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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襄王闻言,面上方才的喜色,当即僵在了脸上:“可当初太医诊出来的是女胎啊?”
云从愿神色为难:“我也奇怪来着,诊出的是女儿,生下来却是儿子。”
襄王看了看云从愿,觉得他没有理由不愿与自己结亲,便没有过多怀疑。
几个月前赵廉从朔州回来,曾说起云从愿问过承宇是否心有所属一事,本以为他是担心女儿嫁不好,现在看来,约莫是想心里的负罪少些。
段承宇尚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云从愿的男胎二字,就好似一记重拳重重打在头上,震得他有些发蒙。
怎么可能?明明回到了十年前,身边的一切都没有变,可是云依斐怎会是男的?
段承宇忙问云从愿:“敢问……将军的儿子,是不是还有姐妹?”
云从愿摇摇头:“内人亡故后便未再娶,也未纳妾,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怎么可能?”段承宇看着一桌子的菜,好似花花绿绿的影子,晃得他有些站不稳。
云从愿站起身,朝着襄王恭恭敬敬行下礼去,赔罪道:“还望王爷恕罪!内人早亡,我只剩下一个儿子可依仗。这些年,两家的婚约在外人眼里,就是我和王爷交情的锁链,若是早早被人知晓我生的是儿子,怕是会生出事端,我想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故未早早道出实情。还请王爷……体谅。”
襄王闻言,叹了口气,扶着膝的手无奈地拍了一下腿面,说道:“生男生女,实在不是你能左右,既是男胎,那婚事只能作罢。若是可以,来日,认我做个干爹,也算是全了你我的情义。”
云从愿面上露出松快的神色,行礼道:“多谢王爷宽厚。”
说着,襄王手一摊,示意云从愿坐下,与他说起了别的事。
段承宇恍惚地在一旁坐下,心间的煎熬,就好似烧得滚烫的铁水,被忽然倒进了冰冷的湖里,那一腔热情骤凉凝固的迷雾,遍布他的全部身心。
为什么她会变成男子?
难道自己回到的十年前,不是当年的那个十年前?一时间,段承宇愈发的糊涂,毕竟回到过去这种事,若非自己亲身经历,他断然不会相信。
且云将军和云依斐,不会知晓十年后发生的事,没理由扯谎,云将军更不会放着与王府结亲的机会不要,而以此来哄他。
思绪烦乱间,隐约听到襄王喊他敬酒,段承宇木偶一般地端起酒杯,给云从愿敬了,自己蒙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食道如烈焰般灼烧而下,段承宇手里紧捏着酒盏,理了理思路,无论如何,先见到她再说。
念及此,段承宇抬头问道:“敢问将军,您的儿子现于何处?该如何称呼?”
云从愿笑笑道:“本来今日要和我一起来拜见王爷,但是他刚来长安,有些水土不服,身子不爽快,在客栈休息。他还是叫云依斐,字疏清,毕竟是王爷赐名,是犬子的荣幸,便没有改。”
段承宇忙接过话,问道:“他病了?既然是将军之子,作为同辈,我理应去探望,且疏清初来长安,等他好了,我也好带她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云从愿看了看段承宇,既然现在斐儿已以男子身份示人,且初到长安,确实需要有个人熟悉的人带一带。段承宇虽不适合做女婿,但让斐儿多个世子朋友完全可以,且还有和王爷的交情在,此事并无不可。
云从愿向段承宇道谢道:“世子有心了,多谢!”
段承宇见云从愿答应,露出一丝笑意:“无妨。将军与爹如此亲厚,我们小辈之间,更是不能疏远。”
云从愿正欲说话,却听襄王道:“何必跑来跑去这么麻烦?你和依斐直接来王府住,承宇他们俩想什么时候一起玩儿都行。知道你要来,月前我就命人将院子打扫了出来,还是你从前住过的那间。”
云从愿道谢:“王爷如此厚爱,哪有不来的道理。不过现在依斐身子不大好,来王府怕给王爷和王妃过了病气,等他好些,我就带他一起过来。”
襄王笑着点头应下,命人斟酒,对饮一杯,放下酒盏抬头问道:“你儿子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呆在朔州。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云从愿回道:“这确实是个事情。依斐是个好孩子,心怀大志,我自是不能将她圈在朔州。”
襄王点点头,看向云从愿,说道:“父皇年事已高,这一两年朝内愈发暗潮汹涌,眼瞧着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想着,这次想法子也把你留在长安。”
云从愿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酒,襄王有心皇位,自然少不了他的兵权支持。云从愿点点头:“主要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若是能留在长安,既能协助王爷,对依斐的前程也好。”
襄王冷嗤一声,沉声道:“这次你估计回不了朔州。此次平乱,你又立下大功一件,多少人怕你在朔州拥兵自重,就算你想回朔州,他们大抵也不会叫你回去。留在长安容易,但关键是以什么官职留下。”
听闻襄王此言,云从愿想起了雁鸣关外的毒箭,他抿抿唇,眸色渐寒。
云从愿拇指搓着酒盏边缘,说道:“怕就怕……皇上也这么以为。”
襄王端起酒壶,亲自给云从愿斟了一杯酒:“朝中还有我,你别担心父皇的想法,我在父皇面前进言还有些分量。咱们先稍等些时日,看看谁先按讷不住。”
云从愿端起襄王斟的酒,敬道:“多谢王爷好酒招待!”
席间,襄王又给云从愿说了很多如今长安的局势,待这顿饭吃完,已足足过了三个时辰。
段承宇一直在席间陪着,待宴席毕,段承宇命府里的人好生准备了药材,亲自拿着,陪着云从愿一起离开王府,往客栈而去。
坐在马车里,段承宇一直在和云从愿闲聊,但是心里,始终惦记着云依斐,他不信云依斐是男子,除非叫他亲眼看到。
可他却也怕真的见到是男子的云依斐,更怕看到她截然不同的相貌,看到另一个顶着她名字的陌生男子。
自回来到现在,他每一夜的梦里,都是云依斐被悬挂在夷洲城墙上的那一幕,还有那把被她执出去的弯刀。
就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马车微微一震,便听王府的车夫说道:“将军、世子,客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