斗为何, 他都乐意来上一把。“一直不听你出声, 我以为你多思多虑在提心吊胆自己会掉哪个坑里。不过,看到你傻笑的样子, 恐怕是已经踩空摔傻了吧?”
人最不容易避过自己挖的坑。
十多年前,楼京墨初入此世借尸还魂时编造了一段身世。虚虚实实与真真假假相结合, 外加唯一知情人林强已经死了,想要查清此身的真实来历非常困难。
对楼京墨所言深信不疑的李红袖与李蓝衫,两人寻觅很久都不曾找到楼京墨年幼时失散的兄长,一切只能以无言收场。
多年以来,楼京墨没打算去查此身的身世,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查这一段过往太耗时耗力, 还不如顺其自然, 真有谁找上了门,也要看她心情是认或者不认。
不过,楼京墨很清楚有的话诓住了李家兄妹,但诓不住某些有心人去追查,如果对方的运气再好一些指不定真能找到林仙儿的生父生母。但还是那句话,她挖的坑,跳不跳全在她一念之间,又何谈已经摔在坑里傻了。
楼京墨装作根本没听出王怜花的揶揄语气,反而极尽诚恳地说,“我不担心摔傻了,反正有你在。你说等回去再讲个明白,那么我听话就好,你又岂会骗我。大花花最好了,不是吧?”
王怜花直视前路不再去看楼京墨仿佛清澈见底的眼神,但他嘴角的浅笑多少出卖了他刚遭受会心一击。大花花最好了,这六个字后简直不能更正确。
“缺心眼的墨墨,要知道如果男人的话可信,那么母猪都会上树。”王怜花克制住微笑后严肃开口,但他又话锋一转,“但对你而言,我会是一个例外。我勉勉强强答应你,不把你推坑里了。”
楼京墨万分赞同地点头,她信,她当然信王怜花有本事让母猪上树,恐怕就连让一群母猪上树跳舞都不在话下。
至于后面的保证,被人推下坑不算什么,最坑的是与人手拉手一起跳下坑,这事王怜花敢说他做不出来?所以到底是谁缺心眼?
不论谁更缺心眼,有了这几句话起头,一路下山是更为和谐,两人半点不觉行路之难就回到了柳州城。
柳州王森记。
楼京墨总算见到了藏于一口棺材内的旧秘。开启棺盖,里面装得并非尸骨,而是一具造型奇特的木质雕像。雕像普通棺材小了一圈,其边边角角早有残缺,但仍可看出是某一部族的守护神之像。
“苗疆山林有本有不少瓦寨部族,如同这样的守护神木雕算不得有多奇特,但这一尊的木质非常好。二十多年前,明军攻破广西几大瓦寨,这一雕像流落坊市被王森记负责采购木材的管事低价收了。”
王怜花终是说起了前后因由,他不做亏本生意,王森记的管事们早也养成了随处留意商机的习性。
管事们常年与木材打交道,虽然知道这一尊木像不可改作棺材板卖高价,但因其木质极佳便先低价收了,待日后做磨去了外层可作原材木料卖出去,这一放就压箱底放了二十年。
数月前,王怜花安排为王云梦入葬,而将王森记记录在册的所有奇木都浏览了一遍。柳州的棺木木质最佳,他顺带注意到了多年前从柳州山林瓦寨附近收入的木雕,不由就想起他家小混蛋是从广西柳州来而且身世不明。
对于楼京墨亲口说出的那段兄妹离散不复再见,王怜花信也不信。他信的是那份失而不复追的兄妹之情,不信的是小混蛋会被林强所骗,居然随之一路从柳州到了杭州。
尽管当年小混蛋尚且年幼,但王怜花不认为那是她顺从了林强几年的理由,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要一探究竟。特别是那个秘密根本不会危害自身的性命,那么何必调查得一清二楚,不如就让秘密使得一个人变得更美丽。
然而,有的时候巧合总会翩然而至,而你不追根溯源的事情,不代表旁人不刨根究底。
“我见过一眼你的錾刻古银坠子,其上繁复的图纹正与木雕的一部分完全相同。懂行的人说整个木雕雕刻着古老的祈福纹,可以猜测古银坠子是选取了其最核心的那部分。”
王怜花指向木雕心口部位,那里正有一个像是护心镜模样地圆环,其中刻的图样正与古银坠子一模一样。“木雕从苍竹寨而来,其土司姓纪,在与明军的对战中身亡,他仅有一女,二十年前被俘入宫。当年纪氏的年纪不满二十,却是不知她有无可能活过四十。”
王怜花不曾说起纪氏在入宫前有无婚配有无子女。
当年明军与瓦寨两相对峙,恐怕也没人会多留意少女心思,官方上不曾标明纪氏的婚姻情况,则是把她当成未出嫁女看待。
然而,战乱之中很多事都会死无对证。也许纪氏早与人两厢情悦有了孩子,这个孩子成了纪家最后的自由人,那么大人逃脱不了为奴为婢的命运,但还可以将婴儿送出去让她安度余生。
楼京墨却听懂了王怜花未说出口的猜测,而那九成不是猜测,真相如何远在深宫的纪氏心里清楚。倘若一入宫门深似海,纪氏与当今皇上的一众后宫中人相似都是摆设,那么恐怕也就不会旁生枝节。
虽然时间过去了很多年,而楼京墨曾也算不得史学大家,她在现代所读的史书记忆多半也都模糊了,但对一些特别之事仍算了解。
成化皇帝独宠年长他十七岁的万贵妃,一度导致膝下无子。某日,成化皇帝正为后继无人发愁,居然发现他有一个被藏在后宫的六岁儿子朱祐樘。
原来朱祐樘生母纪氏人缘甚佳,宫人发现她怀孕后对万贵妃谎报是其腹中生瘤,但纪氏仍被贬到冷宫而偷偷生下孩子。
万贵妃在后宫一人独大,被她所害的人绝不在少数。自从朱祐樘出生,纪氏用心良苦联合他人,在遮遮掩掩下,将躲躲藏藏的儿子抚养到六岁。
成化帝初见朱祐樘发现其瘦弱心痛不已,乍然得知后继有人的欣喜让他对朱祐樘又爱又怜,翌日则册封其为太子。然而,正在纪氏也被晋升为妃的当日,她暴毙于宫中,门监张敏随即吞金自杀。此事被指与万贵妃脱不开关联,却迟迟未得实证。
自从纪氏暴毙,而朱祐樘暴露人前,说来也怪,多年不曾有出的后宫,竟然开始有宫人陆续有孕。亦有猜测,这是万贵妃意图借腹生子,用那些孩子来对抗已经被封为太子的朱祐樘。
这种弄个斗争一开始就持续了十多年,直到万贵妃过世,同年成化帝也病逝,朱祐樘继任登基,成为后来的明孝宗。
此世非正史所载,两个世界有不少出入,比如至今不曾闻皇上册封谁做太子,更不曾听说皇上有儿子了。
楼京墨却心知肚明有的些事情兜兜转转仍旧就对上了,正如正史上明孝宗的生母是被俘入宫,而其恰是广西土司的女儿,这刚好与此世宫里的纪氏身份来历相同。
如此一来,杜青找上门来说得紧密合作就有理可循了。恐怕她与纪氏早在宫内相识,对其是否怀了皇上的孩子,怎么将其秘密养大,而过往又有何种亲朋牵挂都所知甚详。
这些年来,因为皇上独宠万贵妃而放权于她,万贵妃一手控制住西厂,而东西两厂与朝臣之间的明争暗斗是愈演愈烈,早已谈不上什么朝局清明。
青门不能越过界限直接诛杀万贵妃,更无法规劝早已听不得劝的皇帝,但杜青想要培养出一位合适的下任帝王算不得有多大逆不道。此时,杜青发现了选择想要辅佐的太子极有可能有同母异父的姐姐,希望借以亲情动人心一起搞同盟,这从理论上完全说得过去。
楼京墨捋顺了前因后果并未对杜青心生不满,而叹小鼎送她入世选了好身份,倘若她能出一份力使得朝局清明平稳,可不正是为造福世人积攒功德。
哪怕杜青为此着手调查纪氏女儿的过往,却是永远查不到一些杭州醉仙楼内情细节,早年间李大就已出手抹去了一切。然而,王怜花从广西纪氏被俘开始倒推,势必会查明杜青查不到的那些违和之处,其中则有楼京墨自己编的身世。
“大花花,我……”楼京墨正想着如何解释她在醉仙楼一夜间与林强反目成仇,而她与曾经的林大丫更无一处相同之处。当她犹豫着该说多少内情,却被被王怜花以指封唇。
“该填补的地方,我都已经填补好了。左右我已父母双亡,他们是死在对方手里,你没有成为我杀父杀母仇人的可能,我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
王怜花笑着说到,“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更不谈能否有幸相遇,你不必解释那些小事。至于其他,我信你有过一位相依为命的哥哥,而我认的人只有楼砚,那些身份来历全都没有你本身重要。”
楼京墨一时间有些充楞,没想到王怜花居然聪明到如此境界。猜透而不求说透一点知易行难,非大智慧不可为,看来王怜花是已经得道了。
“我允许你继续直勾勾地看着我,谁让你难得如此不加掩饰地欣赏我的美貌,过去全是口是心非地不愿意承认。”
王怜花深谙相处之道,他在沙漠中得出一个道理,幸福恰似掌中沙,不能用力过猛握紧它,否则什么都留不住。“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你总该告诉我真名了。”
“你都猜对过一半。我名京墨,入药的那一味京墨。”
楼京墨说罢伸手摸向王怜花的头发,对上他略带疑惑的眼神是一本正经地说到,“多智近妖,狡诈如狐,让我找找你把狐狸耳朵藏在哪里了。可爱美貌的花狐狸,你别遮掩了,就主动显出毛绒绒的耳朵吧。”
可爱,美貌,花狐狸。
王怜花只觉脑门上被贴了这三张符纸。那么他要不要主动显露真身给来收妖的女大夫看,如果看了是该对他负责吧?“听说人一旦看了妖怪真身,那是会被生生世世缠着的。墨墨,你确定要看吗?”
楼京墨闻言一下揉乱了王怜花的头发,随即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西南竹林被大欢喜女菩萨占了。你查到了纪氏瓦寨,那么也肯定对如今在吊脚楼里住的人有所了解。大欢喜女菩萨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可以称得上苗疆第一高手?一点红不会真被采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