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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上巳节, 历来都是女儿的节日。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对节日的热情也日益高涨, 三月三一大早,家里有女儿的人家就拖家带口,纷纷往城外走。因为上巳节素来有祓除畔浴的习俗, 这一日人们要在水边沐浴熏香,洗净身上污秽邪祟,以求来年平安健康, 所以这一天水边非常热闹。当然, 如今礼教比周朝时讲究了许多, 娘子们已经不会亲自去水中沐浴, 但是这并不妨碍上巳节发展出另一个用途。娘子们在水边玩乐, 家里兄弟自然要陪同, 这一来二往, 就是一个艳遇的大好季节。
芙蓉园是皇家园林,朝廷还花费巨资引入一潭活水, 名唤曲江池。芙蓉园一建成就获得了众多追捧, 皇室十分开放, 并不限制寻常百姓出入芙蓉园, 于是每到节庆, 曲江池畔帷幔连天, 人山人海, 女子的花钿散落满地, 几乎比芙蓉园内的牡丹还要鲜妍。
天下初定, 民风开放,此时男女大防并不是很重,但是贵族人家少不得要拿捏架子,于是兴起了幕篱和帷幔,贵族女子出门时头戴幕篱以遮住身形,免得被无关之人看去,到郊外游玩也要拉起帷幔将自己的活动范围圈起来,以示端庄矜持。不过宣朝是马上打来的天下,许多公侯都是寒门出身,并不讲究世家那一套,于是出门随便扯一条帷幕就算了,只有特别古板或者一心效仿世家的人家才会将女眷牢牢实实地围起来。
但是再古板的人家都不会把自己地盘四面都围起来,朝水的那一面自然是敞开的,若坐在船上顺水而下,那可实在是一份大大的眼福。
国子监作为中央官学,几乎是读书人的殿堂,长安所有潮流诗章的发源地,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他们。于是国子监早早就准备好了游船,并于上巳这日从上游溯流而下,名曰吟诗作对寻找诗兴,具体是为了什么就不必多说。
国子监的游船一路招摇,其中最华丽最招眼的是国子学的船。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国子学只有七十二人,并且个个都是三品高官的后人,资金这些自然不缺。
萧景铎站在甲板上,单手扶着栏杆,身姿笔挺,高挑颀长,远远看去养眼至极。
白嘉逸站在萧景铎身侧,对着暖风长长舒了口气,道:“春暖花开,美人如云,真乃人间美事!”
萧景铎知道白嘉逸的德行,懒得理他。
白嘉逸眯着眼睛观看岸边的帷幔,突然他怼了怼萧景铎,兴奋地问:“那群娘子跑来跑去地在做什么?”
萧景铎随意扫了一眼:“大概是在鞠蹴吧。”
“鞠蹴?”白嘉逸感慨,“看不出来啊,我以为这些大家闺秀都是文文静静笑不露齿的,没想到踢起球来这样灵活矫健。”
萧景铎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太秀气了,也就是女孩子玩玩罢了。”
“嗯?”白嘉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鞠蹴秀气?”
“对啊,太斯文了,若想玩得痛快不如去打马球,那才够刺激。”
骑着马和许多人抢一颗木球?白嘉逸光想想就觉得好危险,这些爷们玩得也太野性了,白嘉逸忍不住道:“还好我们不必如此。”
“谁说不用?每年科举放榜后,新科进士会在芙蓉园进行一场马球表演赛,到时候全长安的人都会来看,那才叫万人空巷,春风得意。”萧景铎也不戳穿白嘉逸,只是笑着给他普及常识,“你对文人的误解未免太深了。”
为什么宣朝人会如此尚武好斗,连文职人员也不放过!白嘉逸感到绝望。
“而且每年重阳宫内会设宴行射礼,所有朝臣都要上前射箭,以免疏忽了武艺。”
“如果射不中会怎样?会被贬官吗?”
“这倒不至于。”萧景铎轻描淡写地说,“最多当场被罚几杯酒,事后被同僚写诗笑话罢了。”
被写诗笑话?这可真是富有宣朝特色的惩罚方式。
白嘉逸内心复杂。
萧景铎和白嘉逸两人正说着,船突然停了,原来有人看此处风景好,于是提出下船赏景。萧景铎自然无不可,他也随着众人下船。
这处风景确实很好,草木扶疏,流水潺潺,十多位学生刚在亭中坐下,就看到另一行人从转角过来了。
亭中人连忙站起来行礼:“见过梁王、齐王殿下。”
梁王、齐王是两位皇子的封号。皇帝目前一共有五位皇子,其中长子容明哲,乃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次子容明远战亡,追封楚王,三子容明礼封梁王,四子容明诚封齐王,五皇子是继后崔氏所出,取名容明志,年仅三岁,尚未封王。诸位皇子中,太子和楚王都是元后嫡出,五皇子是继后嫡出,唯有三皇子梁王和四皇子齐王是庶出。但是因为前几年皇帝忙于征战,子嗣并不算多,成年的儿子只有太子、梁王和齐王,所以东宫和两位庶弟还算亲近,并不计较嫡庶之分。
太子整日忙于政事,五皇子又太小,所以时常在外面走动的只有梁王、齐王。梁王、齐王在启元四年时科举中第,一举成名,立刻风靡长安,再加上梁王今年二十有二,齐王十八,两位皇子都一表人才且尚未婚配,可想而知该有多受追捧。
国子学的学生一看两位皇子来了,哪敢怠慢,纷纷起身。梁王身后还跟着许多宗室子弟,看到这一幕也只是笑了笑,道:“竟然巧遇国子学的诸位高才,实在幸会。”
“不敢当。”学子拱起手,笑着推辞。
“既然有缘在此处相会,不知诸位可否在意我和四弟入座?”
“梁王说笑了,请王爷和诸位郡王上座。”
国子监的学生站起来给这些皇室王爷们让座,等再次坐好后,萧景铎才有空仔细打量这几位皇子郡王。
梁王面带笑意,疏朗大方,齐王面上虽然还有些稚嫩之色,但是不说话时,已经有了皇室的清贵之气。
梁王这一行人中,除了他和四皇子,还有几位郡王。这些皇室子弟都知道面前这些学生家世惊人,他们的父辈是当朝重臣,过几年他们也会成为朝中新秀,所以诸王并不拿捏架子,言谈间都颇为亲近。
一方有心亲近,另一方恭敬有礼,双方都相谈甚欢,亭子中一时和乐融融。
梁王正和这些未来新秀谈的起劲,突然听到一声轻笑从花丛中传来:“三兄、四兄,我们找你好久,没想到你们竟然躲到这里来了!”
众人回头,梁王看到来人,惊喜地大笑出声:“竟然是三妹,这倒是为兄的不是了。”
三公主容文婵俏生生地站在花丛后,笑着朝这个方向看来。等她看到梁王身后的众多学子,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厚。
她身后还跟着许多女眷,三公主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朝亭子走来:“你们倒会寻清静,竟然寻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公主降临,国子学的学生们只能再站起来行礼。但是公主和皇子又有些不一样,和皇子可以大方调笑,但是公主却不能。更别说当今皇室以貌美出名,皇室公主的美貌度更是可想而知,三公主带着诸多女眷一出现,许多学生就略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即使如此,还是有人忍不住偷偷去看公主。
三公主今年十四,正是说亲的好年龄,所以她主动加入梁王和国子监聚会的意图一点都不难猜。有了梁王和齐王打掩护,三公主美滋滋地落座,借机又细细将面前这些少年扫了一遍。
这回一看,她双眼一亮,竟然发现了两个好苗子。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衣,面容清俊,虽然神色有些冷,但是冷的和相貌相得益彰,愈发显得美人如玉。站在他旁边的那位穿着红衣,虽然相貌不及前者,但是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一看就是风流人物。
三公主不好表现地太明显,只能掩饰性地询问道:“方才见三兄和诸位学子相谈甚欢,不知在说些什么?说起来,我还不认识在座的好几位才子呢。”
梁王这才恍然大悟:“对,三妹你出宫少,估计许多人都认不出来。”梁王把在座的几个人一一介绍给三公主,然后才转过身对萧景铎等人说道:“这位是我的三妹,三公主。”
“见过公主。”
“这是和静郡主。”
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点头,矜持地朝众人示意。
众人依礼给和静郡主请安,但是心里却不约而同“哦”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前几天闹得非常大的悯太子之遗女,和静郡主。
萧景铎混在人群中,尽量让自己不失礼也不出挑。直到此时他听到梁王的介绍,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和静郡主坐在三公主旁边,温柔静美,安静雅致,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活脱脱就是文人幻想中最完美的皇室女的模样。
相比之下,宣朝的另一位郡主就太过……活泼能闹了。
唯有太子之女才能受封郡主,而如今和静却能冠以郡主封号,可见她并不是真的如湖水一般静谧,或者说,她的背后的势力相当不容小觑。
当年皇帝逼宫,杀死长兄,并逼迫先帝禅位。悯太子所有的儿子、孙子都被当场诛杀,并从宗室名册上除名。男丁全部屠戮之后,皇帝将悯太子的女眷褫夺封号,没入宫中。虽说这些女子失去了名分,但是多少都是皇帝的亲侄女,皇帝总不可能和一些小姑娘过不去,所以皇帝只是将悯太子的女儿们无名无份地养在在宫中,打算等过几年风头过去,再将她们封为县主,好好嫁出去。
可是太后许是被次子的举动彻底伤了心,她不相信皇帝真的会对女眷手下留情,于是当年寻死觅活,愣是将悯太子妃所出的一对嫡女抱在身边抚养。皇帝原本想着反正都在宫中,谁养都一样,于是也没有多做阻拦。可是谁知道,随着时间过去,孩子渐渐长大,性别特征再也掩饰不住,皇帝这才发现,太后保下来的这对双胞胎并不是两个姑娘,而是一男一女。
其中较大的姑娘就是容文妍,如今的和静郡主,较小的那个姑娘本是容文姝,可是却被人偷天换日,换成了悯太子的庶子容明泰,然后被抱到太后身边。真正的容文姝,早已被当做儿子处死了。
当年事变时,容文妍这对双胞胎才四岁,容明泰比她们晚三个月,再加上皇室本就是偏艳丽的长相,所以这个年龄的小孩子确实雌雄莫辨,用女孩来混淆男孩倒也行得通,更别说还有太后保驾护航。悯太子妃倒也够心狠,牺牲了自己的小女儿,就是为了给悯太子留下血脉,这个儿子,甚至还不是她的亲生子。
以男充女的把戏暴露后,皇帝虽然不悦,但是太后牢牢把这对儿女护在羽翼下,皇帝还能怎么办?所以皇帝和太子抱怨了两句,就随太后去了,毕竟皇帝已经登基,太子容明哲也坐稳了东宫之位,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实在没有任何影响。可是太后却不这么认为,她非但眼珠子一样看管着这对儿女,身边全部换上了自己的人手,甚至连宫里送来的瓜果羹肴都信不过,非得让人试过了才肯给容文妍、容明泰吃。
若太后一直这样猜疑不定患得患失就罢了,皇帝除了笑一句自寻烦恼,也不会多做理会。可惜平静日子并不长久,去年回纥蓄意给城南投毒,并且借机煽动谣言,又因为一些巧合扯到了鬼神和悯太子身上,太后许是被谣言说动了心,竟然真的动起恢复悯太子名号的心思来。
其中太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逼迫皇帝按照礼制,恢复悯太子之女容文妍的郡主封号。
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别说皇帝,就是太子都觉得也未免太过分了。
然而这时候皇帝碍于情面已经追封长兄为悯太子,太后是他的母亲,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他还真没法辩驳。于是今年二月,皇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封容文妍为和静郡主,和阳信郡主容珂平级相待。
太后对此心满意足,这几天给和静郡主大肆兴办宴会,就是为了捧容文妍。除此之外,容文妍的一切用度都要比对容珂,只能更好不能有差。
东宫这几天过得可谓非常糟心,崔皇后乐得看戏,于是一切都顺着太后,也将容文妍高高捧起。太后对容珂的态度淡淡,她嫌弃容珂被娇惯太过,一开始就不太亲近,等出了悯太子的事情后,太后对容珂愈发冷淡。连太子妃去给太后请安都讨不着好,更别说容珂这个晚辈了。
今日上巳节,皇帝带着后妃和子女出宫游玩,太后有心给和静充场面,于是把和静托付给三公主,让三公主带着容文妍在未婚贵女圈中好生露一把脸。
三公主自然不敢不从,她带着这位隔房堂妹走了一会,刚巧遇到梁王等人。少女情怀总是春,三公主欢欢喜喜地加入兄长的聚会,顺便把容文妍也带入席。
公主和郡主入席后,亭子中的气氛马上就变了味,具体表现在有的人越发能说,而有的人仿佛一下子变了哑巴,萧景铎就是那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
梁王和妹妹谈笑风生,他笑道:“今日真是热闹,我记得阿姐也往这个方向走了,不知她们到哪儿了?”
“我方才还看到了,就在不远处。”三公主挥手,笑着对下人说道,“快去,把大公主叫来!”
没一会,果真有一队宫人婷婷袅袅地走过来了,其中一位穿着红色石榴裙的女子格外显眼,而她身侧,还跟着一位穿着紫色衣裙的小姑娘。
大公主新安听到宫人禀报,这才试探性地跟着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一转过弯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她笑了笑,道:“哟,这是什么情况,阿父那里见不着人,怎么都聚在这里了?”
亭中众人大笑。许多人包括梁王、齐王和三公主,都站起来请安:“见过新安公主。”
“见过长姐。”
新安公主是皇帝的嫡长女,太子唯一的同胞妹妹,封号新安,得宠非常,声势地位远非三公主等人能及。新安身上散发着嫡长公主的尊贵气势,她对亭中众人点了点头,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新安是嫡长姐,自然要坐在上首,梁王齐王都站起来让位。等众人再一次坐好之后,新安公主身边的小姑娘才按给给诸人见礼:“阳信给三叔、四叔、三姑请安。”
梁王想伸手去摸容珂的脑袋,结果被容珂抿着嘴躲过,梁王愣了一下,指着她大笑:“你们看这个丫头,架子比谁都大,竟然还不让我摸头。”
容珂抬头纠正:“我九岁了,已经长大了!”
听完这句话梁王笑得更大声,就连新安都忍不住笑了:“是是,我们珂珂长大了。”
萧景铎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几位皇子公主调戏容珂,竟然也觉得忍俊不禁。
容珂年龄并不算小,但奈何她辈分太低,在座的皇子公主都是她的长辈,就连他们这些勋贵子弟,细论起辈分来说不定都比容珂高。
容珂被叔叔和姑姑们戏弄过瘾后,这才能脱身。她转向容文妍,面色平静地给容文妍行礼:“阳信见过和静姑姑。”
容文妍是悯太子的女儿,容珂却是皇帝的孙女,所以两人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容珂却生生比对方矮了一辈。
两个嫩葱一样的姑娘相对见礼,这两人同为郡主,按理来说她们俩的局面非常微妙,可是在旁人看来,却是说不出的好笑。
萧景铎默默收回视线,他忍了又忍,好容易才忍住笑意。
紧接着,他不由思维发散,想到另外一件事情。萧英是先帝容博的下属,勉强和秦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算是同辈人,而他是萧英的儿子,容珂是圣上的孙女,这样算来,他岂不是也比容珂高一辈?
萧景铎冷不防被白嘉逸怼了一下,他回过头,皱眉不悦地问:“你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白嘉逸探究地打量着萧景铎,“你没事露出那么诡异的笑做什么?”
萧景铎这才后知后觉地肃起脸:“我笑了?”
白嘉逸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撇过头不想回答。
然而容家人骨子里就是坐不住的,更被说好几个皇子公主聚在一块,没一会,一个郡王就提出建议:“大好春光在这里干坐着太无趣了,正好今日我们人够,不如去打马球?”
“好啊!”还没等其他人表态,几个皇子就干脆地应了下来。梁王兴致高昂地询问几位公主:“阿姐,三妹,我们要去打马球,你们来吗?”
马球是一个相当激烈且危险的运动,对于女子来说尤甚,没有出众的骑术和胆量,很少有女子敢上马打球。可是这对容家的娘子们来说都不算事,新安欣然应允,就连年仅十四的三公主都大大方方点头:“我骑术不好,诸位莫要见笑。”
国子监的学生们连忙摇头摆手,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句话不过是例行谦虚罢了。
众人兴高采烈,说说笑笑地站起身,能和皇子郡王打马球赛,还有公主旁观,这显然非常让人兴奋。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容珂这种小孩子就自动被大家过滤了。
容珂立刻不服气地说道:“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梁王嫌弃,“你才多大,安安静静在这里待着,无聊的话我找人来给你演杂技。”
谁要看杂技!容珂还要再说,却被梁王按下,就连向来宠她的新安公主也说:“马球太危险了,你带着凉亭里就好。算了,我派人送你回东宫吧。”
趁着皇室内部说话,国子学里也有人偷偷和同伴交换信息。白嘉逸压低了声音问萧景铎:“他们要去打马球,你去吗?”
“不去。”
白嘉逸没想到萧景铎说得这样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他颇有些感动:“萧景铎你太够兄弟了,知道我现在马球不精,竟然这样照顾我!”
萧景铎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复杂,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梁王和新安公主带着浩浩荡荡一帮人去打马球了,片刻间,方才和熙攘热闹的凉亭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年龄尚小的容珂、容文妍都被留下,而萧景铎和白嘉逸则是主动不去,转眼间亭内只剩下他们几人。容珂和容文妍关系微妙,而且容珂刚刚惨被拒绝,现在心情多半不怎么好,这种情况下,萧景铎等人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安静只持续了片刻,容珂很快就站起身往亭外走去,容文妍颦了颦细长的眉,低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找新安姑姑他们。”
“三兄等人明明让你等在此处。”
容珂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瞥了容文妍一眼。“去不去随你,我先走了。”
容珂离开,一大帮守在亭外的侍从连忙跟上,白嘉逸两头看了看,为难地唤了声:“哎,阳信郡主……”
萧景铎眼神只是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就对容文妍躬身行礼道:“和静郡主,我这就去将郡主劝回来。”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萧景铎就快步追出去了。
萧景铎快走几步,不一会就在一个拐角处追上了容珂。
“郡主,留步。”