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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感受到荆星河如狼似虎的目光, 裴燃不动声色地往后小退了一步, 皱了皱眉, 语气更淡了点。
要不是之前和隋遇打赌输了,他才懒地出来做善事。
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荆星河收回视线, 结束了自己冒犯般的打量,塑料袋因为她刚才起身的动作窸窸窣窣地响了会儿,等彻底安静下来, 她拿纸巾擦了眼泪。
妆都哭花了,她现在肯定特别丑, 在男人转身离开时,她对着他的背影急急忙忙地“哎”了一声。
男人脚步一顿,俊眉锁地更深了。
稍稍眯起眼,绷紧的下颚线勾勒出他明显的不耐烦。
荆星河脑袋还有点缺氧,说话时哭腔还在,但贵在真诚:“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会有好报。”
被发了好人卡的裴燃:“………”
隋遇当时听到他的话后直接从门口进来, 拍拍他的肩,笑着说:“裴燃, 这就是你不对了,怪不得你一直单身。”
“哭丧女孩一定刚失恋, 来, 给你个机会, 乘虚而入。”
裴燃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 嗤了一声,抬腿踹他一脚。
隋遇灵活躲过,嬉皮笑脸的,“上次你游戏输了,不是欠我一件事,我现在想好了,就让你给……”他颔首,狭长的眼尾一勾,抬手指着门口,“给她送纸巾。”
“喂喂喂,摆什么臭脸,就当是你举手之劳,难不成让她一直在你店门口哭下去啊?”
裴燃:“………”神经病!
现在听见什么类似“好人有好运”、“福星高照”的话,他真想用隋遇用来形容他的话来形容她。
啧,一看就是被甩,怪不得会失恋。
裴燃单手插兜,侧着脸,用余光瞥着荆星河,沉默半晌,冷漠地拒绝了她的恭维:“别误会,你蹲在这里哭地那么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网咖附近闹鬼。”
“要哭,麻烦回家躲被窝里哭,不然扰民。”
荆星河:“………”
噢。
荆星河捏瘪了易拉罐,俏脸涨地通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丢人了。
回想起昨天醉酒前发生的种种,荆星河恨不得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从此长眠于钢筋水泥里。
空荡荡的卧室内,几乎什么都没有。
伸了个懒腰,反手敲了敲酸痛的后背,荆星河吁出一口气继续收拾自己昨天晚上闹出来的残局。
幸亏没有吐,她撇撇嘴暗自庆幸。
卧室很好打扫。
把零食袋、易拉罐捡起来装进塑料袋。
关了空调,开窗通风,驱散酒精带来的恶臭。
相比较而言,处理她自己就比较困难了。
新房子里空空荡荡,该有的东西一件都没有。
荆星河只能拖着自己黏糊糊的身体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欣赏一遍自己的新家,海城的房价一直居高不下,想要再这里安居乐业,不拼搏几年真的是不可能的。
这套精修公寓,完完整整算下来,是五百三十五万。
她昨天一口气买下来,没有按揭,直接过户。
别看陆时景现在前途光明,说出去也是老板级别,可他在海城还是租房的,对比下来,多讽刺啊。
视察完厨房,回到客厅。
荆星河拉开椅子坐下,给许乔安发了位置共享。
顺便,语音问她:“能给我在路边随便买件T恤麽?”
数秒后,许乔安回复她一串省略号。
接着,很有道理地怼她:“你是失恋又不是失身。”
她眨眨眼:“………”
但是她借酒消愁了啊。
结果,愁没消掉一星半点,脑壳还疼。
隔壁在半个小时前又开始咚咚咚咚敲木头了。
荆星河垂下眼睫,扫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下一秒,肚子就有所察觉似的叫嚣抗议。
“………”点进APP,叫了两人份的饭菜。
许乔安到的时候,
见到的就是荆星河无悲无喜看破红尘的模样。
给她开门时,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软在门框上,声音有气无力软绵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进气少出气多了呢。
“打起精神来,你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除了我谁还看的到?”许乔安将袋子交到荆星河手上,自顾自地进了门,接着转身,抬起手往她背上一拍,拍地她差点栽到门外,“在电话里不是好好的麽,还庆幸自己早点看清陆时景真面目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啊,这陆时景的渣藏地够深啊,我自诩火眼金睛,这么久都没看出来。”
说完,上下扫视了荆星河,啧啧几声,“你也藏地够深的,市中心这边房价多贵啊,说买就买了。”
荆星河哂笑了一声,没搭腔闺蜜的揶揄,想了想,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毕竟在一起四年了。”
嘴上说舍就舍说割就割,可心里总归难受的。
就如同坠入到深渊里,周围黑黢黢的,见不得光明。
彷徨、无助、痛苦且压抑。
拼了命地想抓住的救命稻草,其实只是先自欺欺人而已。
“四年怎么了?”
许乔安很是洒脱,罢罢手,“只要他是渣男,就该断舍离,懂不懂。”
“养的多年的猪,只要它肥了有二心,该宰就得宰。”
荆星河抱拳:“受教了。”
外卖来地比许乔安要快些。
桌上四五个塑料盒子。
许乔安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掀开盖子,眼睛一亮,惊叹不已。
荆星河:“都是你爱吃的。”
“爱你,么么。”许乔安扭头给她一个飞吻。
荆星河配合着伸手抓住,跟着入座。
一次性筷子戳着米饭,戳出一个浅浅的坑来,“对了,明天拨穗以后我们就得离开学校了,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回公司啊,熬过这个月,我的试用期就结束了。”许乔安夹了块红烧肉。
“那毕业后要不要住我这儿?”
许乔安摇摇头,“不了,离我公司好远的。”
餐桌就在落地窗户前。
一撇头就能俯瞰到外面的景色。
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全都缩小了。
两秒后,荆星河回了神,“那你之前说的毕业旅行呢?”
许乔安搁下筷子:“作废了啊,毕业旅行什么的也只有在学校里没工作前才会美滋滋地安排,真毕了业,而且还已经有工作的情况下,这些就只能想想,想想而已。”
顿了顿,抬眸:“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荆星河弯了弯眼:“唔,我想去渝城,散散心。”
“………”
“要不然你把这颗心拖到国庆?”许乔安往前凑了凑,“到时候我放假,可以陪你。”
“不用。”
“你一个人行不行啊?”她蹙了蹙眉,有点不放心。
荆星河点点头,“当然可以。”
“行吧。”
许乔安妥协,“那你答应我,从渝城回来后,就把陆时景这个渣男从你的心底拔出去。”
“最好还能够面不改色地咒他断子绝孙。”
荆星河:“………”
***** *****
六月十二号。
大四毕业生陆续离校。
荆星河将不要的书籍交给宿管阿姨,剩下的则全部打包好,找了家小的搬家公司,将这些带到新家。
大部分都没有整理出来,就先搁置在储物间。
隔天,她就拖着行李箱出发去了渝城。
九点三十五分抵达高铁站,过安检。
高铁九点四十三分发车,她来地比较晚。
下了出租车后更是一路飞奔,
拖着行李箱吭哧吭哧地跑,连票都不取的。
直接刷身份证进去。
从电梯下去,已经九点四十了。
荆星河顾不得去看手机里截图保留的车票信息。
秉着就近原则,下去后就直接进了离她最近的车厢。
找个空地,坐在行李箱上,掏出手机。
然后,再一节一节车厢往回走。
十二车厢的2A座。
啊,到了。
紧赶慢赶,到现在才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荆星河松了一口气,放慢脚步,走过去。
她是靠窗的位置。
B座由一个男生坐着。
荆星河垂眼。
就瞥见男生拦路的大长腿。
视线悄悄往上移了移,
长睫毛、单眼皮、狭长的眼尾、深邃有神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
“………”
荆星河舔舔唇珠:“那个,不好意思,麻烦让我进去。”
入座后。
荆星河打开微信,给许乔安发消息。
星河:乔安,我发现……
就八个字。
星河:旅行,是艳遇的开始。
荆星河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具体复杂到什么地步?
大概是想出尔反尔,用非常暴力的方式抢回自己的耳机,不,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她抿了抿唇,觉得还应该拿耳机线缠住对方的脖子,直接勒死他得了。
惊于颜值,但颜值顶个屁用噢!
算了,荆星河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就当自己日行一善。
她艰难地慢吞吞地收回视线,拿着手机继续看电视,几秒后,好像还是气不过,退出视频,点开微信。
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噼噼啪啪一通乱按。
星河:收回我的话,我什么艳遇都不要了。
星河:太可怕了。
星河:我现在只希望和邻座大帅逼,从此以后江湖不再见。
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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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
列车抵达渝城南站。
伴随着标准清润的进站播报,荆星河和裴燃几乎在同一瞬间从座位上站起,视线相撞,忽地停滞了两秒。
“耳机。”裴燃率先回过神来,指尖勾了下挂在胸前的耳机线,将它从手机的话筒孔内□□,递给她,眯着眼依旧是一副刻薄的表情,薄唇微抿,“谢谢。”
话音一落,不等荆星河做出什么反应,就别开了视线,拖着行李箱跨到过道,随着排队的人群慢悠悠地往门口挤去。
跟着乌泱泱的人群出了站。
荆星河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茫然失措的。
渝城的高铁站很大,到处可见的地标、指路牌。
她左手扶着行李箱,右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摁亮,垂眸瞥了一眼时间,啊,原来已经十二点多了。
怪不得……
舟车劳顿,饥肠辘辘。
转过身,眼一抬。
对面偏左侧就有一家面馆。
木制的门牌,雕花的木门,门口挂有两个竖状红灯笼,再配以内部橘黄色的灯光,格外有情调。
进去之后才发现位置与位置之间用雕花屏风隔开,很多细节都添加了古色古香的韵味。
客人很多,几乎是坐无虚席。
荆星河点了餐,取了号码牌,从里到外走了一圈。
不得已,只能和别人拼桌。
嗯,她找了一位勉强算是相识的陌生人,站在桌前,微微弯下腰,礼貌地问:“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她收回江湖不再见这句话,至少等她这顿饭吃完再不见。
裴燃吸溜了一口面。
腮帮子鼓鼓的,扬起头来看她。
非常、极其地面无表情。
又是那种隐隐讥讽的以为她来偶遇他的眼神。
而且,更可怕的是,总感觉下一秒他就会跳起来把她的脑袋摁进他的那碗面里。
“………”
或许她应该直接找一个纯纯粹粹的陌生人。
荆星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再撇过头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空位时,为时已晚。
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除了眼前的这个木制小方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