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四穿(十三)

碎清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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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预料之中的回答, 季榆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好半晌才再次开口:“我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那些人要花费那么多的心思,来算计你们两个人。”

    那些家伙的目的,自然是安辰逸和谢瑾瑜手中的上古灵石,但面对两个修为不过分神的修士, 想要从他们的手上拿到这件东西的方式实在是太多了——只要请上十位合体之上的修士出手围杀,难道还担心这两个人能够逃出生天吗?

    真要是担心自己的脸面,只需如现在这样, 给两人扣上魔道的帽子便是,又何须顾忌那么多?

    但是那些人却选择了最为迂回繁冗的法子, 只为了减少与两人正面交手的机会——若是这个被设计的人,换成是当今修真界无人可敌,只差一步就能够飞升仙界的谢瑾瑜, 就不是那么令人难以理解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知道季家除了季棠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分神之上的修士,安辰逸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实在是想不出,季家到底能从哪里请出十位合体期的修士来。

    “落仙门……”看了安辰逸一眼,季榆停顿了一下, 在继续说了下去,“也是此次的事情的幕后黑手之一。”

    事实上, 不仅仅是落仙门, 包括飞羽山庄, 剑仙阁,伏龙寺在内的十数个正道门派,都与此事有所牵扯。

    对于这些人来说,想要找到十个合体期的修士,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哪怕是与谢瑾瑜相同的大乘修士,也能找出两手之数来。

    正是因为知道此事的牵扯之大之广,季榆才断然不愿意将与之无关的季棠也一块儿牵扯进来。

    “那落仙门此次召瑾瑜回去……”双眼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安辰逸不敢再深想下去。

    “是陷阱!”季榆的回答很是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的怀疑。

    想要让上古灵石重新认主,唯有让他原本的主人死亡。

    在落仙门的后山,有一个集众位大能之力布下的一个法阵,非但能够镇杀入阵之人,还能汲取其一身修为为祭,通过上古灵石,打开前往一处仙境的通道。据说那里面,藏着能够确保修士渡过雷劫,成功飞升的法诀。

    单这一点,就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这当然是谎话。

    季榆再怎么说也是修行之人,若是连在睡梦中被人给移动了位置,都还一无所觉的话,未免太过有负他一身的修为了。只不过,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安辰逸却是不会告诉对方的。

    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蜷起少许,想到之前在山洞中发生的事情,安辰逸就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季榆相处,他这时候,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季榆的眼睛。

    “这样……”季榆愣了愣,没有做过多的怀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给安大哥添麻烦了!”

    不过……他睡得有那么死吗?大概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所以他连戒备心都下降了?

    看了安辰逸一眼,季榆吐了吐舌头,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见安辰逸移开了视线,没有再往自己看上一眼。

    ……他昨天晚上睡觉打呼了?影响到安辰逸休息了?所以对方生他的气了?

    看到安辰逸的举动,季榆的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要不然,安辰逸怎么会不声不响地就把他给搬上飞剑呢?说不定这就是对方惩罚他的一个方式,想看一看他在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半空中的时候,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现在再做出害怕的样子……还来不来得及?

    抬手抵着下巴,季榆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季榆的模样,安辰逸挑了挑眉头,眼中浮现出些微的笑意来。

    这个小家伙,又在想些什么呢?

    等了一会儿,见季榆还是一副思索的神情,还总是时不时地偷瞄上自己几眼,安辰逸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偷看被抓包了的季榆连忙用力地摇了摇脑袋,但看到安辰逸那如同看穿了一切的眼神,他的心里又有点控制不住地发虚,“就是……”他看了安辰逸一眼,犹豫了一阵,一咬牙,还是问了出来,“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比如打呼?

    没想到季榆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安辰逸唇边的笑容陡然一僵,面上也显露出几分不自然来。

    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不成他要说自己想要逗人不成,结果反而给占了便宜吗?

    看到安辰逸的反应,季榆的心里立时就是一突——他就知道!他昨天晚上绝对是打扰到安辰逸了!

    想通了这一点,季榆连忙站起来,朝着安辰逸就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安辰逸,郑重地给出了自己的承诺,“绝对不会再打呼了!”

    安辰逸:……啥?

    被季榆这预料之外的话语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安辰逸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为什么会这么说?”有点好笑地看着季榆,安辰逸出声问道。

    他还真是有点想不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得到这样一个结论的。

    “……哎?”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季榆不由地有点发懵,“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打呼吗?”

    那为啥刚才听到他的问题的时候,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来?

    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季榆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安辰逸。

    “自然没有,”看了季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安辰逸努力压下唇边笑意,“你睡觉的时候很……”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乖巧。”

    就连由于寒冷而往他的怀里钻的时候,这个人都有如一只温顺的羊羔,让人生不出任何的戒备与嫌恶。

    季榆:……

    这个词,真的是在形容他吗?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季榆歪了歪脑袋,眼底浮现出些许困惑的神色来。

    “昨天晚上真的没有发生什么,”轻笑了一声,安辰逸伸出手,安抚一般地揉了揉季榆的发顶,“不必多心。”

    就是有,他也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有点不舍地收回了手,安辰逸发现,他似乎有些喜欢上季榆发间的触感了。

    既然安辰逸都这么说了,季榆当然不会再继续怀疑——不管怎么琢磨,对方都没有在这种事情上欺瞒自己的必要。

    这么想着,季榆就松了口气。他跟着安辰逸,是为了帮对方的忙的,要是因为自己,反而影响了安辰逸的休息,可就与自己的愿望相悖了。

    将落在地上的薄毯收好递给安辰逸,季榆低声道了谢之后,便低头整理起自己的形容来。

    身上的衣袍在一夜之后显得有些散乱,原先束起的发也有些散落下来,没了本该有的清爽。

    手边没有合适的用具,季榆索性扯下了发带,任由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随着迎面而来的风而高高地扬起,衬得他的面容更显稚气。

    视线在季榆的面上停留了片刻,安辰逸突然就想起了昨天夜里对方含着自己手指的模样,心中立即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从中涌出的热意,让他的耳根都有点发烫。

    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安辰逸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失衡。

    不知怎么的,他的脑中突然就冒出了季榆一脸认真的表情,说着“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子了”的模样来。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安辰逸的唇边露出一抹不大的笑容来。

    尽管早该过了成人的年纪,但季榆无论是容貌还是性子,分明都还是孩子的模样,就连出手帮他们的理由,都带着几分孩子特有的天真与执拗。

    侧过头看着站在身边的人,安辰逸面上的神情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将安辰逸的神色变化尽数收入眼底,季榆略微弯了弯唇角,便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坐下继续回忆当初自己在逃离之前“瞥了一眼”的阵法图来。

    就算两人无法在短时间内就找出破阵的方法来,但能够提前了解这里头的一些关节,总也好过对其一无所知。

    见季榆凝眉思索,安辰逸也就不去打扰他,只是脚下飞剑的速度,比之前又快上了一分。

    抬起笔在膝上的纸上缓缓地落下了一笔,季榆的目光很是专注,鼻尖随着他的动作,泌出了少许的汗珠。

    修行者所使用的高深法阵,即便只是用墨水在纸上画出大致的形状,都有着莫大的作用,以他的实力,这个阵法对于他来说,确实是超出他的能力太多了。

    但只要能够提升此次行动万分之一的成功率,他也愿意为此去尝试一番。

    这大概就是他此次前往落仙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吧。

    看着白纸上那甚至称不上图案的几笔墨痕,季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双眼有些微的发亮。

    于安辰逸而言,在见识过世间百态之后,越是喜爱性子单纯的人,更何况,季榆非但与他志向相合,此时所做的事情,还有一大部分是为了他,心中的感激与责任,自然会让他对季榆更多出几分关注与爱护。

    在有着先前谢瑾瑜的行为的对比下,尤为如此。

    而想要使这种微妙的感情在安辰逸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发生细微的转变,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至少比起其他的方式来,要更轻易得多。

    感情不比其他东西,无论是“巧合”还是“意外”,对于那操纵着世间万物的“命运”来说,都是属于切实可控的东西,只有人的情感,独属于一个人主观的感受,不受任何外物操控。

    剧情可以推动世间所有的一切,去将安辰逸和谢瑾瑜牢牢地捆在一起,促使两人在同生死共患难中生出感情来,却不能直接在他们的心中,创造出一段并不存在的爱慕来,这是最为基础的规则——如果这一点被打破,那么那些衍生出了这些世界的小说,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既然连角色的情感都是任由造物者把玩的东西,这个故事,又还有什么阅读的意义?

    仰起头往安辰逸那儿看了看,季榆的双眼弯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个人刚才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他的猜测。

    “我……不知道……”双手无意识地蜷了起来,季榆的眼中满是茫然与无措。

    刚才被安辰逸扶着的时候,他还感到身上的那股热意消退了许多,但这会儿那褪去的热意,却加倍地汹涌而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给吞没一般。

    “我是不是病了……?”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季榆仰着头看着安辰逸,泛着绯色的面颊有如涂抹了上好的胭脂一样,艳丽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喉间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干渴的感觉来,安辰逸好不容易才按捺下胸口翻腾而起的欲-望,哑着嗓子开口:“我先帮你看看。”

    安辰逸并不擅医,但如果只是确定季榆是否如他所想的那样——却十分容易。

    抬起手,轻轻地抵在季榆的后背,将人整个都拥入自己的怀中,安辰逸低下头,低声问道:“感觉如何?”

    而回答他的,是季榆一声粘腻的鼻音:“嗯……”

    搭在季榆肩上的手猛地收紧,安辰逸只觉得对方身上那烫人的温度,从两人相贴的地方,飞快地蔓延开去。

    手掌顺着季榆的脊背缓缓地滑至腰间,听着对方变得急促起来的喘息,安辰逸双眼中的神色,一点点地变得幽深了起来。

    既然弄清了季榆此时的状况,再回头去寻找造成此种结果的原因,自然就要容易得多了,骨桉叶与辛芜花混合之后的作用,在修真界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传闻。只不过安辰逸没有想到,即便两者并未接触,单其散发出的气息,也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双唇好似不经意一般触碰上季榆颈侧柔软的肌肤,安辰逸小心地将怀里的人放到一旁,褪去对方的外衣。

    既然是药物的作用,那理当有相应的解药,只可惜这种寻常几乎用不上的东西,无论是季榆还是安辰逸,手边都不可能备着。好在想要解决季榆此时的状态,并非只有那一种方法。

    俯身撑在了季榆的上方,安辰逸垂下头,看着那双满蒙着一层水雾的眸子,从喉中发出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情-欲:“别动。”

    似是还有些没弄明白眼前的状况,季榆有些茫然地看着安辰逸:“安……唔……”然而,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安辰逸给吞入了口中。

    安辰逸曾无数次幻想过季榆的双唇的滋味,然而那些想象中的美好,全然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就仿佛世间最甘美的山泉,滋润着久经干旱的旅人干渴的喉——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含住季榆的唇瓣,用力地舔舐吮吻着,而后伸出舌尖,探入那未曾闭合的唇齿间,勾缠住那有些无措的软舌,用扯得对方发疼的力道吮吸拉扯着。唇舌交缠间,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水渍声。

    “……呜……”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细弱地呜咽,季榆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安辰逸的双肩,却不知是想要将人推开,还是想把人拉得再近些。

    在季榆喘不过气来之前放开了他,安辰逸看着季榆微张着双唇,急促地喘息的模样,眼中深沉的欲-望仿佛能够将人整个吞噬殆尽。

    伸出手轻轻地抹去季榆唇边因为无法吞咽而溢出的唾液,安辰逸忍不住再次低下头,吻上了那红肿的双唇。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趁人之危,但许多事情,并不是单靠理智,就能够控制的。

    将一条腿嵌入季榆的双腿之间,让两人的身子贴合得更加紧密,安辰逸的手隔着薄薄的布料,在季榆的腰间细细地摩挲着。感受着身-下之人控制不住的细微颤抖,他只觉得胸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与愉悦。

    在季榆氤氲着雾气的双眼上落下了一记轻吻,安辰逸在腰侧游移的手掌越过小腹,缓缓地向下探去。

    倏地,他他停下了动作,抬起头往洞口的方向看过去,但还不等他看清那触动了他布置在洞口的阵法的人的模样,就感到一股大力传来,将他整个人都给掀了出去。

    “怪不得你不肯和我一起回落仙门,”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安辰逸正要站起身来,却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动作陡然一僵,“这家伙,对你来说,还真是非同寻常的重要。”

    一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还差点信了对方那番恩怨分明有情有义的屁话,谢瑾瑜就感到胸中的怒气就不受控制地窜了上来。

    回过神来,安辰逸转头朝站在不远处的人看过去,下意识地就想张口解释,但话在口中转了一圈之后,却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他本就不需要向谢瑾瑜解释什么,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也早在对方留下上古灵石,独自前往落仙门的时候,断得一干二净了。

    “没错,”安辰逸站起身,毫不避让地看着谢瑾瑜的双眼,“我喜欢他。”

    尽管当初并非为此才坚持非要将人找到不可,但安辰逸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感到羞耻的事情。

    然而,安辰逸这般坦然的姿态,却让谢瑾瑜胸口的怒气更盛。

    自己不惜拼着受伤,也要尽早从落仙门当中的阵法里脱身出来,为的不就是担心安辰逸出现意外吗?可结果,他费劲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着了人,对方却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理当如此不是吗?”谢瑾瑜冷笑了一声,话语中不无嘲讽之意,“要知道,季家的这位三少爷,可是愿意为了你,与家中之人反目呢,如此情深义重,又怎能辜负?”

    一边说着,他一边转过头,朝一旁的季榆看了过去,想要知道这个从刚才开始,就没给过一点反应的人,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对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连眼神都吝于给他一个。

    心中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一丝恼怒来,谢瑾瑜一抬手,就直接将人给摄了过来,一只手直直地掐着季榆的脖颈。

    他不觉得先前他与安辰逸之间的感情是假的,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对方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除了季榆有意勾引之外,他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可甫一接触到对方的皮肤,谢瑾瑜就察觉到了不对之处——这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温度。再看到季榆面上不自然的潮红,以及满是迷蒙的双眼,谢瑾瑜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他的脸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